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幕燎香》筱筱聲歌

3、第 3 章偷听

　　顾隽奕目送着楚辞寒进到陈炳的房间才回神，扭头却看见，老爹坐在自己屋里的背光处。
　　“吓死我了，你怎么不开灯啊，爹？”顾隽奕给自己顺顺胸口。
　　“回来了，回来了就赶紧进来。怎么，跟人家出去幽会去了？”
　　“没有……”顾隽奕一面点灯，一面回答他爹的问题，“就是出去转了一圈。”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在哪眉来眼去什么呢？你还记得我都跟你说过你什么吗？”顾煜闷了一大口凉茶。
　　顾隽奕只恨自己面部表情太多，“记得，喜欢一个人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记得就行！”
　　顾隽奕觉得他爹胡子都要吹起来了。
　　“还不是因为你年轻时候的风流辜负了我娘……”顾隽奕在旁边小声嘟囔
　　他们家这个奇奇怪怪的家规，是因为顾煜年轻的时候身为当今太后的长子，年轻气盛，时常流连花丛，先帝不管他，皇后卧病，高氏恨不得他自甘堕落，他也的确越来越放肆，等到遇上真心喜欢的夏折鸢，也在这件事上他发现自己不会喜欢人，差点人就追不回来了。
　　从此顾煜在这件事上吸取了万分深刻的教训，从顾隽奕特别小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爹，补光花楼不纳妾，跟他那些皇兄皇弟的父亲一点也不一样。
　　在长大一点，顾煜就开始教育他，严令禁止他去花楼酒馆，时时刻刻留意他的身边人。
　　“我来这儿就是给你嘱咐件事的，进了京都，若是皇上指婚给你千万不要答应，尤其是和斜月。虽说这由不得你，但是太后向来疼你，你不同意她也会去求皇上，这事就算了了。”
　　“爹，你不想要边南的兵权？”
　　如今白家独占边南，这一辈又出了个掌军权的女儿，白斜月被太多太多觊觎边南兵权的人所窥视。
　　“不想！老·子一生熬过天上飞的，溜过地上爬的，什么时候骑过他们水里游得？”
　　“再说了，你喜欢斜月吗？”
　　“不喜欢啊，我从小把她当妹妹，你又不是不知道。”
　　白斜月自从白将军病后一直由陈炳和顾煜照顾，教她用剑带兵，帮她镇压手下。那段时候是白斜月最开心的一段时间，那时她时常能见到顾隽奕，他们会比剑会去跑马，最重要的是顾隽奕会陪她弟弟，小沉雾不会再平时那么孤单。
　　但是，这段时间是边南最最最困难的时候，郡王卧病，大女儿不谙世事，小儿子生而残废，白斜月一个人压不住野心勃勃的边南将领，更压不住急于收权的皇帝。
　　“况且，你想想”顾煜再次绷起脸，“近年来皇上在身边养了许多谋士，他无时不预防着身边之人结党，无时不想将边疆大权收归中央。他又如何会希望西朔和边南结枝连理？”
　　话已至此，顾隽奕已明白他的话中之意。如今，边防本是三足鼎立，若是丰雍帝执意想让西朔和边南结亲，其背后之意无非是想收归两方兵权，届时，在京都立个世子府，给个闲职，边把两人彻底拴在了京都。
　　他拴住的不是顾隽奕和白斜月，是整个边疆的下一辈。
　　”皇上爱才，有能新将如雨后春笋，若是想往西朔塞人，不是我拒绝指婚能解决的。”顾隽奕身上有着一股天成的冷然，连声音都似西朔凛然的风。
　　他用狭长的眼睛盯着烛火里的顾煜。
　　“的确……”顾煜的声音戛然而止凝眉盯着顾隽奕身后的窗户。
　　顾隽奕立刻会意，用口型问，“有人偷听？”
　　“无事”顾煜收回视线，“你我说的都不是秘密。”
　　顾煜嘴上这么说，可接下来他们的话题都变得轻松，顾隽奕抛出的问题也无从解答。
　　顾隽奕也清楚，并非因为话里都不是秘密，只是对偷听者的信任。这信任不出于别的，只是因为他的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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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墙之隔，楚辞寒拉上了被雨水浸湿的窗。
　　他没有刻意隐藏关窗的声音，吱呀一声同时回响在两间屋子里。两边却都没有多余的动作，楚辞寒只是回到床边的桌前，抬手倒掉喝掉半壶的茶水。
　　陈炳躺在床上酣然入睡，他只能把自己埋在臂弯里浅眠。
　　也许是因为大雨的天气使本就令人难受桌子变得潮湿无比让人更加难以放松身心去入眠。
　　翌日，楚辞寒起了个大早。
　　他推开昨天亲手关上的窗，一只手撑脸，一只手端着一只玉质的烟杆，靠在窗边抽烟。
　　岂料，隔壁的窗户也被人从里面推开，四目相对，一时间楚辞寒忘记往嘴里送烟嘴，任凭烟雾在两人之间腾开。
　　一场秋雨一场寒，寒气伴着潮湿的水汽湮没着烟雾，使其更加单薄。
　　可从顾隽奕的角度看去，就这薄薄的一层，为对面的人罩上一层轻纱，让他脱去昨夜见面时的凛冽，而看起来有些懵懂的稚气。
　　顾隽奕开始重新审视陈炳这个小姨子的年龄，直到两人中间有一滴雨水顺着青瓦滴下，他才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早饭时，桌上摆了三个小菜，温过的酒和粥。
　　“听闻，徐相的儿子上个月和宸安郡王的女儿完了婚？”
　　“是啊，倒是一对金童玉女。”
　　和昨天一样楚辞寒依旧被陈炳拽着和他们坐一起，陈炳边和顾煜聊天，边给楚辞寒夹菜，但是他夹的菜楚辞寒一口没动。
　　“太子那边怎么没有动作？”见顾煜不在说话，陈炳开口问他。
　　顾煜笑了一声，“徐丞相到不像是在想三皇子投诚，成婚前不久的私宴徐思卓还曾邀太子殿下去他房内赏画，大抵真是和宁小姐情深。”
　　陈炳闻言也干笑两声，“是是是，看我想到哪里去了！？”
　　“猛骼近来可安稳？”
　　“还算安稳，那年猛骼元气大伤，除了修了做宫殿外，至今没有什么动作，不知西朔如何啊？”
　　顾煜回到，“也还好。”
　　顾隽奕秉承着长辈谈事他不搭腔的原则，一直没有多说话，而对面那位更是一声不吭，就连吃饭都没有声音。
　　一顿饭吃下来，大家都不算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