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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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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盛乘着小碎步迎面走来,恭恭敬敬地向孟迁行了礼,尖锐的音色从嗓子眼中迸出格外刺耳,“孟将军,皇上召您再进宫一趟,说是……有要事与您商议。”
孟迁还没回话,就听见老夫人宽柔劝慰道:”迁儿,去吧。”
听着母亲有气无力的声音,孟迁决定给皇帝这个面子,起身对齐盛说道:“回去和皇上说,我随后就到。”
齐盛哪成想孟迁这么痛快就答应了,顿时欢呼雀跃,脸上猥琐的笑毫不掩饰,“好勒!奴才这就回话去。”
在战场的这几年,孟迁过的也不痛快,有人时不时地传递虚假消息,说老夫人病危了。要不是有几位新从京里调来的士兵,告诉他实情,他还真就信了。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谁能干出这等蠢事来,除了六皇子,没人这么干,想来也好久不见,他倒是也想知道,前几年被他一欺负就啪嗒啪嗒流眼泪的小哭包,现在长成什么模样了。
梁崇刚被那群废物气完,心情实在是阴沉,他们除了会起内讧还会干什么,在朕面前演戏倒是演的挺好,朕要用他们的时候怎么一个都没站出来!
孟迁来了,他尽量收敛自己的脾气,假意在作画,和颜道:“孟迁,你今年也二十有余了吧。”
梁崇打量的目光让孟迁很不自在,“是。”
“也到了该娶亲的年纪了吧。”梁崇一直未抬头,营造着一个专心作画的形象。
“是。”
梁崇开始真的作起了画,一笔一笔勾勒着轮廓,“朕看陈御史的嫡长女……”
话音未落,便被孟迁打断了,“臣并无娶亲的打算,不劳皇上挂心了。”
“皇上要是没别的事的话,臣就先告退了。”没等梁崇允准,就迈出了乾恩殿的门。
孟迁一只脚刚迈出门,梁崇纸上一朵栩栩如生的菊花浮现开来。
梁崇猛地一下摔了笔,甩溅了齐盛一脸墨汁,低嗓道:“齐盛,你说朕是不是太过仁慈了,他们一个个都敢这么放肆!”
齐盛虽说是在皇上身边长大的,比别人都要了解,但耐不住这皇上的喜怒无常。
齐盛抹了把脸上的墨汁,颤颤巍巍地说:“回,回皇上,孟将军许是真的没有娶亲的打算。”
想来也是该见见他了,孟迁想着,鬼使神差地就走到了垣青殿前。
但眼前的景象属实让孟迁震惊了一把,他印象里,梁璟虽然不受宠,但好歹是皇上的亲骨肉,吃穿用度也都是上等的。
眼前这个碎瓦遍地,残枝败叶铺面的院子怎么看也不像六皇子的垣青殿啊!以平常人的直觉来看,出事了,肯定是出事了。
孟迁箭步快速奔向殿内,还是晚了。梁璟发丝凌乱,一个人无助地低头跪在地上,不停地耸肩,哭泣声断断续续,泪珠像不值钱的珍珠似的往地上掉,整个人一副惨样。
孟迁瞧着他这一副惨样,于心不忍,哑然道:“这是太子干的?”
梁璟先是一愣,又微微点头,脸上的两道泪痕清晰可见。
本来听到孟迁的声音,梁璟是无疑是疑惑的,在皇宫这么多年,每个人的声音都熟悉了,但这
个声音是陌生的。
梁璟一想便明白了,现如今,敢在皇宫随意走荡的人,除了他劳苦功高的孟迁,还能有谁呢?
他来干什么,来看自己笑话吗?
梁璟抬头望向他,儿时的顽皮样貌早已褪去,五官硬朗,眉眼间是征战沙场多年的英气,两行冷眉下的一双丹凤眼尽是不屑。
孟迁俯身低声贴耳,问道:“想报仇吗?”
梁璟闻言,傻了,内心万马奔腾,惊道:“啊?!”
孟迁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定然道,“想复仇吗?”
梁璟静下心来,认真的回复他,道:“想。”
“我帮你。”
梁璟更震惊了,他帮我?呵,他不帮着太子欺负我,我就谢天谢地了好吗?还帮我,狗屁,我看他就是和太子合伙欺负我。
梁璟越想越委屈,呜呜呜呜呜呜呜,我做错什么了,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欺负我。好歹我也是六皇子,我就算再没用,父皇都还没说什么呢,他们凭什么欺负我啊!
心里委屈着,眼泪又不由分说地从眼眶里流出来了,顿时又哭成了一个泪人。
孟迁见他这副模样,也慌了。他是真心诚意地想帮他啊,怎么就哭了呢,莫不是,感动的?
话到嘴边,看着梁璟这模样,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梁璟哭着,孟迁看着。
过了许久,孟迁开口了,“不用这么感动吧!哭的七上八下的。”
梁璟听到这话,更是急了,合着自己委屈了半天,他以为自己是感动,感动个毛啊!难道感动他来看自己笑话。
他一个大将军,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梁璟再次望向他,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仿佛下一秒他们二人都能淹死在这泪水之中,惊愕道:“你走,滚出我的垣青殿!”
孟迁被梁璟的举动震惊了,却也无可奈何,说来自己擅闯他的寝殿确实不妥,他让自己滚,那就滚呗,还能怎么办?
一个人灰溜溜地走出了垣青殿,好心人家不领情,还被人家赶出来了,他孟大将军也没受过这委屈啊。
曹树一早就在将军府前候着,可孟迁太久不回来,他就靠着墙眯了会儿,听见熟悉的脚步声,猛然睁开眼。
去时还满面春风的将军怎么这么沮丧了?不会是让皇上罚了吧。不对呀,皇上现在也不敢罚将军啊。
刚想发问,孟迁就发话了,:“曹树,你去,把我在边境收到的那封信找出来。”
听到那话的一瞬间,曹树的心都在慌的颤抖。曹树记忆犹新,那封写着老夫人病危的信,当时孟迁说是假的之后,曹树觉得就是一张废纸,直接扔了,现在应该早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曹树呆呆地看着孟迁,内心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诚实相告,心虚地说道:“将……将军,信丢……丢了。”
听曹树这诚实又心虚的回答,孟迁本是想痛骂他一顿的,可仔细回想,那天好像是自己说没用,他才扔的。
现在如果怪罪别人,显然是有些不道。他孟迁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但也是个好面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