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彼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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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有专车接送的大佬坐在副驾驶上，书包乖巧地放在胸前。
他看着驾驶座上的人，明显有些拘谨，双手压在书包上，低低地喊了声：“……妈。”
女人穿着白t加牛仔裤，相貌年轻得像是萧舟声的姐姐。她发动引擎，边把车开向路中间，一边问他：“声声啊，最近在学校里还好吗？”显然，听到那一声“妈”让她心情愉悦，嘴角都带上了点笑意。
萧舟声沉默了半晌，然后点头：“嗯。”
“最近是不是要期中考了？”
“没，下下个星期。”萧舟声说着从书包里拿出了晚自修没做完的试卷。
他刚想抓起笔，就被女人一声嗔怪：“把笔放下，好不容易来接你一次还……怎么读书还读傻了呢？陪妈聊会儿天。”
“哦。”萧舟声闻言放下了笔，右手不安地放在左手上，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怎么了？声声有话就说。”
萧舟声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琢磨了好一会儿，他才说：“妈……以后别开车来接我。”
眼前是个红灯，女人听到这话，没控制住来了个急刹车。
一个大的颠簸，女人的声音冷了下来：“为什么？”
“因为……”萧舟声因为了个半天，也没因为出个所以然来。
“算了，妈不想听——对了，声声。后座上那个袋子你待会儿拿下去，都是你的。”女人尽力沉住气跟他好声好气的，萧舟声往后一看，嗯，后座上躺着一个黑色的礼品袋。
萧舟声是那种不太会说话的主，总感觉一直在惹人生气，一来二去话越来越少。
他只能“嗯”了一声，然后看着窗外发呆。
他有个问题一直很想问，却说不出口。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鼓足勇气问出来……
沉默之间，车停了下来，引擎也熄灭了。
萧舟声知道到家了，他转头想对妈道个别，结果看到他爸站在家门口，隔着窗户和他妈对视。
完了……
萧舟声开门的手又垂了下来，低着头充当鸵鸟。
摇下车窗。
“谁让你送他回来的？”他爸开口，声音里很难不听出有怒气。
“今天正好有空，送声声回来。”女人回头看着萧舟声。
“声声——你给我下车！”他爸自然也看到了，提高声音对他说。
萧舟声不得反抗，默默地下了车。
“把那袋子也带上。”女人温温柔柔地提醒他，把手伸到后座那把袋子拿了过来，递给萧舟声。
他接了过来，一声“谢谢妈”堵在了喉咙口。
“你还给声声买了什么？”提到萧舟声，他爸的语气都软了下来。
“这就不是你该管的了。毕竟我也有义务来看声声。”女人一言一语都扎在了他爸身上。
没等他爸回答，女人就发动引擎开走了。
萧舟声走到他爸身边，喊了声：“爸。回来了。”
他爸看样子被气的不轻，把萧舟声拉到他身边来，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说出口，叹了口气：“进去吃饭吧。看看她给你买了什么。”
萧舟声点点头，心里一阵酸涩。
他们家是私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被拆了。占地面积不大的一间小房，两个大男人住勉勉强强。
这一片都是这种私房，邻里之间每天打交道都熟了。
旁边是家几家小卖店，往前是闹市区。穿过闹市区，能看见一个十字路口，往右拐就是学校。
他走进门，屋内没开灯，正好阳光照不进屋子里来，他伸手摸到了开关打开了灯，书包挂在了墙上的挂钩。
房间靠右边墙摆着张方桌，电视靠左边的墙放着，电视是那种老式的，又重又笨，一开机就是满屏的横线雪花。方桌和电视中间勉强能算上个过道，往前走能上二楼卧室，最前面是厨房和卫生间。
他爸把楼梯底下的那块空间利用了起来，放点杂物。
他把袋子放在方桌上，一打开就是他平时喜欢吃的些小零食。
萧舟声嘟囔着，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好，打算待会儿吃好饭藏到卧室里去。
他爸也把菜饭全端上来了，简简单单一菜一汤：“我今天还去买了俩苹果，待会儿声声你吃一个。”
萧舟声端着碗，垂眸摇了摇头：“爸，你吃。”
他很快吃完了小半碗饭，就想要拿起书包和袋子上楼。
他爸把他叫住：“诶，大小伙子就吃这么点饭怎么行。再来吃点。”
“我吃饱了。”萧舟声摇头，然后踩上了楼梯。
“诶……真是。”
楼梯是木头的，踩上去嘎吱嘎吱作响。拐角处有盏小灯，已经不堪重负了。萧舟声寻思着什么时候换一个新的。
上楼左边第一间就是他的卧室。再旁边一间是他爸的。
他推开门，打开灯，屋内一下子亮堂起来。一张书桌，一张床，还有旁边的床头柜，靠墙摆放的衣柜就已经是全部了。
所幸还有个阳台，不至于太闷。
他先把书包里所有的东西都拿了出来。肯带回家的那就一定是重要的东西。评讲过的试卷什么的，他都放在教室后面的柜子里。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了袋子。刚才没有仔细瞧，现在看的仔细了。
里面全装的是甜食。他这人比较嗜甜。动脑子的时候不来点糖分不行。
