《穿越后与皇帝相依为命》姜彧生

4、序幕

　　深夜，养心殿。
　　窗外风雨大作，云如墨，遮天蔽日，让人觉得这是命中的漫漫长夜。雨把殿前的灯笼都打灭了，太监们安静地替换笼里的烛芯，风雨把他们忙碌的脚步声也遮盖了。皇帝没有理会贴身太监的极力劝阻，拉开了殿里的窗门，夜风灌进来，上一个冬天留下的凉意划过肌肤，吹得衣物猎猎作响。
　　殿里本来值夜的宫女们都被赶到了门外，只剩下李吴州一个，他有点哆嗦地站在皇帝身后，好几次想要开口让皇帝关上窗，却被皇帝有点阴沉的脸色吓得没敢说话。
　　他心里苦笑，不知道皇帝这又是抽的哪门子疯。这几天夜夜独幸那天选中的秀女，一时间方婕玉的名字便传遍了他身边的人们，提起这个名字时总带着一丝艳羡。
　　可他看得出来皇帝不喜欢那个相貌平平的女孩。他自己做了十八年的男性，男人看自己喜欢的女孩是什么眼神，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只是没人知道皇帝毫不犹豫选择她的原因。
　　其实在这个奇怪的世界里，最奇怪的是皇帝。
　　风忽然大了起来，雨丝斜斜地穿过窗门，皇帝合上窗，转过身看他。
　　皇帝笑了笑：“我有时候也觉得很神奇。以前在家里我都没什么地位，现在忽然就成了一国的皇帝。“
　　“虽然在这里其实也命令不了什么……”
　　“你当时和我争论的时候，我就怀疑你不是这个世界里的人。如你所见，这里所有人都是npc，没有感情，没有表情，一切都按着原来的剧本走。但你不是。”
　　皇帝没头没脑的一段话让他茫然起来。
　　“你说……什么？”李吴州紧紧盯着那一双眼睛。
　　皇帝看着他笑，伸手捏了捏李吴州的脸颊：“开心点啊，我说，不是只有你一个穿越来的倒霉蛋。“
　　皇帝看他一直不说话，清了清嗓子，向他伸手：“重新认识一下，我原姓李，李月白。月亮的月，白色的白。“
　　李吴州握住他的手：“我……我叫李吴州。吴是姓氏，州是扬州的州。“
　　很多年后，李吴州孤身一人在皇陵结庐而居，给自己收养的小男孩说起这一刻，总是满眼的遗憾和无奈。他说多希望李月白并没有向他伸出手，多希望他们从来没有过少年相识……可是说到最后，又总是叹气，要是没相认，两个人要怎么去度过这苍茫的四十年？总是如此，这种事没有兼得的道理。
　　而在这里的一切，似乎从这一刻才真正拉开了序幕。

　　天纪元年的五月，京城的雪已经化完，却还没有到真正的暖春，氤氲水汽笼罩着整个京城。皇宫里的女孩们身上仍披着裘衣，来来往往像是飘散的云。
　　雨还在下，却已经小了许多。太监们把换好灯芯的灯笼挂上，殿内亮了很多，灯火却还在风的吹拂下摇晃，凉意阵阵。
　　“我们穿越的……是一本小说？“李吴州问道。
　　“不是小说，“李月白说，”这是一款名为皇帝成长计划的游戏。而且还是我玩过的一个档。这个档我活得特别久，大概五十五六岁左右。年号、国号、皇帝的名称姓氏都是我定的，所以我穿越后立刻就认出来了。“
　　“……可问题是我一个没玩过游戏的为什么也穿越进来了？“李吴州无语问苍天。
　　“那你问老天，别问我。“李月白用同情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怎么从这里出去。我刚来时做了一点猜测，可能的方向是，我们需要在这里一直等到我——也就是这个皇帝的身体，自然死亡，让这个档终结。“
　　李吴州两眼一黑：“可你活了五六十岁啊，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在这里等上四十年？”
　　“那倒不一定。”李月白说道，“你之前也观察到了，这里的npc是存在一点问题的。比如说，明明很多宫女太监都跟死人似的，但偏偏就有一些例外，比如我身边那个特别能拍马屁的贴身太监，他和真人几乎没什么两样。”
　　“你有没有发现，所有和真人高度相似的npc，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和我们两个人的关系特别亲密，或者说，和我们的交流比较多。而且，随着我们在这里待的时间越长，身边的npc就越来越接近真人。我们的环境，越来越接近真实。”
　　“但存在例外。“李月白话锋一转，”比如说，时间。你也许已经发现了，我起床的时间很早，但上早朝的时间却在缩短。所以，要过完这四十年的人生，也许并不需要这么长时间。“
　　“也就是说，我们只需要等待？“李吴州有点怀疑。
　　“你想得倒美。“李月白叹气，”你是宫女当然不管事，我要是天天吃吃喝喝早晚要亡国。你看过穿越小说没有？ “
　　“没有。“李吴州诚实地摇头，又不想承认自己其实是个男的。
　　“穿越小说里，穿越的人要完成原剧本的剧情才能回到现实，而我今天找到了线索，在丞相呈上来的奏章里看到了这个。“李月白把奏章递上来，”你看。“
　　李吴州翻开奏章，规整的正楷写着一行字：完成游戏中曾经做过的事情。
　　“我一个人没办法完成这些。当这个游戏环境越来越真实，我将不可能像游戏里那样随意改变官职，操纵后宫嫔妃的地位。“李月白的眼睛在光下亮亮的，他向李吴州伸出手去，”合作吧李吴州，这样我们才能逃出去！“
　　李吴州愣愣地看着他，沉默着。
　　“合作！“李吴州一掌拍在李月白的掌心，力气却小心翼翼地，像是怕拍疼了这个来之不易的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