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夫人一心只想赚钱》打碗碗花

4、第4章

　　“子瑾，你难道真打算娶右相的女儿？”吏部侍郎周仲安作为朝官中裴子瑾有且唯一的好友，十分关心这场莫名其妙的赐婚。

　　裴子瑾“切”了一声，“你看龙椅上那位，是喜欢朝官结党的主吗？”

　　周仲安更是想不明白了，左右相是两大权力巅峰，按理说他们之间一直针锋相对、相互制约才是皇帝所乐意看到的，但皇帝反手来一招赐婚是何意？

　　“那皇上赐婚，不更是把你们拉到同一阵营了吗？毕竟没有比姻亲关系更牢靠的同盟了。”

　　“听说工部尚书之子有求娶老狐狸女儿之意，两家近来走动频繁。那位在这个当口提出赐婚，不过是在敲打曲秉修。没一个人愿意这门婚事成真，包括提出赐婚的那位。这场赐婚，针对的是那只老狐狸，我不过是被顺手做了筏子。现在恐怕曲秉修那老头比我更急，估计这会儿正在想该怎么向皇上拒婚。”

　　裴子瑾曲起手指弹掉肩上的落花，又说道：“虽然皇帝本就没打算这门婚书能成，可抗旨到底是一件驳他面子的事。有那老狐狸冲锋在前，我就不去讨这个嫌了。”

　　周仲安这才放下心来，他就怕身边这位老友又被算计了。说来也奇怪，裴子瑾嘴毒，却从来没有毒过这位昔日的同窗，估计是怕气走了老好人周仲安，自己身边就真的没有一个亲友了。

　　气氛松缓，周仲安起了调笑的心思，“说来子瑾你也一把年纪了，官媒上门说亲你把人轰走了，曲阳你老家送来的良家女子画像翻都没翻过。要不这次干脆将错就错，娶了右相的女儿。那曲芳满也是京里数得上名的千金淑女，你怎么也不亏。”

　　裴子瑾懒懒地一掀眼皮，倒觉得周仲安这个想法有点意思。要是被自己的政敌娶走了掌上明珠，恐怕送嫁那天，曲秉修那老狐狸要哭死在自家。

　　想想是挺过瘾的，不过曲秉修绝不可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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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曲秉修正在家中发愁，进宫求皇帝收回赐婚旨意倒是好办，可女儿和工部尚书之子的亲事也会随之泡了汤。这头拒了和裴子瑾的亲事，那头和工部尚书家来往火热，这不就是在打皇帝的脸吗？皇帝既要他退婚，又要他绝了和工部尚书结亲的念头，算盘打得绝妙，但他又怎么甘心……

　　“爹爹，我不管，我绝对不会嫁给那裴子瑾！如果要我嫁给他，我宁愿绞了头发去青山上做尼姑！”

　　不怪曲芳满反应如此强烈。裴子瑾在京城贵女中名声不好，提罗刹能止小儿夜哭，提裴子瑾便能止少女怀春。

　　——曲芳满和裴子瑾结仇是在一次宫宴上，女眷中有人提出：久闻右相千金曲小姐琴艺动人，想请曲芳满献技一首。曲芳满对自己的琴艺信心十足，但还是起身谦让，“小女子技艺不佳，不敢在宴上献丑。”

　　本来等那女客再捧高几句，曲芳满便打算一展才艺，先抑后扬赢个满堂彩。没想到裴子瑾直接来了一句“不敢献就不要献了，扭扭捏捏。”

　　席上有人忍不住轻笑出声，是吏部侍郎周仲安。曲芳满从小到大没有被人这样落过面子，何况是在宫宴上，她红着眼睛看向右相。

　　曲秉修此时也阴着脸看着裴子瑾，逢年过节的还给他找不痛快……

　　曲秉修看着眼前哭闹的女儿，觉得头疼得历害。曲秉修的夫人齐氏却闲闲地说：“皇帝下旨赐婚右相女儿，可没指名道姓说是我们芳满，老爷你不是还有个女儿在小荣庄吗？”

　　曲芳满似抓住了救命稻草，“是啊爹爹，就让她去嫁。反正她自小长在乡下农庄上不了台面，能嫁进左相府是最好的出路了。”

　　齐氏在一旁鼓动，“老爷，你不是和那裴子瑾势成水火吗？正好你和那边那个女儿关系疏远，以后成婚了也不用和左相府打交道，这既应了皇上的圣旨，又保全了我们女儿，一举两全呢。”

　　曲秉修皱着眉头，“静满从小不在我身边，教养不足，我已是愧对于她，现在还要把她推到左相府那个吃人之地中。裴子瑾那小儿眼高于顶，就算公主金枝玉叶他也不放在眼里，静满要是嫁进了左相府，还不得被他日日羞辱！这个办法我不同意！”

　　奈何曲芳满哭闹不止，一旁齐氏更是火上浇油，“就算裴子瑾再人嫌狗弃，也是堂堂一国之相，你那乡下教养出来的丫头嫁给他也不算辱没。更何况皇上的旨意在此，你若是去退婚了，那芳满和佐家的婚事也将告吹了。曲秉修，你不要意气用事，耽误了两个女儿的婚事！”

