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哎哟我这暴脾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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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苍鹰划过天际，落在极昼和永夜所住那个山洞的洞口。
“极昼殿下，打扰了，”苍鹰放下一个小包裹，“是洛愁殿下派我来的，说是打包了族长爱吃的几种点心。”
极昼打开包裹看了看：“谢谢你了，快回去吧，陈塘关多树，你若是疲累了，便在此多住一晚也未尝不可。”
苍鹰行了个礼就离开了。
极昼叹了口气。
洛愁真是一条神奇的龙，平时两个徒弟在他眼前晃，他连一个眼神都不屑于给。
现在我们离他万里之外了，他倒是挺热心的给我们送东西。
哦不对，不是给我，是给永夜。
洛愁还是想让永夜原谅他的吧，只不过弟弟始终没有表态，估计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别表态了最好！憋死他！直接打进龙窟大牢！
极昼这样想着，又觉得自己特别幼稚，自顾自的笑了半天。
敖丙也是个纯粹的孩子，弟弟跟他做朋友是个不错的选择。敖丙办事不会想太多，永夜做什么事都会思前想后列一大堆不必要的措施，看着都费劲。
马上就要满三岁了啊，亲爱的弟弟，希望你能平安度过这个三岁生辰。
敖丙用汗巾擦了擦额头：“热死了，快到秋天反而更热了，随便一动就是一身汗。”
永夜笑了笑：“我听说山河社稷图里面很凉快，真的假的啊。”
“图里面可以调整天气，下雪下雨都没问题，”敖丙说，“这两天太乙都不在。”
“你跟哪吒就对打也能起到锻炼的效果啊，”永夜说，“我觉得挺好的。”
“哪吒的性格热情，天天拉着我聊天，”敖丙说，“还邀请我中秋那天去他家一块儿过节。”
“中秋那天我也没空来，”永夜说，“那天我满三岁，我俩明后天再见两次面，然后就中秋之后再见面了。”
“你是要准备庆祝你三岁生辰吗。”敖丙笑了笑。
“有什么好庆祝的，”永夜说，“那两天我会比较虚弱，所以呆在洞里休养。”
“那你好好休息。”敖丙说。
“你刚才说，”永夜突然想起了什么，“哪吒拉你去他们家一起过中秋？”
“嗯。”敖丙回答。
“太乙也在吧？”永夜又问。
“应该是，哪吒说基本什么节日他师父都会在的，”敖丙回答，“哪吒现在什么事都拉着我一起。”
“你答应了？”永夜问。
“我答应哪吒彼时一定去，”敖丙说，“刚好那天你不是也没空吗？”
“你，”永夜清了清嗓子，“是不是太闲了。”
敖丙听出了他语气里的一点不友好，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他。
永夜的眼神一如他在梦中看到的那样，冰冷，与梦中不同的是多了浓浓的不解。
“怎么了？”敖丙问。
“既然去他们家会那么难受，你还非要去，还是在举家团圆的中秋节，是吗。”永夜说。
永夜声调很平，也不算特别大声，但是他紧盯着自己说出这些话时，还是有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毕竟是妖族族长啊，威严起来用眼神就能杀人，敖丙如是想。
“什么意思，”敖丙说，“我妨碍到你了？难不难受的我自己去操心吧。”
永夜突然意识到自己有点凶了：“不是，我刚才反应是不太友好……对不起，其实我是想说，李靖他们不会对你有什么想法吗。”
“你还是不够了解人类，”敖丙说，“人类其实是思想单纯的生物。在人类中，孩子的生命比父母的重要很多，所以他们对我自然是没有想法的。”
“妖族也是吧，父母之爱我不懂，”永夜说，“不过村民的态度一定程度上会影响李靖夫妇的态度，所以我才会……那样。”
“村民也是因为世代传下来给他们的影响，”敖丙说，“这不能怪他们，人类在妖面前的确是弱势群体，害怕也是应该的。对吧？对我的抵触，他们也没错。”
永夜看着敖丙轻轻皱了皱眉。
敖丙有时候真的很温柔。
