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幕燎香》筱筱聲歌

2、第 2 章 喂马

　　“斜月”
　　丰雍帝的声音绕过乾坤宫的层层帷幔，随殿室内香炉烟一同绕到白斜月跟前。
　　等到丰雍帝进来是，白斜月已经跪在了地上，丰雍帝赶紧把她扶起来。
　　“臣女参见皇上”
　　“斜月快起，你舟车劳顿又只你我两人何必太在乎这些礼数？”
　　“承蒙皇上厚爱，皇上是九五之尊，臣女于皇上的礼数都数应当。”
　　“唉，斜月，咱们不聊这些，这几日可辛苦？”
　　白斜月不同于历朝历代的其他女将军，她爱武装更爱红装，下了战场与其他女儿家无异。性格洒脱中有着活络，深受长辈喜爱。
　　此时她正穿着件红裙，素白的内衬，袖口上缝着根绳方便平时骑马束起，带了套白银的头面，漂亮却不繁琐。
　　她有了个小她三岁的弟弟，本来也不用她去当这个将军，怎奈白沉雾天生残废，白将军无奈之下让女儿从了军。白将军和白夫人深觉对不住女儿，可白斜月自从当了边南郡的总督以来，她没有过一句怨言。
　　“回皇上，不甚辛苦，当时陛下您，最近淮城又闹了饥荒，朝官递上来折子少不了吧？”
　　“哎，斜月有心了，淮城的饥荒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能去扶济淮城。”
　　李公公有急忙走了进来：“皇上，三皇子求见。”
　　“扬安来干什么？”
　　“回皇上，三皇子说有了援助淮城的合适人选。”
　　丰雍帝看着自己的茶盏，似是沉思了一会儿，“斜月，可介意啊？”
　　他没点明到底是介意什么，白斜月却未经思考立马回答“三皇子请见，斜月怎敢有异？”
　　“那就让扬安进来吧。”顾扬安进来拜过丰雍帝，又和白斜月见过面。
　　丰雍帝没有过多寒暄别的，直接说到：“李长祥说你有了合适的人选，说与朕听听。”
　　“回父皇，这是前年取得探花的薛梓源，他是寒门出身，会写赈灾之计。”
　　顾扬安坐在白斜月对面，已入了秋季，且下了场寒雨他却衣着单薄，只着一身蓝色绸衣，在这深秋里显得很是清凉单薄，发尾还沾了雨。
　　他气质和丰雍帝有几分相似，眉眼却是随了母亲，刘贵妃的温婉大气到了他身上七八分。
　　“这薛梓源现是何职位？”
　　“是礼部的人。”
　　“礼部放人了？”
　　“还没和傅大人交涉，不过薛梓源在礼部担的不是什么重位，会很好处理。”
　　他这番话是为告诉皇上他没有站队，准确来说他没有拉拢傅家站队，傅家是世家，虽到了这一辈子孙不多，可是这前朝后宫到处都和傅家挂钩，傅家是皇上的眼中钉，却也是皇帝维系朝廷的依赖。
　　他和太子不说，皇后和刘贵妃如今势如水火，真正大世家们却还没开始站队，这是谁先开拉拢，皇上必先开始打压谁。
　　白斜月却是越听越不对劲儿，若是真的才找到的这薛梓源，他定不会今日来报，照顾扬安的作风，会先打理好其它事务，再同皇上举荐，今日来的这般匆忙，实在可疑。而且还恰好赶上晚饭，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他是冲着自己来的。
　　随着她年龄越来越大，也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况且她手里又握着边南的兵权，是这京都内内外外都想叼走的肉。
　　“回头你记得打点好。”皇上抿了口茶，不紧不慢的说。
　　“好，父皇，那儿臣就先……”
　　“哎，倒也不必如此着急，你和斜月有段时间没见了，小时候你追在斜月后面叫妹妹，两个人关系甚好，斜月好不容易从边南回来，你们也好吃顿饭，叙叙旧。”
　　“是”
　　这次丰雍帝倒是没问介不介意，她已经猜到顾扬安想要边南的兵权，皇帝却意图不明，这太子要是在大象十岁来岁，她现在已经是太子妃了，可是三皇子和太子明显是对立的阵营，让他们一起吃顿饭皇后那儿会急吧？
　　白斜月突然想到来这儿之前爹爹跟她说，若是太后指婚她跟顾隽奕，一定要想办法拒绝，她这些年没喜欢过什么人，倒也没觉得什么，毕竟她们这些权臣之女大抵都是这样的命运，跟她一样大的孩子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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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雨停了，顾隽奕却满脑子都是爹要告诉他的事，睡也睡不着，躺也躺不住，所幸起来上了厕所。
　　“哎，我说这姓楚的就是陈将军的新欢吧？”
　　“可不嘛，那小脸长得……，那小腰……啧啧，我看着就受不了……”
　　“到了京都就……去找几个小·倌·儿玩玩……呼……”
　　两人说话断断续续的，明显就能知道在干什么。
　　顾隽奕一脚踢开隔间的挡板，两个人都快吓·萎·了。
　　“世……世子”
　　“明日就去我爹领文书，找你们的小·倌·儿玩去吧！”
　　顾隽奕又踩了一脚地上的碎渣，扭头就走。西朔不养这样的闲人，别说去花楼，每年发配的军·女支，都只是让她们烧火做饭。
　　雨停后，院内的枣树，树枝还在滴水，他一路往回走路，过马厩，瞥了个白影，若不是白天见过，他大抵会以为自己撞鬼。
　　楚辞寒用瓢舀水，他把水瓢递在马嘴前，一点一点看着马喝，他做得仔细，白衣的袖子垂下，露出一节胳膊，在这夜里白得瘆人。
　　顾隽奕虽说小时候养在深宫，却自幼跟着师傅习武，到了疆北又跟着父亲行军打仗，他若是想不被楚辞寒发现甚是简单。
　　他静音走到楚辞寒身后，握住了他那只拿着水瓢的手。水瓢应声落下，瓢里的水打翻在地。
　　“你在干什么？”
　　他在楚辞寒身后半扼着他，顾隽奕比他高上许多，低着头俯视他正好看见他那长得过分的眼睫。
　　楚辞寒抿了抿嘴唇，没有回答他。
　　“说话”顾隽奕的手上加重了几分力道。他在军营里待惯了，跟别人说话也带上了些许命令的味道。
　　楚辞寒抬了抬他那只被桎梏住的手腕，示意他放开。
　　顾隽奕挑挑眉，却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楚辞寒语气有些无奈“喂马。世子可以放开了吗？”
　　顾隽奕放开手，视线却一直盯着那细白的手腕，楚辞寒把手放下去，袖子遮住手腕，尽管只有一瞬，顾隽奕还是看见了他手腕上的红痕。
　　自己留下的红痕。
　　“你认得我？”
　　“不认得”楚辞寒知道他在意的是自己刚叫他世子的事，“跟在陈将军身边几日，听见他叫您世子。”
　　“在下毒？”
　　“没有，只是单纯的喂马。”
　　“怎么不去睡觉？”
　　“不困，不过我现在困了，不想在和世子您玩儿你问我答的游戏了，若是日后有机会再和您共度时光，世子也早点休息吧，我先走了。”
　　说是先走其实两人顺路，只不过是一前一后。
　　顾隽奕先到的房间，他站在门口却没有进去，目送着楚辞寒往前走，他停在了走廊尽头的右手边房间。
　　那是陈炳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