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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Chapter 21 所谓真相 ...

  •   一护向空中伸出手臂,指缝中的蓝天白云亮得有些刺眼。
      “啧,真是个差劲的地方,房子又旧又老土,连块巧克力都买不到,食物淡得一点味道也没有,”总之他无论如何也看这个静灵廷不顺眼就对了,“无聊死了。啊,对了……”一护猛地挺身坐起,蹬蹬跳下四番队的屋顶。

      “换我上场吧!”
      十一番队大得夸张的道场边骤然出现了一个扛着木刀、雄赳赳气昂昂地大步闯进的橘发小子,原本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中的队员们纷纷回头侧目。
      “喔,真是有胆量啊,一护,”赤着上半身的一角满身大汗,咧着嘴对他大笑,“不过很不巧,队长他们正打的兴起,稍等片刻吧。说起来,你没关系吗,我可不会因为你大病初愈就放水喔。”
      “谁生病啦,只不过受了点小伤而已……”一护盯着场中闪动着银光的身影,随口答到。
      由于场中正激斗着的是十三个番队之中攻击力最高的两名队长,所以观战的人们层层地围住了道场,和他一样聚精会神地沉浸在激烈的战斗中。
      时人一连串凶悍的斩击令剑八连连地小步后退,趁着她一个不稳的抢步,他势大力沉的木刀从右侧极速地向她横劈,她轻捷地跃起后就势踏上刀身,双手举刀自头顶狠狠地劈下——
      “啪,”她手中的木刀砍在他精悍的肌肉上,断掉了。
      剑八保持着左臂挡于身前的防御姿势,时人的右手紧握断刀,刷地挥向身侧,盯着他的灰眸中战意尚未褪去,仍然精光四射。

      霎时的寂静之后,四下骤然响起的掌声交织在一起宛若雷动,“不愧是队长大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此起彼伏,道场中肃穆的杀意被冲淡了很多。
      “啧,看来打不下去了……”剑八左手的大拇指狠狠地撸过鼻翼,“聒噪的家伙们……”
      唔,也差不多就到这里啦,时人笑了笑,举起右手随意地挥了挥,转身向门口走去。
      “啊,小时人,我要糖……”正想扑上去的八千流被一只大手拎住了衣带,于是徒劳地在空中挥动着四肢,“小剑,干嘛要抓住人家嘛……”
      “你的糖在这里。”接收到队长示意的目光,弓亲满脸不屑地递上一个大纸包。
      “咦咦,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八千流对自己探测糖的感应器竟然会失灵表示极端的惊愕。
      “在你拉着时人大人喋喋不休地抱怨女性死神协会的那揽子乱七八糟的事时,”一角满脸鄙视地说,然后他的目光被另一个方向吸引过去,“喂,一护,这就走了吗?又不打啦?”
      “啊,不行,她差了我两个月的糖,光这么点……太狡猾了!”八千流正想跑出去时,又一次被抓住了后衣领,
      “别去烦她啦。”
      她迷惑地睁大眼睛:“小剑为什么这么说?小时人有什么烦恼吗?刚才你们不是打的很开心吗?”
      “那家伙,有点不太对劲,”他看了看她红扑扑的小脸和圆圆的双眼,顺手将她扔到背上,“不过也好,以前那种温吞的风格可没现在这么痛快。”
      那家伙每每只在情绪波动时才会战意沸腾,所以照她现在这种毫无保留的疯狂劲头,准是碰上了百年难得一遇的烦心事吧。
      简直像是在追求着自我毁灭一般渴求着战斗……大概是自己多心了,他想,四枫院时人可不是个脆弱的废物啊。

