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与皇帝相依为命》姜彧生

3、林烟

　　天纪元年一月，今日的早朝散的格外早，皇帝的旨令只有一道：遣散前朝十四位旧臣离京。意外的是，没有任何臣子对这样荒唐的命令发出异议，日光还没来得及把殿外的石板晒烫，臣子们便匆匆四散。
　　但这些人中并没有当朝丞相林烟。
　　“……陛下如此行事，臣认为怕是不妥。”白衣青年清瘦，身量却挺拔如松，声音温柔异常，像是魏晋贵族公子，不染一丝一毫的人间气息。要是小太妃还在此处，大概要惊叹青年的绝顶美貌，和他相比，传闻中的皇帝像是桃花之于梨花，比梨花浓，却多了丝丝世俗。
　　“狼子野心，尸位素餐。”皇帝笑，“朕将他们扫地出门有何不妥？”
　　“先帝拔之以遗陛下。”青年声音还是淡淡的，“更何况，都是些前朝有功的老臣。我朝不少知府更是其中老臣的门生。”
　　“这样么……”皇帝合上眼睛，像是在思考着青年的言语。
　　青年定定地看着皇帝垂下的眼睫，心跳忽然快了一些。他还记得新皇登基后的第一次殿试，他站在群英之间，也是这样抬头看着少年皇帝的眼睛，记忆里皇帝总是笑，连那次听他的回答也是如此。他自负清高，一袭白衣上殿，却莫名其妙地在皇帝那一双狐狸一样的眼睛下折戟沉沙，后来少年皇帝喜怒无常的名声传遍了京都，他还是总想起那天殿上皇帝的眼神。
　　“林烟。“
　　皇帝突然起身，他步步紧逼青年，青年却依然保持站姿，好似根本不在意皇帝的威压。
　　“我时常觉得孤独……在宣政殿上，看着那样多的人。“皇帝看着他的眼睛。
　　“陛下坐拥四海，四境之内都是陛下的臣子，何来孤独一说？“
　　“我的臣子？“皇帝冷笑，”不，我的臣子……林烟，你是我唯一的臣子。西湖东海南山，三派党争从前朝闹到今日，他们眼里哪里有我这个皇帝？盯着的无非都是自己嘴里那点利益罢了，有谁是为这个帝国着想的呢？“
　　皇帝伸手把殿外落在林烟身上的柳絮拂去，他的动作很轻，声音却坚定：“那些老臣无非都是些鬣狗，而你是雄鹰啊。雄鹰怎么能与鬣狗为伍？”
　　青年心跳如擂鼓。他明白皇帝的意思，他不能参与党争，更要为皇帝在朝堂上开启一片属于他的天地。吏部、礼部、兵部……尚书侍郎们的脸一张张划过他的眼前。
　　那一刻皇帝离他很近，两人似乎都要亲在一起。皇帝俯身，默默地盯着青年的黑色眼睛，好像要从中看出什么。青年宽袖下的手在微微颤抖，可是他们都没有动，风把青年的袖都吹得猎猎作响，皇帝一句话也没有说。
　　“林相。”皇帝突然开口，“虽然已是春日，但余寒尚在，还是多多添衣的好。若是病了可怎么好呢。”
　　“……多谢陛下关心。”青年如蒙大赦般退后一步，“臣还有些事，不打扰陛下歇息。”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了。
　　皇帝低头看着手上的奏章，林烟的字写的极好，一手规整的正楷，字句之间仿佛遗留着主人的温柔气息。
　　他手边只有这一份奏章。
　　书案上空空荡荡。
　　皇帝像是下定了决心，合上奏章，击掌扬声：“岳见峰。”
　　一只手掀开了大殿右侧的帷幕。隐藏在黑暗里的暗探上前一步，他的腰间配着短刀，没有任何的修饰纹理，在烛光映射下闪出一点银光。他的行动没有任何声音，眼神淡漠得如同野兽。
　　“丞相尚未加入任何派系。皇后在南山一派。”他的声音同样没有任何感情。
　　皇帝沉默了片刻。
　　“不必再观察林烟和皇后。明日开始，替我看着兵部尚书。刘罗有任何异动必须汇报。查清楚他到底是哪个派别。“皇帝看着暗探的眼睛，声音冷厉，”这次别让我失望了。“
　　皇帝眼神如蛇蝎，蛰得岳见峰微微一颤：“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