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龙族兄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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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彻从窗户非常费劲的把大葫芦搬进来：“你还活着吗？”
“显然。”永夜看了他一眼，“那是什么？”
“洛愁，给你弄的药，让你一口气喝完，”夏彻把葫芦递给他，“你试试看能一口气喝完吗？”
“我尽量，”永夜小心翼翼的接过葫芦，“跟我猜的一样，敖丙知道了。”
“他知道了？”夏彻弹了起来，“问题大了老兄！他知道了？他怎么知道的？”
“不难猜，他把我们的计划猜的一清二楚，”永夜说，“然后他说要跟我们一起。”
“不行！”夏彻想都没想，“谁能保证他是不是真的跟我们站在一方？你答应他了吗？”
“没有，我让他袖手旁观，但不知道他会怎么做。”永夜拧开葫芦的盖子闻了闻，皱了皱眉。
“他是真的假的要跟我们一起？他不会到最后又突然变卦吧？”夏彻急了，“他知道了我们的计划，他会不会去告密，会不会告诉穆馨他们还不知道呢！”
“我刚才说了，我们的计划不难猜，”永夜还在把葫芦的盖子拔下去盖上去，“以敖丙的智慧和他对我的了解，肯定是早就猜到了，要说早就说了。”
“你还相信他？”夏彻有点急了，“是啊，你相信他不会，他喜欢你，他当然不会去毁了你的计划，对啊，没错！他知道了也没事！说到底，你和极昼在制定这个计划的时候就应该好好想想要怎么瞒过敖丙！”
永夜抬头看着他，眼神像冰冷的刀：“你想说什么。”
那个眼神把夏彻吓得一激灵，要不是他知道永夜不会伤害他他可能早就夺门而出了。
于是他定了定神放任自己的怒火重新涌上来：“那么，永夜，我问问你，如果，如果他真的把这件事说出去你该怎么办？你说敖丙了解你，难道你不了解他吗？你比我更清楚他在关键时刻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什么决定？”永夜把葫芦盖上，放到了一边。
“他就是……他……他没有我们这么强烈的仇恨意愿，你懂吗？！”夏彻发现自己在对着永夜大吼，“如果他的意愿会像我们这样强烈，那么他当年在陈塘关就不会……”
“夏彻，”永夜打断了他，“别翻旧账。”
“我们总要从过去的事情吸取教训！你比我明白，因为你也曾经无数次的尝试求和，你比我更加明白有些事情被困在时间里出不来是什么样的感觉！你跟我一样看过眼泪和哀嚎！”夏彻无法控制自己，“现在我们最后的计划马上就要功亏一篑了！你懂吗？但凡敖丙突然动点别的心思我们就完了！我们会直接死在这里！”
“冷静点，”永夜说，“淡定，什么都没发生，我们自己不能先乱了阵脚。”
“他们是混元珠大哥！混元珠！要我给你解释解释混元珠有什么用吗？”夏彻吼，“就算，好，你说混元珠没那么可怕，我问你，敖丙一锤子下去，来这里的妖，活得活不得？”
永夜张了张嘴，看了看夏彻有点泛红的眼眶，把话憋了回去。
“他当年冲进天雷之前我们也相信他！”夏彻的声音带上了点哭腔，“永夜，我跟着你，但是我不能死在我的同族手里，一旦他做了什么事……我们要未雨绸缪懂吗？”
“未雨绸缪不是这样用的，”永夜叹了口气挪到床边，双脚踩进鞋子里，“别哭。”
“哭个屁，但我真的很怕，懂吗？”夏彻叹了口气，“敖丙并不在妖族一贯的考虑范围内，何况还有个敖光在妖界。你未来可是把妖族族长的位置交给了敖光，记得吗？”
“记得。”永夜说，“如果我们死在陈塘关，我会把妖族族长之位给敖光。”
“那么敖光可信吗？”夏彻轻声问，“你信得过他，我信得过你，但我信不过敖丙，我真的信不过，对不起。你为什么不同意他加入我们？”
“你觉得呢？”永夜轻声笑了笑。
“那就又是信仰层面的东西了，”夏彻说，“把那个喝了，喝完之后我们接着吵架。”
“吵什么吵，谁乐意跟你吵，”永夜再次把葫芦盖子拔开，“你冷静一下。”
