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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莫名其妙惹纠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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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女子,身着酒红色亮缎长裙,颈上佩戴乳白色珍珠项链,典雅而高贵。
她手中端着酒杯左右顾盼,见到游姐和棠曾,便款款向阳台方向走来。
不必扭头去看,棠曾也能断定刚才问话之人是瑜儿。大家到底相处过一段岁月,如此默契还是有的。
“聊你幸福的简直要虐死单身狗了呗”,棠曾抢先应答,脸上笑容满溢,一改刚才的阴郁。
游姐不愧老江湖一枚,看着她转换了态度,便也匆忙‘识趣’的随声应和,“对呀,恭喜你啊,新娘子!”
“你俩都没同我喝酒,这祝福怎么能算”,瑜儿举起手中酒瓶,轻轻摇晃示意。
“好、好,今天都依你”,游姐满口应承。
派对人数众多,此时早已没有干净的红酒杯可用,棠曾几人又不愿浪费时间折回储物间去取,便索性找了两个空碗,将酒斟满,饮的干脆而豪气。
几碗酒下肚,气氛终于缓和许多。不过棠曾已全然没了刚来时仅存的丁点兴致,只是碍于情面,摆着客套罢了。
不多久,她感觉头晕的更加厉害,心情也愈发悻悻然起来,便以身体不适为由告辞。
众人不明所以,纷纷挽留。而游姐看在眼里,知晓个中缘故,于是主动帮衬着她先行离开。
漪涌的夜月朗星稀、清风微凉,路边偶然有些闲逛的情侣,却不怎么行色匆匆,倒颇有些享受舒适的味道。
棠曾重新裹紧外套,并非寒冷,只是感觉如此这般可以增添更多安全感。风助酒劲,不多时她就开始彻底头晕目眩起来,像被人扼住喉咙般,呼吸竟也有些急促不平。
“你怎么弄得一身酒气?”任垚应声开门,见此模样,不禁微微蹙眉。
任垚是棠曾的同寝室好友,也是现在的同事。许是某些性格相似的缘由,棠曾起初面试她时便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自然而然就确立了合租对象。
此时,站在门口的棠曾只觉得像踩在云端,屋中的陈设也模模糊糊看不大清楚。对于任垚的问话,更是没放在心上,见开了房门,便象征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而踉跄的向自己卧室走去。
“哎,你都这么大人了,怎么就不知道节制呢?人家喝酒出钱,你喝酒出命呀!”任垚看着她,忍不住束手无策的感叹。
世间万事,并非总可以讨论出孰对孰错,此次因拍摄婚纱照而起的争执亦是如此。不仅棠曾忿忿不平,在争吵过后,萧広暤也是一把辛酸泪,满腹怒火烧。
的确,他承认自己身为“合约男友”,应该尽力满足雇主的所有要求。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首次“约会”便出动如此大手笔,的确杀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看着摆拍的新娘笑靥如花,他感到备受愚弄。加之缺乏拍摄经验,又被摄影师等人看足笑话,内心的小自尊便不受控的开始“作祟”,渐渐失去理智。
而更为重要的是,随后忍气吞声的道歉,非但没有得到善意谅解,反而被由内到外的奚落一番,如此便令萧広暤彻底气结于胸,久久难以平复。
“怎么了,和霜打的茄子似的,早上出门不还好好的吗?”缑以之上下打量着好友,心中满是犹疑。
“以后别跟我说茄子,谁说茄子我和谁急!”
“茄子惹着你了,它跑到后面踩住你尾巴啦?”
萧広暤听罢,狠狠送给好友一记白眼,却没有作声。
“哎,该不是你今早……”缑以之忽而坏笑,悠然自得地打趣,“被女朋友给气的?”
“快打住吧,幸好不是女朋友,否则今天我还回的来吗?”
“嗯,行!那现在是不是应该给我……”
“给你什么?”萧広暤故意紧握好友伸出的左手,深情对望。
“滚,你怎么还有这种辣眼睛的爱好”,缑以之立即抽离,嫌弃的望向他,“明知故问,借我的房租什么时候还啊?你不是说今天会拿薪水回来的嘛,钱呢?”
“还说钱,我就没要!这营生以后再不敢接了,第一次就碰上母夜叉,差点断送我这条老命”
“母夜叉?我不信!你该不是看上人家姑娘,不舍得要钱了吧?编这种瞎话来骗人,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缑以之不依不饶,反唇相讥,“哎,敢情你小子在外边享尽荣华富贵,可怜我穷的日日上顿不接下顿,还真是兄弟如衣服,惨不让人睹啊!说,那姑娘是沉鱼落雁还是闭月羞花,把你痴迷到如此地步”
“还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用在她身上简直都侮辱这些词!”
