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丝戏》猫然

70、沤珠槿艳

　　“消失了是什么意思？”永夜惊讶地转过身，“你说的消失了是指……”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夏彻说，“我能感觉到他在我脑海里消失了，他已经不在了。可能是因为清棠死了，也可能是因为我现在其实……不需要他了。”
　　“为什么？”永夜问。
　　“我的至亲早就已经死了，不管再怎么拼命渴求，他们都不会再回来了，”夏彻说，“想明白了这一点，很多事情都会迎刃而解。”
　　永夜看着他。
　　“我们还活着，因为我们活着所以我们才会痛苦，”夏彻说，“死去的也感受不到我们有多痛苦，所以我已经不需要他了。我依然恨天庭，我一定要报仇。”
　　“快了，”永夜说，“很快就可以了。”
　　“但是，还是突然一下子少了什么，我突然又变成了独自的了，”夏彻垂下头，“永夜，你能抱抱我吗？”
　　“我……”永夜伸出手又放下，“我……”
　　“没关系，”夏彻抬头对他笑了笑，同时注意到了他手上多了什么，“现在你也开始喜欢这些小首饰之类的东西了？”
　　“什么？”永夜低下头，和夏彻一起看着他手腕上的铃铛，“啊，这个是……嗯。”
　　“记得你之前没戴这个啊，”夏彻伸手抚摸了一下铃铛，“怎么现在还戴这些东西了？”
　　永夜动作幅度很小的躲开了夏彻的手，因为五官的关系他的笑容总是显得轻浮，然而这时他却露出一个透出淡淡哀伤的笑容：“因为很喜欢，就一直戴着了。”
　　沉默了一会儿，他没等夏彻开口，就再次出了声：“夏彻，我之前答应你你可以追求我，但是现在我恐怕要反悔了，抱歉。”忍住没有说这样对你不公平。
　　“那我也告诉你一件事，”夏彻笑了，“我上次根本就不是在问你的意见，我只是通知你一下，就算你那时候不答应我，我也会一直问一直问直到你答应为止。”
　　永夜很认真的看着他，过了多久，他才又低下头仿佛很无奈的样子笑出了声：“随便你吧，真拿你没办法，你不是比我大两岁吗。”
　　“你不愧是龙族啊，如果换个妖听到我这句话就该心动了，”夏彻说，“他们都说龙族冷酷起来可以像冰山一样，我现在算是领教到了。”
　　“哪有这么夸张，”永夜说，“肯定不至于，我们是朋友，起码现在来说我们是朋友。就算……对吧，我们还能一直做朋友。”
　　“我的寿命可没有你的长啊，”夏彻说，“蛇族又不是永生的种族，我们再怎么修炼也顶多活个一两万年，然后就活不下去了。”
　　“哦，对啊，”永夜的眼眸几不可闻的暗了暗，“永生的种族就是会有这些不好的地方。”
　　“你还是放不下他吗？”夏彻的表情像一个穷苦人家小孩子第一次在炎热的夏天吃到冰沙。好吃，但是牙齿会疼。
　　“……算是吧，”永夜的表情和皮肤本身是冰沙，眼睛更像冰沙上面用来点缀的一点点蜂蜜，“道不同不相为谋，其实我早就想过会有这一天，只不过这一天来的太突然，没给我时间准备而已。”
　　“失望吗？”夏彻的表情中有一种嘲讽之意，“还是说你觉得伤自尊了？”
　　“哪有这么离谱，”永夜说，“其实早就应该想到的，我和他不一样，不管受过多重的伤他也依然会很温柔的面对这一切，这世界，我没办法。”
　　“你也很温柔啊。”夏彻说。
　　“不一样的，我的温柔只不过是欲盖弥彰，其实皮囊之下已经是恶贯满盈了，”永夜自嘲的用错了成语，这里是用错了，但他总觉得自己用的是对的，“当我看到那些惨叫的场景，当天庭逼着我做出那样的事情，过去的我自己就已经死了。”
　　“这些事情你对他说过吗？”夏彻说，“你对敖丙说过这些事吗？说了之后他没准就会回到你身边呢，你起码得试试看吧？”
　　“我没办法说出口，我做不到，若是我做的到我早就说了，”永夜说，“总有一些事情是我不希望他知道的，我不敢，如果他知道了也许……”