明明自己会因为这些事难过，却依然努力谅解着那些村民。
可你不是也难过吗？
“你……”永夜说，“你难道不讨厌李靖吗，生辰宴上，你救了他，但是他依然毫不犹豫的揭穿了你的身份，让你成为众矢之的。”
敖丙沉默了相当一段时间。
永夜在他左边注视着他，他知道。他俩坐的石头不算太大，他能感受到永夜妖的气息。人类会对妖气很反感，但敖丙却有种异样的亲切。
讨不讨厌李靖呢？
被掀开兜帽的那一刻，他内心真的无比愤怒，还有浓浓的不解和委屈。
我不是救了你吗？为什么你要这样？
不过，也许李靖也有自己的理由，没错，那是因为父爱，那是因为父爱，我不应该感到难受，因为那是出于对哪吒的爱啊。
“当然不讨厌，”敖丙转头看向永夜，“哪吒三年受尽非议，李靖发现灵珠踪迹自然全力披露真相，父母之爱，怪不得他。”
他期待着永夜能马上回应他，能马上认同他的说法，或许……还会称赞他善解人意。
永夜居然一个字都没说。
“我也没觉得如何，”敖丙说，“毕竟人们惧怕我是因为妖的法力，李靖揭穿我是为了哪吒，我又有什么好不开心的呢？”
石头出现了几条裂缝，以及凹陷。
直到永远突然按住了他的手，他才注意到自己在用力挤按着石头。
“真的没有不开心吗？”永夜开口，声音里带着笑意，表情就像是顽皮的孩子突然发现了什么新奇的小玩意儿。
“你牙真可爱。”敖丙牛头不对马嘴的接了一句。
“说的跟你自己没有一样。”永夜说。
“我是没有啊。”敖丙说。
永夜的笑容僵了一下，马上转移话题：“额，现在比较短尖尖的挺可爱，三岁那天会变尖变长，就不可爱了。”
“这样啊。”敖丙笑了笑。
“真的没有不开心吗？”永夜又问了一句。
“嗯，没有，”敖丙说，“李靖的父爱，村民对自己家人的保护和对妖天生的恐惧，这是他们正常的感受啊。”
“那……”永夜伸了个懒腰，露出龙族体征让自己放松一点，“你的感受呢？”
“我的？”敖丙问。
“你对他们的理解和关照是真心的，”永夜说，“可你总该也照顾照顾自己的感受啊。”
“多为别人想想不是挺好的吗。”敖丙说。
“但你也要照顾照顾自己啊，”永夜说，“你的愤怒或者难过不也是理所当然的吗，你的不开心难道不值得被体谅吗。”
“李靖确实没说错，”敖丙说，“灵珠本来就应该是哪吒的，我不过是拿了他灵珠的……冒牌货。”
“灵珠是你要安上的吗？”永夜问，“那些责任是你就应该承担的吗？为什么不挑一条成年的龙反而让你一个孩子去承担这个责任？你委屈一下怎么了？”
“你这是在生气吗？”敖丙问。
“该生气的不是我，是你，”永夜说，“你也应该要为自己的感受生生气，不能每次我气的够呛你说你体谅他人，这是要气死我吗？”
“你先别生气。”敖丙拍了拍他。
“我没生气，哪有生气，”永夜推开他的手，“从小到大我就没这么气过，前几个月蛇族造反我都没这么气过，谢谢你啊敖丙，让我知道生气是个什么感觉。”
“你别气了。”敖丙只能说这句话。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有点喜欢他生气的样子，永夜生气的时候龙角旁边的耳朵都贴下去了。
“你为什么不生气啊，”永夜无语，“我当时在屋顶上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差点当场下去把李靖撕了，说起来哪吒还得感谢我师父，因为他的命令我才没有让哪吒失去父亲。”
“你到底是为什么气成这样啊。”敖丙问。
问完下一秒他就觉得永夜可能要打他。
永夜像静止了一样盯着他看了很久，然后叹了口气：“当时我在屋顶上看着你，你浮在半空中，风挺大的，你应该还记得吧。”
“记得。”敖丙微微低下头。
那一晚的风真的大，如同一场风暴。
“孤立无援没有退路的感觉，我也体验过，在一年前我独自面对天庭文武百官的时候，”永夜说，“我知道那是怎样的无助和恐惧。”
敖丙看着他。
“是李靖一时的冲动造成了这种局面，我不想去体谅他，”永夜说，“他被陈塘关奉为总兵，是因为他的手上染过无数妖血，我同族的血。”
敖丙往他那边靠了靠。
“我知道你一定会走我走过的路，你迟早也要面对与我当年同样的孤立无援，”永夜说，“但这个场景来的太快，我有点措手不及，所以才会对李靖如此愤怒。”
