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横滨杀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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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滨是个好地方。
甚尔真心实意地这么觉得。
这个国家在刚刚过去的世界级战争中输得一败涂地，作为战败的代价，上头不得不将横滨作为租界让了出去，经过好几年漫长的拉锯扯皮之后所达成的那一纸协议刚刚谈妥没多久，墨水都是新鲜的。而在这份协议生效之前，外来的势力、本地的势力和政府的势力就已经在这片土地上开始了漫长而残酷的洗牌，所以，这个不算大的港口城市在最近几年中，一直处在一种异常混乱的隐秘战争状态。
而现在，伴随着那份战败协议的生效，所有势力的清洗和权重争夺，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孔时雨帮甚尔联系了横滨本地的战争贩子和投机贩子，还给了他一大串自己认识的老牌情报商的联系方式，靠着这份名单，刚到横滨，甚尔就接到了不少开价令他十分满意的大单子。
横滨的形势从战后就一直乱着，大量的别国杀手都跑来捞钱，直到临时入境管理条令下发后才驱赶走了大半，那些机灵的在这段时间跑到别的城市转一圈回来，又可以重操旧业，要么就是背靠外国势力，一纸条令根本赶不走。
在此之外，日本本地盛产杀手这个职业的博多区，这几年里人口基本上空了四分之一，有点能力的职业杀手都聚到了横滨想分一杯羹。
——总而言之，杀手这个职业，如今在横滨内卷非常严重。
天与暴君的名号在道上颇为响亮，在里世界的异能者眼中，咒术师杀手甚尔的大名跟上一代赫赫有名的魔术师杀手卫宫切嗣基本算得上是并驾齐驱同臭相生，两人是一脉相承的阴险腹黑外加残忍无情，还都是专门猎杀术师这个品种，大部分人都搞不清楚咒术师和魔术师之间到底有什么区别，但这不妨碍所有人都知道，就算身怀强大的非人力量，撞到这两个猎杀者的手里也只有死路一条。
十几年前是卫宫切嗣，卫宫切嗣刚销声匿迹就出了个甚尔——后者小有名气的时候甚至卫宫切嗣还在活动！
人们除了酸唧唧地感慨两句术师杀手这种生物不仅无缝更新换代，成长得还比浇了金坷垃的韭菜都高快强之外，也只能继续夹着尾巴避其锋芒。
但在没能摸到里世界属于非人那一面的普通人之中，换了好几个姓氏的甚尔这个名字只是个高级杀手而已，还是完全没有道义和职业素养那一挂的，目标给钱够多的话，当场反水回头捅死雇主这种事他也干。
甚尔缺钱，非常非常缺，装着全部家当的丑宝丢了之后，他等于是重新白手起家，所以一开始接单子的时候荤素不忌。他先是杀了几个本地的咒术师和通灵者试探深浅，之后又大胆放飞宰了四五个外国来的异能者和魔术师，买到合适的武器之后，甚尔甚至艺高人胆大地同时接了对王权者和异能特务科的匿名黑单，花了点时间布局，在弄死了两只非时院派遣到横滨来的兔子和一头军警的猎犬并取走可以换到钱的凭证之后，他还顺便把双方的死亡现场精心布置、相互栽赃了一下。
——中间暂时没活干的空窗期，他还很有针对性地勾搭上了好几个本地黑手党老大和高位干部的老婆或情妇。
总之，为了赚钱，甚尔一改往日吃一单就躺平等输光再接新活儿的散漫状态，非常有动力地在横滨活跃着，等到他阶段性地数完入账的零之后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基本把目前横滨排得上号的势力都得罪了个遍。
短短六个月的时间，甚尔就达成了全横滨红名的伟大成就。
芜湖~
但地区声望全红之后跑路这种事儿甚尔他熟啊！年轻的时候在冬木又不是没干过，所以他完全不虚，依旧神色如常地在横滨的街头巷尾瞎逛——跑路是不可能现在跑的！半年而已，他就在横滨赚了二百多个亿！
——美元！
甚尔由衷地希望横滨能再乱上个十几年，他喜欢这座浸泡在猎杀和动荡中的城市。
天与暴君接单子接得爽快，割那些拥有非人力量的目标的喉咙跟割草一样轻松麻利，中介们见他从不失手，也乐得在没有针对非常目标的大单子的时候，把一些高价又棘手还需要在短时间内快速解决的普通人悬赏递到他面前。
别的不说，过手单子的中介人抽成可不少，要不是顾忌着天与暴君凶残的名声，这群中介恨不得摁着甚尔接悬赏，按小时收割人头，干他个007出来。
前面说了，甚尔接单子来者不拒，前面也说了，横滨的杀手内卷严重，所以，甚尔这种堪称明晃晃地恶意挤压其他同行就业空间的行为，完全是在给本就竞争激烈的同行们的困难前景雪上加霜。
