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送什么呢 ...
-
敖丙从茶馆离开之后去干了件不大不小的事。他最近在练习他的异能，就是降雨。
所以今天陈塘关下了一场暴雨。
雨停了之后整个天气都透出一种清新，李府院子里的树也滴着雨滴，有虫鸣回荡在空中。
天气不错啊。敖丙看着矮墙上一只慢慢往墙头上怕的蜗牛，揪了一片菜叶子喂它。
“诶敖丙，我带你看个东西，”哪吒过来叫他，“你去看看吧，贼有意思！”
“什么啊？”敖丙跟着他来到院子里的一棵树下。
“你盯着那个树干，你看，你看啊，”哪吒指着那个树根，“你看好了啊……”
然后他把混天绫挥起来狠狠甩在了树上。
树上的雨水哗啦啦落下来淋了敖丙一身。
敖丙真是服了：“李哪吒！”
一道闪电再次划过天空暴雨再次倾盆，把还没来得及进屋子的哪吒淋了个透心凉。
“又下雨了吗，”永夜叹了口气，“今天怎么一整天都在下雨，是因为我弹的琴把上天都感动了吗？”
“你怎么不说是我的舞姿把上天感动了呢？”夏彻用“我真替你感到悲哀”的眼神看着永夜，“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俩靠着走廊的公共窗户看风景。
“你是不是吃少了，”永夜说，“中午抢到饭了吗？”
“没抢到，我一会儿去找你拿吃的，”夏彻说，“她给你什么新的没？”
“给了，我没要，”永夜看了他一眼，“不能要她们的东西了，我已经跟茗觞和伊水说过了。”
“确实，反正今晚就要杀她们的姐妹了，”夏彻说，“我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我真的好喜欢这种秘密行动呀！对了，你会去吗？”
“我看情况，”永夜说，“她们之前不是说说杀走廊最左边的那个房间里的除妖人，你到时候直接去找她们就可以了，如果我没去的话就不用等我。”
“可能杀戮真的是错的吧，”夏彻脸上还是有忍不住的兴奋，“但是如果我们不去杀戮，我们自己心里想要的就得不到了诶。”
永夜刚想说什么，身后姽婳就叫他：“曈昽！又在看雨吗？”
“是呀，”永夜转过头，“姽婳姐姐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大事啦，我看你中午好像没有来吃饭，刚来的时候是会有点不习惯呢，”姽婳拿着几个包子走过来，“今天这里难得做一顿肉包子，没吃到就太可惜啦，还有芝麻饼和红糖糕，快尝尝吧！”
“谢谢姐姐，但是我们不太饿呢，”永夜笑着说，“这些包子还是姐姐自己吃吧！”
“我们早就吃过啦，看你们没吃我才专门拿过来的，”姽婳说，“拿去吃吧，红糖糕也不错的！”
“姐姐，我们姐妹四个是不吃肉的，”夏彻帮忙圆场，“早就戒了荤腥了！”
“哎呀，原来是这样，”姽婳马上收回了盘子，“那把芝麻饼和红糖糕拿走吧！”
夏彻刚想说点什么，永夜就接过了红糖糕，鞠了个躬：“谢谢姐姐！”
姽婳笑着走开了。
“喂，你干什么啊！”夏彻急了，“你刚不是还说不收她的东西吗？”
“茗觞喜欢红糖糕，”永夜看了他一眼，“你一看就是养弟弟的妖。”
“……是啊！我们一大家子除了荀隅没谁比我小，”夏彻说，“怎么了？有妹妹了不起啊？”
“嗯，我了不起。”永夜端着盘子去找茗觞和伊水。
茗觞和伊水正在房间里抱在一块儿亲，突然听见永夜敲门的声音：“是我。”
茗觞和伊水一秒钟分开了，赶紧把衣服整理一下给她哥开门：“怎么啦？”
永夜把盘子递给她：“吃吧。”
“进来吧你俩，”伊水让他俩进门，“从走廊最左边那个屋子开始，我去看过了，那个屋子里住的那女人长的挺显老的，应该晚上接客的繁华阶段不会出来，所以我的意思是，不一定非要在半夜动手，可以在大家都最忙的时候进屋子里动手，这样就算有什么情况也很难被听见，而且我打听过了，那女人一天到晚只是埋在房间里做自己的事情，不交流也不出门，除非吃饭。”
“但是，晚上我们要表演，并且可能会要接客之类的，”夏彻说，“如果我们不在的话……”
“最麻烦的就在于这里的窗户都很小，而那个女人比较……壮，很难顺利把她的尸体从窗户运出去。”伊水说。
