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魂》易异

2、第二章 屏风上的少女

　　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只是梦中觉得风来了又走了，天空似乎还飘着小雨，洗尽了所有的尘埃。耳边响起了优美的夜莺的清唱声，悠远绵长，像是在诉说一曲历史的赞歌。
　　那段历史已经封印在岁月的尘埃中，需要有心人才能去揭开她真正的面纱。

　　苏为缓缓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澄净明媚的蓝天，像是刚刚经历一场雨的洗礼。西边的太阳悬挂在天空，阳光竟是如此的柔和。在她的照耀下，那高山的巅峰在雨后现出了炫丽的彩虹，夺尽了世间的所有风华。

　　耳边忽然传来鸟鸣声，苏为这才猛然坐起，惊讶于眼前所见的一切。
　　此处是一个幽静的山谷，远处的高山直入云天，山顶积着常年不化的冰雪，此刻在夕阳下，冰雪发出闪闪的光芒，誓与悬挂在上空的彩虹一较高下。

　　一条河流从身边流过，清澈见底的河水，干净得有些发寒。水中的水草顺着水流的方向一片斜倒，有少少的鱼在其中穿梭，好不自在逍遥；坐的草地上，开满着无数不知名的小花，旁边就是高大的乔木林，兔子在中间跑来跑去；天空飞翔着各种见过与没见过的鸟儿，它们都不怕人，其中一只小鸟还落在了他的头顶，以为那里有虫子出现，使劲的啄了几下.等发现没有它要找的东西后,才“扑扑”两声飞走了。

　　这里就是个梦境！
　　苏为使劲捏捏自己的左脸，痛得他叫出了声，不是做梦！
　　李裳容和秦彦去了哪里？

　　苏为无心赏景，开始担心起他们来。但是手一伸出去，就碰到一个人。苏为转过头一看，却是刚才沙漠中遇到的那三个人中的一个。那人一排过去，躺着另外两个人。此时他们的脸色红润，与初见面时的样子有着天壤之别。苏为伸手探了探他们的呼吸，十分正常。
　　苏为这才注意到自己，低下头看看自己的行装，衣服已经湿透，看来刚才梦中所见的雨是真的，触手可及的地方都是湿漉漉的，小草尖上还滴着雨水。
　　这一来，又不知是真是幻了。
　　但是还是没有李裳容与秦彦的身影，苏为不由得站起身，向四周瞧去。不远处的草地上，躺着一个人，那里草长得丰厚，差点便将那人掩盖完了。苏为走过去一看，却正是秦彦。
　　被雨水洗净了的秦彦，此刻美的惊人，似乎梦中梦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眉头深锁，更有一股说不出的气质来。

　　苏为蹲下身，摇晃着秦彦的身子，要将他从噩梦中唤醒。秦彦似乎极不情愿醒来，眉头皱得更深了。苏为不由叫道：“秦彦，秦彦，快醒来……”
　　摇晃了许久，秦彦才终于慢慢睁开眼睛，发出了“嗯”的一声，疑惑地看着苏为，试问道：“苏为？”
　　苏为使劲地点点头，道：“快起来。”说罢将他拉了起来，因为躺太久了，秦彦一时站不稳，踉跄了几下，才终于站稳了脚跟。四处张望，没见到李裳容，不由问道：“裳容呢？”
　　苏为摇摇头，道：“我还没看见她。”秦彦这时才突然被眼前的景象所震住，张大了嘴，好久反不过神来。一听还没找到李裳容，才又焦急起来。

　　便在这时，另一边躺着的那三人也前后醒来，都震惊于眼前所见的景象。苏为和秦彦走了过去，问道：“你们现在觉得怎么样？”刚才在沙漠中可是濒死的状态。
　　那三人疑惑地互相看着对方，再看着苏为和秦彦，都有些不敢相信。此刻夕阳照在两人脸上，在那三人眼中，就像是罩着一层光晕。尤其是秦彦，眉目之间，更显光洁圣华，三人一时不敢将目光投注在他身上。

