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歌》八百盘

32、第 32 章

　　我不知道为什么季常要这么说，就好像时间很赶似的。
　　我们当然有时间，我们是永生的不是吗？
　　几天之后沈奈良告诉我家里要办宴会。
　　我正在水池里发呆。
　　是的，水池里。
　　我站在水里的一块凸起的石头上，水面漫过我的小腿，我把裙子提起来打了个结。我之所以站在这里，是在等小鱼适应我存在这件事。
　　我想我站的够久了，它们慢慢凑过来亲我的腿。
　　很有趣。
　　但是沈奈良的声音吓跑了它们。
　　我只好走出来。
　　我注意到沈奈良先是不赞同地看着我打了结的裙子，然后又看着我的脚发愣。最后他叹了口气，说，“你不能就这样……在水上走……”
　　我很惊讶，“我以为你是想说我不应该把脚露出来。”
　　沈奈良噎了一下，又笑了，“你居然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不满地斜了他一眼。
　　结果他又叹气了。
　　我快走几步离开他，有点无语，他是突然就老了吗，成天发感叹。
　　他似乎在后面说了什么，我令自己不去听。

　　宴会举行的时候我找了个屋顶看下面的人跑来跑去地忙碌。
　　观察人群和鱼群一样有趣。
　　然后我见到了一只鱼王。
　　是新梁帝。
　　哦，也不新了。
　　梁帝被人群簇拥着，从正门进来。
　　作为一个皇帝来说，他实在是很标准。高伟光正，随时能被画进画里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看点。
　　我一直看着他进入正厅，并抑制自己从屋顶上跳下去的意向。
　　那屋子挡住我看他了。
　　好在过了一会儿之后沈奈良带皇帝出来逛园子。
　　沈奈良把他带到我脚下。现在这个地方只有我们三个人。
　　我疑惑地看了看沈奈良。我并没有告诉他我想见皇帝啊。
　　沈奈良抬头笑看我，“尘缘，下来吧。”
　　我依言跳下去。
　　皇帝皱眉看着我，往后退了一步，“沈相，这是何意？”
　　沈奈良对我招招手，我走过去，然后他扶着我的肩膀对皇帝说，“井泉，此女——”
　　“——你也来给朕送女人？”皇帝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沈奈良哑然，甚至眨了眨眼。我看看他呆滞的样子，笑出声。
　　皇帝斜了我一眼，表情稍微有些放松。
　　沈奈良闭眼，然后又睁开，“井泉，你把她带回去吧，以后你会感谢我的。”
　　皇帝盯着沈奈良半天，“你搞什么呢？”
　　我站在他们俩之间饶有兴趣地不停摆头，看着每一个说话的人。
　　除开一开始皇帝还摆了下架子，后来就越来越随便。他们俩就带不带我去皇宫这件事起头，渐渐扯到天涯海角去了。
　　直到我出声问，“为什么你们不去那边坐着讲话？”
　　俩人都看着我。
　　我想他们一定没意识到我早就退出他们之间，给他们留出了一块小小的空间这件事。
　　沈奈良说，“带她回去，井泉。”
　　回到原点了。
　　皇帝并没有看我，而是看着沈奈良，“你还记着这事。”
　　沈奈良挑眉。
　　皇帝叹了口气，“我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沈奈良抱着胳膊斜眼看皇帝。
　　但是皇帝一点也没注意到他的不恭敬，只是继续苦恼着说，“事情太多，我是没时间，我并没有因为阿香而不去亲近女人，我是说真的。”
　　沈奈良凝住了。
　　我眨眨眼，看着他。
　　他也转头来看着我，一丝惊慌从他脸上闪过。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惊慌。
　　“……就算他们以为是杨敬也可以啊，阿香，他们是怎么想的，她只是个孩子，我就搞不懂了，不知道我的大臣们为什么不去焦心国事，却整天想着给我床上塞幼女！”
　　皇帝说着说着就激动起来，走来走去，还朝天伸出一根手指使劲戳。
　　我同情地看了眼皇帝。
　　沈奈良飞快地恢复神智，咳了一下拉住皇帝，“呃，井泉，你别激动，我不是那个意思。”
　　皇帝气哼哼地停下来。
　　“你就带尘缘回去吧，不用你，呃，那个啥她，我就是觉得这个女孩子很灵透，给你解闷的，带在身边当个摆件也可以啊——“沈奈良这时看了我一眼，”——至少，嗯，尘缘长得还不错。”
　　我眨巴着眼睛看着皇帝。
　　皇帝只好也看看我，然后他就脸红了。
　　对此我不意外。季常说我看人太直愣愣了，正常人一般都受不了。
　　“行行，就依你。”皇帝猛地一挥手，“不过你得帮我断了他们继续塞人的念头。”
　　沈奈良点头同意。

　　我跟着皇帝走之前，沈奈良带我去见季常，说有事要交代。
　　季常正笑眯眯地等着我们俩过去。
　　沈奈良在棋盘另一边坐下来，现在他们俩都坐着，一同望着我。
　　我老老实实站在地上。
　　“阿香……”
　　我抬头看看沈奈良，他声音低沉，情绪不高。
　　所以之前和皇帝扯得天南海北是假的吗？
　　“不要这样叫。”季常打断了沈奈良，“这并没有什么用。”
　　我又看季常。
　　季常说，“尘缘，你想去皇宫吗？”
　　“想啊。”我很自然的说。
　　“那你为什么对皇宫有兴趣呢？”季常一脸循循善诱。
　　我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就是想去呗，等我去了大概就知道了吧。”
　　季常摇头笑笑，缩回去喝茶。
　　“尘缘，你要记着，在皇宫里不要在墙上走路，不要在水里走路，不要跳得太高，也不要从高处跳下来，看上什么东西也不要直接拿走，事实上你什么东西都最好不要拿走，有事的话先问井泉，不要找其他人……”
　　沈奈良喋喋不休。
　　我假装耐心地听。
　　“……好了，都记着了吗？”
　　“嗯。”
　　“真的吗？”沈奈良一点也没掩饰他对我的不信任。
　　“真的。”不过我很宽宏。
　　“算了，真要有事，我会让张内侍多提点你。”沈奈良真的是对我一点信心也没有哇。
　　不过我对他很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