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炼不成钢》落叶纷飞时

9、恍然大悟

　　酒店内……
　　顾茫询问梁珂要不要一起去游泳。梁珂恍惚的摇摇头，被今天的高消费刺激到了，拒绝道：“你自己去吧，我不会游泳，而且今天太累了，我想早点休息。”
　　顾茫不放心的叮嘱道：“大哥，你要是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知道吗？我会很快回来的，不要着慌乱，知道吗？”
　　梁珂听着对方叮嘱小孩儿一样的嘱咐，好笑的比了个ok的手势，顾茫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顾茫从小到大只交到一个朋友，而且还是背着母亲偷偷交的，因为以前圈子里富二代们的成长过程过于曲折，几乎都出过大大小小的问题，导致顾妈对顾茫管教非常严格。
　　从小就不许他乱交朋友，好不容易长大一点，但也并没有放松多少，保姆和保镖都是顾妈的眼线，只要有什么风吹草动，顾妈就会直接开车过来和他住几天。
　　大学就更夸张了，在人生最自由的阶段，他每晚都要和母亲视频通话至少半小时，母亲拿到了他的课表，会让钟点工会按时过来做饭，也会随时打电话过来查岗，读书这么多年，他甚至都没吃过食堂。
　　这样的环境之下，顾茫本该非常叛逆，不服管教才对，可谁又能想到，顾茫居然就这么乖顺懂事了二十多年呢？
　　顾茫总是对母亲抱有极大的期望。从小便是如此，读幼儿园时顾茫非常乖巧懂事，读小学时觉得妈妈是为了自己好，要是自己读书更厉害一点，更聪明一点，妈妈就不会这么担心了，所以他连跳两级，以至于初中还没来得及反叛就被高中生活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也曾尝试跟母亲沟通，结果换来的结果就是，母亲越来越暴躁的脾气和越发不可理喻的指责。
　　所以他很早就计划着脱离家庭。他很清楚，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能掌握话语权，才能不被束缚，真正自由 。
　　要不是父亲开始催婚，自己不会忽然出柜，要不是母亲非要介绍相亲对象给他，他不会出此下策，假装逞凶斗气，以此来拖延时间。
　　他和朋友大学时期就在偷偷创业，虽然小有成就，但是成绩这些还远远不够，他还需要三四年才能彻底站稳脚跟。
　　回想起自己为了资金运转几乎崩溃的大学时期，顾茫慢慢把头沉入了水里。那个时候，他的所有资金来源都在母亲的监管下，任何资金流出，都必须经过母亲，而他创业的事是绝对不能被母亲发现的。
　　自己没有资金，学校的创业资金他又不可以申请或竞争。在这样的绝境下，他要瞒着母亲搞专利，然后由朋友代为转让，以此换取资金。
　　这在平时几乎不可能做到，但是那几年母亲和父亲发生了巨大的争执，母亲心力交瘁，对他的管控放松了许多，所以他才能钻漏子，趁着那段时间疯狂赚钱，炒股、奖学金、投资、以及朋友的加入，才能让他安全的积攒到第一笔创业资金。
　　如果计划顺利，他应该能在三十岁左右全身而退，如果不顺利……他不敢想失败的后果，他不敢冒任何风险，只求绝对的稳妥。
　　离开泳池，顾茫慢慢走回房间……
　　梁珂已经熄灯睡觉了，洗衣机里正转着他今天换下来的衣服。
　　关上门，顾茫没开灯，借着微薄的月光往里走去，经过阳台和客厅，打开卧室门，梁珂正背对着门侧躺在床上，洗手间传来滴滴滴的声响，应该是洗衣机发出的，但是梁珂没有反应。
　　他们住的是家庭房，因为顾茫担心梁珂一个人住不方便，但是现在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轻轻绕过床尾，顾茫蹲在梁珂面前，细细打量他的脸，顾茫今天第一次意识到，面前这位大哥可能不是乞丐。
　　有手机，需要电脑，会点餐，会用洗衣机，有良好的卫生习惯，言谈举止中透露出良好的教养，而且相处这么久，也不急着向自己讨要钱财，甚至不喜欢自己的铺张浪费，这样一个人，绝对不会是一个习惯四处流浪，以乞讨为生的乞丐。
　　“那你是什么人呢？”顾茫发自内心的疑惑。
　　现在仔细想想，他上班快两个月了，但只有在出柜后的那几天遇到过梁珂，而且三天后这个人又不见了，这很难不让人产生怀疑。
　　黑暗中，他忍不住产生了阴暗的想法，如果梁珂是母亲故意安排的呢？如果母亲已经发现了自己所做的一切呢？
　　回想这段时间，母亲见到梁珂不仅不生气，甚至还能和颜悦色的请他搬家，而且昨晚又突然发火，逼自己说出要结婚的话，今天又特意打电话过来放自己自由，还让自己带梁珂好好玩，直到现在也没打电话过问，这对于长久以来被禁锢，束缚的顾茫来说，实在是太离奇，太匪夷所思了。
　　要是把梁珂当成是母亲找过来彻底击垮自己的人这一期望就说的通了。
　　在自己自以为瞒天过海，胜利在望的时候，忽然跳出来告诉自己，一切都在母亲的掌控之中，自己依旧什么都不是。
　　父亲和母亲是压在他面前的两座大山，上面荆棘密布，险象环生，他跨不过去，也不敢跨过去。
　　他不愿意把母亲想的那么残忍，他依旧对母亲心怀希望，渴望着，盼望着母亲能够看到自己的痛苦，理解自己，放过自己。
