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谁都别相信我》芒不果

12、真正的冥间系统

　　“原本的作用？”闵四时准确地抓住了重点，“它现在已经不是这个作用了吗？”
　　“你现在看到的这个系统并不是原本的冥间系统，或者，它根本不叫冥间系统。”
　　“那它叫什么？”
　　“维和系统，”黑理说，“之前的系统因为长久的运行而无人维护，已经崩坏了，也正因为系统崩坏，三界陷入了失控状态，灵界首先掌权，所以现在凡人界的人心才会这么冷漠，因为灵界人四识未开，没有情感，不懂体谅，不懂爱护，他们眼里只有自己。”
　　“既然如此，”闵四时道，“为什么原本建造系统的那个人不去维护？就像你维护冥间一样——”
　　倏然间她懂了什么，立刻发觉自己的蠢笨，忙着捂嘴，却已经来不及了。
　　“她死了，”黑理道，“不过也不能这么说，她已经离开很久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就像我说的，构建一个空间系统需要一定程度的动力能源，当时她完成了维和自净系统之后就主动投身到了六道轮回里面去，用自己源源不断的灵能来作为系统的动力来源。”
　　“那系统崩坏她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黑理道，“总之，既然原本的维和系统用不了了，那自然而然需要创建一个新的，黑理大人我就自告奋勇地仔细钻研，如今终于诞生了冥间系统，而你就是我亲自选中的系统运作里面的一枚机动人员，怎么样，我这么跟你解释完之后你是不是觉得你肩上的担子更重了？是不是顿时所有疲惫都一扫而空现在可以立刻出去跑个五千米？”
　　“那是不可能的，”闵四时头脑清醒道，“虽然我很同情你们的遭遇，我也并不介意为之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但是很抱歉，我并不是你们那种神奇的非人类生物，我也需要动力能源，我的动力能源就是吃饭和睡觉，晚安，大王。”
　　说完倒头就睡，再也不理会黑理的唠叨。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闵四时简直神清气爽。
　　或许贴这个膏药当真有用，至少自己原本酸痛不已的肌肉已经感觉不到痛楚了。正在开心的时候，眼睛一抬，自己全身连带着床已经出现在了那个昏暗的下水道似的地牢里了。
　　“至少给我留点隐私吧，”闵四时一把扯过了还挂在床头的内衣塞进被子里，“说了多少次了下次传送记得提醒一声。”
　　“时间紧迫，废话就不要多说了，赶紧看任务任务任务任务——”
　　闵四时看着自己眼前浮现的几行字，差点头晕眼花。
　　“主线任务四，现实中的歌剧魅影：市中心有名的歌剧院来在排练和公演时常常传来噪音，话剧演员甚至声称排练时明明固定的人数班底在点数的时候却总是会多出一个人来，那徘徊在午夜的歌剧院里的人影到底是什么？难道真的是传说中的故事显出原形？任务要求：查明事实真相。线索：烧鸡。”
　　“你的文案写的越来越故弄玄虚了，”闵四时评价道，“线索烧鸡是什么？那鬼喜欢吃烧鸡？
　　“你问我我问谁，赶紧收拾收拾准备上路吧——”
　　“你这话也太不吉利了——”

　　闵四时最终洗漱完毕，好不容易休息了一个白天，捧着网上原本流传版本的歌剧魅影看得入神，研究了半天也没研究出来在她身边的这个现实版歌剧魅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不过据她分析，大概率不是对什么舞台有执念的早就死掉了的话剧演员就是什么喜欢当人的精怪。左右这两种类型的对象她都已经遇到过了，就没什么好害怕的。
　　也于是打起精神来，下楼去扫共享单车准备一路直往那家闹鬼的剧院。
　　手机打开显示扫码成功，闵四时刚要跨坐上去就听到旁边传来一个莫名熟悉的声音。
