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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李静白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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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后来是怎么回学校来着?
我和蒋淮在客厅里僵持了很久,谁也没有说话。
我似乎摸到了一点蒋淮的性格,他吃软不吃硬,示弱是十分有效的。
于是我试探,开口:“蒋淮,我想回学校。”
他没理我。
我再次开口:“我饿了。”
他的目光动了动,开了门,走在我的前面。
我跟着他走,上了副驾驶座,见好时机再次弱弱地开口:“我想吃学校旁边那家蟹黄粥。”
他垂着目光,手指抓紧了方向盘,很久之后才低哑着嗓子开口:“李静白,你别玩我。”
我发现他脑回路异于常人,我似乎不是很跟得上,比较现在,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蒋淮还是发动了车,掉了头,开出了这片别墅区。我密切注意周围的景物,发现他确实是开向了医科大学。
他带我去了那家蟹黄粥店。
我安静地把他点的粥吃了,自己撒的谎自己圆。
蒋淮其实不是话多的人,半个小时的用餐时间,我们都没有再开过口。
吃完饭,我站在店门口,脑子里想的是如果我百米冲刺跑向学校,他抓住我的几率有多大。
他突然开口:“你先回学校。”
我纳闷了一下,以为还得和他再斗争一下。
他说:“别墅的书房还没有装修好,我过两天来接你。”
我没说话,径直回了学校。
我脑子飞速旋转,学校前一天已经开了实习动员会,我们最后一个学期是用来实习的。学校那边的通知已经下来了,大概一周后开始实习工作。
虽然离不开帝都,但是至少下次蒋淮再来到学校,就找不到我了。
我以为自己打好了如意算盘,却没想到,两天后蒋淮来学校找我吃饭,我为了不节外生枝便答应了。
吃饭的时候,他突然问我:“想好在哪个医院实习了吗?”
我猛然抬头看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说:“帝都第一人民医院?那个虽然能学到很多东西,但是太忙了。附医呢?仁心好像也挺好。”
“你怎么知道我要实习了?”我问出口才发现自己语气有些生硬。
他笑了笑,给我夹了菜,说:“关于你的,我都知道。”
我没吃他夹的菜,冷冷地问他:“这是我的隐私。”
他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说:“你是我的,在我这里,你怎么会有隐私呢?”
妈的,鸡同鸭讲。
我没办法和他一起吃东西了,我拉开椅子站了起来,看着他,语气冷淡:“我觉得我们还是把话说清楚比较好,我是我,你是你,我们连朋友都算不上,我不是你的,你懂吗?”
“我还是再郑重点和你说一次吧,我不喜欢你,我拒绝你的追求。”
蒋淮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放下餐具淡淡地看着我,很久之后才恍然一笑,说:“是这样啊……我以为,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了呢。”
“所以呢?”我问他。
“所以……”他的眼神倏忽冷了下来,“所以你当我那天说的话是放屁吗?”
我被他的眼神吓得愣了愣,我的理智告诉现在不要惹他,可我还是控制不住,说出来了自己的心里话:“神经病。”
我没有继续和他纠缠,离开了餐厅。我怕他追上来,所以一直走得很快。走了很久之后,我回头看,他其实并没有追上来。
可是我还是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感。
我知道我和蒋淮这事估计结束不了,我总是觉得头上悬了一把刀,蒋淮不会轻易放过我。
学校这边已经有人陆续离校了,我选择了仁心医院。
在准备离校的前一天晚上,我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是莫凌风打来的,让我去医院。
莫摆摆住院了。
我心急如焚地赶过去,到医院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莫凌风没在,莫摆摆躺在病床上,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是淤青,脸上已经没有一块能看的地方了。
莫摆摆苦笑着说:“他们说差个陪练……”
我听不下去了,说:“你是个人啊孟家维,你会疼的。”
我生气的时候就叫他孟家维,其他时候叫他莫摆摆。
听到孟家维三个字,莫摆摆怔了很久,眼圈红了一圈。他是一个长得很阳光的大男生,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我很少看到他这么难过的神情。
他笑着说:“静白哥,没事,我不怕疼。”
他这个样子让我想起了小书。
我心里酸涩,我当年没能保护小书让我这些年心里难以安宁,小书死后我始终没有办法原谅自己。是莫摆摆的出现,让我心里有了情感的寄托。他和小书一样,是亲人,是弟弟。
我何尝不知道莫凌风的意思,我前脚得罪了蒋淮,后脚他便折磨莫摆摆。
无非就是威胁我。
护士来给莫摆摆上药,我这才清楚地知道他究竟被打成了什么样子,身上几乎布满了淤青。可见下手的人多么狠心。
莫凌风来的时候莫摆摆已经睡着了,我和他站在走廊里。
“什么意思?”我明知故问。
莫凌风似乎不屑看我,站得离我很远,他五官硬朗,轮廓分明,怎么看都是一个残忍又无情的人。他手段过硬,毕竟是能镇住莫家一大堆牛鬼蛇神的男人。他似乎对谁都很冷漠,唯独真心把蒋淮和方晋言当兄弟,在这个圈子也算难得了。
莫凌风打量了我一下,说:“倒是值得蒋淮花点心思。”
“所以呢?”我问。
他说:“蒋淮花点心思没什么,但是他既然跟我开口了,我处事就没有这么温和了。他也真是,处处留余地,你又怎么真的会怕呢?这个世上敲碎一个人骨头的办法,数不胜数,他舍不得敲碎你的骨头,那我就敲碎莫摆摆的骨头。”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像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说:“在莫家,踩死一个莫摆摆,比踩死一条狗还来得简单。”
我面对莫凌风的恐惧更盛,他给人的压迫感更加强烈。
“李静白对吧?”莫凌风说,“如果不是真的什么都不在乎,做人做事就多少留点余地,你说是不是?”
我顿感无力,低声问他:“你到底想要我怎样?”
“收起你清高的样子,”莫凌风说,“跟蒋淮,你不会吃亏,有一天他腻了,你也会得到应有的补偿。”
果然是人以类聚。
“如果我同意了,你以后不可以再为难莫摆摆,”我说。
“我不屑为难他。”
“我同意了,”我说。
没什么好纠结的,我同意了,反正最后都是这么一个结果,我不想再有无谓的抵抗。
正如莫凌风所说,如果心里还有在乎的人事物,就做不到无所畏惧。当年没能救小书,一直是我心里的心结,我没有办法看着莫摆摆因为我而受到伤害。
那样的事情再经历一次,我会彻底发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