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啵啵三分糖》锦翘

2、第 2 章

　　因为担心张叶婵再打她，两位老人将宋萄带回了自己家。

　　宋萄的父母穷，爷爷奶奶也好不了多少。以往有退休军人的补贴，两口子虽然没有什么闲钱，但日子也还算过得去。

　　但宋萄既要吃饭，还得上学，其他杂七杂八的加起来，让本就不富裕的家庭越发紧巴巴起来。

　　饭桌上，宋萄悄悄搁下了筷子。

　　她还小，少吃点儿没什么，但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不能饿着。

　　老爷子见她放下了碗筷，将碗里的肉给她夹了一筷子。

　　“阿萄，再吃点儿，把汤喝了。”

　　“爷爷，我已经吃饱了，你们吃吧。”

　　宋萄脸上扬起几分略带腼腆的笑，走到院子里收刚晒干的粮食去了。

　　老婆子目送着她的背影，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唉，这孩子......”

　　院子的粮食一部分当作来年的种子，一部分是用来吃的。宋萄将那些颗粒饱满的仔细挑出来，用纸包着折好，用铅笔写上名字。其余的用簸箕收起来，装到袋子里。

　　做完这些，天已经渐渐泛上深蓝。几颗星子绕着月亮，一闪一闪地眨着眼。

　　远远地，有狗叫声传来。

　　宋萄拍了拍衣服上的灰，站起身往远处望了望。

　　借着还未完全按下去的夜色，宋萄看清了打着手电筒的人影。

　　正巧，两位老人听见狗叫声，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阿婆，是我。”

　　“吃饭没，我们刚吃完，要不要添双筷子？”

　　来人连忙摆了摆手，将背上背着的包放了下来。

　　借着屋子里的光，宋萄认出了来人。

　　是对门的李阿姨，以前还送过糖给她。

　　想到糖的滋味，宋萄忍不住偷偷咽了咽口水。糖是很珍贵的东西，她只有过年的时候能吃到。

　　“这是？”

　　老婆子指了指她手上提的包。

　　“哦，这是我给萄萄的。我家那个这几年长得太快了，好多衣服穿了几回就穿不上了。我看萄萄还小，应该能穿得上。”

　　“哎呀，这，这怎么好意思。阿萄，快跟你李阿姨说谢谢。”

　　宋萄走上前，低着头羞赧一笑，说道：“谢谢李阿姨。”

　　“诶，萄萄真乖。”

　　李阿姨摸了摸她的头发，望着她的目光中掺杂着爱怜与同情。

　　“要是我家那个有你这么懂事就好了。也不知道萄萄她爸妈怎么想的，这么好一孩子......”

　　夏天过得很快，在阵阵蝉鸣声中，宋萄升入了初三。

　　开学那天，宋萄没麻烦爷爷奶奶，自己背着行李去学校了。

　　学校人很多，大都是提着大包小包来送子女的父母。人多车也多，时常能听到乒乒乓乓的碰撞声。

　　宋萄小心避开，背着书包去教室报到。

　　刚刚踏上三楼，就听见吵吵嚷嚷声音从教室传出来。

　　其间夹杂着争抢作业的吵架声，还有嘻嘻哈哈的打闹声。

　　宋萄抿了抿唇，低着头走进教室。

　　原本沸腾的教室一下子安静下来，过了几秒，有个女生开口道：“宋萄，你爸妈又没来送你吗？还是你怕我们笑你家穷，故意不让他们来啊？”

　　话说完，全班哄堂大笑。

　　有人开了这个头，之后的人就没什么顾忌了。

　　一个女生满怀恶意地说：“宋萄我要是你，天天穿成这个样子，可没有脸来上学。”

　　“你这次的学费不会又要拖到期末吧，家里没钱就去种地啊，学校可养不起穷人！”

　　......

　　这些话她已经听了很多年，可她每次听到他们这样说，心中还是难受极了。

　　她多想自己不要长耳朵，这样就永远听不到这些话了。

　　宋萄头压得低低的，手指局促地捏着衣角，眼泪一滴一滴往下砸。

　　班长有些不忍，走到她旁边低声说道：

　　“宋萄，老师教你去办公室一趟。”

　　宋萄擦了擦眼泪，头也不抬地走了出去。

　　“林易，你干嘛告诉她，我们都还没说完呢！”

　　办公室。

　　“他们又欺负你了？”

　　班主任一看宋萄红红的眼眶，心中十分不忍。

　　“放心吧，我会批评他们的。”

　　班主任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放在她面前。

　　“宋萄，我知道你爸妈想让你辍学。我很高兴，你没有听你爸妈的话，上学来了。”

　　班主任看了看宋萄的表情，见她没有抗拒之色，才继续道：“这是你上学期的成绩单。你的情况，老师是了解的。”

　　班主任点了点桌上那张纸，接着说道：“你其他的科目在班上都是中等偏上，只是英语太拖后腿了。老师跟你商量商量，你每天放学之前在我这补补课，你看行不行？”

　　宋萄愣愣地抬起眼，眼神有些不敢置信。

　　“我，我愿意。只是为什么......”

　　班主任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发。

　　“想问为什么？”

　　宋萄点了点头。

　　“没什么，只是看到你，我就想到了当年的我。”

　　宋萄被这巨大的惊喜砸得晕乎乎的，她的英语不好，经常不能及格。可是老师说，想要上重点中学，就不能偏科。

　　晚上，宋萄和两位老人说起这件事，他们都十分高兴，难得爷爷还喝了点小酒。

　　本来他还打算抽根烟，却被奶奶横了一眼。

　　“阿萄还在这里，别熏着她了。”

　　老头子笑呵呵地将烟揣回去。

　　日子一到十月，天气就开始冷起来。

　　奶奶从李阿姨给的衣服挑出几件，给宋萄做秋衣穿。其中有条裤子又长又大，总会拖到地上。

　　宋萄把裤脚卷了又卷，好歹穿上了。不过卷的裤脚时常会掉下来，宋萄不得不蹲下身将它卷回去。

　　三班一众人早就对宋萄这条裤子嘲笑了好久。

　　上回被班主任批评，他们早就想出出气了。

　　几个人围在课桌，窃窃私语。

　　“你们两个，谁先上？”

　　“嘿嘿，这种好事当然是我先来。”

　　一个胖墩站了起来，晃晃悠悠走到门边。

　　彼时宋萄刚刚上厕所回来，低着头往回走。

　　与那胖墩擦肩时，他咧嘴一笑，一脚踩在宋萄拖地的裤脚上。

　　事情发生得太快，大家都还没看清他的动作。只见宋萄栽倒在地上，满手是血。

　　有人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刚这里，有人摔了个玻璃杯，玻璃渣子还没扫干净。

　　看到宋萄流血，大家明显慌了，纷纷开始撇清责任。

　　“是你自己走路不小心，可别赖我！”

　　“就是，谁让你穿这么长的裤子，别把责任推在我们身上！”

　　宋萄把眼泪憋回去，双肘撑着地面，从地上爬起来。

　　手上的玻璃渣很多，她不得不咬着牙一点一点挑出来。虽然流了不少血，好在伤口都不深。而且伤的是左手，不妨碍写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