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绯村暗月

51、Chapter 48 大闹虚夜宫

　　一望无际的黄沙，仿佛蔓延到天边，灼灼的阳光像是天下了火，似乎连路边的石英树也被烤成段段焦炭，人自然更无从幸免，快被……蒸成人干了。
　　石田雨龙的头皮上满是沙砾，混合着沙土的汗水令裸露的皮肤又痛又痒；原本洁白的灭却师制服早已昏黄、结块，焉焉巴巴。
　　他深一脚浅一脚的艰难移动着，即使有飞镰脚，沙漠中他也只能进一步退半步，眼镜也因汗水频频从鼻梁上滑落。然而一回头……

　　恋次张扬的红发一丝不乱，身边的露琪亚甚至撑着把白色蕾丝边的欧式小阳伞；茶渡也是滴汗未落。殿后的一护与时人则手牵着手，头挨着头，正絮絮私语。
　　“时人，我从水色那里拿到了Bad Shield 2试映会门票喔！”一护眉飞色舞，“等回家后，一起去看吧！”
　　“电影吗？好啊好啊，”扬起的小脸上满是激动，“这个‘试映会’什么时候举办？”
　　“12月5号，肯定能赶回吧，我答应过水色啦！”绝对会把井上一起带回去，就包在我身上吧时人！这么想着，一护伸出手臂将她搂向自己。
　　两名当事人浑然不觉这自然而然的亲昵举动有什么问题，然而在旁人看来却再违和不过。

　　可惜茶渡一向是山崩于前面色也岿然不动的类型，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的全部表情都藏在额前茂密的卷发之后；而两名部下在对待上司的私生活问题上秉持三无原则——无视，无议，勿扰，当然更可能是他们在频频内讧中已经自顾不暇……于是，浑身不自在的只有我们可怜的石田雨龙同学。
　　这漫天的粉红泡泡是怎么回事！！这难道不是虚圈吗……阴森荒凉而且危机四伏的虚圈啊！
　　周身酷热的同时他内心却恶寒无比，受着冰火交织的煎熬时他绝望的发现这几人没一个看起来靠得住，顿时心生“难不成只有我一个正常人”这种众皆醉唯他独醒的苍凉感。
　　“说起来你这家伙真走运，刚好躲过期末考试……回去你就变二年生了哦！”

　　黑崎你给我差不多一点！你的嘴干脆黏她脸上去好了！
　　“你们一个个！是来度假的吗？！”带着满额井字，雨龙指着众人大吼，其实他是想说……
　　想体验别具风味的沙漠蜜月的话，拜托去撒哈拉，别借着公务之便在打架的间隙谈情说爱！！
　　尤其是黑崎，你这家伙……你以为这是在你家楼下的街心公园，夜凉，人静，除了挽着女友卿卿我我你别无他事？
　　“我还奇怪着呢……”一护不明所以地抬起头，右手拢住嘴冲前方高喊，“喂石田！你干嘛跑那么远，冷气的范围没那么广啊！”
　　还冷气……他们毫无紧迫感的悠闲姿态快让严谨认真的优等生同学抓狂了……
　　“我说……刚才在地底碰上的那几只仅是杂碎，你们给我警惕点拜托！”
　　然后在雨龙忧虑交加的眼皮下，一护从时人手中接过一罐冰镇可乐，仰头咕嘟咕嘟。
　　冰块……他终于忍无可忍的暴走：“你们是不是还准备开瓶红酒办派对？！”

　　“石田君，你喜欢喝什么口味的可乐？有ZERO和MAX两种哦！”再真诚不过的声音。
　　火气正盛的雨龙顿时一头栽倒。
　　“我说……你哪来的冰块啊……”闷闷的声音晃晃悠悠飘出沙堆。
　　“这个吗，”纤细的手搭上腰间第二把刀，“要感谢草冠三席友情赞助的冰轮丸呀。”
　　“什么？这真的是冰轮丸吗？我说怎么看着眼熟……可是时人，那冬狮郎手上拿着的……？”
　　“也是啊。草冠三席是冬狮郎学生时代唯一的朋友，两人得到了同样的刀，很棒的缘分吧~！”
　　“喂喂，不是这个问题吧！同一把刀怎么可能分成两把……”
　　“没什么不可能的，”时人满不在乎地挥挥手，“当时四十六室那帮老顽固也说不可能，然后要杀要罚的闹个不停……”
　　为了把刀，强令一对好友自相残杀，就算不是被她倒霉催的小弟碰上，她也不可能袖手。
　　“时人……”
　　“嗯？”
　　“你这家伙真是不可思议啊……”
　　揽住纤腰的手更加收紧，略低头看着她，一护眼中盛满温和。

