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玛丽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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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的森林影影绰绰，马蹄声和脚步声被杂草掩盖不少。上次排查城墙时也在夜间，带队的是格鲁迦还有米凯……
这次要好好保护他们。
奇奇微微张开斗篷下的双臂。
“怎么，你害怕吗？离这么近。”后侧的利威尔开口道。
“嗯，怕啊。对手是巨人的话我有优势，不好好打起精神可不行。”
“夜里巨人不活动的吧…”
“欧呦。”
利威尔话还没说完就撞上后仰的奇奇。抬头一看，前面是张扭曲的大脸，它就这么悄悄立在夜幕之中，甚至没有一点声音，若是嘴巴再张开，那就活生生一套请君入瓮。
“这家伙还在做梦。”奇奇拍了拍利威尔绷紧的胳膊。
“前方发现巨人！立刻照亮周围！”紧跟着士兵连忙下达指示。
一瞬间，数十盏灯集中过来。万幸，只发现了这一头小体型的巨人。
“看来这孩子不是那种能在夜间活动的新品种呢，真遗憾。”
“遇到新品种麻烦就大了吧，队长。”奇奇拉开挤到最前面的韩吉，“艾伦怎么样？体力还好吗？”
“别指名道姓啊。”让小声提醒。
“哦对，我忘了，啊哈哈。”奇奇回头看了眼利威尔，把兜帽又往下拽了一截，“要做好周围都是敌人的心理准备嘛。”
“还没到山脚下吗？天可是快要亮了。”利威尔问道。
“只要越过这座山，希干希纳区就近在眼前了。”
“艾伦的家乡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奇奇察觉到艾伦在发抖，他手中的灯光投在地上，飘忽不定。
“是个人们很热情的地方。”阿尔敏的声音，他也察觉到艾伦从刚开始就心不在焉。
“小鬼们的事就让小鬼们自己解决吧。”利威尔拉着奇奇走在最前面。
“身上背负着整个人类的未来，这让谁都会害怕啊，害怕自己能不能做到之类……他前段时间还经历了那样的事，真的没事吗？”
“有事没事也不是你我说了算，能做的不是只有相信他了吗？”
“所以说很残酷。”奇奇喃喃道。
擅自对别人抱有期待……
那个人也是。
“利维对我来说是很不一样的人，和埃尔文，和所有人都不一样。我最后，一定是在你身边的。”
利威尔沉默几秒突然拽过奇奇，两人的鼻尖几乎碰在一起：“你果然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自己选，现在说还是回去说。”
“回……回去说。”奇奇咽了口口水，但利威尔还是没放开她。
“艾伦那边好像没事了，你看，刚刚还晃个不停的光线稳定了。”
利威尔还是死死盯着她。
既然这么近，那不如就……
“啊你们！”
奇奇故作轻松地从利威尔的嘴角离开。
“啊哈哈哈，韩吉啊。”
“怎么？生物钟这是？”
“生物钟？”
“别管她。”利威尔拉着奇奇扭头就走。
“可她是我部下啊。”韩吉扶额叹了口气。
“看到山脚下了！发现道路！”
钻出丛林往前看去，地平线处射来万道光芒，这是来时的路，一样的废墟，一样的凶手。奇奇踮起脚尖扫视着这座城市，终于，能圆人类的一个梦。
“所有人立刻潜入阴影中，同时警戒巨人！”
“玛丽亚墙壁夺还行动正式开始！”
“全员转为立体机动装置！”
奇奇和所有人一起飞向高空。
埃尔文让士兵们都戴着兜帽，绿色的斗篷瞬间布满天际。
“艾伦，别发呆，快点赶去外门！”奇奇刚站稳脚就推走还在发呆的艾伦。
这里就是那位父亲生活了许多年的地方……这么多破败的房屋，这么多街道，哪里都曾有他的身影，连同世界的秘密一起，飘荡在各个角落。
“别说周围了，就算来到外门，也没有见到半个巨人啊，实在太诡异了。”先到的士兵汇报道。
“看来我们已经深陷敌阵之中。”
“怎么办？利维。”
“只能继续了，喂，四眼。”
“嗯，这边准备好了！”
奇奇拍了拍艾伦肩头。后者跃至半空，一道惊雷从天而降，亮光中的怪物重重落在地上，灰尘瓦砾四下飞溅。