头几个月还没人在意，但从第五个月起，横滨的杀手们开始有意识地抱团，在有心人的挑拨下，试图围剿站在猎杀金字塔顶端的那一小部分精英。
悬赏单的总数放在那里不会变，但只要把能够一人轻松做完五十人活计的那一个人弄死，就会有五十个人得到公平的良性竞争机会。
简单的加减法谁都会算，这背后所显露出的庞大利益更是值得令一部分人下定孤注一掷的决心。
现在在横滨，身价跟天与暴君持平的顶级猎杀者足有十几之数，只不过动手无下限还没职业道德、吃单子完全不挑嘴的贪婪鬣狗只有甚尔这一个而已，就是这一颗老鼠屎，把横滨的一流杀手群体整个拉到了所有普通杀手的对立面，那些明明正常接单干活却被迫跟甚尔共享狼藉名声甚至杀手红榜悬赏单的人都要气死了。
但所有人都选择了沉默和观望，这些同为巅峰的精英，没有一个人对甚尔出手。
做杀手这个行当做到顶级，只会出现两种情况，一种是实力强悍的孤狼。但现在的问题是，甚尔是孤狼中最强的那头，所有孤狼联手搏命可以把他拿下是没错，但孤狼之所以是孤狼，就意味着他们很少会和其他的同类联手，即便临时成群，也不会把后背交托出去——更别提在这种情况下以命相搏了。
谁他妈要用自己的命去给所有同行挽回一个好名声啊？！这种亏到姥姥都会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的买卖谁爱干谁去。
独狼有一个算一个全体装瞎假寐，而另一种情况就更简单了。那些被豪横势力供养出来的顶级杀手会听命于主人，不怕被背刺，能够达成联合猎杀的先决条件，还有大量的手下可以当炮灰用，但问题是……他们的主人不乐意出手。
同样是非常简单的加减题，除非这些势力肯出动坦克导弹用地图炮类热武器暴力碾压，否则，杀掉甚尔需要至少五个以上的顶尖杀手舍命围剿，还有预计中清晰可见的大量小兵炮灰——那么问题来了，这人死后，能回报给他们什么？
答案很简单：什么都没有。
毕竟天与暴君虽然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但他的银行卡和钱包一直比脸还干净，所有有能力拿到他的情报的人都知道，甚尔到横滨半年赚了几百个亿，却连栋房子都买不起，除开一间情报商友情赠送的十叠大的公寓当临时落脚处之外，这人天天腆着个小白脸上街勾搭有钱女人。
我家杀手能在那个杀神过来收割人头的时候保住我就行了，其他的？一流杀手的名声？那是什么？什么利益都带不回来的玩意儿，要他们堆了大钱辛苦养出来的杀手去干这种一点赚头都没有的活，你是哪家派来意图削弱我们中坚力量的奸细？！
于是，如今的横滨杀手业就形成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局面。
甚尔被一堆挥舞着天价悬赏的中介喂得满嘴流油，跟他同等级的同行就只能向下一级选择接单，并且开始以量取质，而那些比他们等级更低的同行没有任务可接，就只能再继续向下……横滨的杀手业就这么全面陷入了就业寒冬。
——博多那边过来横滨的杀手，说是回老家过年，过完年肯再来横滨找活干的人几乎都没有了。
而甚尔则在迎来新空窗期的同时，开始了他亏本的杀人活动。
一些普通杀手跟送人头似的一波波往甚尔手里撞，其中还夹杂着一部分想要报仇的小型黑手党、浑水摸鱼的外国人和企图把天与暴君捞到自己碗里的本地人。
前面那些都还好打发，脖子一拧就地扔下也没事，反正会有人收拾残局，但最后那种却有点棘手了——
比如现在，正站在他眼前的这个人。
“真是巧遇啊，伏黑先生，”黑发红瞳的医生彬彬有礼地颔首问好，仿佛两人只是在繁华的商业街上偶遇，而不是相逢在夜黑风高尸体遍地的暗巷里，他看向手中牵着的金发洋裙萝莉，一脸宠溺地说，“来，爱丽丝酱，跟伏黑叔叔打招呼。”
看起来只有十岁不能再多的小女孩怯生生地从医生身后探出半个身体，她紧张地揪住手边的风衣，抬起头，像是羞涩又像是赌气般，不情不愿地小声说：“伏黑叔叔，晚上好。”
甚尔没理睬她，只是看向了对面一身黑风衣的成年人，他的脚边还躺着几个刚被九十度撇断颈椎骨的袭击者：“你也是找茬的？”
没得到回应是意料之中，但甚尔这种明显已经把自家连大人带小孩一起忘了个精光的表现，不妨碍爱丽丝鼓起脸颊，回身愤愤地往身边那条修长的腿上踹了一脚：“林太郎混蛋！”
她不敢对着甚尔发火，只能把怒气转移，这一脚踹得不轻，但甚尔看着对面的男人陡然脸色变青随后又苦笑起来，附下身好声好气地安抚的表演，站得那叫一个八风不动，眼神连飘一下都没有。
因为，他，根本，看不见那个“爱丽丝”。
作者有话说第5章 横滨杀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