“若并非如此,凭你这种铁公鸡,断不会不收钱就回来”,缑以之一记右勾拳将萧広暤绊在沙发上不得动弹,继而故意厉声责问,“老实交代,把姑娘怎么了,该不是人家把你打出来的吧?”
“哎呦,你们二位这是上演‘限制级’吗?少儿不宜呀,也不注意影响!”
此刻,门外忽然走进几名男子,笑呵呵的看着他们。
“那是专门没有上锁,要不然岂能让外人看到?”缑以之故意打趣,迅速松开好友,接过带来的熟食和饮料,而后向厨房走去。
前来的几人是缑以之的朋友,之前大多在瑾北居住,前些年因漪涌城市扩建,相继搬到此处发展。而缑以之来自瑾北,因为工作关系结识了这些“同乡”,一来二去大家便熟稔起来。
如今,他的工作地点距离漪涌很近,又格外‘可怜’萧広暤这位孤独老人。于是就时不时主动攒局,带着一众“狐朋狗友”胡吃海塞,以此来填补寂寞空虚。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众人回忆起刚进门时的那一幕,忽地来了兴致,“你俩刚才密谋什么呢?说来听听,也让我们娱乐一下”
“大家想知道?”缑以之双手摇晃,故作为难,“可我没办法说呀……”
萧広暤见好友满脸坏笑,深知他又在盘算着如何揭自己的短,连忙一个飞扑将他制服,“你闭嘴!”
“哎,这气氛不对,你俩轮番上演舞台剧啊?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众人纷纷起哄。
“看看,这是民意,民意!”
缑以之拼尽全力,挣脱束缚。凭借身高优势和超凡的弹跳水平,竟几个箭步蹿到旁边的资料柜顶,让萧広暤彻底吃了瘪。
紧接着,便将好友的“合约”糗事添油加醋、枝繁叶茂的描绘了一番。
“小耗子,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能让你这等人才铩羽而归?”缑以之故意眨眨眼睛,不怀好意的笑着。
“真是冤枉,我没怎么她,她没怎么我就不错了!”
“哎呦,你这呼天抢地的演给谁看呢?拿照片出来,让我们瞧瞧究竟是何方神圣,能收服你这妖孽”
“行,就让你们看,这身材肥硕、凶神恶煞的模样,若谁敢怎么着,算他有本事”,萧広暤急忙翻出照片,以求证明。
“小耗子,你说话可不厚道,这姑娘长得挺……朴实的啊。虽然不怎么好看吧,但也不至于凶神恶煞呀”,缑以之看罢照片,再次望向好友,“我就纳闷了,你既然不喜欢这盘‘菜’,又没怎么着人家,为什么要主动放弃报酬呢?一个女孩能有多凶,我看是你自己没出息吧”
“你才没出息呢!我是不想要,不是不敢要”
“那为什么不想要?”众人面面相觑,如坠五里雾中。
“我是不想和她再扯上关系,怕她以后阴魂不散”
“说到底,你还是不敢要呗”
“什么不敢要”,萧広暤看到大家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忍不住脱口而出,“我答应她又不全是因为钱……”
“不是因为钱”,众人听罢,眼前一亮,“那是因为什么?!”
“还因为我找虐,吃饱撑的”,萧広暤心头一沉,情急之下竟差点将旁人秘密抖出,他便连忙东拉西扯的打着圆场。
“你看把小耗子逼的,都开始胡言乱语起来了!”
所幸,大家玩得兴致正高,并未仔细品对刚才的说辞,而是直接选择一笑置之。
“兄弟,咱们这也算合理报酬吧,你今天没拿钱就回来了,算不算损害劳动者权益?”缑以之用力拍着好友肩膀,像是要为他鼓劲似的,“我们怎么说也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来,为了证明自己有出息,你打个电话,把钱要回来。要回来,你之前借的房租,我就帮你免了,以资鼓励,行不行?”
“十一,你说真的?!”