“我一直很冷静！”夏彻一锤床板。
永夜叹了口气，慢慢把葫芦举起来，闻了闻瓶口散发的气味，举起葫芦慢慢一口气灌完。
夏彻一直一脸懵逼的盯着他：“……你没事吗？”
永夜把葫芦里最后一滴液体倒进嘴里，砰一声把葫芦放回桌上，低着头缓了二十多秒：“这味道绝了。”
“继续考虑刚才的事吧，”夏彻说，“万一，万一敖丙要站在对立面，你要怎么想？你这样的性格，不可能留一个这样大的漏洞还让他猜出来。你是不是已经预料到他不会说出去？”
“他当然不会。”永夜简单的重复了一下他和敖丙的对话。
“……你们这个，矛盾有点大啊，”夏彻说，“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关心你的，问题是……我更加怀疑他对我们的忠心了。”
“对吧，”永夜说，“我不希望看到他两头为难，如果要他变成像我们一样的妖，我宁愿他不选择我。”
“所以？”夏彻笑了笑，“你要怎么做？抱着他的腿把他拖出陈塘关？”
“真有趣，”永夜苦笑了一下，“我要把他带出陈塘关，然后用我的异能清除他脑海中所有关于我的记忆。”
“你他娘的又在搞什么？”夏彻继续震惊，“这个已经不是不合适的问题了，这非常之离谱！有没有那个必要啊哥哥！”
“有，这样他就不用选了。”永夜说，“不好吗？”
“你的异能能做到这种事？”夏彻问。
“我的异能可以控制思想，应该也可以清除记忆，”永夜说，“这样对我和他都好。”
“那……你还记得吗？”夏彻问。
“我当然记得，我记得就好了，”永夜说，“前提是我要先把他带出陈塘关。”
“不行！”茗觞突然推门进来。
永夜和夏彻同时吓了一跳：“你？”
“从夏彻哥进来我就开始偷听，我的想法和哥哥一样，敖丙肯定早就猜到了我们的计划，他既然之前没说，之后又有什么理由说呢？”茗觞问，“清除记忆这种事，对敖丙和哥哥来说都不公平。敖丙只是想跟哥哥站在一起而已，有什么错？哥哥又凭什么要自己背负记忆？”
“这样呀，”永夜张开翅膀，茗觞马上跑过来坐到哥哥身边靠在他肩膀上，“那茗觞怎么看？”
“哥，你为什么总是局限于一点点想法呢，”茗觞不满地说，“我看要不然就，给他布置点任务，确认一下他是不是真的对妖族有忠心。以及……是不是能用他的力量帮我们完成最后的事情。”
“比如，我们可以让他帮我们解开每个除妖人身上的屏障，又或者，让他先把李靖和他夫人解决掉，”茗觞笑了笑，“魔丸嘛，我们是指望不了他了，但是其他的，提点要求也不行吗？就这样抹去他的记忆对敖丙太不公平了！”
永夜看着茗觞很久，然后叹了口气：“我们茗觞真是长大了啊。”
“他要跟着你，你就随他去吧，”茗觞说，“他要帮我们杀除妖人也就让他去杀，他事后要怎么后悔我都无所谓，我们的目标就是铲除所有除妖人，把他当个帮手也可以。反正我们的目标达成就行了。”
夏彻愣了：“茗觞？”
“我才不管他，”茗觞说，“当初穆馨她们不知道阿水是妖的时候对阿水多好，一旦发现阿水是妖还不是让她死的很惨？只要能杀了她们，利用一下敖丙又有什么难的？”
“你可别忘了你哥对敖丙是什么感情，”夏彻提醒，“讲话之前好歹也想想看吧？”
“我要跟极昼谈谈，”永夜站起来，“现在可以去找他吧？”
“夜哥真是一碰到拿不定主意的事就要找哥哥呢，一直都是这样，”茗觞笑了，“从窗户出去吧？”
“你不也是遇事不决找哥哥？但是永夜啊，我不建议你从窗户出去，”夏彻说，“楼下现在有人在削萝卜了，他们要把不要的萝卜皮扔到后山的。”
“难不成从正门出去？”永夜愣了。
“不然呢。”夏彻说，“请吧。”
“这算什么事？”茗觞叹了口气，“他刚刚还一副要病死了的样子现在就大摇大摆从正门出去？对了，忘了跟你们说，有一批在外除妖的除妖人刚刚回来了。”
永夜抬头：“真的？”
“真的，来了，”茗觞说，“穆馨和哪吒刚刚去迎接她们了，不过我还没看到他们。”
“……太乙现在不在，也就是说这一批除妖人暂时没有法力屏障保护，”永夜想了想，“我们去看看。”
“那我就先出去啦！”茗觞跑出门。
“无语了无语了，敖丙也可以用法术屏障，”夏彻说，“魔族法力不能用屏障，只能攻击。也就是说魔丸只能攻击不能防守……服啊。”