“也就是说杀死她后我们必须从门口把尸体弄出来，”永夜叹了口气，“那样的话就必须挑夜深人静的时候动手了。”
“不一定，我可以把她吞下去，”夏彻说，“你们不会以为我的蛇形就那么一点点大吧？”
“……？”另外三个妖疑惑的看向他。
夏彻把他们拖进自己房间里，然后开始变他完整的蛇形。
一条有一棵树那么粗的，大概……也不知道多长反正这个房间没办法装得下的蛇出现在他们面前，夏彻很兴奋的吐了吐芯子：“怎么样？”
“变回去吧，”永夜说，“还是算了，不要吃奇奇怪怪的东西。”
“我那时候再吐出来不就好了吗！”夏彻说，“你不会以为我只能吞不能吐吧？”
“……那得多恶心，”茗觞说，“还是算了，我们想想别的办法吧。”
“真的等到夜深人静再去搬啊？”伊水觉得很不靠谱，“在那之前如果要是有人找她怎么办？还是要半夜下手。”
“在繁忙时期动手确实可以避免由声音引起的注目，但问题在于如果动手够快半夜去也可以达到同样的效果，”永夜说，“第二点就是动手之后没办法迅速处理尸体。”
“半夜下手确实能够防止运送尸体的时候被发现，但是万一有什么动静也很容易被听见，”夏彻说，“这个地方……也不知道隔音效果怎么样。而且晚上我们还要表演呢。”
永夜叹了口气：“夏彻，把她吞进去，然后找个地方吐出来，但是吞进去之后你还能变成人形吗？”
“那倒是没问题啦，”夏彻说，“但是舞蹈动作不会太流畅，毕竟那么大一坨呢。话说尸体不处理不行吗？就那样放在那里。”
“也不是不行，那我们就这样，弹完一首曲子的时候说要换衣服马上离开，然后动手。接着我们再回来继续表演，”永夜说，“至于要怎么进去，夏彻，伊水，我们把你们的原型从窗户放进去，因为那个窗户太小了我们要爬进爬出特别挤。然后我们再看情况半夜有没有时间来处理尸体。”
“明白了。”夏彻和伊水说。
“即便是在最繁华最忙的时候动手呢，也不能掉以轻心，尽量一招制敌，”茗觞叮嘱道，“不要过多拖延时间，今晚一定会消失一个人。”
“快点快点！”飞烟带领的姑娘们正在上妆准备表演了，“今天用什么乐器？”
“曈昽妹妹她们用的是琵琶，那我们就用古筝吧！”飞烟很高兴的说，“我好想跟她们合作一次，效果肯定会非常惊艳的吧！”
“说起来，那几个孩子好像不吃肉呢，”姽婳说，“刚来的孩子不习惯，以后还是得照顾照顾。”
“年纪那么小就被卖到了这种地方，怎么说都觉得……”飞烟叹了口气，“但是我看坠兔和立夏的身手都不错，不如训练训练她们也做除妖人得了。”
“这些事情还是不要就这样告诉她们，倒也不是因为别的，怕她们想多，”姽婳说，“我当了快十年除妖人了，少说也杀了有一百多个妖了，我那些首饰上点缀的都是战利品，但是告诉她们总觉得她们会害怕。”
“你今天这个簪子是什么做的来着的，”飞烟看了看她头上的簪子，“还是你上次那只龙的龙角吗？”
“簪子是那个龙角磨出来的，但是上面的朱翠是一个鸟妖的羽毛还有蛇妖的鳞片，”姽婳说，“我今天这个裙子还是用狼妖的皮毛缝的呢。”
“你不热吗？”飞烟叹了口气。
“姽婳姐姐！”永夜带着他们三个跑过来，“你们要先弹吗？我们刚洗完澡还没有换衣服呢！”
“快去换衣服和化妆吧，”飞烟说，“我们先弹一首比较长的曲子。”
永夜换上房间里最华丽的一件衣裙，昨天临时跟茗觞学的化妆现在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胭脂，小刷子轻轻蘸了一点小碟子里化开的胭脂，沿着唇形慢慢勾勒出嘴唇的轮廓，艳丽的色彩印在嘴唇上。拿起一边的纸，抿掉多余的胭脂。
然后拿起一只炭笔，在脸颊上化出花纹，像是曼珠沙华一样的图案绽放在右边脸颊上。
他们几个各自都化好妆，然后下楼，等着飞烟她们弹完曲子。姽婳不是表演的，她在旁边接待客人，还给他们拿了点吃的，但是都被婉拒了。
然后他们上台，随意弹了一首很长的曲子。这一次是溪水在无边际的黑夜里依然唱着潺潺的歌曲。
“这几个孩子今晚看起来有点兴奋啊，”姽婳说，“是有什么喜事吗？”
“你怎么看出来她们兴奋的？”飞烟说，“她们几个不是一直都是这样子的吗。”
“是吗，”姽婳往手上画着藤蔓状的花纹，“诶我跟你说，这个蓝色的颜色，是用猫妖的虹膜搞出来的。”
“噫，好恶心啊，”飞烟说，“不过我也有，我房间里那些画画用的还有涂指甲的基本上都是鳞片啊什么磨的。”