　　忽然一个声音从旁边的树林传来：“哟！你们都醒了？”五人同时将目光投向那里，就见一个素衣女子施施而来，正是李裳容。此刻她干净整洁，目光柔和，五人一时竟以为仙女降临。
　　李裳容手中提着两只兔子，看来刚才她是去打猎去了。李裳容三两步便走到了他们身边，说道：“我见你们睡得正香，就没叫你们。”
　　完了又看着陌生的三人，问道：“你们怎么样了？”三人中一人答道：“多谢，我们都好了。”李裳容笑了一声，道：“开始还以为你们活不过来呢，现在好了。”
　　苏为看着这样精神的李裳容，不由得惊叹于她的身体，赞叹道：“你一个女孩子的身体怎么比我们男人恢复得还快？”
　　李裳容扬起一只兔子打在了他的头上，像是嘲笑似的说道：“你又拿你们那么那纸做的身体和我比，我从小什么没经过，就这点程度还让躺下不成？”说完又道：“你们不饿啊，帮忙动手啊！”

　　于是众人一起帮忙，不一时便将兔子烤好，香气四溢。众人闻得这股香味，肚子才“咕咕”地叫了起来，果真饿惨了。即便是秦彦，此刻拿着兔子的一只腿，也胡乱地啃了起来。这般狼吞虎咽，要放在平时，打死也做不出来。
　　苏为由于吃的急，一不小心便哽住了，不停咳嗽，惹得众人一阵大笑。李裳容这才问道：“还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名字呢？”
　　其中一人便道：“在下宋旌，从河北来。”又指着令两个人道：“这位戴骁宗，京都人；这位萧胜，和在下一样，来自河北。”三人年龄都在二十上下，比苏为三人大了一两岁。虽年龄相仿，但这三人显然都要成熟稳重得多。

　　秦彦不由问道：“戴兄，可是那个人称‘京城神手’的小将军戴骁宗？”戴骁宗谦虚地道：“过奖，正是在下。”
　　苏为问道：“秦彦，你认识他啊？”秦彦摇摇头，道：“只闻其名而已。”苏为“哦”了一声。
　　六人吃完饭，这才讨论起这地方是何处起来。众人才醒时，都不相信自己眼前所见景致，刚才还是浩瀚无边的沙漠，怎么睡了一觉醒来，便到了这么一个神仙住所来？
　　李裳容问道：“你们在晕倒之前，可曾见过一个碧衣白发的女子？”秦彦和苏为一听，留意起来，看着宋旌三人。就见三人齐齐摇头，戴骁宗便道：“我们口渴难耐，体力不支就晕倒了，没见到什么人。”萧胜疑道：“莫不是你们见到幻影了？”

　　苏为三人互相看着对方，自己也不确定看到的是不是幻影。苏为挠挠脑袋，笑道：“这个我们也不清楚了，那女子忽然而至，忽然而去，然后我们都晕倒了。”
　　便在这时，宋旌忽然叫道：“看那边！”手指着苏为三人的身后，眼睛猛地就睁大了。
　　苏为三人闻声同时转过头去，惊呆了。就见远处河边的一块大石上，赫然坐着一位女子。那女子身着碧衣，衣角垂入石边青草，二者融为一体；一头飘逸的白发静静地垂在她的背后，发尾也没入了草丛中。

　　那女子抱膝而坐，看着山巅的彩虹，这彩虹居然许久未散。因为隔得较远，看不清楚那女子的容貌。她赤着双足，隐隐的，右脚踝上闪着金黄色的光芒，不知她戴了什么东西。有一股气势压了过来，众人就觉得自己好似匍匐在她脚下，愿意做她的奴隶，供她差遣。
　　李裳容低声问道：“那人是谁？”没人能够回答的出来，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只是呆在当地。
　　秦彦忽然站了起来，直直地朝着那女子走去。苏为想要拉住他的衣角，秦彦却挣开了，急得苏为不知当如何。李裳容二话不说，跟着秦彦走了过去。苏为一咬牙，也起身跟去了，宋旌三人互视一眼，也下定决心跟了过去。于是六人一前一后，都朝着那女子走去。

　　慢慢就靠近那快大石，女子对来到身边的六人没有一点感觉，目光仍然望着雪山之顶。但是六人却已经惊呆了，看清楚了，才更加的吃惊。
　　多么奇妙的一张脸啊，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在这张面容之前，忽然有一种不可亵渎的光辉。而更加让人着迷的，是那眉下的一双眸子。瞳孔是淡淡地一层灰，像是蒙了一层水雾，看不住喜怒哀乐。
　　然而就是这样，让人怀疑她什么都能看透，每个人在她面前似乎都是透明的，没有一点秘密可以掩藏。
　　苏为更是吃惊，这女子，和画上那女子何其的相似，唯一不同的便是那头长发。那古卷上的女子一头青丝，而眼前的这位女子却是一头白发。但除此之外，两人没有一点差别。都是那般如梦似幻，迷离飘渺。