　　“也许怎么样呢？”夏彻反问他，“还是说你只是害怕他劝你？你怕他劝你什么？”
　　“我怕他劝我放下仇恨，因为如果他说出那样的话我是绝对不会认同的，”永夜说，“我经历过的事情，生理上心理上都早就足以让我死掉了，我……如果他劝我放下仇恨，我怕我会忍不住对他发火。”
　　“我可从来没听说过你对谁发火，虽然你的表情一直都是那个仿佛用石头雕刻出来的死样子，”夏彻白了他一眼，永夜也回瞪回去，“不过我也明白，有时候我们就是害怕我们最爱的那个对象对我们说出我们绝对接受不了的话，那样总觉得无论如何必须要分开。”
　　“我就是这个意思，”永夜说，“我不能保证他会认同我，所以我说不出口。”
　　“行吧行吧，我也算确认过一些事情了，你就先休息着吧！”夏彻起身，“你啥时候喝第三副药啊？我们还等着那一天呢。”
　　“你确认了什么？”永夜看向他。
　　“确认了你是真的把我当成好朋友，不是朋友的话你是不会说那样的话的，”夏彻说，“等着吧！迟早有一天让你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你要穿裙子啊？”永夜笑出了声，“来来来我不介意你穿个裙子在我们面前晃，虽然我对裙子没兴趣但是……”
　　“这就是个比喻！比喻懂吗！你的情商有时候真是堪忧，你是不是故意的呢？”
　　“敖丙，你两天没吃多少东西了你看你那个脸色差的！”哪吒叹了口气，“我说你，实在不行就回去跟他好好聊聊，看能不能达成一致。”
　　敖丙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有时间我会去的。”
　　“我虽然没办法设身处地了解你的想法也确实不太能接受他杀了很多人，”哪吒说，“但作为朋友我没办法看着你这么不高兴下去啊。”
　　“我挺好的，”敖丙笑了笑，“我只是这两天，额，还没从应激反应里走出来，所以就有点吃不下东西，其他的真没什么事，不用担心。”
　　“……如果你有什么不高兴的跟我说说吧，”哪吒说，“你这看着也真是挺糟心的。”
　　“我无法接受的是他连自己的恶都不去掩饰，也从来不觉得自己杀人的行为有什么错，”敖丙说，“说到底我不能接受的就是这个，以及他什么都不告诉我，这两种行为加起来就让我觉得他很虚伪。”
　　“明白了，”哪吒说，“这样的话他根本就不值得你去喜欢，难不成你还想劝他回头是岸吗？”
　　“我想，但是我知道现在的局面不管我说什么他都不会再回头了，因为铲除和天庭相关的一切是他的信仰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敖丙说，“他是凶兽，只是他掩饰了自己的本性而已。”
　　“那我们现在算是统一战线了吧？”哪吒问。
　　敖丙看着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是他还是点了点头：“嗯。”
　　李靖夫妇对他一直很好，敖光对他现在也算是“放养”，所以无论站在哪一边都可以。
　　“我们之后也要去帮忙除妖人的，我娘说最近宅邸附近又有了妖的踪迹，所以我们可能要考虑着转移他们了，”哪吒叹了口气，“总之先把这场仗打完吧。”
　　七天后，洛愁小心翼翼的把第三副药端到了永夜面前：“行了，族长，赶紧灌下去吧。”
　　永夜拿着药，舒了口气，一口气喝完了那碗苦涩的液体。
　　他能感受到经脉在慢慢被一点点修复，他知道他等了很久的那个时候终于要来了。
　　他的法力恢复了，这也就意味着很多东西今天应该做个了断了。
　　“敖光殿下，我的法力恢复了，”永夜说，“妖族和天庭的仇，就让我来解决吧。”
　　“好，祝你好运。”敖光说。
　　接着他回到殿中，出了口气。
　　敖甲，敖乙，还有……他的伴侣，应龙。
　　当年敖甲和敖乙在他面前争论要不要让海龙族和天庭达成统一战线攻击其他妖族的场景还是历历在目，明明是千年前的场景却犹如昨天。