　　齐氏出身大族，眼界不是一般的官家夫人能比，她也看透了皇帝这个旨意的背后用意。曲芳满一听就算父亲去退婚，她也不能嫁进佐家，更是悲从中来，竟哭晕过去……

　　一时之间右相府闹得鸡飞狗跳，曲秉修哀叹一声，妥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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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去小荣庄的马车上，曲秉修回忆着往事。十三年前，继妻齐氏说曲静满八字与曲芳满相克，非要把她送到乡下的庄子里，碍于妻子娘家势力，曲秉修只能同意。那时也是沿着这条路，父女俩坐在马车上，尚且年幼的长女还对父亲有诸多依恋，她不明白为什么妹妹出生自己就要被送走。

　　曲秉修哄她，爹一定会常来看你。

　　可后来官务繁忙，他去小荣庄的频率越来越低，与这个女儿的关系也越来越疏远。看着女儿从依恋到失落最后到不再期盼的目光，他更是不敢去小荣庄，怕看到那样的眼神。曲秉修自欺欺人地将自己关在右相府，把自己的爱女之心悉数加在小女儿的身上，千般宠爱，来欺骗自己还是个称职的父亲……

　　到了小荣庄，看到多年未见的女儿，曲秉修的眼眶微微泛红，但当曲瑛瑛对他表现得生疏又客套的时候，他多年的自我欺骗被打破了。他终究对不起这个女儿。

　　父女之情既然无法回转了，不如就再狠心一点吧……

　　——“我这次来是接你回相府。皇上有旨，赐婚你和当朝左相裴子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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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秉修的语气坚定，这场婚事是板上钉钉的事。曲瑛瑛拼命回忆书上的剧情，原主曲静满确实在后来嫁给了李若元，那左相裴子瑾原本是书里的男二，他虽不喜欢女主，却因为左相府里却缺个夫人，看中了女主户部尚书之女的身份想要强娶，对男女主的感情线造成诸多障碍。

　　曲瑛瑛作为男女主铁打的CP粉，当初看书的时候每看到男二号裴子瑾出场都要唾弃一番，拆我CP者死！没想到剧情发展到现在，她要去填左相夫人的空缺了，这算不算CP粉牺牲的最大境界？

　　原书中的曲静满落水发烧烧坏了脑袋，只能下嫁给李若元，但现在被穿书的曲瑛瑛替代，剧情在无声无息中发生了改变。

　　曲瑛瑛本没有嫁人的打算，她的事业刚刚起步，一入左相府，就只能当一个安于家宅的夫人。但是古代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加上曲秉修本来对她也没多大感情，她反对的力量微乎其微。

　　逃婚吗？她对这里的环境人生地不熟，不知道哪里可以当作落脚之地。况且她还没有攒够家底，带着宛妈妈两个女人，恐怕出门就会遇险。

　　这亲，看来是不得不结了。

　　“要我嫁人，可以，但是我有个条件。”

　　曲秉修听到女儿松口，自己也松了一口气，“说吧，你要什么父亲都答应你。”

　　“第一，我要拿回我母亲当年的嫁妆，包括这小荣庄。第二，我嫁人必须摆上右相府嫡长女出嫁的排头，且送嫁当天，齐氏要手捧我娘牌位才可受我拜别父母之礼。第三，我出嫁之后八字气运便带到夫家，以后若我想回右相府便回右相府，你们不可再以八字相克的理由逐我出门。”

　　这三个条件不算苛刻，曲秉修答应了，与曲瑛瑛说好等几天日子定下来就会接她回右相府待嫁。

　　曲秉修走后，曲瑛瑛开始想着手上买卖的事。若小荣庄的地契、田契以及庄里奴仆的卖身契都到了她手里，她自然可以放心去做小荣庄的买卖。但是她到时候人在左相府，必须找个能为她跑腿管事的好手。

　　宛妈妈虽对她忠心，但为人优柔寡断拿不定主意。曲瑛瑛思来想去，手头可用的，就是小荣庄的庄头王大。她曾看过庄头写的账册，收入支出一条条极为清楚，庄里大大小小的事也是他一手统筹的，有能力有经验。

　　要发展小荣庄，就要先说服庄头王大跟着她干。这庄头是当年随着曲静满的娘陪嫁过来的，这么多年兢兢业业一心管理着小荣庄，倒不用担心他有反心。

　　现在只等曲秉修把小荣庄的契约交到她的手里，她才有施展拳脚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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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桩婚事是御口钦赐的，又是左相府与右相府的喜事，礼部自然花了十二分心思在上面。一边是赐婚的圣旨，一边是左右相摆在明面上的不合，这门婚事到底办不办？怎么办？礼部侍郎为此事头疼了好几天。幸好他家夫人与右相夫人有些远亲关系，私下一打听，确认了右相近来确实在置办嫁女的事宜。

　　这下不用发愁了，右相都开始置办嫁妆了，他们礼部也不能拖了后腿。侍郎整了整官服的衣袖，先去右相府上请了待嫁小姐的生辰八字，又与记录在册的左相的八字一合。

　　妙啊，简直是天赐姻缘。这门差事，他一定要办得漂漂亮亮的。侍郎心里想得很美，左相娶妻，右相嫁女，这是他来年考核功绩簿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皇帝和裴子瑾都在等，等曲秉修说拒婚的事，可是一连好几日，这位右相都没有动静。等着等着，裴子瑾直接等到了礼部派来交换婚书的官员。

　　……

　　千算万算，算漏了曲秉修还有一个养在乡下庄子里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