“是因为你以为我会直到封神大战才会有这样的场景，而李靖让这个场景提前了？”敖丙问。
“是啊，”永夜看向他，“我妖核都快气炸了。”
“万万不能炸呀，”敖丙说，“不过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永夜说。
“我一直觉得你不会去在意我如何难受，”敖丙说，“我一直觉得你经历过这些，或许对我的经历只当看小孩儿撒泼。”
“咋可能啊，”永夜叹了口气，“你把我想的也太坏了，毕竟你可是我唯一的朋友。”
“我发现我是不是自带什么血统啊？”敖丙问，“我怎么走到哪儿都是别人唯一的朋友？”
“我的身份不能随便跟其他妖走的太近，”永夜说，“到时候妖界传个绯闻，妖族王后即将出现，结果是个蛇妖猫妖狗妖之类的，那可就麻烦大了。”
“你就不怕我有一天被人误会是妖族王后？”敖丙打趣道。
“你的最终归途是天庭，”永夜说，“所以没事。”
“其实我主要不是对李靖生气啊，”敖丙说，“我就是觉得，哪吒身后有父母为他撑腰，追查灵珠踪迹，太乙也愤怒的说要上报天庭，他们在心疼自己经受三年非议的儿子和徒弟，可我当时身后什么都没有。”
“即便是我的师父申公豹也让我铤而走险毁掉陈塘关，当时我脑子里只有父王的教诲，”敖丙说，“只是觉得……身后什么都没有啊。”
“你这话真的，”永夜说，“把我放在什么位置？”
“什么？”敖丙问。
“我给你兜着呢，”永夜说，“你怕什么，天庭早就知道你是灵珠了。”
“啊？”敖丙惊讶地看向他，“天庭……知道？”
“知道，不过我有准备措施，”永夜说，“我让极昼去天庭守着，他们不敢害你的，所以你帮魔丸挡了天劫他们也没干什么。”
“极昼去天庭是你派的？”敖丙问。
“我是妖族族长，平时我们是兄弟，有大事的时候我就是极昼的族长，”永夜说，“我亲自来陈塘关确保你不会有什么危险，看到哪吒没刺你我就放心了。”
敖丙看着他。
他的事情竟然牵扯到万里之外的龙窟，牵扯到妖族最高地位的妖亲自来为我保驾护航。
难怪天庭没有兴师问罪，难怪太乙还一直很认真的全力帮他训练。
海龙族没有去责怪他，也没有失望，是因为永夜第一时间去了龙宫，虽然那完全是因为洛愁让他可以帮自己但是他没有帮。
我是不是无形之中给他们添了很多麻烦？
我去救哪吒，即便是永夜也一定也没有料到，所以才会有这么多后续的麻烦事。
如果我当时没有救哪吒，或者更早，我没有想着去救他的父母师长，永夜现在是不是已经回家，不用呆在这里了？
我是不是给永夜添了麻烦……
还有他说不能跟其他妖走的太近，那我说要跟他做朋友什么的……
“对我来说都不是什么麻烦事，你别想太多，”永夜说，“你那个表情瞬间就让人猜出来你是在想什么了。”
“真的不麻烦吗？”敖丙问。
“当然没有，”永夜拍了拍他的肩膀，“就是我来陈塘关玩几天，”永夜站了起来，“陈塘关风景还是不错的，日出日落都挺好看。”
“而且你走的是我走过的路，”永夜站了起来，“所以我想尽可能多帮到你一些，虽然……”
虽然这段友谊会转瞬即逝……
“总之好好珍惜眼下就好了，”永夜说，“还有就是你去哪吒家过中秋的事情，你自己决定吧，如果去的话给我带点月饼回来。”
“本来气氛挺好的，”敖丙被他这句提醒整笑了，“给你带个几十斤。”
“你说的，”永夜指了指他，“不多，二十斤，少一斤我就找你算账。”
“上次你把一堆吃的直接扔给我我还没说什么吧？”敖丙问。
“你们吃的很愉快啊。”永夜说。
“我真是……”敖丙憋了半天没憋出一句话，“算了，不过还是……谢谢你，有你做我的朋友真是太幸运了。”
“又不是什么大事。”永夜偏开脸，敖丙看到他又脸红了。
他轻轻笑了笑，靠了上去，贴了贴永夜的鼻尖：“谢了。”
“不用谢，记得给我带二十斤月饼就行，”永夜说，“刚好可以多带几个口味，如果还有其他点心记得也可以给我……”
“我不去了，”敖丙转身就走，“我明天就跟哪吒说我那天有事。”
永夜靠着树笑了半天。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哎哟我这暴脾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