　　屡变星霜，千年岁月已逝。当年敖甲还在担心海龙族与三界为敌，现在他们就已经将要站在妖族的立场上再一次向天庭宣战。
　　让龙族有出头之日，让妖族有出头之日。
　　“极昼，恐怕我要封住你的灵识了，”永夜说，“我能理解你很想去，可是这个……实在是没办法。”
　　“没关系，你封吧，”极昼躺下，“放心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巨大的气浪卷过来，天庭守门的卫兵马上跑过去：“来者何……”
　　话还没说完永夜就一挥手，随意的动作带出一片巨大的金色灵力，如同海啸一样以他为中心席卷开来，很多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吞噬。
　　如今他们是掌中的猎物，是待宰的羔羊。如同当年的妖族一样，整个天庭就是那猎场。
　　很多人还没来得及从睡梦中醒过来就已经被吞噬，倒是死的毫无痛苦。永夜仿佛是散步一样淡定的往前走，随意释放他的灵力，任凭他的灵力吞噬天庭的城寰楼阙。
　　他的灵力仿佛饕餮的巨兽把天庭的建筑一口口吞下去，那是湮灭的力量，没有任何抵抗之力的力量。
　　任何听到动静后做出了回击反应的人都没有任何还手之力，不过都只是抬了抬手就被吞掉了，如同海啸中的一叶扁舟。
　　逃不掉的，你们也别想逃掉，永夜抬手用灵力包裹了天庭的边缘，任何妄图离开的人都没办法幸免。
　　都别逃，都不要逃，现在是我来狩猎你们，是我来毁灭你们。
　　如同你们当年以同样的方式用诛龙阵毁灭我的种群一样。
　　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恨天庭，他有多希望天庭毁灭掉。
　　他的母亲，他的种群，还有那么多的妖，他们的至亲。被封印了一千年的海龙族和那么多龙痛苦死去的飞龙族，还有那么多妖，那么多的妖。清棠，黎初，夏彻的至亲们……
　　天庭一日不灭，他们的大恨就一日不报！
　　所以你们都去死吧，都去给他们陪葬！
　　敖丙哪吒他们被巨响惊醒，敖丙跑出去的时候瞬间瞳孔放大。
　　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永夜，眼神冷酷但嘴角却带着浅笑，因为使用灵力的关系刘海和头发都在飘动，翅膀张开，所有龙族体征外露。
　　那是……妖族族长……
　　“永夜！”他身后传来一声喊叫。
　　永夜愣了愣，在冲天的灵力的光芒和火光中转过头，而敖丙只看见永夜白皙的皮肤上面的光影变化，还有他泛着光的眼睛。这个回眸美到不可方物。
　　“永夜！”夏彻跑过来，“你不能自己报仇，这不是你自己的仇恨！是整个妖族的！”
　　“你怎么来的？”永夜问。
　　“你飞起来看看？”夏彻瞪着他。
　　永夜张开翅膀带着夏彻飞了起来，往下看去。
　　所有飞龙都飞在半空中，没有一条龙上来攻击，但所有龙都看着他，等着他的命令。
　　在他们之下，是无数灵力发出的光芒，是妖族所有的妖，站在地面上仰望着燃烧中的天庭，无声的等待着族长的命令。
　　“茗觞把我带上来的，天庭并不是你一个妖的仇恨，”夏彻说，“也是他们的。”
　　永夜看着无数双看着他的，燃烧着期盼和怒火的眼神，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快下令吧，族长，”夏彻说，“然后找点途径让他们上来，在地上杵着算怎么回事儿啊？”
　　永夜勾了勾嘴角，蓄力，接着再次一甩手。
　　巨大的冰柱自他周身过去，纠缠在一起，铺开到地面形成了数条通向天庭的阶梯。永夜喘了口气，然后做了个进攻的手势。
　　妖族从阶梯上争先恐后涌向天庭，永夜落到地上，看着飞龙族从自己头上掠过去。他看到了很多条海龙，顿时有些感慨。
　　海龙族也加入了对天庭的围剿，当年的欺骗，海底炼狱千年的酷热，加在天庭身上就是燃烧着的怒火。