　　苏为心中正疑惑，忽然就听秦彦低低地唤道：“苍颜！”苏为一惊，秦彦缘何会知道这个名字，而他现在所呼唤的，可是眼前这女子？
　　那女子听到这两个字，目光一时涣散，缓缓地转过头来，看着秦彦。正面一看，女子的眼神更加的迷离了。
　　“雪岩……”她轻轻地开口叫道。那声音，忽然有一股魔力，震住了众人，只觉得这声音比之她苍白的容颜和迷离的眼神更感飘渺。
　　秦彦却忽然惊醒的样子，奇怪地问道：“你是谁？”众人被他拉回了现实，惊讶地看着他。苏为道：“你刚不是叫出了她的名字吗？”

　　秦彦睁大了眼睛，道：“奇怪，我刚才说话了吗？”众人惊讶地看着他，李裳容更在他的额头上一探，道：“你也没发烧啊？”
　　秦彦更加的奇怪，看着石头上的女子，此刻她又在望着山顶了，只是那面容为何这般熟悉，像是梦中出现了千百次的身影。

　　苏为看着女子，问道：“你果真是苍颜吗？你认识紫阳吗？”
　　就见那女子身子忽然颤了一下，瞬间又恢复了平静。她重新将目光转了过来，此刻却是盯着苏为。苏为不由自主地就从怀中取出那幅古卷展开，递到女子的面前。
　　女子的目光锁在了画上少女的身上，久久没有移开。众人都向那画上瞧去，都为这般的神似而惊讶。

　　女子目光终于从画上移开，先是看着苏为，看了一眼又将目光移开，将众人看了过遍。最后还是将目光定在了秦彦身上，看来秦彦长得像她曾经认识的人。
　　秦彦在她的目光下，神情又有些恍惚，果然是在哪里见过她一般。女子忽然坐直，一只手轻轻搭在了秦彦的肩头，轻声道：“雪岩，许久未见，你变了许多，难道还惦记着那个承诺吗？”
　　她就这样说了些奇怪的话，然后站起身，向着树林深处飘去。就见她移动时，脚踝上响起了悦耳的铃铛声。这脚踝上金黄色的铃铛并不适合她，不知为她何会佩戴。
　　女子的身影瞬间就消失在树林深处，众人却还站在那里，看着她消失的地方出神。

　　秦彦忽然道：“我们走吧。”率先向树林里走去。
　　苏为这次拉住了他，道：“秦彦，这一切太可疑了，不要轻举妄动。”秦彦摇摇头，道：“我总觉得前世似乎见过这女子，我要去看过究竟，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秘密。”
　　苏为还想劝阻，李裳容已经说道：“我也觉得这女子身上全是谜团，引得我想一探究竟。”既然李裳容都这样说了，苏为便不再多言，不知为何，从初见面开始，他就对李裳容的话缺乏抵抗力。
　　苏为看着深不可测的树林，道：“这乔木林总透着奇怪，不知里面怎么一番光景？”李裳容道：“我刚才也没进入深处，只在树林边转了一圈。”

　　于是秦彦李裳容在前，苏为居中。宋旌三人押尾，一行人向着树林深处走去。本来天已将晚，进入树林就更加的暗了。层层叠叠的树叶将天空完全挡在了外面，越望深处越暗，到了后来，根本就不可行。李裳容就地收集了些草，做了一个火把点燃，为一行人开路。
　　也不知走了多久，火把照耀处，众人便看见了一个山洞，洞口布满蜘蛛丝，已经许久没人用过了。李裳容用火将蜘蛛丝一烧而尽，引着众人进入山洞。洞内很大，可以三个人并排走过。
　　秦彦刚走几步，便差点被底下什么东西勾倒，幸而苏为从后将他拉住，问道：“怎么了？”李裳容也停止了前进，将火把拉近了些。秦彦弯下腰将绊住自己的东西拾起，上面已经布满了厚厚的泥尘。

　　借着火焰的光芒一看，却是一条很陈旧的长戟，有些地方已经锈坏了。秦彦有些迷茫，将它递给了苏为，问道：“你看看，像不像千年前的兵器？”苏为仔细一看，其形状果然像书上描绘的千年前的兵器，不由问道：“这里怎么会有千年前的兵器呢？”
　　秦彦还未回答，戴骁宗已经答道：“如果这里是沙漠中的一个绿洲的话，那千年前这里曾经发生过很大的动乱。当时‘紫阳王’率部在这里激战过，对于后来统一大业起到了最关键的作用。这里应该是当年的战场，有这些武器便就不奇怪了。”