　　“四时？”
　　闵四时几乎呆愣在了原地，实在没想到自己还能再见到这张脸。
　　眼前的男性长相温和，面部五官线条各处都展现着一种柔和，但又不会显得过于阴柔，能够用温润儒雅四个字来形容，尤其是那双默默含情的眼睛，像是时刻氤氲着雾气一样，让你看上一眼就要坠进那深湖里去。
　　这人不是别人，就是闵四时死之前非得要跨过马路去买的精品礼盒套装原本的主人——青渊。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闵四时的脑袋几乎乱成一团浆糊。黑理明明说自己复活之后原先的人际关系会被全部革新，以前认识自己的人都会忘记自己这张脸甚至跟她产生过的关系，可是为什么青渊还记得自己？而且青渊竟然还住在自己的小区？他不是早先就跟着爸妈一起搬到市中心的高级公寓了吗？
　　“怎么了？是不是头疼？”青渊有点担心地皱眉，“中暑了吗？先过去坐一下。”
　　说着就要上来拉她。
　　闵四时并没有因为对方是自己曾经的暗恋对象而动摇，只觉得事出反常必定有妖。至今为止黑理的冥间系统很少出过什么差错，在重生复活方面怎么看都是一项比较巨大的工程，按道理来说他肯定不会做出什么疏漏性的错误。
　　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问题出在青渊身上。
　　眼前这个人不是已经死过一遍就是压根就不是青渊本人！
　　大热天的闵四时头上简直冷汗直冒。鉴于闵四时在单对单的时候除了嘴炮简直几乎没有什么有用的战斗力，总不可能在这么近的距离之下把他直接打飞出去吧，对方还顶着这么一张讨她喜欢的脸。
　　可如果青渊身上有古怪的话，自己的冥间之眼完全看不出来又解释不通。难道真的又出现那种状况？难道眼前这个东西是类似于赤华一样的大神？
　　想到这里她才突然想起赤华给她留下的那根冒着火的羽毛，于是立即背过身，从怀里掏了出来，在半空中挥了几下。
　　“青渊，对不起了。”
　　然后在那道狂风袭来的瞬间，一溜烟骑着自行车跑了。
　　青渊简直叹为观止。
　　身后落下的那女人见是他，也比较意外。
　　“你怎么在这儿，”赤华说，“那丫头怎么跑了？”
　　“不知道，”青渊托着下巴思考，“难道我的真身被看穿了，不应该啊？她现在不过只是一个肉体凡胎，我刚刚凑这么近也不过只感觉到了一点点的灵能，而且还不是来自于祝佘的，是那只怪王八的。”
　　“你在说什么呢，”赤华莫名其妙，对于闵四时突然把自己叫到这里来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更是莫名其妙，“哪个怪王八？”
　　然后突然恍然大悟：“他也来凡间了？不应该啊，他走得了这么快吗？”
　　“我怎么知道，”青渊并不怎么想跟她继续讨论这个问题，“倒是你，转来转去怎么也来凡间了？我还以为你会找个安静的地方继续去梳你那几根毛。”
　　“你以为我愿意吗？要不是过冥河的时候突然翅膀抽筋，我也不至于会直接掉水里然后冲到冥界去，那时候我灵能和记忆全部被封，就被人当做受罚的灵兽扔到轮回所里去了，幸亏那冥界鬼司看我气度不凡，以为我是灵界派下来走个过场的二代，把我扔进了个皮相和命比较好的凡人道里，不然要是在畜生道里走一遭，我必定手撕了他们冥界鬼域。”
　　“这么狼狈，”青渊笑了笑，脸上不见丝毫暖意，若是闵四时在此，定会惊讶于此人真实面貌的不近人情，“听说现在冥界换了新主子，你要是真想撕可能还要看看人家面子。”
　　“新主子？”赤华莫名其妙，“冥界几千年来都是靠着吃凡人界的残羹剩饭过活的，好不容易规划出了一个轮回制度，现在又有人闹革命了？”
　　“毕竟是连妖界都不容的人去的地方，垃圾收容所罢了，左右都沾了点妖界的不安分习气，呵呵，无中生有，虚中生实。”
　　赤华听了皱眉，实在是受不了这人故作高深地打哑谜，大白天的活像个神棍，于是打断道：“你呢？你来凡人界干什么？你不是平时不稀得跟这帮玩具过家家？”