      “又陪更木队长打发时间去了?”
      面对迎上来的白哉,时人略带惊讶地问:“这个是……?”
      他手上端着一碗香气四溢的米粥:“是露琪亚做的红豆白玉粥。这种甜腻腻的东西也只有你才能欣赏的了。”
      呃,虽然我喜欢甜食的爱好确实有点没出息……但是大老远地从四番队过来,要在粥凉之前送到的话必须是用瞬步全速奔跑吧……即使这样也不忘讽刺我吗……
      “谢谢,没想到在这里还能吃到现世的食物,”时人内心抽搐地接过他手中的碗勺,脸上的微笑保持的很好,“白哉的伤势恢复得如何,伤口完全愈合后才可以吃辣的东西喔。”
      “很糟糕。那时被你一气,卯之花队长缝合好的伤口全裂开了。”
      “……那你还乱跑出来?!”
      “躺了这么多天也没见你去过四番队一次,想必是又在哪儿迷路了,所以才不得不四处找找看,好把你捡回去。”
      时人的脸部终于一阵抽搐:“小白,你姐姐我总不至于在家门口还迷路吧?就算是讽刺也太没水准了!”
      “喔。那麻烦你送我回去吧,四番队的方向在哪边呢……”他一脸平静地,做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别用灵压定位哦。”
      “……小白,别去病房了,跟着我回家去养伤吧。”
      白哉斜着眼鄙视了一番一脸心虚的时人,尔后缓缓地开口:“你家骤然多了一干乱七八糟的东西,能够养好伤才是天方夜谭。你还是跟我一起回家的好,”他瞟了眼从刚才起就跟在他们几步之外的鬼鬼祟祟的人影,鼻腔里发出不屑的哼声,“被一群聒噪的猴子包围的太久,你搞不好也会变得和我那疏于管教的妹妹一样缺乏礼仪的。”
      “少来了,明明是你自己最溺爱露琪亚……”
      “那也是源于你的不良范例。”

      看着两人一路上你一言我一语,根本没有插话余地的一护终于怒了。
      “时人,我有话要和你说!”他不管不顾地冲上去拉住她。
      两人同时一脸惊愕地回头,尔后时人笑着说:“喔,是一护啊,很有精神嘛。看到你恢复的很不错真是太好了!”
      装什么装!看着这对明知他一直在身后却故作姿态,平静而淡然的优雅姿态如出一辙的两个人,一护的眼角狠狠地抽搐着。
      “托你的福,我没死成,”他咬牙切齿地说,“你不是说过会‘找个时间’和我‘好好谈谈’的吗,我看你现在很闲嘛,怎么,找不出时间来还是找不到话和我说?”
      在她抛出她曾嫁人这个大雷后,明显持着一种斩断一切的态度。
      可他不甘心,这都是些什么莫名其妙的!真该死!
      于是那时他不依不饶地跟着她,全然无视了周围的死神们惊诧的目光,只顾着揪住她、叫她好好解释清楚。
      在根本无法处理事务时她才好歹被逼出来句话:“一护,先去养伤好吗,等你伤势恢复一阵我再找个时间好好和你谈谈。”
      然后他一直等啊等,等到即使他的伤再重十倍也能完全愈合的现在,连个背影也没等着。明明从现世来此的他们都住在她家,就算四枫院家的宅邸再大,总不至于他踏遍了每个院落两个人还“偶遇”不到一次吧。
      要不是今天恰好兴起跑去十一番队,他根本抓不到她。在她恢复记忆后,灵压隐藏得滴水不漏,要避开他这个菜鸟易如反掌。

      “我差点忘了,绫原时人就是个最喜欢逃避的家伙,”一护抱着双臂,昂着头,言语里满满的讥讽,“原来了不起的时人大人也是一个德性!”
      一股杀气向他袭来,贵族气的男子脸上浮现一层阴影:“……轮不到你来教训她。”
      “喔,你能教训她我就不能?难不成她是你的东西吗?”他不屑地哈哈笑着,可是笑声却被猛地扼断,
      “她当然是我的,”白哉平静的语气遮掩不住其下深入骨髓的浓浓高傲,
      “你认识了她多久?两个月。你认识的是谁?是个再不会出现的幻影。在比你那可怜的十五年生命多活了将近二十倍的人生中,你以为她是怎么过的?你什么也不知道。就这样你还有胆自不量力地跳出来叫嚣?可笑。简直是个跳梁小丑。”
      一护完全无话可说。
      不止是他受不了,这些利剑一般的话同样深深刺进时人的心脏,尖锐的酸楚和疼痛让她恨不得把心给挖出来。她拉上还想说什么的白哉,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时人,我不管你喜欢叫自己什么,总之,你给我个说法!”
      身后,那个即使沮丧也能很快恢复的少年中气十足地大吼。
      有着温暖的发色、桀骜不驯的面容、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温暖的味道的少年,现在是不是眉宇又纠结成一团?她好不容易才纠正过来的皱眉的习惯,好不容易才让他养成的微笑的习惯,是不是随着那美好的一切被打碎的同时,全都功亏一篑了呢。

      “小白,你乖乖回去卧床静养,六番队的事务你不必操心。待你痊愈,我就做辣味咖喱饭给你吃。这是现世的食物哦,你以前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呢。”
      她的背影如同风一般,一眨眼就从视线里消失了。
      刚才被她捏得死紧的手心里还残留着只属于她的滑腻触感。
      她鲜少表现出来的热情,却是因为另一个人,他静静地闭上眼,攥紧拳头。
      明明她做的饭就没有好吃过,可从小他就一次一次地被她用这种方式一直诱惑到大,直到如今照样一听就渴望不已,恨不得伤势能够瞬间痊愈,这可真是……四枫院时人对小孩子的教育,实在是最最差劲不过。