莱纳和贝尔托特在哪儿？到底什么时候会出现？奇奇趴在檐口紧紧盯着艾伦。
下方突然射过来立体机动装置的绳索：“三笠！成功了吗！”
“嗯，艾伦他做到了！”
奇奇连忙上前搀扶着艾伦，同时揉了揉他脑袋：“辛苦你啦，大英雄。”
“艾伦，这个。”三笠脱下自己的斗篷披在他身上。
“身体怎么样？”韩吉赶来问道。
“没有问题，还能照训练流程继续进行下一步！”
“那就到内门去吧，移动时也要把脸藏好以防不测！”
奇奇跟在利威尔身后乐呵呵道：“这么顺利真是太好了啊！”
“还没结束。只要那帮家伙在不管堵上多少次，墙壁仍然会被破坏。在把莱纳和贝尔托特这些敌人统统杀掉之前，玛丽亚墙壁夺还战就不算完成。”
“嗯，是这个道理。”奇奇收住笑容。
“你们呢，都懂了吗？”
“当然，非常明白。”艾伦和三笠一起回答。
“看到了！看到埃尔文了！”奇奇手指墙壁正中心的位置，“哦？信烟弹？利维，是信烟弹！”
“啊，作战中止。”
“全员到就近的墙壁上四散待命！”韩吉指挥道。
“跟我来。”利威尔示意奇奇跟上。
“墙壁……这样啊，无论艾伦何时出现都能应对的位置，任何时候都能看清并把握状况的位置，只有那里了。所以大家都在检查墙壁。”
身后的利威尔没有回应，他眼神逐个扫过悬在半空的士兵，奇奇能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压迫感：这个人认真起来了。
周围空气像停滞一般，奇奇也屏住呼吸，四下寂静，只有敲击墙壁穿来的“梆梆”声回荡在天地间。
“来了。”
“唉？”
奇奇还没反应过来，身后的人瞬间消失，音爆弹终于炸裂开来，利威尔的长刀已经贯穿莱纳喉咙。
她连一句“小心”都没来得及说。
奇奇跪坐在地上，看着利威尔用刀刃推着莱纳沿城墙滑下，接着另一把刀刃也毫不留情朝心脏刺去，终于，莱纳重重砸落在了城墙之下。
“解决一个？”她还惊魂未定，右手按着胸口。
熟悉的亮光从墙角射来。
“没死？利……”
几乎是同一时间，身后响起无数惊雷，奇奇全身汗毛倒立起来，这阵势……不只几个。
她缓缓回头看去，以某个浑身长毛的家伙为中心，数十只巨人将他们团团围了起来。
“又见面了。”
心脏跳得越来越快，单是看到他就想起注射剂的事，明明这些日子都有很努力地忘记。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奇奇盯着他，眼睁睁看着他向空中举起胳膊，接着漫天巨石朝这边砸来。
“喂，趴下！”利威尔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摁着奇奇的头匍匐在城墙上。
没有伤亡。
“他打偏了。”
“不，相当准确。那家伙把墙给堵上了，正好不能让马匹通过。他的目标是马匹，然后包围，最后毁减，他的目标是我们一个不留。”
奇奇倒吸口冷气。
“总之，先去埃尔文那边。”
莱纳捂着胸口缓缓朝城墙接近。
奇奇抬头看向埃尔文：“他要爬上来了。”
“所有人注意！尽量避免与铠之巨人正面冲突，绝对不要靠近他！”
“不进攻吗？”
“还没有搞清对面的动向，”利威尔抱起双臂俯视着城墙，“嘁，他们好像给我们准备了一个相当用心良苦的欢迎仪式。”
奇奇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埃尔文，没有人说话，她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奇奇。”
“嗯？”
“看到那个四足行走的巨人了吗？紧挨野兽巨人的那个。”埃尔文俯身指向前方。
奇奇顺着那个方向看去，确实，吉克脚边有个长相颇为怪异的巨人，像是奇行种却又意外老实，它背上似乎背着不少货物，若不是埃尔文提醒，她估计就习惯性地把它当作运货的小车了。
“它也是有意识的类型。”
“好，我知道了。然后呢？”
对面突然传来一阵吼叫，这个声音大概是……
“巨人行动了！众多二至三米的巨人正在接近！”
城墙上的士兵开始躁动，没有收到行动的指令，只能就这么坐以待毙，窃窃私语逐渐变大，最后演变成了惊恐的叫喊。
“埃尔文团长！”