　　“我来得比你早，没遇过你那倒霉的一遭，我是来找祝佘的。”
　　“祝佘？”赤华大惊，“你找到祝佘了？她不是进六道轮回褪了全身的灵能，一般人根本都找不到她了吗？”
　　“毕竟我也被她骑了这么几千年，她身上的味道我再熟悉不过。”
　　赤华斜眼看他，有点鄙夷的样子：“你这么喜欢她啊？当初在海中闽国的时候我见你天天龇牙咧嘴的，一说到出门就翻白眼，不是很清高吗？”
　　“谁喜欢她了？”青渊气极，“我只是好奇想看看昔日的始神现在是一副什么样子罢了！”
　　“你不喜欢她没事好奇这个干嘛，像我就一点都不好奇，本来打算去仙玉竹海玩一玩的，结果死在冥河上，今生我跟冥界势不两立——”
　　“你那完全是因为你自己蠢，正常会有人飞一半翅膀抽筋吗？你这样还算是百鸟之主？南方之神？别给灵界丢脸了。”
　　“你以为你很聪明么？是谁花了两千年才弄明白自己掌管的东边到底是哪个东边的？我就算蠢出门的时候也不会一头栽进海里！”
　　“你是没栽进海里，你直接掉河里了！”

　　闵四时骑车狂奔到剧院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心还在砰砰砰直跳。
　　以至于为了防止自己因为剧烈运动之后快速停下而导致不必要的休克，她只能站在门口不停地原地走来走去。
　　等到终于心跳恢复平稳之后，暮色已经四合，剧院还有最晚的一场戏，排完也就关门了。
　　闵四时并不打算买票，琢磨着运用脸熟buff直接正大光明地走进去，然后直接混到半夜那鬼怪出来的时候运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将对方收服。
　　再不然，就只能献上最后的招式，那就是大召唤术之朱雀出来吧！
　　不过一天之内叫赤华两次，不知道以她的那种性格会不会发脾气，非必要情况的话闵四时决定还是不要找她的好。
　　话剧开演的前十分钟，闵四时终于踩着点进了场。
　　她进去之后观众席已经没有了声音，她觉得怪不小心地屏息凝气地蹲着身子一路绕到了舞台边缘第一排比较靠边的位置旁，装作工作人员般的，相当理所当然地站定了。
　　竟然真的没被人看出问题来。
　　有时候闵四时觉得黑理开发出来的这个脸熟模式外加靠谱升级的BUFF可以等同于社会性隐身了，毕竟如果所有人都能够将你熟视无睹的话，那你本人到底是不是隐身也不重要了。
　　不过闵四时不得不说，他们现在在演的这个话剧实在有点无聊透顶了。虽然闵四时本人自认自己的艺术涵养不高，但也绝对不至于是一丁点都没有的，所谓的艺术除非你已经进入到了一个王者般的领域，那时候可以自诩孤芳自赏，在你还在商业阶段赚钱的时候，你弄出来的东西让人弄不明白就是弄不明白，没什么好清高的。
　　闵四时下巴抵在旁边的椅座上，几乎要站着睡着了，就听见突然周围传来雷鸣掌声，周围灯照全部熄灭，只剩舞台上的一缕射灯。
　　原来是谢幕了。
　　闵四时打了个哈欠，听到工作人员介绍。
　　“非常感谢我们今晚的十名话剧老师为我们带来的精彩演出——”
　　他话还没说完，观众席就有人发出异样尖叫。
　　闵四时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那颤抖的手指指的舞台，几乎带了颤音：“明明是，明明是十一个人啊——”
　　“这间剧院果然闹鬼——”
　　接着就是一通混乱，到处都是踩踏的脚步声和男男女女的尖叫声交错。
　　闵四时也被这气氛吓得半死，尤其半途不知道怎么的灯还熄了，这些人叫得更惨了。闵四时被他们带的也想拔腿往外跑，没料到自己正踩在一个厚地毯铺成的台阶上，迈步就是一个大马趴，直接摔到了地上。
　　幸亏下面铺的地毯很厚，不然闵四时觉得自己一定得至少摔个头破血流。
　　可是还没等她起身，就觉得有个什么东西轰然间趴在了她背上，她敏锐地察觉到了耳畔的呼吸，不自觉地毛骨悚然。