有袋装软糖，水果夹心，还有巧克力。
巧克力他单独取出来放在了书桌抽屉里。
太贵了，舍不得吃。
他拆开一粒水果糖含在嘴里，那浓郁的水果味儿立刻就在舌尖弥漫开来了。
其他糖连袋子一起放在了桌子的左上角。
心情大好地翻开试卷。
窗外，路灯伫立在街道两边，灯光一闪一闪。时不时传来车鸣，路人急匆匆的脚步声。一声小孩的啼哭刺破了宁静的夜空，萧舟声眼皮跳了跳，手下的笔一颤。
能听到他的母亲耐心哄着，小孩的哽咽渐渐止住了。
萧舟声垂着眼，继续演算着数学题，工整的字迹却露出了破绽，显示出主人内心的变化。
他沉下性子，脸上不曾露出破绽，永远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两耳不闻窗外事。
在学校他也是这样，永远独来独往，不会讨好，沉默寡言，直来直去。
夜幕完全黑下来，他取下眼镜捏了捏鼻梁，然后重新戴上。
右手边摊着写完了的试卷。没写完的没剩几张了。
今天来了个新后桌，叫谢翎。
说实在的，萧舟声有些怕他。
不知道自己哪一点让他不爽了，明明连话都没说过，却意外有些厌恶自己的意思。
萧舟声面无表情地想，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只想安安稳稳读书。以后还是少有接触的好。接着又翻开了另一套试卷。
刚写完不久，他看了眼时钟。已经快将近午夜了。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走过去看了一眼，是妈打来的。
他拿起手机接了：“妈？”
“声声啊，还没睡呢……袋子里的东西看了吗？”
“嗯，看了。谢谢妈。”萧舟声回头看了眼。
“诶，喜欢就好啊。你这孩子，一句话都不肯多说……”
“……妈，你知道的。”萧舟声走到了阳台上，秋天的风吹得格外惬意。他往楼下看去，路灯依然亮着，车流却不再莽撞。整座城市，也该是时候寂静了，“我困了，睡觉去。……晚安。”
对方叹了口气：“嗯……声声，晚安。”
萧舟声挂断了电话，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因为常年潮湿，天花板的角落布满了霉斑。墙皮都掉落下了许多。
他又想起了楼梯拐角处的那个灯泡。于是起身，偷偷溜到了楼下，还顺手拿了个手电筒照明。走到了楼梯下那个放杂物的地方。
要是没猜错，应该会有新灯泡。
果然，他在里面弯腰找了许久，几乎闷得他捂出汗来，才在角落里找到了一个布满灰尘的。
希望还能用。
他蹑手蹑脚地上了楼梯，再三确认灯泡是凉的后，在手电筒微弱的亮光下拧下灯罩，操作了一番把新灯泡装了上去。他试着开灯，顿时亮堂不少，甚至有些刺眼。
快速地关掉了灯，临睡前他去卫生间洗了个澡，这才返回卧室躺到了床上。
这么晚了他爸卧室的灯还亮着，萧舟声却不好意思开口去劝他早睡。
折腾到了快一点，迷迷糊糊地睡去。
第二天起来又是全新的一天。
谢翎家离学校大概有□□站的距离。大概二十多分钟的路程。
上车的时候就最后一排有空位。他勉为其难的坐在了靠窗的位置。双腿屈尊地缩了起来，看起来怪可怜的。
心里盘算着该怎么说这回考试的事。要是说错话他爸指不定怎么收拾他。
他太纠结了，要知道上次他自己偷偷改分数就被火眼金睛地揪了出来，然后自己的耳朵也被揪了。
但说实话也免不了被骂一顿。
挣扎之间已经到了站，他深吸一口气从后门下了车。
小区门口，他爸已经恭候多时了。
谢翎紧张得喉结都动了动，走过去恭恭敬敬地喊了声“爸。”就没差180度鞠躬了。
他爸瞄了他一眼：“回家再说。”
“哦。”谢翎乖乖跟在他爸后面，全程不敢大喘气。
走到他们家楼下，他爸突然开口：“换班了感觉怎么样？”
谢翎愣了愣：“挺好的挺好的。”
“真的？”楼道里的声控灯随之亮起，把谢翎吓到了。
“真的真的。”来到自己家门口，他爸掏出钥匙开了门。
没想到一进门自己老妈也等候多时了。
这是要夫妻双打的节奏。
他硬着头皮打了招呼，站在客厅里浑身不舒服。
谢校霸现在拽不起来了。
“把试卷拿出来看看吧。”他爸妈坐在他跟前的沙发上，对他说。
谢翎从书包里翻出皱巴得不行的卷子，双手递了上去。
只看了一眼，两人脸色黑得彻底。
他爸敲着试卷上那鲜红的大字问他：“我出差这段日子……你都怎么学的？”
“爸，我英语真不行……”
他爸挑眉：“你有哪一门是行的？”
“没有。”谢翎斩钉截铁，看到他爸脸色更黑了，又改口，“我理科还是可以的……”
“也没好到哪里去！”男人呵斥道，然后又叹了口气，“张老师都和我说了。”
张琴？教导主任？哪个张老师？
“又在校外打架了是吧？”
谢翎争辩道：“爸，那是个意外，他们先打我的啊。”
他爸抬手打断他：“问题不在这个，你又逃课了？”
谢翎又吃瘪了：“这个，确实。”
谢母终于开口了：“儿子你啊……我还以为你消停了呢，没想到又开始了？”
他一言不发，无论他爸怎么训他也不开口了。
他爸看见自己面前杵了根死木头，也没有想训斥的心了。他无奈：“算了，回自己房间去。换了个班就消停了一点……老师特意把你安排在萧舟声后面是有原因的……多和人家年级第一学学。”
谢翎欲往卧室走的脚步一顿。
年级第一？那就说得通了。
怪不得总觉得这名字熟悉。
现在想来，以前钟绛报年级排名的时候，第一个报的确实总是这个名字。
切，死学霸。有什么好的。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彼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