　　永夜继续淡定的往前走，不过他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法力。天庭不时有人反击，永夜猛地放开自己的灵力，用自己的灵力给所有的妖围上了一层法术屏障。
　　“必须出去阻止他们！”李靖拿着刀刚想冲出去就被太乙拦住了。
　　太乙叹了口气：“出不去的，你或许看不见，但是他已经用灵力把我们几个这个屋子封住了。”
　　“封住了？”殷夫人大惊，“那等他进来的时候我就跟他拼个鱼死网破！”
　　“他不会来的，”哪吒低声说，“他不会管我们了。”
　　敖丙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看着飞在半空中盯着元始天尊的永夜。
　　“你果然有这样的野心，”元始天尊的四周都已经被永夜的灵力包围，却依然冷笑着看着永夜，“灭了天庭，完成你的野心？”
　　“野心？这一点你倒是说对了，”永夜低头的时候有黑云压城的气势，抬头的时候眼神凌厉到让元始天尊几乎不敢直视，“活到现在我唯一的野心！就是亲手毁灭天庭！”
　　元始天尊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话，他周身的灵力就瞬间合拢，一瞬间他神形俱灭，如烟灰一样消散在空中。永夜没有就那样停手，他又用法力朝着那处攻击了好几次，直到天庭的地面被生生撕开，露出下面的天空。
　　金色灵力大口大口吞吃天庭，光照亮了天角，没有什么能拦得住他。妖族也在他身后报他们的仇。
　　妖族曾经是牺牲者，如今终于是侩子手。
　　他突然转过头看着敖丙他们的那间庭院，他伸手指着他们，五指张开，皱紧眉头。
　　然后他猛地一握拳。
　　敖丙他们只感到周身动摇，下一秒就连同整座庭院一起被送到了一个地方。不知道是哪里。
　　“这是哪儿？是妖界吗？”殷夫人有些惊慌的环视着四周，“怎么有点眼熟……”
　　“这里不是妖界，”太乙皱着眉头说，“他没有撤掉屏障，这里是……陈塘关！”
　　“陈塘关？”殷夫人惊讶地环视了一圈，“这应该是陈塘关的西北角吧？我几乎都没认出来。”
　　陈塘关如今已经是康衢烟月之势，一片繁华。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眼睁睁看着天庭被灭掉？”哪吒有点急了，“现在我们还有什么能做的吗？”
　　“煊火……”永夜慢慢走到煊火面前，“别来无恙啊。”
　　煊火的双手双脚都已经被永夜的灵力削没了，正在地上像蠕虫一样慢慢扭动着，想要逃离眼前的少年。
　　“你要去哪儿？”永夜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提了起来，“去找极昼吗？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他不会来的，他的所有灵识都被我封住了。”
　　“把……楠……还给我……”煊火死死瞪着他，从喉咙里挤出微弱的声音。
　　永夜冷笑了一声：“我憎恨你残害妖族时将他们凌迟的行为，但却欣赏你爱她的执着。”
　　说完他拧断了煊火的脖子，把他扔到了地上：“去找她吧。”
　　敖丙没有加入他们的谈话，他只是盯着天空中遥远的那个亮点，那里是天庭的方向。
　　他在这里安静的守望，周围李靖夫妇和哪吒太乙的声音还在响，不知为什么他却觉得自己身边无比的空旷。
　　坠兔收光之时将至，永夜望向天角，他决定在晨曦来临之前完成这件事。
　　他一口气飞上离天庭很高的地方，接着张开手。在他的手下面出现一个巨大的金色阵眼，是他额头上印记的图案。
　　他张开屏障置于天庭之下，护住下方的人间和妖界。