　　该说是人品爆棚吗，居然一路畅通无阻……
　　“像是计算好我们的人数然后特意准备的一样……”雨龙推了推眼镜，回首看着众人。
　　他们头顶上方悬着五条分岔路口，仿佛是吞噬一切的无底饕餮。高耸入天的拱门内，漆黑，死寂，幽深，充满不可知。
　　“石田，你是不是忘了数你自己？”
　　“才没有呢，有一组两人一队不就行了吗。”
　　两人一队？一护看着时人，心中一突。虽然无论如何也不想和她分开……
　　但她是己方最强的战斗力，其次强的则是自己。所以不管怎样分，也不可能是他俩一组。

　　“露琪亚，你和恋次……”薄唇微微抿紧，低垂的眼中浮现阴影，一护沉声说。
　　“是的。露琪亚，从现在起你和恋次的行动保持一致，务必共同进退，清楚吗？”
　　“是！”面对时人，两人恭敬颌首，坚定如金石，两只手利落地挥上，按住心口——军礼。
　　“老师，那现在……分头行动吗？”
　　“不用。”
　　在一护不解的视线中时人低下头，掌心浮现的花朵溶入锁骨上的刺青。
　　“既然已经走到这里……就好好大干一场吧！”

　　灵压限定解除了！！糟糕……
　　反射神经超群的恋次立即抓过露琪亚，右胳膊压住她肩膀的同时，左手顺势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前胸上，用自己魁梧的躯干将她瘦小的身体整个裹入怀中，然后尽可能低的伏地。
　　然而余下的呆立众却不明所以，愣愣地看着银光自时人锁骨间浮现，直冲云天的光柱伴随着烈风，将她的长发直直抛起的同时，偌大的空间仿佛波涛般剧烈震荡。
　　他们脚下的坚实大地像是消融成汪洋，在暴风雨中起伏，摇曳，而他们则是暴怒的大海中漂浮不定的舢板，随着浪涛被高高抛起或是被狠狠拍至谷底，皆身不由己。
　　——战抖，冷汗，一种源于灵魂深处的战栗，于是不得不低头……想跪伏，想膜拜，在这股力量面前，仿佛除了服从，别无余地——啊，也许还留着一丝丝崇拜的缝隙吧。

　　“风裂空斩——”
　　时人横刀在手，两指并拢滑过刀脊，右手不徐不缓地推出，
　　利刃一般，像是能刺瞎人眼的银光自刀刃涌现，新月状的光环极速膨胀、扩张，强光、劲风、高热，混合而成的巨大圆弧以摧枯拉朽之势碰撞前方的岩壁——
　　震天轰鸣。眼前的五道门像积木一样接连倒塌，狂风继而卷起满地残垣瓦砾，巨型的黑色旋涡破开高耸的穹顶，暴虐的飓风呼啸着、激荡着，直至将他们眼前一切尽皆消磨殆尽。
　　庞大的建筑像开玩笑似的轻巧陷落，石块粉尘统统被卷上云霄、被抛离后，眼前一片平坦。
　　仰首，繁星点点，视野开阔，他们走了大半天才走过一条玄关的虚夜宫……塌了一半。

　　“太帅了！老师的出场方式总是这么劲爆……”直到她敛起灵压，单膝跪地的恋次才得以站起，“哈哈，你们这群混蛋全傻眼了吧！”
　　指着东倒西歪的石田和茶渡，恋次仰头大笑，豪情万丈。
　　“……你得意个什么劲！”头发一团糟的露琪亚踢出迁怒的一脚，“可恶！老师的灵压完全解放时为什么我总是不在场啊啊啊！”
　　“并没有，只解除了百分之五十吧，”恋次揉揉她的头，“危机重重的战斗他们怎会舍得派上你。那种好事，我也只赶上过一次啊。”
　　露琪亚捂住更加惨不忍睹的发型，呲牙咧嘴半天却没再和他计较，只嗉声跟上。
　　因为时人已经扛起刀，走在最前。

