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小鼎在教上仙中国话》阿痒痒

19、第 19 章

　　卿封躺在马车里，撩起衣衫，眼神略带复杂的看着身上缠绕繁琐的绷带。
　　原本他是打算划的更严重些的。

　　灵力的压缩和外貌上的缩小，一定程度上压低了他的修为，但这种皮外伤却并不会带来多大的伤害。更何况还是他自己的灵息所伤。
　　所以恢复往往很快，就像被玫瑰的刺轻轻划破了指尖。

　　丘乞儿却似乎被吓的不轻。

　　去中境心城的路走的是官道，所以路面平稳，不像先前那么崎岖，一路上青童都在兢兢业业的驾马车，偶尔听见后面的车厢里传来俩道一问一答的对话。

　　“可还会疼？”
　　“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你受伤……”

　　嗓音轻缓，带点焦虑，这是七七的声音。

　　瓶瓶罐罐的起伏后，有剪短绷带的撕拉响。
　　“没事。”
　　简短平静，这是另一位。

　　卿封看着眼前少年专注换药的动作，乌黑的眼睛微微垂落，被纤长眼睫遮掩。
　　受伤后，丘乞儿确实忘记了要提其余的事情，也不再露出一副思虑繁重的样子。

　　这个人动不动就想离开好单独脱离一切的性子，已经不是第一回了。

　　卿封看着他微微晃着的发顶，伸手抓住了丘乞儿衣角。

　　“怎么了？”衣袖被扯紧，丘乞儿抬头看他。“哪里难受吗？”

　　“这段时间，麻烦照顾。”
　　摸清点门路的上仙顶着一张少年模样的脸，脸不红心不跳的示弱。

　　似乎担忧自己因受伤被抛下，连目光都没有直视，只是若有似无的放低。像是等待什么判决。

　　丘乞儿被准确的戳中了良心。
　　“不，不会的。”
　　他连忙答应回去，手上动作小心的缠好绷带。
　　“你放心吧。”

　　救自己多次，还因此负伤，哪有抛下恩人的道理。丘乞儿被这一通话弄得羞耻心上涌，脸都温度高了些许。更加为自己先前差点说出分道扬镳这句话而感到尴尬。

　　“你安心养伤，我们定会平安到达南境。”

　　他收拾起满地的药罐，只留下那张标有红线的地图。
　　似乎是觉得还缺点什么，丘乞儿转头不知从哪里又掏出俩颗水果，洗的水露尚在，放到了卿封掌心。

　　“多多休息，我去驾车。”

　　丘乞儿掀开车帘，坐到了青童身侧时，憋了许久的杏花才得到机会‘嘭’的显出人形。
　　“七七，那个人是谁啊？”杏童其实早就好奇，碍于先前众人被追逐战和阵法弄的焦头烂额，一直到此时才问出这个问题。

　　丘乞儿接过马绳，微微侧头朝她笑了下。
　　“是帮我们多次的好人，也要去南境。”
　　“叫卿封。”

　　青童很少多事多问，闻言却还是回头看了一眼，像是想开口，却被猛地又出现的夜童打断了。
　　“他也许认识大人。”夜童说的单刀直入。

　　黑衣的小孩站在马车一侧，以一个看似危险却分毫不晃的姿态倚靠车厢。
　　青童跟着点点头。这句话恰好是他刚才想说的一个意思。

　　丘乞儿甩了下缰绳。
　　“你们曾见过吗？”

　　隔着一道薄薄车帘，这番讨论应该是躲不开里面卿封的耳朵，丘乞儿不好说的太明显，只是饶有兴趣似的提问。

　　“没。”青童接话。
　　“但是他有雪落山的味道。”杏童像个抢答的学生。

　　“还像是偷师学艺的外门弟子。”夜童撇了撇嘴。

　　这句话说的不太客气。
　　丘乞儿不由滞了下呼吸，去听车厢里卿封的动静。好在对方似乎并不在意，或是睡着了。

　　“你们几个啊。”他松了口气，转而无奈看向三个誓灵。“毕竟是救我一命的人，旁人的秘密咱们就不要多问了，知道他不是恶人就足以。”

　　比较听话的倒是顺坡下驴的答应了，唯独夜童皱眉。
　　“我们三个也能保护你。”
　　“那个人，还是不要太亲近的好。”

　　他指了指丘乞儿，又指了指马车上方。
　　“毕竟你的身体，引来的大部分不是好东西。”