　　他轻轻出了一口气，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他目前所拥有的全部法力，比天庭整体法力现在已经强了五倍的法力自阵眼中全部倾泄下去，打击在天庭身上。
　　没有谁，可以逃掉。
　　天庭容不下妖族，那就被妖族毁灭吧。
　　手握杀鱼刀的鱼贩子有一天落到海里无法自救时，照样会被游鱼嘲弄。
　　整个天庭四分五裂，一圈金色光环自天庭中心大刀阔斧的散开去，一直散到天边，一直到很远的地方。
　　巨大的爆炸声如同雷鸣，刺眼的金光混合着火光照亮了整片尘世，人间和妖界，照亮多少经年的往事，照亮多少徘徊不定的影子。
　　这是提前到来的黎明的初期。哪怕是最微小的角落里生长的香草也都被照亮。还有清澈的水中生长的棠木。
　　此刻正是盛夏即将开始的月份，轰鸣声仿佛是在拉开夏天的序幕。覆盖大地吧！还有天空！很快就会变成废墟了。
　　从此世界上不再有所谓的神，不再有真正的神，不过都是被供奉在人类神台上由泥土铸成的像。
　　而已。
　　永夜注视着四分五裂最终如同星点一样慢慢消散在晴空中的天庭，突然很感慨，握紧了身上一直戴着的翎的玉佩。
　　他真的恨天庭，不加一丝一毫瑕疵的恨。
　　恨天庭杀了他整个种群，恨天庭逼着他手刃生母，恨天庭杀了他那么多那么多的同族。
　　轻轻摸了摸手腕上的铃铛。
　　我把你送回了陈塘关，但是这样天庭消散时这样的沤珠瑾艳，想必你也一定在与我同赏吧？
　　敖光站在龙窟，凝望着那景象，从心底里叹出一口气。
　　天庭不复存在了，妖界终于可以出一口气了。不用再担心别的了。
　　永夜说过，把天庭搞定，再铲除天庭专门培养的除妖人，就可以过安生日子了。
　　反正天庭灭了，就不会再产生新的有灵药加持，可以大量伤害妖族的除妖人了，没有这样的除妖人就把已有的铲除就行了。
　　光点散去，天地之间再无天庭。
　　永夜的屏障托着所有的妖浮在半空中，夏彻无力的跪倒在屏障里，眼泪砸在屏障上，几乎要把屏障击穿。
　　结束了。
　　都结束了。
　　荀隅，外婆，姐姐……
　　都结束了。
　　妖群中传来一声抽泣，紧接着又是一声，很多妖都纷纷流下泪水，为他们自己，也为了他们逝去的至亲。
　　永夜没有哭，他只是平静地转了个身，带着那些屏障往下：“走。”
　　回到龙窟后极昼第一个冲了上来，一把搂住了他：“你做到了！呵嘿嘿嘿我亲爱的弟弟！”
　　“一看到爆炸我就把他的灵识全部解开了，”洛愁笑着说，“他还是挺激动的。”
　　敖丙看到天庭被毁，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天庭于他也有仇恨，现在天庭毁了，他自然也是挺欣慰的。整个妖族应该都挺欣慰的。
　　站在陈塘关的土地上看到这一幕，更有一种别样的感慨，别样的感受。
　　月落星沉，夜晚结束了。
　　他回头看着身边的人，永夜设立的屏障已经落下了，他们来到沙滩上，都沉默着。
　　李靖夫妇，太乙，哪吒……
　　永夜在最后依然遵守了诺言，没有伤害任何一个跟他有关的人类和神仙。并且把他们送回了陈塘关。
　　黎明照亮了整片海面。
　　“不管发生什么，只要是兄弟，就要一起扛！”
　　“只有让妖族成为世间主宰，龙族才有出头之日！”
　　“三弟，我拭目以待。”
　　这些是敖乙对他说的话。
　　“灵珠是龙族等待千年的机会。”
　　“你的成败关乎全族命运，切勿被假象蒙蔽了心智。”
　　他真的没想过，至少在遇见永夜之前没想过，二哥费了那么大力气，狂暴之渊和敖甲也费了那么大力气，天庭最终的结局就是永夜一晚上时间解决问题。
　　二哥会很开心的，还有大哥。还有……那些再也回不来的妖。
　　但接下来，永夜就要去铲除那些除妖人了吧。
　　到了那个时候，就要真正面对面的对峙了。

作者有话说

　　天庭消散时的沤珠槿艳，带来坠兔收光后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