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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冥婚(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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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静啊,纪子墨,冷静!”
纪子墨站在那长满铁锈的大门前,反反复复的呢喃着这句话,安抚自己那受惊的小心脏。现在他终于知道了年轻的好处,他要是年纪再大点,刚刚怕是会报销在里面,直接归位。他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的大脑冷静下来重新开机运转。
事实上,纪子墨身为一个大男人加一个年轻精神小伙,让他感到毛骨悚然的并不是冯梅上吊自杀,也并不是她那狰狞的面容——而是那身诡异的红嫁衣!他方才在灵堂里可是清清楚楚的看清楚了冯梅的牌位,那么冯梅的尸体正常来说应该是在冯宁仁旁边那具棺材里才是。那户人家都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棺材,说明已经是要将他们火化,或是下葬……怎么会有家人在一具即将要下葬或者火化的人的尸体上穿上红嫁衣呢?!
纪子墨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了在冯梅的棺材里找到的那张字条,上面用红笔写满了“我死的好惨。”,字体跟冯梅现在那张脸一样狰狞。这条小山村依然寂静的可怕,明明是在山里,却没有鸟叫,也没有任何虫鸣,安静的仿佛是一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够听的清清楚楚……好一会儿,他把字条重新收回在了衣兜里,朝那灵堂房子走去。
在平复好心情之前,纪子墨觉得自己暂时是不想看见冯梅了,于是他决定再回去灵堂那看看有没什么遗漏的线索。在走去那间房子的路上,纪子墨顺便把两边途中的房子也都看了一遍,但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
看来线索只集中在灵堂和冯梅的家了。纪子墨这样想着,已经踏进了冯家村10号这座房子里。他这会儿没有靠近棺材,因为目睹了冯梅那身扎眼的红嫁衣,纪子墨总觉得冯宁仁睁眼并不是错觉。他当然也希望自己是疑神疑鬼,神经过敏,但是他实在是不想去确定这事的真实性了——纪子墨得时刻记着,这个世界是独立的,与他生活的世界无关,自然也没有正常世界中的所谓“常理”。
他走在院子里来回走了一趟,终于可以正常思考的大脑开始尝试将自己到目前为止所有已知的信息串联起来。这里是冯家村,而这家死了两个年轻人,分别是冯宁仁和冯梅。他们都是年轻人,冯梅是上吊死的,那么暂时定性为自杀,可冯宁仁又是怎么死的?意外吗?但冯宁仁的尸身完整,看起来也不像发生了什么意外。再者,他们为什么死的那么巧?巧到可以同时下葬——不对!纪子墨猛然反应过来。他居然一直在先入为主!
在这种偏远的山区里的村子不同城市中的村子,山里的村子几乎没有外人,也不存在城市那
样的流动人口——这里是“冯家村”,那么村子里的人,应该都姓冯!所以,冯梅和冯宁仁或许并不是亲人像兄妹或是姐弟那样的关系,他们或许根本就不是一家人,只是同村人,都姓冯!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冯梅的尸体在冯家村17号里,而且通过他的一番查看,他确实在那房子里发现了年轻女人的衣物,所以可以确定17号才是冯梅的家!
冯梅和冯宁仁不是一家人,那为什么他们的棺材放在一起?并且还得回到刚刚的问题——为什么冯梅穿着红嫁衣?为什么他们死的那么巧?而且还会在同一个灵堂里?他们不是亲人,不是亲戚,死了难道不应该在各自的家里设灵堂么?
纪子墨的心跳开始加速——这只能有两个原因。第一是冯宁仁和冯梅两家人的关系很好,两个年轻人恰好死在差不多的时间,一起设立灵堂,或许有迷信老人那种“结伴上路不孤单”思想的原因。第二个原因则让他整个人感到毛骨悚然,在这个没有风的一切都停滞的空间,他却觉得全身都好像被阴风撩动,刺骨寒冷——
他的眸子暗了暗,随便走进了一个房间。这房间应该是客厅,墙上有部小电视,有着一套木椅沙发,桌上放着一个果盆,盆里有三两个成色看起来已经很久了的苹果。放在角落的是一张麻将桌,上面没有麻将,只堆了一堆的杂物。纪少爷看着那堆已经沾着尘的杂物,皱起了眉头,小心翼翼的用指头拿起一样样东西想查看有什么遗漏的线索。
纪少爷从小养尊处优,家里从来都被打扫的一尘不染,让他能在这满是尘土的杂物里翻东西已经实在是让他极度痛苦了——可能老天爷也着实是看到了纪子墨的决心,还真就让他找出了点什么。在一口锈锅的底下,压着一大袋东西,那个袋子是医院里的袋子,里面装着各种各样不同包装盒的药品,还有一份被压的皱巴巴的病历。
那些药品的名字虽然都是中文,但是凑在一起,纪子墨发现自己居然都不会读了。他将那份皱巴巴的病历摊平,查看着上面的信息。患者:冯宁仁,年龄:23岁。纪子墨的眼睛飞快的在病历本上扫过,抓住了关键的信息,这份病历是一年前的,而冯宁仁确诊为骨癌晚期。
骨癌晚期的存活率极低,确诊之后,大概也就能活个一两年。病历是一年前的,那么现在是一年后——冯宁仁确实只活了一年多些。冯宁仁的死因是癌症,那冯梅……是自杀吗?纪子墨又从口袋里掏出了纸条。如果冯梅是自杀,那她的棺材里又为什么会放着这张写着她死的好惨的字条?
假设——大胆假设,纪子墨告诉自己接受一下现实,因为这不是科学的现实世界。假设这张纸是由死去的冯梅留下的,那么她就是冤死的。然后,冯梅穿着红嫁衣,吊死在她家的厨房里。
红嫁衣。这是让纪子墨毛骨悚然的第二个原因,他还不敢确定、也还没有实锤的原因。
纪子墨从客厅里退了出来,又去了另一边的卧房。一进去这间宽敞的卧房里,他就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以至于他身上感受不到一点的热量,只觉得无比的阴冷。
卧房里的大床上,铺着全白的床单被单和枕套,在角落的梳妆镜上,贴着一个用白色的纸剪的“囍”。不管是白色的“囍”字,还是全白色的床,哪怕是床框上挂着的白色花,都没有让纪子墨窒息,真正让他窒息的,是放在床上正中央的,两块分别写着冯宁仁和冯梅的牌位。两块牌位并肩放在床上,还有一根白色的线缠在了一起。
白囍字替代了红囍字,全白的床替代了本该红色喜庆的床,白色的花替代了红色的花,白色的细线代替了“月老”的红线…
这是一场婚礼。
纪子墨不受控制的喘着气,退出了房间。这是他思索到的第二个原因——
这是一场婚礼,一场死人的婚礼。
也是他听说过,却从未亲眼见过,甚至怀疑是否真实存在的——
冥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