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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小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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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笑笑被打三十大板的那天，正好赶上大雪，这个季节，好巧不巧，又没有个熟人，两父女本来以为只是一顿皮肉之苦，却没想到一顿高烧下来，差点儿要了他们的小命。
阮笑笑惨白着一张小脸，虚汗顺着脸颊滑下，滴入脖颈，单薄的衣衫在这个寒冷的季节本就耐不住寒，现在更是让她夹裹着被褥，瑟瑟发抖。
屁股被那几个监侍打的差点开了花。
“嘶~”刚稍微动弹一下就牵扯到了伤口，阮笑笑倒吸了一口凉气。
没有药，也没有热水，光靠这么捂着也不是办法，老头那边的情况肯定更糟糕，现在这种天气，别说出一身汗散热了，光是不冻死自己都是幸运。
“嘶~”
阮笑笑艰难地咬牙动弹了下，又疼的小脸皱缩，但还是强撑着浑身的刺骨的寒冷和疼痛，扔掉被子，慢吞吞地爬下床。
屋里还有炭，得赶紧给他带过去，热水也得烧好。
他有风湿的老毛病，那把年纪，根本禁不起折腾。
“嗯哼~”
疼痛蔓延，本来就是高烧的她摇摇晃晃地扶着墙壁，慢吞吞地移动着步子，正常不到5步的路，她却花了10多分钟，费劲儿地捞起角落里的木炭竹筐，背到自己的背上。
阮笑笑的唇瓣已经干裂，没有一丝血色，发丝凌乱地搭在削瘦的脸颊边，勾着腰，活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妇人，脚步蹒跚地往目的地走。
所以说，听小说穿越都是扯淡，哪有那么多的玉石珍馐，豪门望族？她只感受到了什么叫饥寒交迫和人情冷漠。
这才是现实！！！
冷风吹刮携着枝丫，庭院一片冷冷清清地寂寥，各个宫的小主子们感受到了这样的寒冷，都一个个的猫在自己的院落，来来往往的，只剩下为数不过，匆匆忙忙的奴婢们。
几千年前的战国呀~
几千年前的战国？！！
阮笑笑烧的昏昏沉沉地脑子突然一抹亮光划过，黯淡的眼神瞬间晶亮，小嘴微张，傻在原地。
战国！！！
她是把脑子烧糊涂了吗？
不不，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她才没反应过来。
秦赵的长平之战，围绕上党的争夺，最后以秦军坑杀赵45万大军结局，至此之后赵国之后元气大伤，再无问鼎中原的可能。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时候，秦王嬴政还是被无情父亲遗忘在赵国的可怜质子。
她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金大腿给忘了呢！！！
阮笑笑眼底希冀喜悦的光芒越来越甚，连身上的疼痛都忘了，快步往老爹那里走。
不行，她得赶紧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去——
感谢语文老师，感谢文言文！！
她收回昨晚上的话。
读书还是有点儿作用的！
养好伤之后，她必须麻溜地想办法去见这位大佬，努力和老头当上他的奴才，这辈子就吃穿不愁了，人生安全也有了保障。
鹅卵石的小路上，人越来越稀少，也越来越僻静。
阮笑笑虽然烧的不清，但想到自己的金大腿，立马亢奋的不行，自顾自地往前走，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与平常有什么差别。
左手边是一片林子，地上堆满了残枝落叶，一片枯黄，虫鸟不飞，雕花红漆木的走廊下，没有任何人把手，或者说，这一片都没有什么人。