“很美啊主要是，”姽婳画好了，看了看自己的手，“下次我再给你调一瓶，给曈昽她们也送一点吧，小孩子肯定喜欢。”
“你有没有吃过那个，风干的蛇肉，”飞烟说，“我那里还剩一点，之前抓蛇妖的时候割下来的，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本来想拿给这几个孩子吃的，结果她们竟然不吃肉。”
弹完一首后他们四个就回去换衣服了。说是换衣服其实是把厚重的外衣先脱掉，然后永夜又是很费劲的从窗户挤了出去，茗觞也是。
伊水变成小猫咪被茗觞抱着，夏彻也变成了没那么大个的蛇形，永夜托着他。
“这个窗口，”伊水指了指那个女人的窗户，“把我放到窗台上就行了，我给她来个出其不意。”
“行。”茗觞也没多问，直接把伊水放到了窗台上。伊水看向屋内，那个女人正在对着镜子不知道做什么。
她的梳妆台上，放着一只猫的头骨。墙上挂着虎皮和狼皮，还有一个硕大的天庭印记被画在墙上。
伊水沉了沉气息，冲着屋内“喵”了一声。
那个女人闻声转过头，眼睛里没有眼神，但是嘴角笑了笑：“哎呀，是小猫咪，顺着墙爬上来的吧？快过来。”
然后她伸出手把伊水抱了起来，放到了面前的桌上，轻轻抚摸着伊水的皮毛。
右手却拿起了剪刀：“这个皮毛真是太漂亮了。”
伊水反应奇快的变成人形掐向她的脖子，不得不说那女人反应是真快，一脚踹在伊水肚子上，把她狠狠撞在了梳妆台上借此也与她拉开了距离。
拉开距离的一瞬间她从床单下面抽出了一把长刀，往前一跨冲着伊水的脖子就劈了下去，伊水再次躲开，房间的空间很狭小，她们完全施展不开。
伊水张开指爪跳到了墙上，从墙上冲着那个女人杀下来。那女人侧过身子让伊水过去，然后准备在她经过自己面前的时候一刀将她斩首。
伊水借着猫咪柔软的身体在空中翻了个身，还算稳的落到了地上，但是由于空间过于狭小，落地的时候她踉跄了一下。
那个女人马上一刀劈了过来，同时扯开嗓子就准备大喊：“有……”
夏彻非常顺畅的紧紧勒住了她的脖子，刚才女人在专心致志跟伊水搏斗的时候夏彻就已经偷偷绕到了她的后面。女人双眼爆突，呼吸困难。叫不出声音了。
她举起手里的长刀想要切断夏彻的身体，伊水抓住她的双手。缺氧让她浑身发软，没一会儿就失去了气息。
夏彻把女人挪到穿上，还给她盖好了被子，这样看起来女人仿佛是在睡觉。留个全尸给她，晚上再想办法把她弄出去。
伊水则在整理她的梳妆台，动作很快的把她的所有东西恢复了原状，整个屋子仿佛从来没有进行过一场打斗。
他们四个换了个衣服回到大堂的时候飞烟她们的舞曲还没有结束，已经接近尾声。
“啊呀，这衣服漂亮，”姽婳夸赞茗觞的衣服，“我那儿也有一件款式差不多但是颜色不一样的，穿着就没有你这个这么好看！”
“我从穆馨姐姐给我的大衣箱里随便拿的，”茗觞笑着说，“我是觉得这花色好看。”
“这个花色确实是漂亮啊，”姽婳打量着花色，“我记得这个衣服上的花纹全都是用猫妖身上扯下来的毛缝制的，手感就会特别好。”
茗觞愣了一下，强颜欢笑：“原来是这样，不过你们是怎么把毛从猫妖身上弄下来的呢？”
“刮下来就可以了啊，”姽婳说，“你这个簪子应该也是用龙鳞之类的东西磨的吧？看着有点像。”
“坠兔，”永夜叫了茗觞一声，“该上场了。”
茗觞手脚发软，根本跳不好舞。她每一次挥动自己的衣袖，都只觉得自己的手被衣袖碰到发痒。潜移默化的难受，自己身上的衣服每一下都只给予她罪恶感，自己同类的皮毛缝制的衣服！
她想再尝试一次集中注意力，头顶上的簪子晃动的声音让她更加无法集中注意力了。头顶上的簪子还在晃动，那是龙角！谁的龙角？她会认识吗？
她的脚步有点不稳了，永夜注意到了这一点，把手上琵琶的节奏放慢了，夏彻也放慢了脚步和动作，伊水压沉了声音又把声音放大，想借此提醒一下茗觞。
茗觞猛然注意到他们几个的动作，重新振作起来，按照脑海里的记忆继续舞蹈。长长的袖子不断挥舞，如同地狱中悲哀的鬼魂在红莲业火的焚烧之中无力的嘶喊着想要逃出生天。
一曲结束，他们下台的时候姽婳和飞烟她们全部围了上来：“坠兔，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啊，是，我有点……不舒服，”茗觞低下头，“我想回去休息一下……”