　　震动蔓延到虚夜宫最深处，织姬满心无措，忐忑不安的她错过了身旁那双永远平静的绿眸中，正泛起的点点波澜，这令他的双眼美丽苍翠，宛若最名贵的祖母绿宝石。
　　相邻的房间内，即使宽达数米的长长王座震荡不已，男子仍岿然安坐，神情闲适。
　　“四枫院时人，你永远不按我写好的剧本参演……”
　　蓝染撑着下巴斜倚一侧，打量着影像中荡然无存的原岔口终端被合并出的新房间，笼罩在一片阴影中的眼睛……不含丝毫愠怒。
　　“嗐嗐，”与此同时，另一个房间响起口哨声……看着同样影像的银，笑眯眯，“这不是很好吗蓝染大人，难得的宝贵惊喜……该好好享受才是呀。”
　　两人分别的自言自语却更像是在对话。
　　“很不错的开头……就让我看看你能做到什么地步，时人。”带着一抹暧昧的微笑，他合上精光四溢的双眼，“至少坚持到遇见我特意为你准备的重大惊喜时……再好好绝望给我看。”
　　……若是令我失望，就杀了你。

　　“好好好，好可怕！！”先前在沙漠里捡到的小孩子缩在斗篷里哆嗦个不停，一护好心的拎起她，边赶路边拍拍她脑袋：“没事了啦，不已经过去了吗。”
　　这是他第二次面对这道仿佛能毁天灭地的力量，压迫感一如既往，好在少了分恐惧。
　　“时人，你和剑八的灵压谁比较强？”一护好奇的问。
　　状似无心地将裹成球的涅尔从他手下错开，她适时答道：“一护你很可能比我们的都要强，”
　　在她手中，斗篷的抖动更加剧烈，像被冷水泼进的热油锅一样“噼啪”炸个不停，“日后灵力完全若是觉醒，也许平日里，你也得将灵压限制到百分之十呢。”

　　为了不对现世造成危害吗，一护点点头，正想说点什么却被突发的嚎啕大哭打断了。
　　“呜哇啊！！我要一护，一护，我不要你！放开妮露，呜呜呜！”
　　妮露在时人手中扑腾，手舞足蹈地大哭大闹，涕泪纵横，甩出的鼻涕径直飞到紧跟其后的沛薛和咚德恰卡的大嘴上，糊成一团。
　　“真奇怪……时人不是最受小孩子欢迎吗……”
　　冲着一脸不解的一护，恋次一拳捶上：“那是虚，是虚的小孩啊，你老年痴呆了吗？！”
　　“才刚从电视上学了几个现代词汇就乱用……白痴红毛猴子！虚又怎样，虚就不是人了吗！”
　　虚当然不是人！大家齐齐翻白眼。

　　“啊，我是说……对待虚也要讲人权的……”
　　“一护，”时人柔声接话，“我知道在你的认知里没有种族的界限，对敌人也从不主张赶尽杀绝，”因为有着同样的想法，所以我再了解不过。
　　是不是正因为我们本质上一模一样，所以才会彼此吸引？关于为何会爱你，我想不透，也说不清，但我知道这样的你让我非常非常喜欢，非常的……热爱。
　　“不要被心所迷惑，不要犹疑不定，不要逃避选择或者试图抓住矛盾的两方，”
　　比如虚和死神的矛盾。而日后，你还将面对更多、更多的敌对。
　　在身为其中一方时，你别无选择；摧毁掉另一方，你才能够前进。

　　当然其实他那种滥好人的想法她再了解不过，可她绝不能给任何危险以机会，尤其是……她正保护着的人，是他黑崎一护，她爱的人。
　　斗篷下的这股灵压非常奇怪：虽微弱，却像掩藏着某种不稳定的波动，似是有众多可能性；虽然外表是个无爱的可爱婴孩，但内里……抓住斗篷的手指更加收紧。
　　“一护，砍向敌人的时候不要迷茫，不要停止或者彷徨，因为若不是这样，便是自己，你也无法保护。”
　　她从一角那里听来他的隐忧，他们都认为帮助敌人疗伤这种事情一护不能再做。
　　他的天真会害死他，一直以来他只是好运罢了。

　　“切……”一护不以为然地撸撸鼻子，心中不爽却找不到反驳的话，遂默默埋头赶路。
　　她也不再作声，沉默中几人穿越长长的通道，进入一个偌大犹如礼堂的巨型房间。
　　以狰狞的突凹岩壁为墙，高不可攀的山石为顶的空旷场地。
　　似乎是个再合适不过的格斗舞台。
　　“哟，贵客降临啊。”分布于高低错落的岩石之上，几名破面冲不速之客好整以暇地挥手。
　　不待时人出声，石田雨龙架起银岭弧雀抬手便射。
　　“喂喂，太卑鄙了！姓名都不报……上来就打？！”脸颊刻着星星的女破面对他怒目而视。
　　“啊，很抱歉，我从来学不会你们那套战斗礼仪。”
　　和某人如出一辙……该说这是石田家的可悲遗传吗……
　　时人无语地抚额，回想起临行前夜，在某位医生的办公室。