周围安静地甚至能听见阮笑笑胸口起伏的激动的呼吸声。
没有什么不同，却又那么不同。
和车祸那天晚上惊人的相似，所以说啊，命运有的时候真的的是个非常奇妙的东西，它只要跟你开一个小玩笑，你的人生的就会发生翻天覆地地转折。
阮笑笑后背上还有沉甸甸的木炭，灰色的破补丁鞋面踩在某个紧闭的大门前时，突然停住了脚步。
纸糊的窗户并不隔音，她在原地，里面传来熟悉的说话声和微弱的呻吟和难过的哭腔。
“宝贝儿，让我摸摸~”
“呜呜呜，疼~”
“我疼~”
“最近大王头疼秦之战事，连带着老奴都忙的团团转，我们这么久没见，老奴真的很难轻点啊~”
“啊~”
“别哭，你一流泪老奴更想重重疼你了···”
暧昧情欲的话让阮笑笑后背一凉，阴冷蔓延全身，脸色红的几欲滴血，喉咙间还夹杂着腥甜的恶心，莫名的不舒服和反胃翻涌。
她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对于该懂的初中老师早在当初的生物课程上讲过。
可是···
房间里的声音，分明是昨晚的姜复和一个男孩子。
这样的事情···
怎么可以和男孩子？~
阮笑笑已经没时间不可置信了，她死死地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儿声响，不管是什么，都不是她这种小人物该管的。
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知道的越多只会死的越快。
阮笑笑仿佛被一条冰冷的蛇死死缠绕，从头到脚都是凉的，反应过来，条件反射地就要往前跑，不顾一切地离开这里。
“呜呜呜~”
“不要了~不要了~”
“疼~”
房间里还传着男人低哑的粗喘和□□，男孩子微弱的哭泣，那声音很小，如果不仔细听根本感觉不到，光是这样就能知道里面人的不堪受辱。
这个老畜生——
阮笑笑原本想要迈开的脚步顿住，眼底写满挣扎和犹豫。
可是···
要是救了他，把自己牵连进去了怎么办？
她会死的。
不行！不能救。
生死一瞬间的念头涌上来，阮笑笑浆糊一般的脑袋当即清醒了，拍了拍脸，示意自己清醒一下。
善良不能当饭吃，能少管闲事就少管闲事。
下定决心，阮笑笑拔腿就想溜。
“呜呜呜~~”
“轻点~~”
“好疼，我会死的~”
“呜呜~”压抑地抽泣，颤抖的喘息和变了调的求助不绝于耳。
“啊，你要做什么？~”
阮笑笑咬牙，捏紧拳头，抬脚离开。
房间内，凌乱的衣衫胡乱地堆满在地，一个4岁的男孩儿赤裸着身体，如同一滩水，没有一丝力气地斜在华美的大床中央，他的眼神迷乱，眼角还有着迷人的泪痣。
小孩子的脸埋在枕头里，手无助地扯着床单，嘴里无意识的抽泣和呻吟。
姜复野兽一般地伏在男孩子的身上，亲吻着孩子眼角的泪水，痴迷道，“真好看啊，老奴伺候的您还满意吗？小···”
“砰——”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后脑勺剧痛传来，眼前一黑，两眼一阖，昏了过去。
他赤裸裸着上身，斜歪地倒在床上。
阮笑笑扔掉手中的木炭，一脚将人儿踹到了地上。
“·······”
可能是场景变化的太快，躺在床上的男孩儿一脸震惊地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地跟傻掉了似的。
他的面容很精致，眼尾微红，生来含情的眼眸仿佛能勾人魂魄，好一张人间绝色，妖冶艳丽，映着三月的桃花都失了光泽，黑色的发丝顺着一侧的肩膀滑下来，白皙紧致的皮肤在昏暗的光线里，带着微微的薄光一般，让人移不开眼。
“你···”
男孩儿懵了，大脑当机了半天，也没反应过来，良久才艰难地指着对面的疯女人说了一个字。
说是‘疯女人’，应该也就和他差不多大的年纪，毛还没长齐的5、6岁奶娃娃，穿着灰色的下人衣衫，脸上蒙着一个淡粉色的布？手里还举着染血的石块，一副恶狠狠地目光瞪着他。
她疯了吗？