　　几乎是瞬间，丘乞儿抬头，看见了一张尖牙密布血盆大口的脸。

　　“七七！低头！！”
　　杏童的高喊声伴随着是半空猛地展开一道屏障，复杂花纹与杏香席卷而上。

　　再下一秒，那个妖怪的头颅就被一刀砍落，‘嘭’的落到丘乞儿脚前。

　　过程很快，大约五秒。

　　夜童略带不满的回头看了一眼车厢。
　　里面装睡的卿封应该是比他更早的发觉，这只妖怪在垂头到马车上时，就已经断气了。

　　但他憋了憋，没有说实话。

　　只是化去了自己沾血的黑刃，看着那颗随风变为尘埃的妖怪头颅，幽幽道：“你们俩是真的慢。”

　　丘乞儿还处于怔愣握着缰绳的状态。

　　杏童非常不满的哼了一声。“我已经打开幻境了！你比我慢。”
　　“我最慢……”青童微弱的挣扎了一句。

　　懒得多加争执，夜童心情不佳般的抛下一声冷呵，化为簪子‘啪嗒’落到了丘乞儿膝上。

　　俩个呆子，被别人轻视了还窝里横呢。

　　“他还是那么讨厌，话说一半，瞧不起谁呢！”
　　“你别生气啦，也没什么大不了……这类小妖怪气息微弱，难免忽略的。”

　　丘乞儿拿起乌木簪，别回了发间，继续在另外俩个小孩的细碎叨叨里驾车赶路。
　　希望天黑前能找到个镇子吧。
　　别是先前那样的镇子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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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是被凤青使用过一次后打开了什么节点，丘乞儿也发觉了自己身体的异常。
　　在城镇内倒不明显，在荒郊野外，炉鼎之体好像会引起大小妖怪的注意。

　　以往若是一盏被盖着壶盖的茶，现在就像是被沸水冲泡后，开始溢出香气。

　　勉强盖了盖子，气息却依旧溢出。

　　且在夜晚格外明显。

　　“七七。要不，给大人那传个信吧……”看着屏障外一双双猩红或碧绿的眼，密密麻麻紧贴着的可怖画面，青童咽了口唾沫，转而看向了丘乞儿。“这样，似乎不是长远之计。”

　　太阳下山后，他们的马车停在一处湖泊的旁侧，一开始还算正常，不知怎么的，就开始聚拢各类妖物。

　　种类繁琐，样貌各异，不算威胁，却很有画面冲击感。半圆的屏障几乎被这些妖怪贴满，连顶端的圆月都逐渐遮盖了光辉。

　　杏童倒是大大咧咧的，坐在火堆边上晃着脚丫。“挺安全的，它们不敢造次，只是仗着夜深才显出原形。”
　　“早上的时候也有很多，但都变成别的东西，悄悄待着罢了。”夜童蹲在边上用一根枝条拨弄火堆。

　　吃着干粮的丘乞儿顿了一下，有点复杂的抬头看着上方扔在挤来挤去的妖怪。
　　这意思怕不是，白天时走过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树，都有妖怪的影子了。
　　“青童，是不是很累？”丘乞儿有点担忧。

　　他们这个状态已经持续了好几个时辰。
　　先前夜童斩杀了几波聚拢的小妖，但数量实在太多，加上小妖怪的杀伤力并不高，最终停止了没有尽头的杀法，改为由青童开屏障。

　　“倒是不累。”被忽然关注的青童眨了眨眼，脸上泛红。“屏障不需要花费力气……”他生而代表守护，本职工作被担忧带起了一丝微妙的羞耻心。
　　“只是，这样久了，难免有点显眼。”

　　“我怕万一有大妖出没，看见咱们的踪迹……”

　　马车的车帘忽然被撩起。

　　像是刚睡醒的卿封露出半张脸，未束的长发落了一肩，在白色里衣上水墨般散开。少年人抬了下眼睫，乌黑的瞳仁缓慢看向屏障外。
　　身侧小孩们的谈话声戛然而止。

　　无形的压力若有似无的翻涌，却速度极快，若非心细之人，很难觉察。同时，他们上方密布的妖怪群也如同见了天敌般瞬息逃离。

　　一时间，周遭寂静。

　　卿封的目光淡淡，没等他们回神，就已经又回到了车厢里。
　　只留下车帘还在微微晃动。

　　杏童轻轻‘哇’了一声。
　　“七七”小姑娘压低嗓子凑到丘乞儿边上。“他起床气真大。”

　　旁侧的俩人闻言无语的看了她一眼。

　　丘乞儿尴尬的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