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的童话》慕子楚

5、第 5 章

　　早上七点钟起床，吃早点，送齐裕城上学，工作，回家，做晚餐…除此之外，所有社交活动，相亲宴会一律没有时间参加。哪怕有那么一点点的空隙，于晓菲准会接到齐裕城的电话，以各种各样的借口要她早点回家。
　　有一天，于晓菲忍无可忍地怒吼，“齐裕城！你一定是故意的！”
　　“没错！因为即便你去了相亲，也一定不会喜欢那个男人。”齐裕城平静地接住她扔过来的面纸盒。
　　“你又怎么知道？”
　　“他是个骗子。”
　　“你甚至没有见过他。”
　　他坐在沙发上按着电视遥控，云淡风清地回答：“七年前，ＭＩＴ没有工商管理硕士的学位。他的学历是假的。”
　　每一次的争吵，总在于晓菲的哑口无言，齐裕城的悠闲自得中结束。而每一次，他都会“深情款款”地安慰她，“女人，没关系。实在嫁不出去，我可以娶你。”
　　“等你成年了再说吧！”
　　而每当他这么说的时候，于晓菲总是有点心里发毛。这个比自己小将近十岁的少年还真有哄女人的嘴巴，简直是老少通吃，一个不放过。

　　时间过得很快，一个多月来两人的生活倒是奇怪地和谐。然而这样的和谐却被医生的一通电话打乱。
　　从事务所例会上匆匆跑了出来，一路开快车到达医院，于晓菲跑的几乎要窒息。到达病房的时候，齐裕城就那样静静地躺在雪白的病床上，脸色苍白如雪，显得剑眉触目惊心。
　　“这次没事。幸好他自己随身带着药。”医生拿出一盒磁带，“这孩子去追人家车子就是为了把这张磁带买下来。”
　　磁带？于晓菲拿过那盘旧磁带反复看了看。
　　“他还要多就才能醒过来？”
　　“两三个小时吧。”医生叮嘱，“最好明天再出院，也好我多观察一下情况。”
　　这一等，便是三个小时。傍晚时分，齐裕城才缓缓地醒了过来。那一瞬间，他的眸子有些迷蒙，“我在哪里？医院？”
　　“嗯。”于晓菲点点头，抚上他的额头帮他掠开凌乱的发丝，“我给你父母打电话了。他们还没回复。过一会儿我再去打一通。”
　　他微笑，笑容温柔且苍白，弹了一下她的鼻尖，“你是跑上楼梯来的吧？”
　　“你怎么知道？”
　　“你的耳环少了一只。”
　　她怔然一摸，果真少了一边，“你还是别观察我了。告诉我，这盘磁带有多重要？竟然值得一个心脏病人去追汽车？”
　　“齐秦的专辑….现在可是绝版了哦。”他抚摸着老旧的磁带盒，眸子里有一抹柔软而落寞的光，“里面有《大约在冬季》。在我小的时候，他们很喜欢听的。”
　　于晓菲的神色一怔，说道：“你父母很快就会来了。”
　　“不会。” 齐裕城笑了笑，“爸爸现在正在心脏科的会议里。而妈妈根本不知道我在这所医院里。”
　　“小城…”
　　“别把我当孩子。我父亲心目中的第一位是工作。母亲心中的第一位是她自己。父母也是人，完全的爱是很难做到的，即使我是他们的儿子。事实可能会伤人，但是我更加讨厌虚伪。”
　　这个时候齐裕城的神色寥落而锐利，苍白得仿佛会消失在阳光里。这样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却拥有三十六岁的眼睛与心灵。先天的聪慧对于他来说，到底是幸运还是悲哀？于晓菲静静地望着他唇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容，心里却是那样沉重。
　　“别这么看着我。再有三个月，我就要动手术了。如果我能从手术台上活下来，以后的生活基本与常人无异。到那个时候，我希望你能在场。”
　　他的眼神是那样的笃定，她竟然在一个十六岁少年的眼中不知所措。
　　“到那个时候你父母的离婚都结束了。我怎么可能在…”
　　“于晓菲，我喜欢你。”少年定定地看着她，双瞳如最为纯净的黑色琉璃，那是近乎执著的意念，“而且，你也喜欢我。我敢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