阮笑笑卷起床角差点儿被踢落的被子，双手撑开，上前。
男孩儿下意识地往后退了缩。
“你别怕，我是来救你的。”阮笑笑叹了一口气，温柔地将被子裹在赤裸着的男孩儿身上，“还有力气吗？能走吗？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男孩儿一直沉默，抬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阮笑笑见他一直看自己，以为对方吓傻了，忙不迭地捧住他的脸颊，贴近他的额头，认真道，“我知道你发生这样的事情很糟糕，但是现在没有时间给你缓冲了，我们得趁他发现之前赶紧离开这里。”
“你为什么要打他？”男孩子看着她半天，才缓缓说出这么一句话。
阮笑笑微笑着深吸了一口气，她就不应该多管闲事，让这死小孩死在这人渣手里。
一把抓起他的胳膊，跳下床，强拉硬拽地带着他往外走。
男孩儿的眼睛都直了，被子往下掉，他下意识地拽紧自己裹着的被子。
“你要带我去哪里？外面很冷。”天真的不谙世事。
刚刚那一下子打下去，阮笑笑的伤口又裂开了，她的小脸儿煞白煞白的，胸口上下起伏，神色中带着慌张的惊魂未定和一丝坚定，喘着粗气道，“他是个畜生，不是什么好东西，离他远点儿。”
“这个老色逼，我还以为他只是强占少年！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畜生，连个心智不全的孩子都不放过。”
男孩儿突然顿住脚步，直勾勾地盯着她。
阮笑笑背起自己藏在不远处的木炭框，攥着对方柔嫩微凉的小手，“我先带你去老头那里。你乖一点儿好不好？不要叫人，他们是坏人，不要相信他们。”
男孩儿歪着头，不解，“那姐姐你是好人吗？可是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阮笑笑毫无防备，“我是老头···啊，就是我阿爹送木炭，昨天我和他挨了板子，又淋雨，我担心他发烧，要去照顾他。经过这里的时候听见你在里面喊疼。”
“可是我喊疼是因为···”
阮笑笑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你还小，不懂这些。这些是不对的。”
男孩儿微蹙着眉，不悦道，“姐姐是说我做错了吗？”
“不。”阮笑笑收回了手，抓着他的肩膀，认真地凝视着他的双眸，告诉对方，“错的不是你，是那个欺负你的人渣。”
“他没有欺负我。”
阮笑笑又捏了捏他柔嫩的小脸，“你不懂，安心啦，姐姐会保护好你的。”
怎么这么可爱呢~
那个老魂淡，这么可爱的小孩子竟然也下得去手，不是人！
“我不懂？”男孩儿眨巴着大眼，被子从肩膀上滑落，身上密密麻麻错落地的红色吻痕露了出来，喃喃地重复这三个字。
阮笑笑歉疚地冲他笑笑，“对不起啊，我自己都朝不保夕的，还想要救你，也不知道对不对。”
姜复迟早会找到他，她得想办法送他离开。
可是他还太小了，一个人到了外面也没法生存。更何况她现在连自己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又谈何送他出宫呢~
男孩儿低头，漂亮的羽睫垂下，看不清他眼底的神情。
他只是很安静的，乖巧的任由对方牵着他的手，往他自己并不知道的地方走。
“你叫什么名字啊？是从出生就在这里了吗？还记得你的父母···爹娘是谁吗？”
“我没有名字。”男孩儿冲她微微一笑，白玉般的精致的小脸透漏出薄薄的哀伤，“我没有娘，我爹不喜欢我，从我有记忆就一直在这里了。”
唉，懂事的孩子都早熟。
阮笑笑在心里再次千刀万剐了一遍姜复人渣，友好地冲他笑，“那我给你起一个吧？正好我也没有娘，不过我爸···爹吧，他对我很好，他是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我们很像呢~”
“一点儿都不像，姐姐还有亲人不是吗？”男孩儿语气受伤。
