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古耽世界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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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为殿。
晚膳时间。
桌上是琳琅满目的宫廷珍馐，伺候的人都被屏退下去了，陈班衣与周有茗对坐着。
不同于被森严礼教规矩教导长大的周有茗，陈班衣是家里老来子，甫一出生就被家里人捧在手心里，性格散漫骄纵无法无天。
还极为挑食。
皱着鼻子盯着桌上的菜，陈班衣的筷子绕了一圈，恁是没找到能吃的。
他伸手高声道：“来人，给我上一盘红烧肉。”
周有茗无奈道：“班衣，你如今还病着，大夫吩咐过，饮食不能过于油……”
声音戛然而止。
陈班衣得意地收回了脚，嫌弃地摇头啧啧道：“周有茗，你现在简直比我爹还啰嗦了。我敢保证大夫吩咐医嘱时，除了不让病人吃肉，肯定还说过要让病人心情愉快。我吃不上红烧肉只吃草，我心情就不会愉快。心情不愉快病就一直好不了，一直好不了就一直要躺着……”
周有茗怒喝道：“班衣……”
陈班衣立即举手投降，做了一个缝嘴唇的动作。
周有茗本还生气这人的口无遮拦，又被他的动作气笑了。
时隔多年，他都快忘了这家伙少年时是多么骄纵了。
他好脾气地道：“班衣，我仔细想过了，这段时间你就留在无为殿，我会好好让人给你讲述这段时间的朝堂发展的。”
——时隔七年，他们相貌与境况都有了莫大改变。
陈班衣又有一副玲珑剔透心，很快就发现事情不对。
周有明只得编了一个错漏百出的故事。
当然故事里的陈班衣不再是家道中落流落梨园的戏子，而成了在国子监考科举的监生，而陈班衣的父母则被左迁到了极南的广省。
这次失忆是因爬树意外摔了脑袋。
陈班衣接受能力还很强，除了埋怨一句，家里人居然把他一个人留在京城外，表现得非常坦荡洒脱。
“所以我现在也和刘大侠一样了？”
周有茗当即怔愣住了。
——刘大侠是他们少时最流行的话本子里头的豪侠，曾因受伤掉下悬崖失忆过，并为寻找记忆一路在江湖历险。
班衣竟把它当一场历险话本了。
班衣在他面前谨小慎微太久，以至于他都忘了，班衣本来是个天底下最明亮好玩的少年。
“知道啦。”陈班衣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
二人用过了膳。
周有茗打算再多照顾陈班衣一晚，便与陈班衣说要留下同*眠。
陈班衣不以为异，随口同意了。
陈班衣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深夜打雷。
二人少时没少同*眠。
周有茗沐浴出来时，恰好看见陈班衣穿着轻薄絷衣，在明亮的橙黄烛光下，趴在白玉枕头上，摇晃着翘起的小腿，目不转睛地翻着一本小人画的画面。
周有茗脚步顿住。
之前二人砥足同*眠时，无论他怎么劝说，班衣都极为拘谨，每每都穿着外袍入睡。
这是他头一次见班衣如此、如此……随意与好看。
他从不知道一个男人身体能纤细成那样，腰肢堪称纤纤一握，在灯光下如琉璃做的人。
“陛下，我喜欢你。”
那日班衣眸中含泪的凄婉告白，再次浮现在他耳畔。周有茗喉结不自觉上下一滚，下意识扭头离开，对太监吩咐道：“再准备一副床榻吧。”
太监恭敬应是。
“站住。”
背后却传来了陈班衣黄鹂般的声音，“周有茗，你快过来，我有事要问你呢。”
看样子哪怕知道周有茗是皇帝了，少年的陈班衣亦不觉得这样无法无天有什么不对。
太监询问地看向周有茗。
周有茗朝太监轻轻摇头。无奈走向了床榻边。
刚一走到塌边，床上的陈班衣就狞笑着跪起身，勾住了他脖子，贴近他耳畔道：“陛下，有一件事我都好奇一天了，一定要问您不可。”
周有茗鼻尖能嗅到幽香，耳边被热气喷的发痒，喉结不自觉滚了滚：“班衣，你想问什……”
陈班衣笑着道：“以我这么玉树临风，应该早有了夫人了吧。陛下，你给我说说她长什么样吧？”
周有茗浑身的血一下就冷了。
“没有。”周有茗闭了闭眼，压抑住自己的失态，尽量客观温和地道，“你眼光太高了，一直都没有能看得上的姑娘。”
陈班衣明显有些失望，却仍旧点头表示了认可。
周有茗刚松了一口气，预备往后退一步，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陈班衣就又把周有茗肩膀一带，贴着周有茗耳朵，如吸人精元的妖精般，压低声音轻笑着道：“那陛下您的皇后呢？”
周有茗无奈：“我没有皇后。”
“没有？”
“没有。”