奇奇没有感觉到害怕，大概是利威尔一直站在身后，也大概因为是对方是巨人，远没有上次的中央宪兵来得威胁大。
厄特加尔城那次，吉克是怎么做的来着？
大山。
自己当时很担心大山……因为最先遭受袭击的是马棚。
那这样一来，他就是想断掉士兵逃走的路线，没有马匹的话，调查兵团断然无法从遍布巨人的玛丽亚之墙全身而退，然后再把所有进出道路封锁，剩下的就只有以逸待劳，等待这边的物资能量消耗干净，他们就能不费吹灰之力拿到想要的东西。
奇奇望向被利威尔班围在最中心的艾伦。
“团长，巨人马上就要过来了，还没找到贝尔托特的位置。”阿尔敏突然开口道。
但现在首要的问题是……
“你终于打算说话了吗，早知道这么磨蹭刚才就应该先把早饭吃了。”
奇奇把话憋回去，利威尔说的不是她 ，是埃尔文。
“迪尔克班以及马雷奈班与内门的克拉斯班协同死守所有马匹！利威尔班以及韩吉班想方设法消减铠之巨人！各班服从指挥使用雷枪，不择手段也要达到目的！”
跟他想到一起了！
“人类的生死存亡全都要看今天这一战！为了全人类献上我们的心脏吧！”
士兵们像吃下了定心丸，军队的士气马上恢复到昨日临行前，生死在此一举，所有人大吼着跃下城墙。
“利威尔、阿尔敏、还有奇奇等一下。”
奇奇领会其意，拉着莫布里特急切道：“前辈，我不能跟你们一起去了，拜托一定要小心，要看紧分队长啊，她太有勇气了，还有前辈自己也要当心。”
“嗯，我知道了，奇奇你只管完成任务，待会儿回去了有惊喜哦。”
奇奇眼中闪过一道光，然后重重点了点头。
埃尔文指向吉克的位置，似乎在跟利威尔示意什么。
奇奇站到阿尔敏身边，也朝那边看去：这么远的距离，感应什么的还管用吗？
“奇奇，你知道自己的任务吗？”埃尔文问道。
“大概知道。死守马匹，必要时候掩护利威尔士兵长，杀掉吉克以及他身边那只奇行种对吧。”
“嗯。那阿尔敏留下，你们可以行动了。”
“埃尔文一个人在那里没事吗？”奇奇边跑边问利威尔。
“他既然这么安排肯定也做好打算了，别看那边，留意下面。”
两头三四米的巨人正在接近张皇撤离的新兵，栗子头在拼命比划些什么。
马匹不能往一处聚集，要减少全灭的风险。
在他的指挥下，刚刚才集合的士兵又往各个方向散开。
“就是现在！”
利威尔和奇奇一起俯冲，瓦斯在空中勾勒出交汇的弧线，刀起刀落，两头巨人轰然倒下。奇奇抹干净脸上的血，这是今天的第一只猎物。
“栗子头你真聪明！”她回头朝下方竖起大拇指。
“还没完呢，所有人要争取在野兽巨人行动前把小型巨人消减干净！不许有任何闪失！也不许有任何人阵亡！”利威尔冲到最前方下令道。
“嘁，真没意思，弱小的家伙瞬间就会死掉，我最讨厌杂碎了。”
“这话从肯尼嘴里说出来我倒是习惯的很。”奇奇落在利威尔身后，“你知道吗利维，我现在好热，春天快到了吧，任务结束后去希斯特里亚的牧场野餐怎么样？”
“可以，刚好我那里又收到些不错的红茶。”
两人背靠着背谁也不知道对方的表情，奇奇是没在怕的，她只想好好保护利威尔，然后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结果。
又一阵歇斯底里的叫声从内墙传来，穿透力之大，即使墙外的奇奇也能感受到脚下的房屋在晃动。
“是莱纳……利维，他在叫贝尔托特，超大型巨人要来了！”
“啊，已经看到了。”
空中一个木桶越过埃尔文头顶。那个距离下爆炸的话，躲不开的……
“啧，总之先解决这边，巨人又来了。”利威尔挡在她前方，顺手解决了从刚开始就徘徊在附近的两头巨人。
没有爆炸？还是发生什么事了？
奇奇皱着眉头紧紧盯着墙壁上形单影只的人。
“利维，我们现在就去解决吉克，我受不了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了，就现在，我们迂回到他身后怎么样？趁现在他还没动手！我跟你讲，他那个人……”
砰！
奇奇还没说完，轰鸣声就席卷天际，再回头时，蘑菇一样的云团从内墙升起，还能隐约能感到熟悉的热浪。
“大家……”
“会没事的。”利威尔拍了拍奇奇肩膀，“我同意你刚刚的提议，现在走吧，等解决完猴子我们就马上赶到…”
“利维！趴下！”