“打不过他了，打不过，”永夜故意摇头，“我们赶紧举手投降求他放我们一马吧。”
“你还是先把你跟敖丙儿的问题解决明白，”夏彻说，“别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
“……唉。”永夜叹了口气。
“我给你个建议，你可以给他画饼，虽然不能真的充饥，但起码要给他点参与感，”夏彻说，“你这样很容易失去他的。”
永夜用一种无法形容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转回头又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你真的要现在就去找极昼吗？”夏彻问，“你真的确定？现在？”
“不一定不一定，”永夜站起身，“先下楼看看。”
“悠着点！”夏彻唬的连忙上来扶他，“那个药有那么厉害吗？你就能站起来了？”
“我又不是残废了，”永夜说，“本来就没多大事。”
“嗯嗯嗯你最好是没多大事，反正到时候你要是死翘翘了只有我还想着去找洛愁救你，”夏彻帮他开门，“到时候你就等着下辈子做牛做马感谢我吧，呼呼。”
“……你今天是不是心情特别好？”永夜问。
“我们刚刚吵了一架！”夏彻指了指他，“你讲话给我注意点啊。”
“谁跟你吵架了，你自己在那儿发火，”永夜说，“我不想跟你吵架。”
他俩一下楼穆馨就看见了他俩：“曈昽！你没事了？”
“没事呀，”永夜笑了，“本来就没什么事，有点低血糖而已。”
“这样啊，”穆馨说，“你还是好好休息休息就行，注意身体，身体第一位。”
敖丙看了他一眼，永夜给他递了个眼神。然后继续表演：“所以这就是其他的姐姐？”
“对，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穆馨指了指旁边多来的几位女子，“她们分别是熙然，络缘，峤沫，若雨。几位，这是曈昽，是新来的小妹妹，很有天赋的哦！”
“姐姐们好，我是曈昽，”永夜说，“这位是立夏，坠兔你们大概已经见过了吧？”
“见过啦，坠兔也是很可爱的小妹妹哦，你们长的都好可爱，我们这两年已经老啦，”络缘笑着说，“对啦，刚好我们带回来一些战利品，你们要不要挑挑看？”
茗觞把几根手指交叠在一起给夏彻和永夜做了个手势，意思是你俩做好心理准备。
所谓的战利品果然是妖的皮毛和一些鳞片，还有两根龙角，以及一些蛇妖的牙齿，龙的獠牙之类的。夏彻差点把拳头捏碎，永夜倒是一脸平静。
“姐姐，你太厉害啦！一定消灭了很多恶妖吧！”永夜抓住了熙然的手，笑容撑开他的嘴角，脸颊装不下笑容，“我也想成为像姐姐这样的除妖人，一定会很棒的对吧！”
夏彻没有说话，他知道永夜一般不会这样热情洋溢的笑着对谁说话。他不自觉的有点紧张。
“加油哦，穆馨她呀，可是很少夸人有天赋的，”熙然笑着说，“你一定要好好训练，争取有一天达成你的目标呀。”
“会的，”永夜笑着，从善如流的深深点头，“会的。”眼神乖巧到让人害怕，看不到底的乖巧往往是最深的伪装。太乙不在，敖丙知道这几个女子大概今晚就会死。
不对，死不了，因为永夜他们还要瞒着哪吒。
事情一点也不顺利，永夜看见外面又在下雨，快到夏天了，屋檐上的水拼命滴下来。打湿了整个黑夜。一只流浪狗拖着被打湿的皮毛一步一步走过街。他知道极昼在下雨天心情会不好，所以今天没办法去。
再说，去找了极昼，无非也就是问那几个问题，没有任何意义。
其实，算了吧……
脖子上的笛子突然亮了起来，他愣了一下马上低头把笛子捂住，说了声不好意思找个借口上楼。
极昼在房间里等他：“不知道这茶楼是哪个弱智设计了这个小的吓死龙的窗户，那家伙该被拉去斩首示众。”
“你是挤进来的？”永夜打量着他，“淋湿了没有？”
“没有，我披着洛愁的大蓑衣来的，”极昼说，“我觉得你可能遇到点麻烦，所以跑过来看看。”
“什么麻烦？”永夜在他身边坐下。
“夏彻说你前天跟他开玩笑说敖丙猜到了我们的计划，但是你的性格不会开这种玩笑，”极昼说，“他是不是真的猜到了？”