　　苏为也对这段历史颇为熟悉，当时“王权旁落，战乱不断，黎生疾苦。紫阳应天而起，率部平定各部，渐成统一之势。”只是史书又载“奈何天不假年，竟于华年而逝，是年二十有八。其时，河山惧恸，天下怆然。”至于最后统一河山，建立王朝却是“其部下雪岩继其遗志，平定天下，一统河山，登山封禅，建立帝号，谥‘圣祖’。”雪岩为纪念紫阳，是“追赠‘紫阳王’，供入太庙，着天下记之。”而紫阳在民间也是威望极高，死后各处都建立庙宇，日日供奉。
　　一回忆史书，苏为立即惊呆了。“紫阳”、“雪岩”，怎么就没想起呢？一切似乎都和那个神秘的女子有关。忽然又想起刚才女子叫秦彦“雪岩”，莫非秦彦和雪岩很像？

　　看来这重重谜团的关键都在那女子身上，苏为想到此，便改变了先前的态度，急于知道这背后的答案，便说道：“我们快些进去吧。”这其中只有李裳容对这段历史知之甚少，但看众人的神色，多少明白了点。所以一路前行时，便特意叫苏为将这段历史详细讲给她听。
　　苏为将史书上的记载全部都讲给了李裳容听，哪知他刚一说完，秦彦却又道：“正史对这段历史的记载很模糊，很多地方还有冲突，倒是野史和民间传说记得完整些。传说都说，紫阳之功，一半倒在一个碧衣女子身上，只是那女子的名姓与功绩都被人为抹去了。”
　　苏为辩道：“但这些确实没有根据，如果真是这样，缘何要将那女子的一切都抹去？所以我不大相信野史的记载。”

　　秦彦却道：“我以前对于这些倒也心存怀疑，但自从见到那个碧衣女子后，我就有些相信了。难道你心中就没半点疑惑吗？”
　　被他这样一说，苏为倒确实有些怀疑起来，想到那画上所画的戈壁沙漠，那个站在沙丘之巅的碧衣少女，以及紫阳的题跋。这种种似乎都显示着，当年这里的战争一定离不开那个女子。
　　想到此，苏为便沉默了。只是又有些奇怪，那时候的女子虽没有现在这么多规矩束缚着，但一般也只能待在家中，怎么会有上战场的机会？
　　山洞蜿蜒异常，众人时常能在洞中发现千年前的兵器，这里似乎像个暂时的营地。而宋旌对这些兵器格外留意，总要拿到手上细细观摩一阵。
　　也不知在里面走了多久，还不见底。火把的火焰越来越小，不一会儿，便燃尽了。洞中顿时一片黑暗，众人只有摸着墙壁缓缓前行。

　　又走了一会儿，秦彦忽然叫道：“光！”前面，闪着微弱的光，也不知距这里还有多远，但众人还是十分欣喜，看来就要到洞底了，只是不知在那里，等着他们的又将是什么。
　　果然还有很远的一段路程，众人又走了接近半个时辰才终于慢慢看见了山洞的中央。洞底深处，是一个极大的房间，房间周围摆满了蜡烛，形成了一个阵势。这些蜡烛不知已经点了多少年，到如今居然还亮着。
　　偌大的房间什么也没有，放眼所见，只是凹凸不平的墙壁。唯有房间中间，摆放着不知什么东西，岁月早已在上面铺满了厚厚的一层尘埃。

　　众人慢慢走近，就感觉到了烛火带来的气势。这个阵势众人都没见过，也不知怎样去破。再往前踏了一步，忽然就觉洞内空间急转，一阵军队冲锋声响彻整个山洞，似乎有无数的士兵正将他们包围住了。
　　眼前幻影重重，无数的士兵拿着武器冲了过来，漫天飘洒的鲜血染红了每个人的脸庞。这些熟悉的脸庞瞬间变得狰狞恐怖，伸出舌头，将嘴边的鲜血都舔了下去。每个人都诡异地笑着，互相厮打着，忘了曾是一路的朋友。

