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长》风揽八荒

10、停战

　　北境四城跟北边的苏克勒族隔了一条河，那河名唤天女河。一路蜿蜒，恰如少女舞姿，隔住了两边的民族。以此河为界，就是两军的阵营所在。
　　北境人认为那是母亲河，因为春天一到，河里面的积雪就会消融，如此便可顺着那些早已挖好的河渠，引灌到庄稼地里，浇灌那些来日的粮食，加上夏天雨水多，足够田地里的作物用水了，也足够四城的百姓生活了。
　　可对苏克勒族来说，那是道天堑。苏克勒族人常年生活在草原上，逐水草而居，不善水性，往年还能在冬日河水干涸的时候越过去与四城互市，可一但开战，那就是个夺人性命的坑。狡猾的北晋人会在那里设置许多埋伏，这么年来，多少苏克勒儿郎都在那献出了生命。
　　自从那次突袭，商穆尘烧掉了苏克勒大军三分之一的作战军粮，逼得他们不得不往交战线后退二十余里。
　　季常牧站在城墙上，看着苏克勒大军的阵线不断后移，若有所思。照这架势来看，苏克勒短期内是不会再发起猛烈的进攻了，但保不齐时不时会来些不痛不痒的骚扰。
　　他摸着城墙上破败不堪的砖，抬头望了望这阴沉沉的天，日头隐在云层身后，日光透过云层，闪闪发亮，是时候该休整一下了。季常牧心想。
　　商穆尘近日没什么事，除了闷帐里跟苏时清研究兵法，就是去营地里习武。
　　这日，商穆尘跟苏景然正在用沙堆兵旗演习一个阵法，两人打得不可开交。季常牧一进来，就看到这两个半大少年面容严肃，专心致志地在研究怎么破敌方的阵。
　　他凑近一看，连连称奇:“是个好阵。你们两个臭小子，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苏景然腼腆地笑了笑，喊了声将军。
　　商穆尘听他夸赞，眉毛都要飞起来了，脸上还是保持着严肃的模样，谦虚道:“舅舅过赞了。”
　　季常牧笑着拍了一下他肩膀，随后坐旁边的椅子上，给自己倒了碗水，一饮而尽，抹了把嘴，来来回回地瞧着这沙阵，说道：“二月初了，该收拾收拾修整一下城墙之类的，将士们的兵器还得重新锻造打磨，铁甲也要补补。还得拨出些人手，帮老百姓修修河渠，整整土地，好在春季到后方便他们播种。”
　　商穆尘手中拿着沙旗，顿了顿，问道:“可是现在还挺冷的啊，时不时还下雪,春季到了也不一定能播种吧?这么冷的天，幼苗不得冻死?”
　　季常牧见他还能分析得头头是道，本来好不容易忍住的笑，硬是被他这正经地发问给憋不住了。
　　商穆尘给他搞得奇奇怪怪的，他又问苏景然：“有什么不对吗？舅舅笑什么？”
　　苏景然觉得他家三皇子真是傻的可爱，努力让保持自己不笑，清了清嗓子，才缓缓开口解道：“定安有所不知，北境冬季漫长，种植到收获的时间加起来也不够九个月。但是长久以来，这边的作物都比较能适应北境的天气，因此，大概三月中下旬这样，百姓们就能赶在第一场春雨来之前下地播种了。老百姓们都认为，春雨贵如油。因此，耕种时间要踩着点。”
　　商穆尘听了这番解释，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果然‘纸上得来终觉浅’,古人成不欺我啊。”
　　其余二人听了，纷纷开怀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