      翻进院墙的同时,落在地面的震荡令时人猛地喷出一口血。尔后她伏在墙角,咳得气都喘不过来。
      看来,非得去见一次卯之花队长不可了,死死压抑住喉中不断上涌的血腥时她想。
      因为无心治疗,先前脏腑受到的重创拖到如今,已经严重地损害了身体机能;即使她再痛恨自己,这具身体却不能不保护好,因为它是重要的工具,是她完成她的承诺的根本。
      啊,在“志波海燕”这个关键词被提起的瞬间,被封印的记忆才完完整整地回归了,她才随之记起那个比什么都重要的承诺。
      竟然将那种等同于生命一般重要的东西给忘了!
      她狠狠地一脚朝血迹斑斑的墙壁踢去,尔后口中涌出更多的血沫。在咳呛中,滚烫的鲜血顺着她捂住嘴的指缝簌簌地流淌。
      那样的自己根本是行尸走肉!
      这个承诺从始至终贯穿于她的人生,她的整个生命就是以这个承诺为基准点、围绕着这个承诺而构筑的啊——
      我会守护这个世界。
      几乎是自获得生命的同时就答应过那个人,也下定决心会保护好有他存在的世界,他所爱的这个世界,后来,是因为什么而背弃了自己的诺言?
      明明在那个人去世后,即使再惶恐再无措她也没给自己任何喘息的时间,身上的重担令她没有悲伤的资格,因为她延续了那个人的血脉,是代替那个人在这世上行走的存在,更需要接替那个人的一切职务、责任、义务,牢牢地守护住这个静灵廷。
      崩溃,是因为第二次的失去吧。
      后来老天赐予的另一名和那个人如出一辙、好似暖阳的男子,让她再次感受到温暖,也将她推入更冰冷的绝望深渊。
      爱情,绝对会让人软弱。
      在经历了被志波海燕悉心爱着的那段时光之后,陡然地失去了他的同时她大概就疯了,否则又怎会做出那种丧心病狂的选择呢……

      “后悔了吗?”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让她的心骤然一紧,“哎呀呀,与其自虐,还不如让我来虐你呢,你能心安我也解气,皆大欢喜。”
      神出鬼没的浦原装模作样地上下打量她,惋惜地冲着她摇头晃脑:“啧啧,能看到你这副样子也值了,就不收你的费用好了。要知道,我的劳务费即使是打上友情折扣,也是很贵的哟~~”
      她努力平复情绪,勉力咽下汹涌而出的血液,大口的吞咽令喉咙极痛,却又很是痛快。
      “不。既然是自己做的决定,就没有后悔的资格。”
      谈何后悔不后悔呢,现在已无任何意义。而她从来只做有意义的事情。
      “哎,”他握上因她弓着身子而从颈间掉出来的一个银色吊坠,“看看,都被弄脏了。难得是我免费送出的东西,要更珍惜些才行啊。”
      “知道啦,”时人朝他一笑,“难得是你送我的东西,绝对会好好保管的。”
      “说什么好好保管……连自己都看管不好的家伙,能指望你些什么啊。”
      他伸出瘦削而修长的手指摩挲银色的流线型吊坠,想拭去上面的血迹,却因他自己手上也沾染上血而怎么也擦不干净。
      血越抹越浓,最后他索性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冰凉的身躯与他手中的金属片温度相近,然而他不怕冷似的将她搂得死紧;任凭她的血把两人都弄得乱七八糟,任凭两人染红的白色单衣挤揉在一起,直至血也好、布料也好、温度也好,统统无法分清彼此。
      她的头轻轻搭在他的肩上。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嘴角噙着血,表情无比苍凉。

      “喜助,对不起啊……”
      其实她也不知道她想说对不起什么,只是绕了一大圈,兜进去了这么多人,结果一切又回归到原点。
      “哼哼,你总算有点身为主犯的觉悟了,”他好像又瘦回去了,浑身的骨头硌得她心里一阵疼痛,“没事啦,反正我们全是你的从犯,天塌下来也有你自己顶着。”
      “是啊……全部都是我一个人犯下的罪孽。当初我为什么会想要放弃自己的记忆呢……”
      她完全无法理解过去的自己的想法。
      谁说人与人之间能够相互理解的?
      即使是要理解自己上一刻的想法也都做不到。