　　正在这时，梁珂猛地睁开了眼睛，看到眼前有一截奇诡的人形生物，还眼冒绿光吓得一个激灵，冷汗直冒，彻底清醒过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什么鬼东西！！！”边喊边往抓着怀里的被子后缩“滚开！艹艹艹艹，滚开！！！！”
　　在梁珂落地的一瞬间，顾茫拍开了床头灯：“大哥，是我！我过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梁珂惊魂未定，仍大睁着眼喘气，半晌才从床边露出半个头顶，直到看清了蹲在对面的顾茫，这才喘着气站了起来。
　　生气又恼怒的问责：“你蹲着干嘛！吓我一跳！我以为是我初中同学来找我了呢！”
　　顾茫只以为他在开玩笑，一屁股坐在地上哈哈哈哈大笑起来，一瞬间什么阴暗的想法都没了，只有梁珂刚刚那不到一分钟的连滚带爬深深的印入脑海：“哈哈哈哈哈，大哥你这胆子也太小了吧！哈哈哈哈哈”
　　“废话，你他妈刚睁眼看到半截人在你面前站着，你也害怕！”梁珂在顾茫的笑声中把被子捡起来放床上。
　　顾茫：“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但是你这反应也太大了吧！哈哈哈哈哈，我还以为你要变身了呢”
　　“真的，你他么刚刚眼珠子还有点反光呢！”梁珂诚恳又苍白的试图解释。
　　“哈哈哈哈”顾茫不顾形象的捶床，“哈哈哈哈哈”
　　梁珂坐下来，觉得莫名其妙，很快开始怀疑顾茫的动机：“你大半夜不睡觉蹲我床边，不是为了故意吓我吧？”
　　“别笑了！”
　　顾茫擦擦眼角的眼泪站起来：“我就是想看看你睡了没。”
　　“就这么简单？”梁珂露出不信任的神情。
　　“还想问你要不要一起喝酒，放松一下。”顾茫坐在对面的单人床上，手撑在身后，神色放松。
　　梁珂听了有点犹豫：“现在都这么晚了，喝酒不太好吧？”
　　顾茫微微偏头，灯光映在眼球上，泛着光：“没关系的，喝点红酒嘛，又不会醉，难得出来一趟，你不想多体验一下吗？”
　　梁珂有点心动，最终点头同意：“那好吧！”
　　他自从穿过来就再没喝过酒，还真有点馋。
　　在等待的时间里，梁珂先去洗手间把洗衣机里的衣服拿了出来，挂在了阳台上：“你的西装我给你挂起来了，在你房间的衣柜里。”怕对方忘记，梁珂特意提醒一下。
　　顾茫轻轻一笑，抱臂靠在墙上：“谢谢大哥，大哥真贴心。”
　　梁珂笑着应了一声：“嗨，这有什么贴心的，顺手的事儿，小顾你别这么客气。”阳台风很凉快，梁珂忍不住张开双臂闭着眼享受了一会儿，“真舒服，小顾你要不要出来吹吹？好久没这么凉快了。”
　　顾茫偏着头盯着梁珂的背影，好一会儿才说：“不了，大哥快进来吧，万一被下面的人看到就走光了。”
　　“哎哟”梁珂赶忙拉住浴袍下摆，从门里钻了出来，“你还真别说，这几年真是什么人都有。”然后放松的一屁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抻着懒腰打了个哈欠，“有空调就是好，舒服。”说完，彻底瘫软下来，粘在了沙发上。
　　顾茫一直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也跟着坐在了对面。
　　梁珂躺了一会儿，觉得缺点什么，站起来观察一阵，终于在玻璃茶几下面看到了遥控器，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换了好几个台，最终停在一个讲相声的节目上。等电视热热闹闹的吵起来，这才觉得满意，又瘫了回去。
　　顾茫起身，自然的挨着他坐下，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
　　索性服务员很快就敲响了门，顾茫起身，接过醒好的红酒，又帮两人倒好，端了过来……
　　后面服务员又来来回回好几次，两人手中的酒也从红酒变成了啤酒，梁珂始终不见醉，顾茫在一片狼藉中看不到希望，缓缓倒在了沙发上。
　　梁珂吃完最后一根羊肉串，把垃圾归拢到一起，又拿来几个房间的垃圾桶，填满，装不下的摆在玄关处，之后又用卫生纸把茶几擦了一遍。
　　疲乏的坐在沙发上，这才觉得有些醉了。怕自己倒下去就起不来，梁珂只好趁现在还清醒，先把顾茫扶回去。
　　顾茫的房间在最里面，梁珂走的跌跌撞撞，好在最后平稳的将人扔在了床上：“累死我了，这也太重了。”梁珂嘀嘀咕咕的抱怨，殊不知顾茫根本没睡。
　　呆站了半天，梁珂这才反应过来顾茫是趴着睡的，担心他喘不过气来，又摇摇晃晃的凑过去想把人翻过来，翻动间，顾茫的浴袍敞开半截，露出结实的胸膛。
　　梁珂赶紧给人合起来，边合边念念叨叨：“这大胸肌，真不错！”说完顺手摸了一把，吓得
　　顾茫绷紧了神经，合拢的浴袍在梁珂粗鲁的动作下又有散开的趋势，梁珂这个二愣子不仅没察觉到，还又傻愣愣的把人翻回来：“我看看，嚯，这屁股真翘！”感叹完又顺手拍了一巴掌，“真弹！”说完，还不忘给人盖好被子，又摇摇摆摆的走了。
　　顾茫：“……”默默翻回来平躺着，内心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