陈班衣狐疑地上下看了周有茗半晌，目光扫过周有茗脐下三寸，才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同情地看着周有茗：“陛下，我听说城西杏香馆里，有一个老大夫，专治各种男人病，要不我给您写个地址？”
周有茗都要被气笑了：“陈！班！衣！”
陈班衣迅速哈哈大笑地跳开，滚到了床榻里头，拿起枕头护卫着，“周有茗，我也是为了你好。之前我在你写大字时给你看春宫图，你一点反应都没有，还和我说上头的人不穿衣服有伤风化。我就开始怀疑了，现在你都二十多岁了，还不娶媳妇我就更相信了。男人有病就得治，千万不能讳疾忌医，否则耽搁了吃亏的是自己。”
周有茗眯起了眼睛，并未上床去追陈班衣，一把掀开了陈班衣枕头，掏出了一本小人书。
小人书每一页都画着数个交缠的赤*裸人体。俨然是一本香*艳的《春宫图》。
他就知道这家伙的老毛病改不了。
“周有茗！”
眼见周有茗一举掏了他老巢，陈班衣登时着急地扑了过来，就要夺那一本春宫图。
无为殿里都是无趣的经史典籍。
他可就指着这取乐呢。
周有茗怎么可能让他拿到。他高高举起着春宫图，冷笑着无情扭头就走道：“没收了。”
陈班衣一声哀嚎，赶紧去和他夺，却因个子长得太矮，怎么都挨不着。
气急之下，他扑上去就抱住了周有茗的腰。
“周有茗，你还给我听见没有！”
“……”
“周有茗，你先还给我，我下次保证不敢了。”
“……”
“周大哥？”
“……”
“周哥哥周哥哥周哥哥，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周有茗耳朵尖慢慢窜上红意，忍无可忍伸手掰开陈班衣的手，严肃地板着脸道：“想要春宫图就坐好，别胡闹。”
陈班衣立即乖巧跪着坐好。
望着他眨巴着清亮眼睛，期待着望着他的画面，周有茗心里似被什么挠了一下，依旧板着脸斥责，语气却温和了许多。
“虽然如今你父母不在，但你依旧不得放肆自己。《礼记·中庸》有言，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明日我会请夫子来继续教授你科举，你断不可如其他人那般……”
陈班衣状似乖巧地低头听训，眼珠却不安分地转着。
周有茗依旧在认真教导着：“淮南子刘安有言‘省事之本,在于节欲’，故……”
陈班衣依旧乖顺地低着头，手却放在了背后。
周有茗苦口婆心地道：“程颢亦有言‘寡欲心自清’。”
腾地——
陈班衣攀着周有茗肩膀，窜上去夺了那本《春宫图》，然后就准备往被子里躲。
谁知不巧周有茗恰好预备转身，一时站立不稳被陈班衣带着，同样朝床上摔了下去。
砰——
这是陈班衣摔下去的响动。
砰——
这是周有茗紧接着摔下去，又用手撑住床板的声音。
陈班衣高举着手，拿着一本春宫图，仰面躺在厚厚被子上，无辜地睁着大眼。
周有茗撑着双手，趴在陈班衣身上，耳朵尖红了个彻底。
唰——
极轻微的一声儿响。
是轻薄床帘经不住二人折腾，从鎏金勾子上飘下来的声音。
床帘封闭了空间后，鎏金大床如与周围时空分隔开，成为了一方独特安宁的天地。
目之可及皆是暧昧的橙红色，将二人身形轮廓印在床帐上。
声音如潮水般褪*去。
空气无端变得发干。
“你——”
“你——”
二人一起开口又同时听见了对方的声音。
陈班衣耸了耸鼻子，逃避似的垂下了眼睫道：“你先说吧。”
周有茗努力板起脸，声音却因无端的心虚，少了几分力道道：“陈班衣你今年已经二十岁了，以后不准再这么胡闹了。”
陈班衣仰头质问道：“二十岁了为什么不能看春宫图。”
周有茗面庞严肃。
陈班衣小声酸溜溜地道：“说不定某些人虽然没皇后，孩子都遍地走了。”
周有茗神情愈发严肃。
陈班衣只好用更小声尴尬道：“好啦，我以后不闹了，努力当好一个二十岁的大人啦。”
周有茗这才点头：“明日我会派夫子过来，不学到进士的水平，你不许出这无为殿。”
陈班衣唔了一声。
周有茗沉声道：“说话。”
陈班衣眼神飘忽，指着周有茗下头，某个异常显眼的地方：“那个，我刚才好像说错了，那老大夫的地址你好像不用了。但你现在要不要先处理一下。”
周有茗：……
两刻钟后。
周有茗从更衣室出来时，以为会对上一脸揶揄的陈班衣。
陈班衣虽然是他伴读，但因入宫时年纪小，性格骄纵不爱束缚，对他并没有寻常伴读对皇子的敬畏。
反而因他总考得比自己好，而对他颇有些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被家里揍了一顿才学乖。
十分孩子气。
回忆起少年时光，周有茗面庞多了些笑意，一走到床榻边，却发现陈班衣已睡着了。
虽然白日聊猫逗狗颇为活泼，陈班衣睡着时却是如婴儿般，缩在床脚蜷缩成一团的。
十分没有安全感。
作者有话说第38章 古耽世界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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