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失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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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翎出乎意料地失眠了。
他明明早早地躺在了床上，甚至不到10点。作业草草涂了几笔就充当做完了。但是睁着眼，望着天花板上刺眼的灯光，很清醒，没有睡意。
他有些不耐烦地抓了一把头发，又翻了个身紧紧闭上了眼。
窗外的熙熙攘攘让他感到心浮气躁。
简直吵疯了。
今晚他连晚饭都没吃，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几个小时了。
期间他妈也来过，却是无功而返。
这几天真是诸事不顺。他踢了踢被子。
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
煎熬中，窗外寂静下来。
他也深吸了一口气。对自己说，算了。
反正没有比这更坏的了。
抱着这样的心态，浮躁了一晚上的谢翎，竟然平静了下来。
早上六点，生物钟把他叫醒了。
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缓了会儿神，这才下床洗漱。
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便利店买的三明治。放到微波炉里热了一分多钟将就着吃了。
这时候他才真正清醒过来。爸妈都还没起床，他们卧室的门紧闭着。
他嘴里叼着三明治，去房间穿好了校服，单肩背着书包就出了门。
谢翎在楼下找到了自己备用的自行车，先前那辆停在学校了。他解开锁，长腿一跨就往学校骑去。
后座空荡荡的，他一直想着什么时候后座上能坐个人，比如沈媛。
但幻想终究还是幻想。
一路上风景不少。
林立的早餐店，蒸笼上方是袅袅白烟。一家便利店刚开门，店主是一位老太太，这时正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手上抱着个收音机，微笑看着路过的每一位行人。
还有行色匆匆的上班族，追赶着到站的公交车，差点摔了一跤……
这座城市，短暂地沉睡了片刻，几个小时后又回归生机和喧嚣。
他的手不禁松开了车把手，经过一片无人的林荫小道的时候伸开手臂，拥抱着阳光和清风。风把他的校服外套掀起，t恤被吹得鼓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真的想大喊出声。
这个年纪，浮躁是藏不住的，什么情绪都流露在外。起码谢翎是这样，把所有东西都写在脸上，无法遮盖住的。
前面突然有车转弯，他赶紧脚蹬地刹住避让，手紧紧握住车把手。吓出了一身冷汗，再也不敢作死了。
等到那辆车过去，他才慢慢悠悠过了红绿灯，加速往前骑。看了眼手表，才六点半。
还有十分钟不到就到学校了。这一向不是他的作风，一般他都得七点踩着早自修的点进教室。
今天破例了。
谢翎这样想着，在离学校一条街远的早餐店门口停了下来。
一个三明治真的不足以吃饱。他又买了两个肉包子。
看到白胖的包子从蒸笼里被拿出，他咽了咽口水。
把装着馒头的袋子挂在车把手上，继续前进。
在学校门口，学生熙攘着往校门里走，一辆公交车刚刚停下，送来了一批人，然后又往前开去。
谢翎下了车，推着自行车进门。
教导主任在门卫室门口站着检查仪容仪表，他不禁抓住校服外套扯了扯，盖住了里面的t恤。
但即使混在人群中教导主任也能一眼看到他这个高个子。一眼撇过去，就相中了他。
“谢翎！”被喊到名字的谢翎一愣，抬头看向他，于是人群自觉分散开，从两边绕开他走。
谢翎挤开那些人，正色走到教导主任面前。
“里面又没穿校服？”
“老师，我校服被狗叼走了。”
“那去找狗要回来啊。”教导主任比他还能胡言乱语，一度让谢翎大跌眼镜。
“不了不了，”谢翎摇头，“大不了……再买一件嘛。”好吧，他妥协了。
教导主任听到这个，满意地点点头，头顶闪闪发光，谢翎努力憋着才没笑出声来。
“那你走吧。自行车停在体育馆那边啊。”
谢翎点点头，挪了挪脚步挡住了车把手上的馒包子，然后以一个很别扭的姿势沿着路往前走。
一进校门就能看见一排展览板，上面挂着往年考上重点大学的学生照片。再往前走，记录着各种竞赛的参与者和奖状，最后，是各年级的期中期末排名。
谢翎边走边看，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认真的把所有东西看一遍，现在才发现，但凡涉及到高二的，萧舟声必定会拥有姓名。各种竞赛……更别提年级排名了，年年都是这小子第一。
看到他谢翎在心里“哼”了一声，别过头去。小学霸有什么好的，但是又不得不佩服他。因为谢翎就没看见过学习能这么好的。
往左拐就是体育馆，然后再过去点是操场，他把自行车停在体育馆门口，栓上了锁。然后穿过一片草地，进了教学楼。
到了教室，人稀稀拉拉地来了一半多。他往自己座位上看去，吃惊地发现萧舟声今天已经来了。
不是，两个昨天迟到的人，一个比一个来得早是吧？
谢翎手中的袋子晃悠着，漫出阵阵香气，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经过萧舟声的时候他看了一眼，人家正摊开了语文书做笔记。
认真。
他抽开椅子坐下，对着肉包子啃了一口，结果咬到的都是干馒头，没有馅。他差点没被噎死，赶紧喝了一口放在桌脚旁的水。喝了一口他才后知后觉这水是昨天的，然后又耸耸肩，人命关天的事，还管水！？
