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的童话》慕子楚

6、第 6 章

　　晨光带着清澈的蓝色洒进窗棱，少年修长的身躯倚在窗边。白色衬衫松松垮垮，显现出他略略细瘦的身材，仿佛那些华丽的杂志里的平面模特，有着淡雅的微笑，犀利的眼神，在模糊的背景里美丽得触目惊心。
　　于晓菲在角落打量着那抹晨光中的身影，虽然这个少年不过十六岁，然而对于他的心思却依旧捉摸不定。他是从什么时候喜欢自己的？不过匆匆的一个月，他甚至不能算是了解她，却那样笃定地说出“喜欢”二字。难道是自己的行为给了他错觉？又或许是因为父母离异，他只是处于感情失落的阶段？想必是这样吧！
　　出院以后，齐裕城依然住在她家里，只是两人之间仿佛隔夜里生出一堵透明的墙壁。于晓菲依旧亲切，只是言行之间变得格外谨慎，连玩笑都不再说了。每当她假装一切正常的时候，齐裕城的眼中便会闪过讥讽，然而却也保持沉默。
　　就这样，齐志明的离婚案终于接近尾声。决定抚养权开庭的前一天，于晓菲带齐裕城回到母亲家里。
　　“这孩子长得还真俊呢。”厨房里，于母一边洗菜一边说道，“懂事得让人心疼。”
　　于晓菲悄悄地朝客厅里一瞧，母亲家里养着一只小花猫，平日里顽皮得上窜下跳，此时此刻却安安静静地卧在齐裕城的腿上，眯着眼睛假寐。这个少年平日里一幅高傲的性子，说话犀利嚣张，又偏偏说到点子上，让她好几次气得牙痒痒。可是现在的他，安静地坐在靠窗的沙发上，白皙的皮肤仿佛融进了金色阳光里，阳光穿透半掩的窗纱映照在他白色的衬衫上，反射着温柔而朦胧的光芒。
　　吃午饭的时候，于母一个劲地给齐裕城夹菜，于晓菲最爱吃的红烧鸡翅膀都飞进了他的肚子，让她颇为嫉妒地无声哀怨。他抬起眼睛，温柔地笑了笑，将自己碗里的一只鸡翅膀放到她的碗里。
　　于母和于晓菲都是一愣，于母感动地直夸齐裕城懂事，连忙跑去厨房把冰箱里剩下的鸡翅膀统统扔进了锅里。耳边听着厨房里噪杂的声音，于晓菲抬起眼睛，视线便对上了他的。那是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荡漾着那样细腻的，那样一尘不染的感情。他的微笑在明媚的阳光下近乎透明。她垂下头吃饭，不去看他。
　　傍晚的时候，他们离开了于母家里。
　　“小城，我们谈一谈吧。”
　　夕阳的草地上，身边有几个孩子嚷嚷着放风筝，彩色绚烂的风筝在天空里飞翔，橘红色的光芒形成一串串耀眼的光晕。
　　齐裕城走在她的前面，转过头来微笑，“你想劝我跟我妈一起住。所以你把我带到伯母家里，是为了让我感到母爱的温暖吗？”
　　他竟然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用意！于晓菲低叹，或许他将来该去当律师或者侦探一类的职业。
　　“菲，放弃吧。我是不会选择我妈的。”他伸手抚摸上她的脸颊，却被她连忙闪开。
　　“别这样。”于晓菲抬起头来直视着他，“你可以叫我于晓菲，或者于阿姨。我们之间只能是长辈与晚辈的关系。”
　　他放下手，笑容寥落。
　　“可是我喜欢你。”
　　“你年纪还小，不懂得什么叫做‘喜欢’。你现在所感觉到的，实际上只是感情上的寄托，而不是因为你真的爱上了谁。”
　　“那么你认为人应该到几岁的时候才会懂得爱呢？十八岁？二十岁？还是三十岁？”他的声音仿佛流水一样平缓而沉静，“如果到了那个时候，我再告诉你我爱上了你，你会不会相信？”
　　高大的梧桐树叶沙沙作响，于晓菲看着一片片的树叶在夕阳里翻飞，光芒簌簌地闪烁，散落了一地。她心口有着莫名的沉重，莫名的难以忘怀。
　　“可是，我不爱你。自始至终，我把你当作工作的责任来看待。”
　　他的脸色微微一僵，“你撒谎。”
　　“明天上庭，我会作为你母亲的代表律师为她争取最大的权益，不管你希望如何。而在那之后，我们之间不会再有任何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