“行，我陪你回去休息，”永夜扶着她，“不好意思各位姐姐，我陪着她先回去休息一会儿。”
“快休息吧，我房间里还有些清凉油，你去我房间里拿一下吧，”姽婳说，“就在那个，桌子上那胭脂盒的旁边，有绿宝石的小盒子。”
“行，我明白了，”永夜扶着茗觞往楼上走，“谢谢各位姐姐。”
“你们俩，”飞烟叫住了也想跟上的夏彻和伊水，“跟我们一起吧！”
夏彻和伊水犹豫了一下，永夜给他俩递了个眼色，他俩留下了。
“坠兔怎么了？”穆馨问姽婳。
“那孩子身体有些不舒服，我让曈昽先带她回房间休息了。”姽婳说。
穆馨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她这几天没戴那个簪子，因为这两天头痛，那个簪子有点重。
“你跟曈昽关系很好吗？”穆馨问。
“我觉的挺好的，我挺喜欢那孩子，”姽婳说，“那孩子性格不错，挺开朗的。”
“你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吗，关于她们，”穆馨试探着问，“那几个孩子。”
“没有啊，怎么了？”姽婳问。
“我总觉得那几个孩子有点邪门儿，”穆馨说，“有时候是说不出来的感觉，那个曈昽很多时候给我的感觉就是太……不知道怎么说。”
姽婳一脸不解的看着她。
“主要是我见过她跟敖丙的互动，只见过两次，”穆馨说，“我就是觉得……有点怪怪的。他俩似乎很久以前就认识了的样子。”
“你真的不是吃醋了所以觉得她怪怪的吗，”姽婳说，“敖丙好像是对曈昽有点意思，但是你不能因为这个就觉得她有问题吧。”
“可能没那么明显，但是之前她拦着那个嫖客不让他碰坠兔的时候的眼神，”穆馨说，“我不知道怎么跟你形容，就是，那个眼神完全不像是一个小姑娘会做出的眼神，你懂吗？”
姽婳看着她。
“后面挺正常的，但是她抓住那个嫖客手腕一瞬间的眼神，”穆馨说，“不像是人类小姑娘的眼神，是凶兽的眼神，仿佛是在面对猎物一样的眼神，你懂吗？”
“我没注意这一点，但我觉得曈昽不像是坏人，”姽婳说，“不过既然你怀疑了，我就会跟她保持一些距离，如果她真的是妖……哦对了，我忘了跟你说，她们四个不是亲姐妹。”
“不是？”穆馨愣了。
“对，不是亲姐妹，”姽婳说，“她们四个容貌确实没有什么相似之处。”
“这个倒是真的，不管是不是，我们还是要小心一点，我和姐姐也不太能确定她的真实身份，如果她真的是妖，”穆馨叹了口气，“那演技也太好了吧。”
“这样说的话，不能让她进我房间，”姽婳马上往楼上跑，“我房间里有我们那一层那几个人的信息。”
永夜已经把茗觞扶进了房间，让她坐在床上，他跑去了姽婳的房间。
其实他自己也带了薄荷油，但是谁知道呢，没准姽婳房间里有些东西可以帮他们找出四楼有哪些除妖人。
目前为止应该还没有人发现那个女人的尸体，这样最好。这里最起码还要再吵闹个一两个时辰的，不着急。
永夜打量着她的房间，他已经找到了清凉油，但是还是想再看一下房间。
什么门板啊梳妆台都已经修好了，在房间里环视了一圈，最终他把目光定格在了镜子上，这个大镜子有着木头的边框，最顶端中央的图案刻的就是一个天庭印记。
周围刻着一圈小动物，有喜鹊，老鼠，猫，狗，马……一共二十个图案。
除此之外没什么别的特别的装饰，梳妆台上的东西没别的特别之处了，他准备走。
刚准备推门出去姽婳就一把把门打开了，永夜拿着清凉油一脸懵逼的跟她对视了一眼，姽婳还在喘气，显然是动作很快的跑上来的。
“怎么了吗姽婳姐姐，”永夜的表情急切而担忧，“我找到清凉油了哦！坠兔没什么大事，现在正在休息呢。”
“啊，没事，我怕你找不到而已，”姽婳说，“你快回去找坠兔吧。”
永夜勉强笑着点点头，离开了。姽婳对着他的背影露出很复杂的表情。
果然她还是觉得这个孩子不是什么妖，况且穆馨就是有时候很容易情绪激动就瞎猜，杀错一个蛇啊或者鸟啊什么的都是常有的事，还打死过一只猫头鹰。理由是她觉得那只猫头鹰瘆人，看着像妖。
这种理由……也只能呵呵了。
总之，要她现在就相信曈昽是一只妖，是绝对不可能的。不过既然穆馨都已经这么说了，提防一下总是没问题的。