“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你要是君子,这天底下还有小人吗?”萧広暤将白眼翻到天际,却又拗不过情面的掏出手机。
众人将他团团围住,好整以暇的期待着结果。
而此刻的萧広暤,却又反复摩挲屏幕,若有所思。
事实上,要钱有要钱的道理,而自己刚才没有拿钱,也有没有拿钱的用意。只是,这些无谓向外人解释罢了。可如今“讨薪”这件事,却被缑以之明明白白摆上台面,还有一众“损友”充当看客。若不照做,岂不坐实自己没出息的名声,将来还如何在兄弟团中立足。
始终饿死是小,丢脸事大。如今他也只能选择为“荣誉”而战,于是便暗下决心,拨通了棠曾的号码。
“……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听……”
然而,接连三次,均未得到回应。
众人不觉更加兴趣盎然。
“看吧,人家姑娘都不想理你”,缑以之故意嗤笑着嘲讽。
一语既出,瞬间便点燃萧広暤的胜负欲,他轻咳两声,眸光愈发凌厉。
“你们等着,我今天非得打通这个电话不可!”
……
“姐,起来洗个脸再睡吧”,任垚心生犹疑,此刻试探着敲门。
平日里棠曾酒量虽好,酒品却不怎么好。一旦喝多就喜欢抓着旁人又笑又跳,如此反复几次,任垚也就掌握了规律。而今天却安静的有些出奇,令她摸不着头脑。
“姐、姐!”
然而,不论如何呼唤,始终无人应答。
“哎,也没见过她喝到这么醉啊”,任垚按捺不住性子,见房内台灯亮着,便索性推门而入。
此刻,棠曾乱七八糟的平躺在床上,脸颊绯红。左手压着胸口,汗水如注。感觉有人进来,她匆忙挥了挥手,便再无半点力气继续挣扎。
“姐,你怎么了?”任垚没见过如此阵势,霎时间六神无主,“哪里不舒服啊!”
“垚垚……我……难受……”棠曾气喘吁吁的回应,眼前好似突然被蒙上一片灰暗,继而便如坠悬崖。
“那咱去医院!”任垚跑到床边,用尽气力扶住她,顺手抄起背包,跌跌撞撞向外冲去。
夜里的医院,寂静的可怕,走廊的灯昏昏暗暗,将人的影子黑黢黢投映在墙上,犹如鬼魅一般。
急诊室中,唯有陷入昏迷的棠曾一人。
任垚看不清楚医生在做些什么,只能听到塑料包装撕扯和金属器械碰撞的杂乱声响。
她哆哆嗦嗦的靠在角落,再不敢挪动分毫。
救护车的呼啸声突然划破宁静,从外边跑进来几个人,神色匆匆。
无法辨析模样,被抬着的约莫是名年轻男子,浑身血浸。经过走廊之时,散发出呛鼻的铁锈味道,令人胆战心惊。
任垚蜷缩身子,愈加将自己塞进那处角落。
不一会,却见医生摇着头走出急诊室,像在说些什么,霎时间家属便开始抱头痛哭起来。
任垚目睹眼前发生的一切,背脊直冒冷汗,更加忐忑不安。
只得紧张地揉搓着双手,自顾自安慰,“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棠曾家属?”护士此刻轻轻凑近,拍了拍正在胡思乱想的她。
“啊?!”任垚猛地抬头,竟差点跌坐在地。
“哎,小心”,护士仔细将她扶起,慢声细语的嘱咐,“她已经没事了,今天需要留院观察,你准备一下吧”……
待到任垚人仰马翻的忙碌过后,终于返回病房之时,仍觉惊魂未定。
只是看着棠曾睡得安稳,才稍稍放下心来。
此时,该死的铃音再次响起,她望向手机,依旧是那串陌生号码。
“喂,哪位?”对待此类电话,任垚通常都比较警觉且有不小的厌恶。
“你怎么才接电话?虽然今天咱俩合作不太愉快,但也不能这么不尊重人吧!”电话另一端声音急切,似乎还带有几分愠怒。
任垚错愕,听语气好像是熟人,于是匆忙换作温和态度,“你找棠姐?她现在不方便接听,或许您明天再联系会比较合适”
“哦……”男子忽地停顿几秒,旋即追问,“她怎么不方便?”
“她生病了,我们正在医院,这个理由你满意吗?”任垚感觉对方态度有些无理,便毫不客气的予以应答。
“什么?!早上还好好的,现在怎么就病了呢?”
“早上?”任垚暗自思忖,好像瞬间‘明白’了男子身份,更加没好气地回击,“我骗你有意义吗?不信自己来漪涌大一院看吧!”
“啪……”
任垚说完,果断挂掉电话,只为听筒那端送去阵阵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