“这个计划本来也就没花心思在隐瞒，”永夜说，“他应该很早就猜到了。”
“但是他一言不发？”极昼笑了笑，“那他还算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算是吧，”永夜说，“只不过我不希望那样就是了。”
“你一年前在陈塘关就对我说过，我们不算是那样的君子，”极昼说，“整个妖族心甘情愿听命于我们，是因为妖族的信仰一直是即便背负罪孽，也要让伤害了妖族的人付出代价。我们在妖族领导这样的信仰，才让妖族心甘情愿跟着我们。”
“我明白，”永夜说，“妖族从来就不止一个族长。能放下仇恨的妖，本来也不是太多。妖族现在前所未有的凝聚和团结。”
“但你不愿意让他卷进来。”极昼轻声说。
“他能坦然的放下仇恨，这就是他的强大之处，”永夜说，“这也是为什么我会喜欢他。”
“放不下仇恨不是错。”极昼说。
“我知道不是错。”永夜说。
“站在我的立场上，客观来说，”极昼清清嗓子，“我不会相信他真的忠于我们，忠于妖族。这句话并不是我对敖丙有意见，是我真的不信。他一看就不是杀人的料子。”
“我呢？”永夜看向他哥哥。
“你一看就是，一脸凶相，”极昼故意逗他，“开玩笑的开玩笑的，我弟弟才不是一脸凶相。你长的也好看的。”
“切。”永夜把头转开。
“你想象一下嘛！敖丙杀人的场景，”极昼说，“你自己想想看，你想象一下？”
永夜把脸淹没在手心里用力的想了想，然后绷不住的笑出了声：“对不起我做不到……”
“你看，对不对？”极昼说，“我只能说，我不太信任他，希望你不会因此对我有意见。只是，你要明白，至纯至善是很难的。”
“我当然知道。”永夜说。
“以及我第一次看到你动摇，就是遇见敖丙以后，”极昼说，“即便背负罪孽，也要让伤害妖族的人付出代价，你每一次斩杀除妖人的时候都没有动摇过，遇见敖丙后，我已经不止一次看到你怀疑自己。你不用怀疑自己，看看今天的妖族，你有什么可怀疑的？”
“你猜。”永夜叹了口气。
“现在的问题是你要怎么说服他，”极昼说，“说服他才是真正的大任务。其实，你除了喜欢他，还有羡慕甚至是嫉妒他吧？”
“可能……是吧，”永夜垂下头，“我嫉妒他，是因为我身上永远没有他具有的东西，他能那样强大和坚定的放下仇恨，我却永远都放不下。我永远在愤怒，你明白吗？甚至当我想到这些事的每一个当下我都在心胸狭窄的思考，恰恰是他经历了那么多还依旧成为了一只温柔的妖才更说明他内心的强大和勇敢，尤其是他去救哪吒，他是有自己的判断和主张的。我总是在愤怒，依然在愤怒一直在愤怒，即便知道是我们的种族先错了，其实从内心深处我可能就不想要求和……”
极昼搂着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他的肩膀，没有说话。
永夜再抬头的时候，眼睛里已经装满了眼泪：“我是个怪物，你明白吗？”
“你才不是，你不能这样说自己，这才是真正的错误，”极昼说，“如果你永远在愤怒，这也不能说明你就是错的，这个世界上哪有这样的道理。你不用自责，没有必要。”
永夜擦了擦眼泪，没有说话。
“你还有我们呢，”极昼说，“我们会一直陪着你，其实也是你一直在陪着我们，你明白吗？有时候真的好难平衡，但是妖族之罪总要有最后的结局，不然，妖族怎么才会有新的开始呢？你说对吧，弟弟。”
永夜点了点头。
“不用担心，”极昼用翅膀搂住他，“这没什么的，真的，我们不会输的，哪怕世界毁灭了我们也不会输，因为这一次，我们一起，你懂吗？我们谁都不会独善己身的。”
永夜看着极昼，极昼是他的哥哥，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亲。他点了点头。
门被敲响了，夏彻的声音响起：“开门，是我。”
极昼跑过去打开门：“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真的应该把敖丙解决掉，”夏彻把门带上，“他刚刚站在茶楼门口把屏障加固了，我恐怕那些龙是进不来了。”