“啊啊啊啊啊啊！”二楼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
茶楼里一个帮忙端水的小女生从那个女人的房间里冲出来，一边大声尖叫一边从楼梯疯狂往下跑，中途还摔了一跤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永夜猛地开门往外面一看，房间门口还有一碗躺在地上的姜汤，已经撒了一地。
这就被发现了？
楼下的表演也很快被打断了，夏彻和伊水一脸懵逼的往楼上看去。看到具体位置的时候他们两个交换了一下眼神，继续在台上左顾右盼装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了怎么了？”茗觞从床上爬了起来。
“被发现了，”永夜关门进来，“没关系，装作不知道就好了。”
“怎么会被发现呢？”茗觞问，“伊水不是说那家伙不出门的吗？”
“我下去看看，你呆着别动。”永夜下楼了。
穆馨站在女人房间的门口看着她的尸体睁大了眼睛，如果不是这个女人昨天要求小女生今天这个时候给她送一碗姜汤过来，那他们也许要到明天才能发现她的尸体。
“这里的除妖人挺强的，那么小的空间都需要两只妖才能杀死一个，”伊水小声对夏彻说，“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怎么会这样……”穆馨伏在她床边，“怎么会这样？”
“已经派人去请殷夫人他们过来了，你不用担心，”穆语安慰她，“没关系的，我们一定能抓住那只妖。”
穆馨咬牙切齿的从头上拔出了那根簪子，往楼下走。她今天非揪出那只妖不可。
永夜已经到了楼下和夏彻他们会合。
“我去我是真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被发现啊，”夏彻说，“刚刚那小女孩儿说是因为那女的让她今晚这个时候送个姜汤给她，我们下手下太早了。”
“没事，”永夜说，“装作不知道就好了。”
话音刚落就看见穆馨从楼上走了下来，拿着一根簪子。她往簪子上滴了一滴她的血，下一秒簪子末端的两根流苏就飘了起来。
“法宝又要重出江湖了？”飞烟问。
“发生什么事了呀，”永夜拉了拉姽婳的袖子，“发生了什么啊？”
“有个人被杀了，”姽婳对永夜说，“怀疑是妖杀的，穆馨正在想办法把那只妖找出来，别担心。”
“有人被杀了？”永夜露出惊恐地表情，“谁啊？是谁？下一个会不会是我？”
“别担心别担心，穆馨很快会找出凶手的，别害怕啊，”姽婳忙不迭的安慰他，“别害怕，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能找到吗？怎么找啊？”永夜给自己憋了一层哭腔，自我感觉演技提升不少。
“用那根簪子就可以了，那根簪子可以感应到妖的气息，”姽婳说，“别着急，很快就会找到的，我们已经通知李府的人啦，很快就会来帮忙的。”
“好的，那我回去安慰一下他们……”永夜走回了夏彻和伊水身边。
“什么？那不完蛋了吗？”夏彻惊了，“我们应该怎么办啊？”
“找替死鬼，”永夜说，“把血抹到别人身上，可以暂时逃过一劫。”
“这种情况你要怎么抹？”夏彻无语了，“你还能怎么做啊这种情况？”
永夜收敛自己的气息，就算用不了法力，收敛气息还是可以做到的。他把手伸给夏彻：“我帮你一起收一下。”
夏彻一把抓住他的手。
“别拉我手，扯我袖子就行，伊水，靠过来。”永夜又对伊水说。
穆馨一路拿着那根簪子走过来，永夜紧紧攥着拳头，他这种一年四季没有手汗的龙这会儿手心居然也出汗了。
我去不行不行，这样没用没用没用没用……
流苏到他们面前的时候又异样的飘了一下，永夜收紧全身肌肉，做好了一拳把茗觞的脑袋打穿的准备。
正当他觉得自己收不住了准备大杀四方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腰上的什么东西一热，然后流苏居然垂了下去。
这就没事了？
穆馨注意到流苏没反应，放心的松了口气：“没事儿，你们俩新来的不用紧张。”
“这怎么能不紧张呀我们一来就发生这样的事情……”夏彻开始飙演技，“真的是，烦死了，怎么会这个样子呢？”