奇奇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把他撂倒，即便如此，还是有几块带血的碎石滚落在四周。
她抬起头，瞳孔里倒映出铺天盖地的巨石。
之前是哪儿来的自信觉得没有什么东西能威胁到自己？
“这要怎么打嘛。”她从利威尔身上爬起来。
“先找射击的死角然后还有新兵。”
附近的马匹接连受惊，士兵们挤成一团，稍不留意就会发生踩踏事故。
奇奇落在地上扶起擦伤腿的士兵：“去找附近的墙角，块！”
“团长！”身后有人大喊道。
奇奇回头加入利威尔和埃尔文的谈话。
“情况糟透了，正前方的部分建筑物已经被他的投石攻击摧毁，放任不管的话在连续的投石之下他的攻击很快就会覆盖到更深的位置，到时候我们就无处藏身了。”
“也不能转移到墙壁的另一边了？”
“是的，超大型巨人正在一边四处投掷燃烧的废墟，一边朝这里靠近。就算士兵们打算利用墙壁躲避投石攻击也必须放弃马匹。”
“韩吉他们怎么样了，艾伦还活着吗？”
“不清楚，但据我观察大部分人都比卷入了爆炸之中，墙内的部队遭受了巨大的伤亡，兽之巨人应该是为了把我们的士兵集中到一起才操纵小型巨人聚到一处的。与小型巨人战斗的迪尔克、马雷奈、克拉斯班貌似都在刚才的投石中全军覆没了。也就是说，眼下内门的剩余兵力就只剩下调查兵团的各位新兵、利威尔、奇奇还有我本人了。如果这次撤退的话，考虑到调查兵团的受损程度，可能很难再有机会夺还玛丽亚了。”
这场对话不是悄悄进行的，埃尔文冷静到残酷的声音分毫不差传入在场所有人耳中。
“死定了。”
“我们完了……”
“啊啊啊啊，为什么要来到这种鬼地方！”
“救救……”
许多士兵瘫软在地上，还有些红了眼眶，怎么看都是些半大小子啊。
“肯定还有别的计策对吧，埃尔文。”奇奇故作轻松问道，但控制不住颤抖的声音。
外围的撞击声还有灰尘此起彼伏，几十双眼睛紧紧盯着那双蓝色瞳孔。
城墙上掉下些石块，奇奇抬头望去，看到艾伦四仰八叉仰倒在刚刚埃尔文站的地方，周围是巨人的蒸汽，看起来伤得不轻。
“埃尔文，”利威尔开口道，“如果说已经没有任何反击手段可用了的话，就该着手进行逃跑的准备了。去把那边的艾伦叫起来，让艾伦扛着你和活着的人撤退，尽可能多得救几条人命。”
“利维你……”
“喂！马怎么跑了！”栗子头突然破口大骂。
“奇奇你去看一下那里，把新兵们带开。”埃尔文交代后就和利威尔走向一个角落。
“你没看见吗，连那么厉害的调查兵团都瞬间覆没了啊！你应该也明白了吧，反正都成这样子了，就算再怎么把马保护的好好的，也没人能骑着它们活着回去！”红头发的士兵抱头啜泣道：“其实我早就隐约想明白了，人类如果只是一味龟缩在墙内，总有一天会被突然袭来的巨人统统吃光，必须有人站出来以身犯险才行，对置身墙内的人类而言，为了保护其他人必须有人挺身而出做出自我牺牲才行……”
“而如此勇敢的士兵又是谁呢？听到这番话时我真的以为这就是在说我，但是我没想到，为全人类牺牲自己居然会是这么一件没有意义的事，稍微动点脑袋想想就知道怀着这样想法的人肯定很多，不止我一个，那我为什么还会认为只有自己是与众不同的呢……”
“是与众不同的，”奇奇突然开口：“每个人都有自己必须要做的事……”
“所以我就应该和他们一起死在这莫名其妙的石头下吗！”那名红头发士兵上下打量着奇奇点头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你是谁，你能说出这样的话不正是因为你是特殊的吗，你不用死在这里，跟艾伦一样，反正团长会想方设法保住你们吧，所谓人类的希望。”
“我……我也说不定…”
“喂弗洛克，你不要再说了。”栗子头挡在奇奇前面。
同样的自由之翼，上次也是，好像每次都是被大家保护着的。艾伦为了回应这份期待可以拼命做实验，而她除了看着之外什么都未曾做到，甚至还怀揣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团长那边。”奇奇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玛丽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