“这个……”极昼笑了笑，“夏彻，有些事我们还没告诉你呢，他们早就进来了。”
“……你说啥？”夏彻愣了。
“早在混元珠竖起不让我们出去的屏障之前，朔雪就已经把龙带了进来，洛愁有一种灵药可以让他们在海底呼吸，”永夜说，“他们在海底干什么都行，比我们轻松。虽然只是屏障内的海洋范围，但是也不算小。”
“你的意思是，我们在这儿累死累活忙这个忙那个，他们就在海底度假？”夏彻简直气急败坏，“你是这个意思吗？”
“……也不是，他们主要是统一观察一下海妖情况。”永夜说。
夏彻差不多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也可能是他不想说，总之他站在原地瞪着永夜没有动。
“安啦，”极昼拍拍他，“别惊讶，我们总要先弄明白这里到底是什么情况，再决定要不要让敖光叫更多的龙过来。所以敖光那天离开的时候带的那封信其实并没有什么用处。只是找个理由让他回去而已。因为我们确认了不需要更多龙来。”
“哇哦，我真是一点都不意外，”夏彻瞪着他们，“一点都不。”
“这么久没告诉你，别难过啊，”永夜笑了笑，“毕竟他啊，向来都是捉摸不透的龙呢。”
“你最好是不要再给我弄这种幺蛾子，我刚刚差点跑过去给他个大嘴巴子好好问问他到底要干什么？”夏彻叹了口气，“不过现在我还是想问，他到底想干什么？大晚上的是巴不得我们全部心肌梗塞死在这里吗？”
“也许？”极昼说，“我不跟你们扯皮了，我回去了，你俩看着有什么好玩儿的自己玩去吧，有时间可以好好挖挖敖丙的思想，再会。”
“咋整咋整啊啊啊，”夏彻继续急吼吼，“他万一但凡要是准备干点什么，我们真的无力反击，你明白吗？”
“他如果要全力以赴的对付我们，我们就彻底完蛋啦！”永夜轻松的笑了，“彻底死了，我们快点在陈塘关找一处最美的坟墓如何？”
“你是认真的吗？我知道你会不定时的发疯，但你这是真的在生气吗？”夏彻有点紧张，“你这是？别生气啊，我我……这……”
“什么？”永夜半收起笑容，看着夏彻。
“你别这样看着我，”夏彻往后退了一步，“别这样看着我，我们一起商量，好吗？”
永夜站了起来，笑容一下全部收了回去，神色恢复了平常的样子：“不必紧张。”
“……好，我明白，但我们还不能动手，否则一下就会被看出来，”夏彻说，“下药吧，下药快一点。”
“我在想有什么药可以让她死去，”永夜说，“不能让他人看出是刻意下毒。”
“直接捏爆她的头得了……我觉得你可以先把哪吒的记忆清一清，”夏彻说，“把他骗出去然后再清除他的记忆。”
“想的真简单。”永夜看了他一眼。
“那倒确实，极昼不是让我们挖挖敖丙的思想吗？”夏彻说，“我真的搞不懂他是怎么想的了，他这是要帮除妖人？是我想的这个意思吗？”
“按照那边传回来的消息，她们这次出去除妖，大概灭杀了三十余只蛇妖，十七只猫妖，五条飞龙。”永夜想了想，“至于除妖人她们自己，大概死了二十多人，也差不多了。”
“大哥，我们现在考虑的不是这个，记得吗？”夏彻简直无语，“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如果他真的帮除妖人，在妖族，是死罪。”
“你还管的挺宽，”永夜笑了笑，“放心吧，我自然知道。灵珠是身外之物，他本质仍是龙族。”
“然而你却并不需要他的忠心？”夏彻勾起嘴角。
“我有整个妖族的忠心，不差他的。”永夜说。
“他真是，早些时候还说表忠心，现在就……他是不是闲的啊？”夏彻开始瞎猜，“不会真的是太闲了吧？”
“不管，”永夜推开门，“走，我们下楼。”
“哎呀，曈昽妹妹他们又下来了，”熙然很开心的说，“我正要开始讲故事呢，你们也来听吧？”
“好啊！一定会很有趣的吧？”永夜笑着说，“我们这就来。”
夏彻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害怕永夜这样的语气，明明很欢快，但他总觉得有什么阴着的东西藏在后面。
敖丙看见永夜走过来的时候看了熙然一眼，可是眼神与刚才全然不同了。他嘴角依然是笑着的，眼神却让人觉得他手上只差一把滴着血的刀。