      “因为一看到那个和你家海燕长的一模一样的小子,你就疯掉了。”
      可是,即使是这样……
      最后只是额外又增加了一名牺牲者,以前的自己难道预测不到吗?
      “喜助,为什么我会这么愚蠢,我为什么会以为一切可以重新开始!我到底在想什么啊!”
      放弃回忆,放弃一切的责任——其实是放弃自己的存在——是想获得“新生”吗?
      多么可笑啊!
      是,做了一个美好的梦,然后呢?
      在梦醒后面对被自己弄得乱七八糟的现实,这样就可以了吗?
      “笨蛋……”他意识到她有些不太一样。过去的她绝不会如此失态,至少不会在任何人面前这般软弱,然而这变化却让他抑制不住欣喜,“撒什么娇啊你……”
      撒娇?她愣了愣。
      在他面前发着不知所谓的脾气,好像……确实是在撒娇没错……

      他拍了拍她的背,动作与声音皆无比轻柔。
      原来这家伙温柔起来也挺有杀伤力的,时人想。但是以前他怎么绝少向她展现这一面呢?
      大概,是因为自己老是惹他生气的缘故吧。我这一生,简直是由一个接一个的错误所组成的。
      “好啦,再过会闻到血腥味儿,夜一该跑来了,你不会想让她看到这副样子吧。”
      其实是他再也不能忍受她这么伤痕累累地下去,虽然她一向强悍地无视伤痛,生命力也顽强到匪夷所思,但是她的血跟不要钱似的乱流他会心疼的,毕竟那是绝好的试验材料呀。
      “陪我去转转吧,那地方自我回来后还没来得及去呢。”
      双殛之下,只属于他俩的秘密基地,他们在那里相识,相伴,分享、见证了彼此的成长。
      久违的回归,他只想和她一起。
      然后他像小时候一样牵着她走向院门。

      时人满心沉重,却已决定必须打起精神,正视她自己一手造成的恶果。
      因她对山本总队长的那句话而动摇的军心倒不算难办。在这几天没日没夜的加班之下,静灵廷的运作回到了正轨;其实她的回归本身就能令人们为旅祸与蓝染所扰乱的情绪渐渐平复。
      所以最最无辜,受伤最深的只有一个人——在她失去了父亲、海燕之后,又一度给予她温暖的,她曾真心爱慕过的那名阳光少年。
      而她偏偏不知该怎么做才好。该如何面对他?该如何对他述说这一切?她只是先对他封锁了海燕的事情,然后就一直拖了下去。事实上她也从未将他当作海燕的替代品,她只是籍着他,看到了又一次希望——从头开始、重新生活的希望。
      她是以他为借口博取了这一干共犯的同情,从而逃离了过去的生活,然而她早该知道,她的罪孽会造成多么深重的恶果,美丽宁和的静灵廷遭到破坏,喜助与夜一牺牲了一百一十年的时光去守护的崩玉最终仍落于蓝染之手,而她呢,耽于“爱情”?多么可笑!

      她剧烈地咳嗽,左手死死压迫住胸口,搀扶着她的浦原几乎是连扯带拽地拖着她前行。
      浦原的步子一向很慢,然而即使是他也对他们现在的步速极不耐烦。
      “哎,你家的院子比我印象中还要大,”他抱怨地说,“走起来真是累死人。”
      “真是的,这不是我过去住的院子,”时人的嘴角微微扯动,“这是父亲的旧居。”
      “不清楚,反正在你家我只认得两个地方。”
      都在我家宅了快二百年还是只熟我的住处和藏书室吗……
      时人一阵苦笑。然后她继续盘算该找谁去和一护说明呢。想来想去,能够把事情解释清楚、让一护不会以为自己将他当做了替代品的,也只有全程参与的冬狮郎最为适合。而她自己实在没办法面对他,更不可能与他谈论起有关海燕的事情。
      “唔,我背你去好了,这种速度得爬到哪辈子去……”
      他正这么说着,打开门时却愣住了。

      这个瞬间,时人完全不知自己是谁,又是身在何处。
      自身的存在仿佛被焚烧殆尽一般,空洞而虚无。
      门外面无表情的站着的,正是她现在心心念念的人。
      “哟,到现在我总算明白了,那些人口中的幻影、假象之类的是在说什么,”一护甚至没有皱眉也没有撇嘴,语气淡然得……简直有点像她自己,
      “志波时人,我长的,真的很像你死去的丈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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