“没关系没关系，”永夜摸了摸他的头，“没事的，啊，穆馨不是都说了吗，相信他们。”
然后他到夏彻耳边说了一句：“太浮夸了哥。”
血很快就干了，簪子也没了效果。
“我去吓死了我差点把前几天吃的饭都吐出来，”伊水拍了拍胸口，“啥情况啊那个簪子？”
永夜往自己腰上摸了摸，只摸到翎的那个玉佩，他愣了一下：“翎的……玉佩？”
“玉佩？怎么了吗，”伊水说，“没什么事我就上去看茗觞了。”
“去吧。”永夜说。
“那个簪子跟这个玉佩有啥关系吗，”夏彻说，“翎有簪子在你这儿吗？”
“并没有，”永夜说，“这是什么情况……我觉得会不会是海底的那个封印出了问题，当时那个封印是用匕首封印的。”
“你让你哥他们去瞅瞅，”夏彻说，“瞅瞅出啥毛病没。”
“你告诉我他俩怎么下到深海去？”永夜说，“没有法力不能用避水诀，会淹死的。”
“让他俩去龙窟找个海龙来，”夏彻说，“把敖光整过来搁这儿待着。”
“先等等，等风波过去的差不多了再说，”永夜说，“别急。”
“一会儿敖丙他们来了我看你急不急，”夏彻翻了个白眼，“你打算怎么圆啊这一次？哎呀敖丙哥哥这件事不是我干的？”
“……不圆，”永夜说，“就算我不说敖丙哥哥也能猜到是怎么回事吧。”
“我去，你这彻底破罐子破摔，”夏彻说，“话说回来敖丙到底大你多少？”
“这怎么算，我在妖界长大他在陈塘关长大，这俩地儿时间流逝速度都不一样，”永夜说，“妖界一天陈塘关一年，你自己算一下吧。”
夏彻看着他：“你比敖丙出生早，但是他年龄比你大两个多月？”
“但是混元珠被炼化之后妖界和陈塘关的时间同步了一段时间，准确的说是妖界的时间被加快了两年。”永夜说。
“为啥啊？”夏彻问。
“现在也不怕告诉你了，”永夜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敖丙来龙窟那一年不是才一岁多一点儿吗，然后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你他妈的从那个时候……”夏彻的尾音都快上天了。
“反正第一天他去的时候不是跟我一起睡吗，然后我就想，他在我这儿待一天，回陈塘关就一年过去了，这怎么行呢，对他多不好啊。”永夜说。
“然后？”夏彻持续震惊。
“然后我就半夜起来找出了洛愁大概在三百年前弄失败的一个法阵，可以改变时间的，”永夜说，“倒腾了大半夜才把它倒腾明白，那个法阵的原理是……”
“行了行了别给我扯这些学术的东西，听又听不懂，”夏彻说，“你就说你怎么弄的。”
“趁敖丙还没醒给他点了迷香，然后趁他昏迷的时候取了他三滴血，”永夜说，“因为他来自陈塘关，所以直接用他的血让法阵运作，带着整个妖界的时间流逝加速，和陈塘关同步了两年。”
“……你一天天的都在干些什么啊！”夏彻真是服了，“原来你那么闲的吗？闲出屁了吧你！”
“你会不会好好说话了？”永夜皱眉，“起码我能为了爱情好好搞学术，比你强。”
“那你这你这，你这，”夏彻还在震惊，“我能问问你为啥喜欢他吗？”
“那时候啊，那时候的心思我自己都不好意思说，”永夜说，“因为他长的好看身材也好。”
“……服气，”夏彻抱了抱拳，“让我怎么说你呢，因为喜欢的妖改变了整个妖界的时间流逝速度整整两年，服气。”
“后来那傻子去扛天雷，然后肉身被毁法阵也就自己消散了，”永夜说，“然后妖界的时间流逝就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
“你怎么不早改回来啊？”夏彻问。
“我想留到魔丸被灭掉的时候。”永夜叹了口气。
“你为什么改妖界的时间不改陈塘关的时间啊？”夏彻很不理解。
“要干什么肯定是先嚯嚯自己家啊。”永夜说。
“你就是闲的，我在你那个年龄还在家里各种矫揉造作，”夏彻说，“你是不是闲的？”
“不是，”永夜说，“我那段时间一直留意他的情况其实也是为了观察法阵的效果还在不在，现在时间流逝不是恢复了吗。”
“大哥啊，你后来都已经把他追到手了，结果现在一手好牌打的稀烂，”夏彻说，“不过这也怪不得你，这确实。你从陈塘关回龙窟，回来过了一年，人间过去三百年，在此期间除妖人杀多少妖啊！”
“不管了，”永夜说，“是我喜欢他，他又不是非得喜欢我。”