“熙然的父亲也是除妖人，曾经参与过他们和妖族族长的最后一次谈判，”穆馨小声说，“她父亲见过妖族族长，我们都没见过。”
妖族族长就坐在你面前，你跟妖族族长说你没见过他。
“那不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吗？”夏彻说。
“除妖人练习的好可以活两百多年呢，”峤沫说，“杀的妖多，天庭那时也就会给更多的灵药，就能活更久。”
永夜只是依然笑着，用期待的眼神看进去熙然的脸，一言不发。
“……那时候已经谈了很多次了，可是一直没有结果，谁敢啊？”熙然说，“谁都不敢保证妖族那时候好了，以后还会不会回来？没人敢确认这件事，所以我们不敢冒险。不然我们普通人，再怎么练习也比不上妖族的力量啊。”
“天庭一直在帮我们，还给了我们力量，我可以杀了他们，去杀妖，”熙然继续说，“所以我们一定要相信天庭，先把妖族灭掉，这样日后有任何乱子，我们起码也能生活平安。”
熙然一口气说完，又好像什么都没说。永夜冷漠的看着他，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虚伪和善变，随即他又想，也许我现在想什么都是无稽之谈。
他抬手撑着下巴，手指遮着下半张脸，几乎只露出眼睛。眼神没变。
“原来是这样，说的也没错，”夏彻说，“谁敢相信啊？你看，我们除妖人不是也一直在被妖族杀死吗？”
“除妖人和妖族的争斗已经持续了三百多年，我的父母也是除妖人，他们已经过世了，”络缘说，“所以我不会原谅妖族，我一定会杀光所有的妖。”
“这样下去妖族也永远不会原谅你们，”茗觞突然在他们身后开口，“这样一直下去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整张桌子沉默了，熙然皱着眉回过头：“什么？”
“再这样下去，你们和妖族，迟早会有一方被另一方毁灭，你们真的有那个力量与妖族对抗吗？”茗觞说，“现在开始和平共处，还来得及，否则，你们最后的下场一定是被妖族灭掉，因为你们……”
“你到底在说什么呀？”穆语看见气氛不对，马上挤出一个笑容靠过来准备去拉茗觞，“好啦，先……”
永夜拦住了她要去碰茗觞的手，温柔的把穆馨推开：“你们先聊吧，我和我妹妹谈谈。”
“你这是？”永夜把她拉到角落，看着茗觞。
“我就是要告诉她们，这是她们最后的机会，”茗觞说，“哥哥，你不要误会，我依然恨她们，我只是担心，担心她们如果有想要和平的想法，那我们不就变成理亏的那一方了吗？”
“……”永夜皱了皱眉。
“所以我们起码要确认她们对妖族的恨和愤怒是不是像妖族对她们的恨和愤怒一样，我并不希望她们原谅我们，因为我无法原谅她们，”茗觞说，“只有这样，这场战斗才能真正的华丽开场，你说对吗？”
“……嗯，”永夜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但是这样……很危险，下次不要这样了。”
“我知道了哥哥！”茗觞笑着看着他，“我们要一起，知道吗？”
“……小妹，”永夜叹了口气，“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你刚刚说的话，是真心的吗？”
“是呀，怎么啦？”茗觞歪了歪头。
永夜微微蹙着眉，看着自己的妹妹。他从收养她开始就一直由着她做她喜欢的事，她说想学武功杀除妖人他也二话不说就把所有武功倾囊相授。
可是现在他突然开始后悔。他突然觉得自己不应该让茗觞学武功，不应该教她，当初不应该这样做，不然现在也不会……
“我有时候在想，是不是我把你教坏了，”永夜把茗觞的碎发别到耳后，“我们决定了要成为最终的罪恶，那也是我们的选择。我知道从出生就被安排好是什么感觉，所以你应该自己决定你要做的事，可是我更知道被仇恨和愤怒裹挟是什么感觉。所以我有时在想，是不是我那时候干预你一下不教你武功会好一些，又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太自私。”