　　压在她身上的，分明就是个男人。
　　闵四时几乎手脚都要僵硬了，这种一片混乱的情况下竟然还能遇到色狼？简直是闻所未闻！
　　她不敢轻举妄动，只等对方继续把脸贴近，抬手就是一个肘击，直接打在他的面门，闵四时听到他发出了一声惨叫，哇啦哇啦的声音在地上滚来滚去，看着倒是怪惨的。可闵四时没有一点同情□□犯的兴趣，抬腿就是一脚，几乎把人踹飞出去。
　　结果那人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生理结构，黑暗中闵四时没有看见他的动作，只觉得有□□飞撞到墙上之后发出倏的一声，接着面前就有劲风袭来，闵四时下意识转身，往边上偏了偏，然后抬手又是一记左勾拳，直接打到了对方脸上。
　　闵四时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可那人好像还是没有丧失抵抗能力，跌跌撞撞地闵四时还是能够听到他锲而不舍地朝自己这里冲过来的动静。
　　这绝对已经不是人类了，可是他有实体，那就是妖怪，这么能打，是什么妖怪啊，难道是野猪么？
　　闵四时叫苦不迭，一时没反应过来，被对方从侧后方袭击，两条胳膊直接圈过自己的肩膀，锁住了上半身的动作，闵四时只觉得自己被塞到了一堆莫名其妙又毛茸茸的衣服里，扑面而来都是粉尘和化妆品的味道，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也是这个时候灯开了，闵四时这才看到搂着自己的脸正摩擦不停的，是一只长了虎脸的豹子精。
　　闵四时简直被吓傻了，环顾四周，幸亏没有人看见，刚刚亮灯的应该是之前紧急停电这才恢复的供电，不由得松了口气，一巴掌推开了那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在跟自己撒娇的大猫，扯过了对方领子上的绒毛，把人拽出了剧院。
　　最终拉到了一个小角落里开始进行犯罪证明供述。
　　可是好像不管她怎么问，眼前这傻东西好像都不会说话。闵四时寻思该不会是还没修炼成功的小妖吧，不然你看这人形怎么都练不好，还露一大毛茸茸脸在外面，实在是太笨了。
　　想到这里，她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一认识的妖怪，于是立刻二话不说地，带着这大妖怪大半夜偷偷摸摸地就去了灭蒙家。
　　灭蒙爸妈已经睡了，一开门就看到这玩意儿鸟胆差点被吓死，连忙把人拖出来放在院子里，生怕拉进屋里碰坏了东西。
　　“哪儿捡的啊，”灭蒙道，“别什么东西都带我家来成吗？”
　　“任务需要，你就别问了，”闵四时道，“你听得懂它说话不？帮我翻译翻译。”
　　灭蒙强烈抗议，表示鸟语跟兽语并不是一类，不能混为一谈。但闵四时并不介意，表示死马当做活马医。灭蒙只能硬着头皮，在那大豹子面前比比划划，试图让对方弄清楚自己表达的意义。
　　然而折腾了快半个小时，双方犹如对牛弹琴，那大个子似乎还困了，脑袋直接趴在闵四时膝盖上打盹，倒是挺不把自己当外人。
　　“要不然你就别管了扔了得了，”灭蒙道，“他看上去这么弱智，肯定也不会伤人。”
　　“不行，国家和学校教导我们，不能因为别人某些方面有残缺就放弃别人——”说着听到这肚子里传来绵长两声叫唤，不由得哭笑不得，只得继续对灭蒙道，“对了，你家有烧鸡吗？整两只。”
　　“我是孔雀诶！你问我我家有没有烧鸡！这是残害同胞！”
　　“原来你也属于鸡的一种啊——”
　　“算了，不要随便污蔑我的血统，我去给你找找就是了。”
　　灭蒙骂骂咧咧地走了，没多久竟然真的拿了两只热过了的烧鸡过来，面上看上去颇为惨不忍睹的样子。
　　原本还在睡觉的大豹子闻着味儿就醒来了，动了动鼻子，纵身一扑，险些把灭蒙跟烧鸡一块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