“额，他来了，你那点儿心思我真是猜不透，”夏彻说，“你说他会问我们什么？”
“他不会专门来问‘我们’，他只会专门来问我，”永夜说，“人前我们就是刚来这里的傻孩子，人后他才能管的住我。”
“行吧随便你吧，”夏彻说，“行了别闲聊了先这么着吧，对了，茗觞咋样了？”
“不太好，也不愿意告诉我是怎么了，”永夜说，“等她休息一会儿，明天再问吧。”
“是被勒死的，整个眼珠子都突出来了，”殷夫人正在研究那女人的尸体，“应该是蛇妖之类的做的。”
李靖也在检查尸体，眉头紧锁。
“我……我发现的时候还以为她睡着了……”那个送姜汤的小女生抽抽噎噎的哭着，“我怕姜汤凉了她要骂我，就……就想去叫她一下，结果她眼珠子是爆突出来的……好可怕……”
敖丙蹲下身搂了搂她：“没事没事。”
接着他抬起头用目光寻找永夜。
永夜没有过来，只是站在很远的地方跟夏彻小声说些什么。
应该是在讲这一次的下手情况，和下一次的目标。
一想到这个他就忍不住的皱眉头。
已经有人七手八脚的把那女人的东西全都从房间里拿出来了，包括那些猫骨和一些皮，敖丙用灵识能感受到那些皮毛都属于妖。
这样看着，他突然又没办法再把眉头皱起来了，想了想还是皱了起来。
他只是隔着中间有些手忙脚乱的人群静静地看着永夜，没有愤怒，没有责怪，整颗心都是安静的，再一次体会到那种感觉。
身边的人跑来跑去，嘈杂，但是他反而觉得自己是独自站在这里。
永夜感受到了什么，眼神挪了过去，平静地和他对视，对上眼神后永夜眼里闪过去一瞬间的惊讶，应该是惊讶他眼里居然没有责怪也没有愤怒吧。
和他想的一样，永夜眼里也没有半点恐惧或者愧疚，却不是令人讨厌的不知悔改的眼神，而是一样的平静，和坚定。
穆馨的哭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视，敖丙转过身去安慰穆馨，永夜眼眸暗了暗，拉了一下夏彻：“上楼看看茗觞去。”
接着他转头对一边的姽婳说：“姽婳姐姐，我们可不可以上去呀，在这里真的好害怕呀……”
姽婳没有他高，但还是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捏了捏他的脸说：“别担心，没事的，快上去休息吧。”
敖丙安慰着穆馨，忍不住又往这边看了一眼。
永夜乖巧的点了点头，拉着夏彻上去了。
即将消失在楼梯拐角的时候，他站在楼梯横梁的阴影之中，轻轻勾起了嘴角偏头看了敖丙一眼。
穆馨有点不解敖丙一直在跟着看什么，忍不住跟着敖丙的眼神去看了一眼，这一眼让她差点没一个激灵。
曈昽已经走到了楼梯的高处，居高临下的笑着将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去，楼梯的阴影打在她脸上，光影交错，那一瞬间曈昽给出的氛围让人感觉她手上就差一把刀。
又是那种眼神，凶兽的眼神，仿佛是对着自己的猎物。她不是在看我，而是在看敖丙。
为什么会有这种眼神？
敖丙倒是挺淡定的看着他，那个眼神很平静，其实曈昽也就是转身的时候侧身才看了他们一眼，却让穆馨有点发寒。
“她刚才的眼神……”穆馨拉了拉敖丙的袖子，“她不会是要害你吧？”
“不至于，”敖丙说，“你刚才没有验证这里人的身份吗？”
“验证了，她俩一切正常，”穆馨说，“坠兔身体不舒服所以就在休息。”
“这样啊，”敖丙说，“那你快去休息吧，眼睛都熬青了。”
“明天要组织人去山上搜了，”穆馨说，“居然在这种情况下被杀死了除妖人，妖太狡猾了。”
“嗯嗯。”敖丙应道。
永夜回到房间里再次吹笛子，五分钟后极昼就到了他房间的窗户外：“一切顺利吗？”
“顺利，已经干掉一个人了，只不过与我们之前预想的情况有点轻微的不同，”永夜说，“原本认为会很晚才被发现，没想到今晚就被发现了。”
“我感觉是你们思考的逻辑出了点问题，”极昼听完他们的计划后说，“弟弟，你在实施计划之前一定要先想想逻辑，不可能一切都按照你的计划来，不管调查的再好还不是出现了没办法控制的情况，对不对？”
“……对，”永夜叹了口气，“我有点心急了。”
“没关系，反正你最后一定会做好的，”极昼说，“我对你还是挺有信心的。”