茗觞愣愣的看着她的哥哥，就好像哥哥说了什么一瞬间击中她的话。
永夜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不好意思的偏过了头：“谈话到此为止吧，我去看看他们……”
茗觞突然跳起来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在哥哥脸上非常用力的亲了一口，轻声说：“谢谢你。”然后她很快的跑开了。
永夜愣了半天才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茗觞不是没有抱过他，但是在他印象中茗觞从来没有亲过他。
只有敖丙亲过他，极昼都没有。但这个亲吻不是恋爱的那种亲吻，他知道不是，有区别。
他沉默了一会儿，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回到桌子旁边：“我跟她聊过了。”
“聊不聊都无所谓，”穆馨的表情看起来像一件没缝好的衣服，“还是……让她注意言行吧，这种玩笑不是随便开的。”
“那是当然啦。”永夜笑着说。
“不想笑可以别笑，”穆馨皱起眉，“你现在这个笑容很假。”
永夜愣了一下，然后突然真心实意的笑了，深深看了穆馨一眼：“好的。”
“顺便说一句，也是我们共同的想法，我们不会求和，我失去的亲人，为了他们我就不能求和，”穆馨再次开口，“哪怕就在陈塘关拼个你死我活我也在所不惜。”
“哎呀，姐姐～”永夜装出哄小孩儿的娃娃音，“别生气了嘛，我教训过坠兔了，她知道错啦，别生气了嘛……”
敖丙沉默的看着他。
夏彻刚刚找借口出去了，现在还没进来。透过大堂的窗子可以看见他正站在院子里。
“行了行了知道了，”穆馨被他一顿撒娇弄得快没脾气了，“立夏刚刚出去院子里了，你跟她玩儿去吧，别来吵我。我去给她们安排房间了，你们玩儿去，实在不行自己练习去。”
“知道啦姐姐！”永夜说，“那我出去啦！别生坠兔的气哦，拜托啦！”
“知道了知道了！”穆馨回了他一句。
“没事，小孩子一时间说了些话也是正常的，她看着也就十五六岁吧？这年纪的孩子批判思维总是很强，”峤沫经过时拍了拍永夜的肩膀，“没关系的，穆馨她不会在意的。”
“我知道了喔。”永夜笑着说。
敖丙没说话，刚才他让哪吒自己回去吃饭，说有事要跟永夜说。
他确实筑起了不让妖族进来的法术屏障，他的力量在妖族算是佼佼者，反正那些龙过来的时候会先被封印法力，就更进不来了。
这相当于直接毁了永夜的整个计划，他还特意当着夏彻的面做了这件事。而永夜一点反应都没有，顶多是今天超乎寻常的热情而已。
穆馨她们走后，整个大堂就只剩下他和永夜了。永夜一脸平静的从他身边走过去，直奔院子里。
“站住。”敖丙用那天叫海夜叉的语气叫住了他。永夜没有像海夜叉一样磕头求饶，只是站住了：“殿下，什么事？”
敖丙从他的声音里可以看见他的笑容，即便永夜并没有回过头。
见敖丙没说话，永夜继续向院子里走，敖丙看着他的身影从大堂的明亮烛火中走向院中的阴影，想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永夜的态度很平静，让他没办法开口。
“殿下，”永夜突然转过身，脸上果然带着笑容，“很……”
哪吒就在这个时候好死不死的进来了，一进来就说：“敖丙！我娘让我把你拉去吃饭……永夜也在？你和夏彻要不要一起？我娘会很欢迎的！”
“我们就不用啦，谢谢你！”永夜笑着说，“我妹妹我也教训过她了，小孩子不懂事，抱歉。”
“那倒没事，可是你们真的不用吃点东西吗？”哪吒说，“你今天一直没吃东西吧。”
“我不饿。”永夜回答。
不久前刚刚灌了一大葫芦的药，现在就差撑死在这里了。
“那行吧，我俩先走了，”哪吒说，“你注意身体啊，别到处乱晃了。”
“谢谢你。”永夜说，“再见。”
敖丙没说话，看了一眼永夜，还是出去了。永夜跟着他们出去，在院子里找到了夏彻。
作者有话说
第92章 龙族兄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