这家包子已经正式被他拉进黑名单了。谢翎在心中狠狠记了一笔，然后又泄愤似的咬了一口。这一口终于咬到了肉，滚烫的肉汁差点把他舌头烫出一个洞。
他忍不住哈了几口气，惹得不少人憋着笑回头看。
谢翎无视那些人，屹然不动地抱着包子啃。吃完了最后一口他擦了擦嘴，看到第一个女生在收作业他才想起来有这回事，从书包里拿出来，看着自己昨天晚上的杰作有些无语。
……这确定能交上去吗？
他想抓紧时间填出几个字来，却发现大脑一片空白。
草了。
眼看那个女生就要走到自己跟前来，没等人家开口他就先发制人：“诶，同学。我作业没写，你能不能借张给我看看？”
那女生似乎有点为难，目光躲闪：“这……不好办啊。”
谢翎继续哄骗道：“没事儿，这事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啊，是吧。放心，我很有分寸的，绝对看不出来是抄的。”
说着，前面的萧舟声就转了过来，瞟了他们俩一眼，从书包里拿出本课外练习又转了回去。
谢翎：……
没事，看起来他也不像是多管闲事的那种人。
所以谢翎试探着从女生手中的试卷里抽出了一张，还保证道：“五分钟完事儿，马上还你。”
那女生还想开口说什么，却没说出口，羞着脸转身走了。
谢翎奇怪：我真的有那么帅吗？然后低头开抄。
低头那一瞬间他才看到那卷子是萧舟声的。
……命运就是这么捉弄人。
罢了，能抄到学霸的也是他的福气。他从桌肚摸出一只没有笔盖的中性笔，看着萧舟声的试卷。
有一说一，萧舟声的字确实很好看，在一众男生之间很出彩。
估计是专门练过字帖，虽然是连笔，但是能看得很清楚。
反观谢翎的字，常年保持在人勉强能辨认出的水平。
也得亏他脸皮厚，抓着人家试卷丝毫没有顾忌地抄。
谢翎挑了些选择题和填空题，其他大题没有动，因为他知道凭他这个水平，别说大题了，前面的题都看不懂。
他抄完站起身，交到了前面女生的桌子上。
良心丝毫没有受到谴责。
也是正好掐着点，刚回到位子上语文老师就进来了。
然后谢翎才发现自己语文默写也没订正。
昨天的那张默写纸，虽然老师没有找他，但是那最上面一排红色的字迹已经出卖了老师的心理。写了什么谢翎已经不想去回想了，反正能看出老师内心极大的无奈。
他偷偷摸摸地掏出来默写纸摊在桌上，仗着自己是最后一排，光明正大地抓着笔开始抄订正。
今天早自修评讲昨天做的试卷，老师在前面发，谢翎抄写的手不停。
萧舟声这次学乖了，转过身想把试卷放到他桌上，结果撞见这一幕，他拿着试卷的手不放也不是，放也不是。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为难的表情。
谢翎也不觉得尴尬，随手把试卷从他手里抽了过来，压在默写纸的上方。萧舟声于是又转了回去。貌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谢翎把这句抄完，大发慈悲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试卷。
比默写纸还不入眼。
语文真是他最不擅长的一门了。但仍然好以整暇地把整张试卷扫了一遍，干，全是红叉叉，都有些惨不忍睹。
不慌，问题不大。
评讲第一大题现代文阅读的时候，谢翎真的快睡着了。就盯着那篇文章，眼皮都开始一掀一掀的了。这其中一个因素那必定是语文老师的声音，软软低低的，谢翎连她在说什么都听不清，只能凭自己的想象去猜测。第二个因素或许就是昨天晚上的失眠吧。
意志力终究没胜过疲乏的神经，谢翎头一低，趴在桌上睡着了。
睡了一个无梦的好觉。
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望向周围，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萧舟声转过来伸出手似乎想叫醒他，看见他醒了又缩回了手。
谢翎：？上次吃了教训这次还敢来吵他？
他盯着萧舟声看，对方沉默了半天才挤出来一句：“乔老师找你。”
“乔老师？”谢翎疑惑，乔老师是哪个？
萧舟声显然没理解他的意思，“嗯”了一声就想转回去。
谢翎很想问，但怕问出来又没面子，挣扎了一番他厚着脸皮追问道：“……乔老师是谁？”
听到这个问题萧舟声也是一愣，似乎没想到谢翎能问出这种笨比问题，低着头回答：“语文老师。”
谢翎又抬头看了看周围，感觉下课挺久了，女生三三两两地围在一块说着什么很开心的样子，教室里位置空了一半。午自修和第一节课之间是个大课间，30分钟。他见萧舟声又开始做题，“蹭”地站起身走到人家座位前：“她什么时候找我的？”
“……10分钟前。”萧舟声握着笔的手攥得紧紧的，一副说不出的紧张模样。
靠，谢翎心里大喊不好。他这算不算怠慢老师？
话说这个萧舟声怎么现在才叫他？
他又想开口问，结果那个体委一下子冲进班里，满脸写着惊恐就开始大喊：“谢翎！乔老师找你！”
谢翎只能作罢，走到门口的时候，老黄还拍着他的肩，很自来熟地、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兄弟，语文老师在气头上呢。估计你下节体育课没得机会了。”
他“哦”了一声，走出教室。
谢翎走出几步之后才回过神来，这什么人啊，怎么这么自来熟？
然后他又意识到。
这个老师好像也挺凶的。
自己这是来了个什么班啊。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失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