　　苏为心中恐惧异常，不知道眼前所见，是真的还是幻觉，吓得大叫。伸出手去，在半空中乱抓一通，却突然抓到了一只手，温暖柔软的手，同时，也感觉到了有人拉住了他。
　　就在这时，眼前突然一黑，瞬间又恢复了光明。苏为定眼一看，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进到了房间中间，自己左手还拉着一人，看时，却是李裳容。而抓住自己的人，正是秦彦。
　　好不容易安下心来，三人互相看着对方，都报之以虚弱的一笑。蜡烛依旧燃烧着，而蜡烛围着的圈外躺着三人，却是宋旌他们。苏为走出去，叫醒三人。宋旌三人醒来，也是十分虚弱。
　　众人都聚集在房间中央，闭口不谈刚才的事。秦彦望着摆放在屋中间高达五尺的东西，喃喃自语：“这是什么呢？”这东西上面满是灰尘，完全看不到它本来的样子。

　　李裳容率先拂去上面的尘埃，秦彦和苏为亦卷起衣袖，慢慢为它拭去遮住面容的面纱。过了一会儿，它终于慢慢露出了本来的模样，虽还看不十分真切，却大致可以看出这是一座屏风。
　　再过了半刻钟时间，三人终于将屏风上的尘埃清除干净。六人望着出现在眼前的屏风，又呆住了。
　　屏风上，绣着一个少女的图像。少女一身碧衣站在沙丘的顶峰，一头青丝披散在背后，被风轻轻吹起。这幅绣像和苏为古卷上的少女是同一个人，连姿势背景都一模一样。但是秦彦眼尖，仔细看后便道：“这个虽和古卷上绘的相同，但是却不是同一个时间画的。这屏风上的绣像要晚一点，应该是后来照着那幅画绣上去的。”
　　苏为也发现了一点不同，道：“这绣像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她脚踝上带的那一串铃铛，我这古卷上却看不清楚。”

　　便在这时，河边所见的女子不知从哪里来到了这个房间。众人惊讶的看着她，而她只是看着屏风上的绣像而已。
　　良久，她才将目光从屏风上面移开，看着秦彦苏为和李裳容，缓缓说道：“雪岩，为我解开束缚吧!”她的话像是在请求，但却听不出一点请求的意思。就觉得她这话说来天经地义，而他们，就该照着她的话去做。

　　秦彦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我一点也不知道。”苏为也问道：“你真的是苍颜吗？”女子点点头，道：“我的魂魄已在这里困了一千年了，只能在这附近飘荡，一千年来，我都等着有人能够来到这里，解除我的束缚。”
　　她或许没想到她这话给众人带来的惊讶，被束了一千年的灵魂，怎么听都不像是真的。而她口中的“雪岩”秦彦却什么都不知道，只能报之以惊讶的表情。
　　秦彦道：“我不知道你的魂魄为何会困在这里，但是我不是雪岩，我叫秦彦。”苍颜依旧是平静的一张面容，说道：“你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解开我身上的束缚，为此你已经寻找了千年。这世你叫秦彦，但千年前确实唤作雪岩。”

　　众人总算听出了点名头，大约是秦彦被她看成是千年前的雪岩转世。但世间真有灵魂转世的吗？众人从来不曾相信过。但是不知为何，苍颜的话，却让他们从心里相信这是真的，这仅仅限于是苍颜的话语，别人的就难说了。
　　秦彦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但总觉得不能拒绝她，仿佛是千年前就该为她解除束缚，却被什么事耽搁了一般。于是便说道：“我不知道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我若是能够，自然会帮你解除束缚。只是我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

　　苍颜又回过头看着屏风上的自己，说道：“我的身体和魂魄当年被紫阳分开，不能相聚。这么多年来，我已经放弃了复活的心愿，只想能回到我的身体里去。因为这个屏风的缘故，我不能离开这附近。你只需带着这个屏风找到我的肉身即可。”
　　李裳容终于憋不住，问道：“紫阳为何要把你这样分开，不是说他品行高贵吗？难道历史也在开玩笑？你的一切功劳难道都是紫阳抹去的？”这些问题众人都想问，于是都看着苍颜，听她如何回答。
　　却见她微微摇了摇头，眼睛却又涣散了，思绪又飘到千年前去了。良久，她才说道：“他不是这样的人!”语气十分肯定，不似先前那般飘渺，紫阳在他心中，看来十分重要。

　　秦彦不再追问，只是问道：“你的肉身又在何处？”苍颜道：“离这里很远的一处山中。你只要将屏风的纱绢拆下来带在身边就行，我自会给你指明方向。”
　　秦彦看着苏为和李裳容，二人点点头，算是答应陪他一起去。三人随即动手，小心翼翼地将纱绢慢慢从屏风架子上拆下来，叠好放进秦彦的怀里。
　　苍颜似乎笑了笑，更有种说不出的孤寂，她走在前面，把他们带离了山洞，走的路却和进来的完全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