　　‘被儿子留下封信然后离家出走了吗石田，嗬嗬，同病相怜呀……’
　　‘不速之客今天是一个接着一个……你又是从哪进来的，黑崎？’
　　向时人打招呼的右臂愣在半空中，一心惊诧地眨眼。
　　‘喔？！第一次听你这么叫我，心境上转变很大嘛！’
　　这才注意到他的黑色死霸装，掩藏在眼镜之后的双眼略显惊讶。
　　‘那模样……你取回力量了吗？’
　　‘嘿嘿，托这位老兄的福，’拍拍浦原后，一心摸着脑袋大笑，‘很适合我吧！’
　　‘我都快吐了……’龙弦推了推眼镜，‘你们几个到底是来……？我可没功夫叙旧。’
　　‘别这么冷淡嘛~’少了折扇的遮挡，浦原的坏笑一览无遗，‘探望老朋友需要理由吗~？想必石田君的不告而别让你很是困扰吧，’他搭上时人的肩膀，‘有这家伙跟着，不必太担心哟。’

　　‘担心他？我帮他取回能力，接下来就随他怎么用了，就算想死或者想活也都随他高兴……’
　　‘……你的口不对心一如既往啊石田，’一心大力拍他的背，‘就算是差劲老爹，总归还是担心的嘛……不过现在有人替咱们担心，’大拇指比划比划，‘所以不必太挂念儿子们哟！’
　　‘……当真要陪小孩子玩耍也随你开心，’龙弦转头所向，清冷的月光倾洒，时人抱臂背靠着墙，‘有工夫的时候……替我教教我那粗鲁又野蛮的儿子何为礼仪吧！’
　　‘啊，一切都交给我吧。’这是我欠你们家的……

　　要教他吗？看着雨龙上蹿下跳的背影，时人犹疑。
　　他家老爹打架时不也从不自报家门，一见敌人扑上去就砍，搞得像偷袭一样吗。
　　“我负责将他们全带回去就可以了……”
　　就按石田家的教育宗旨吧，“礼仪个鬼，随他高兴就好。”
　　将妮露扔给咚德恰卡，时人抽刀跃起。
　　“恋次，露琪亚，上！尽情的，闹得更大吧！”

　　响亮清晰的回答声入耳时她已身处最高空，战场境况尽收眼底。
　　一护对上的103号多鲁多尼他必能轻松解决，茶渡和雨龙看来问题也不大，唯有恋次和露琪亚合力对付的那位，似乎不太妥当……
　　粉色头发的男子冲着时人优雅地一笑，眼镜闪光，金瞳剧缩。
　　隔着这么远，她仍嗅到浓浓的腐臭，而且，是她非常熟悉的一股恶臭。
　　勾起了不好的回忆。
　　话说那人还未就位吗。命令早已下达，怎么没见到他人？
　　若是他在此……嘿嘿，就像往这荒凉一片的世界里泼上瓶强硫酸……
　　会是他把这一切腐蚀殆尽，还是说他将被湮没进漫漫沙砾，她拭目以待。
　　最好是双方皆损……到那时，技术开发局的首座就空出来了……

　　阴影沉浮的银色双眸突现不可置信。
　　圈链的双刃月牙镰状的大刀从她身后的虚空中骤现，白色的身影……被拦腰斩断。
　　“不过如此嘛……”望着断成上下两截的时人，椭圆头的长发男子白牙森森地“呸”了一声，“我就说一介雌性能有多大本事……”
　　“……沙文主义的蔓延？” 扩张的紫色瞳仁之后，浮动的银色眼眸如同虚影，摇曳不定，可那轻松戏谑的声音却再清晰不过的，藉由耳后响彻他脑间，
　　“原来进化成人型的同时，你们也进化出了人心嘛……”

　　他猛地转身，枯骨般的手臂催动细柄，月牙涟状、与他等身的大刀朝她当头重击，“锵”，红褐色的刀鞘恰好顶住双环连接处，时人低首横刀，衣袖翻飞，眼神调侃。
　　“二番队队长，四枫院时人。”
　　刚才……那只是残像！他竟然完全没看清她的移动……单眼瞪得几乎撑裂眼眶。
　　“第五十刃，诺伊特拉吉尔加……”呲着牙，他一字一顿，“刚才的……那就是瞬步吗？”
　　“准确点说是隐秘步法——四枫之二，浮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