“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永夜问，“你今晚都不像你了。”
“……不谈这个了，”极昼叹了口气，“因为我是你的哥哥，你最近还有什么吩咐吗？”
“去查一下陈塘关海底炼狱的封印是否有问题，”永夜说，“翎的玉佩帮我们挡下了她发簪的排查，但是那支发簪为什么会有能够辨别妖的能力？”
“或许是天庭给的呢？”极昼说。
“但是为什么一碰到翎的玉佩就没用了呢，”永夜说，“你们不用自己下海底，太危险了，回龙窟请一些海龙过来吧。”
“明白了，”极昼说，“你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拜托给我带点吃的吧，”永夜说，“我真的会饿死。”
“等着。”极昼张开翅膀就走了。
“累死了累死了，”一直到后半夜他们才检查完现场，哪吒伸着懒腰走过来，“咱回去吧？回去赶紧睡觉了，困死了困死了。”
“嗯，走吧，”敖丙又回头对穆馨他们说，“这里就拜托你们了。”
“我们也先休息了，明天就不正常开业了，”穆馨说，“明天我们要搜索整座山。”
“那明天我们帮你看店，”哪吒说，“反正我跟敖丙在家也是闲着没事儿。”
“好，别担心，”穆馨说，“明天穆语也会留在这里的，你们自己也要注意安全。这里挺久没来妖了，我都松懈了。”
“在这里的除妖人，都是一年能杀一百多只妖的，”穆语叹了口气，“你们看到她的战利品了吧，我们每杀掉一只妖，都会留一部分做战利品的。”
哪吒有点担心的看了敖丙一眼，敖丙笑了笑表示没关系。
他听到顶多是心里会有些难受，如果是永夜知道他的同类被杀了还被当成战利品一定会原地把陈塘关炸飞。
还有……那个异空间里面的……
“这个给你们，”穆语递给他们几张折叠好的纸，“这是所有除妖人的身份信息和她们的房间号，也给你们每个人一份吧。”
“谢谢啊。”李靖搂着殷十娘，她已经困的东倒西歪站不住了，靠在李靖怀里。
敖丙张开这张纸，上面记得真的很详细，所有人的名字都有。这张纸很轻，但是他却有点拿不动。
他知道迟早会这样的，永夜不可能放弃杀除妖人，只要这样的杀戮还存在，他和永夜就永远不可能正常的和对方相处下去。
他真的很讨厌自己现在的中立，哪一方都不帮助又哪一方都不背叛。
想了一路，一直走回李府，他想出了解决之道。站在房间门口，他用力闭了闭眼睛，他不能容许自己站在这种境地。
李靖夫妇看样子已经是困得不行，李靖直接把殷十娘抱起来，跟他们点了点头就进了房间。
哪吒也是一脸困的人神共愤的程度，都没跟他胡扯两句就跑回去睡了。
敖丙回房后坐在房间里想了很久很久，最后他抬起头，终于做出了决定，此时他的表情比那个被活生生勒死的女人还痛苦。
他必须讨厌永夜，必须和他保持距离。
对他这样的性格来说，报恩远远比自己喜欢的对象更重要。毕竟自己喜欢的，抛弃了难受的只是自己。
可是如果继续站在这个中立的位置，每天李靖夫妇哪吒也对他很好，如果继续中立下去他没办法再面对他们了。
现在的永夜，对他来说就是敌方的头领，就算今天那个女人不是他杀的，他也脱不了干系。
反正，每天不去找他就行了，他现在也没办法自由活动，自己还能睡眠更好。
慢慢淡下去就可以了。
这个想法出现的一瞬间他就觉得心里一阵痛啊痒啊麻啊一样的感觉爬了过去。很快就好了，他安慰自己，也就是一两个月的事情。
夏彻趁着大家都睡了跑去找永夜，永夜正在很认真的啃极昼十五分钟前给他扔进来的兔子。
“我去你大爷！”他刚把夏彻拉进来关上门夏彻就压着声音喊了一句，“这算什么？吃独食也不带我？”
“你吃吧，”永夜说，“我吃饱了。”
“那我就不客气啦，”夏彻开始大口干饭，“有个哥哥就是好啊，这事儿都不用自己动手。”
“我在想一个事儿，”永夜说，“你说，敖丙快生辰了，我要送他什么？”
“你俩现在关系很微妙，送礼物什么的还是要好好想想，”夏彻说，“别送什么会让他一整个大吃惊的东西。”
“说得好，”永夜说，“那送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第78章 送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