阮笑笑怕触碰到他的伤口，忙忙安慰道，“都是一家人，你爹爹肯定也是关心你的。可能只是方法笨拙了一点儿，你没有注意到。”
“哎？是这样吗？”
“肯定是啦！”
“姐姐不会骗我？”
“我骗你干什么？你爹肯定是关心你的，都是一家人，你身上流着和他一样的血。你知道血缘吧，它真的是世界上最神奇的东西。就算离的再远，你的亲人一出事，你还是能感觉道到。”
“这么神奇吗？那我下次试试，要是姐姐说的话是假的话···”男孩儿有些高兴的翘起嘴角，但到了后面，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在眼底浮现。
“怎么说我也是冒着生命危险救下你的救命恩人好不好？竟然还想要威胁我，我可真是难过。”阮笑笑被这小屁孩的表情逗笑了，捏了捏他的脸颊，笑眯眯道，“这样好了，要是我骗你的话，我就赔你一个姐姐好不好”
“不好。”男孩儿嫌弃似的撇了撇嘴。
“喂喂，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男孩儿抛给她一个白眼，“你还不一定比我大呢？”
“可是我比你高呀~”阮笑笑十分有优势的又揉了揉对方的小脑袋瓜。
男孩儿脸色瞬间黑的一言难尽，幽怨地瞪着她。
“我叫笑笑，我爹说我生下来就会笑，你不知道名字，我叫你小楼吧？”
“不好听。”
“好听的好听的。”阮笑笑忙忙点头首肯，作为一个理科学霸，把自己仅有一点儿语文价值发挥出来之后，解释道，“倚楼听风雨，笑看江湖路。你看，咋俩这样是不是很有般配感？”
“呵~”男孩儿给了她一个自己领悟的眼神，“我为什么要和你有般配感？”
“哎，这年头包子第二个半价，买一送一呢，好事成双嘛！”
“·······”
小楼黑线，这算哪门子的好事成双？
这个疯女人~
“你能不能把你脸上的肚兜先拿下来？”
“你人不大，懂得到挺多吗？”阮笑笑说自己怎么忘了什么，拽下自己的肚兜，塞进袖子里，一会儿还得穿回去。
“我不觉得这是夸奖。”小楼连个眼神都不屑给她，“你到底是什么想的？竟然拿它蒙脸？”
“我这不是怕自己暴露吗？”阮笑笑眼睛一直，义正言辞道，“当时情况紧急，我又只有一套换洗衣服，要是把身上这套也撕坏了，明天我就不用出门了。”
“······”
小楼低头沉默良久，没有说话。
可能是被对方只有一套换洗衣物的穷酸言论震惊到了。
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
阮笑笑侧头，贴近他，“小楼，我怎么说也是你半个干姐姐了，你说姐姐有难，你是不是也该忙点小忙，鼎力相助一下？”
少女放大无数倍的小脸猝然凑近，小楼甚至能清晰地看清对方巴掌大小脸上的睫毛，鼻息间却充斥着甜美的女孩儿馨香，甜腻人的紧。
胸口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你想干什么？”
阮笑笑的汗水打湿发丝，单薄的小身板无力地摇晃了下，差点儿靠在对方身上，但她还是咬咬牙停住了。
小楼终于从她的脸上察觉到了一点儿不对劲，“你受伤了？”
阮笑笑头搭在他的肩上，喘着沉重地粗气，虚弱道，“抱歉啊，刚来就要麻烦你~这样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谁救谁了~”
“哪里受伤了？”小楼想要推开突然凑近自己的脑袋，但是手刚要抬起，又想起自己一手被她攥着，一手抓着被子。
在冻死和忍耐冒犯之前咬咬牙选了后者。
“后···后面的···是我爹···爹的房间···帮我给他生点炭，他挨了板子，我怕他发烧···”
阮笑笑感觉眼前已经越来越黑了，视线渐渐模糊了，头好沉，好想睡过去。
小楼垂眸，轻声问她，“你救我，也不是那么单纯是不是？”
“是啊~”阮笑笑轻声呢喃，“毕竟···我不是什么好人。”
空气沉默良久。
小楼讽刺地翘起唇，眼底渐渐黯淡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