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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三十三章信誓旦旦,不思其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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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蚡走后陈娇一个人待了很久,她站在亭下眺望这座不可侵犯的皇城。
这里的人总是有这么多心思,她平白比别人多活了一世,可论起来上一世直到死都没有这两年活的这般辛苦算计。
开春之后气温也没见得又多回暖,今年的天气似乎特别冷。
本该是春雨绵绵润物细无声,也变成冷风刺骨吹得人瑟瑟发抖。
椒房殿还摆着火盆,比外面不知好上多少。
案桌面前摆放着堆成小山似得折子,把陈娇给埋了进去。
都是年后藩王进贡纳税的折子,都让窦漪房送到她这来了。
如今朝堂上下都在忙着匈奴的事情吵得不可开交,窦漪房也没闲情再去看这些账目。
匈奴原本是北方的一支游牧民族,早在秦始皇时期就在发展壮大。
后被秦始皇的军队驱逐出黄河河套地带,并且修筑起长城来抵御匈奴人的进攻。
长城为界狼烟四起为的是千秋万代守护国土,几十万劳工用骨肉堆砌的长城伤到的却是国之根本。
这就是历史,只能留于后人评说。
陈胜吴广起兵,刘邦项羽对垒,秦始皇的千秋伟业不过须臾十数年便烟消云散。
长年的战乱让这个国家过于羸弱,百姓已经没办法再去经受一场哪怕很小的战争。
唯一的办法便是和亲,皇室女子出嫁匈奴结为姻缘以示和平。
早在景帝时期匈奴人就没消停过,持续骚扰边境无所顾忌的烧杀抢夺。
这一次他们却一反常态的前来求和,说是求娶公主以修复关系。
陈娇听到的却不是这样,对于边境来说今年冬天异常漫长,以北地区许多地方开春以后积雪都没融化。
许多牛羊活活冻死的不少,这些对于游牧民族来说是至关重要的口粮,这些动物死了他们也活不长。
陈娇站在长乐宫外,听着里面的大臣们争论,这亲究竟是和还是不和。
最终也没争论出个结果,个个出来的时候脸上都带着怒气,谁也不让着谁。
陈娇是来交还折子的,按道理这些事本不应该告诉她,但窦漪房还是问了。
“阿娇觉得这亲和还是不和?”
“陛下的意思呢?”她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窦漪房坐的笔直,旁边放着她的兔头拐杖,她摸着兔头说了一个打字。
刘彻主战,陈娇也能猜得到。
他掌权以后各种将领层出不穷,为了后来打击匈奴做足了准备。
“现在打的话,我们未必会输。”以之后情况来看,大汉不是没有与之一战的可能。
“我们不是打不过而是耗不起。”窦漪房摇头说道:“边境现在极寒雪深,长年生活在那里的匈奴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是那些从未到过北方的士兵们。这仗若是打起来赢了还好,若是输了可不就是一个公主这么简单了。”
他们在长乐宫商量对策的时候刘彻没在,陈娇正准备去未央宫找他,却来人告诉她人已经在椒房殿了。
刘彻坐在陈娇经常坐的地方喝茶,手里捧着她惯常用的茶杯不知在想什么。
陈娇悄无声息的坐在他身边,伸手将手里空茶杯取了过来又倒上热水。
他究竟有多想与匈奴人开战,陈娇怎么会不知道。
可是现在真的不是开战的好时机,就像窦漪房说的无法适应极寒的士兵。
还有那些守着一亩三分地的藩王们,是不是真的愿意派兵支援天子。
中央直辖的地区若是都派去镇守边境,一旦有藩王起了异心,就像没了利爪尖牙的老虎只能任人宰割。
“其实并不是非打不可。”陈娇看着他。
有些话明知说了没说什么用却不得不说。
刘彻能听得见别人的意见,那也要他自己想听才行。
“和亲?”刘彻摇头,看向她目光灼灼的说道:“削藩我可以等,匈奴人一定要打。”
外面来人传话,窦漪房请刘彻过去议事。
陈娇站起来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只有刘安和刘荣在殿前站着,见到他们纷纷行礼。
陈娇本不该出现这,但窦漪房都默许了,他们也不能再说什么。
“把皇帝叫过来就是为了商议匈奴单于修书求亲一事,正好淮南王和临江王都在这便一同说说。”
刘荣和刘安皆是眼观鼻鼻观心,绝不先开口说话。
“不能和亲。”刘彻率先开口字字铿锵,“匈奴修书求亲只能说明他们现在自身难保,现在答应和亲岂不是以身饲虎给了他们喘息的机会。”
刘安接话说道:“边境现在苦寒无比,北上数百里还是冰雪数尺。军队若是开拔过去,士兵受不了极寒天气动辄死伤无数,还没打就已经输了。”
过了一会儿刘荣也开口说道:“匈奴人现在羸弱早已经大不如前,现在开战损敌一千自伤八百,不如养精蓄锐等到合适的机会。”
他们像商量好似得一个接一个的开口,只有一句话就是不能打。
“和亲是高祖时就有的规矩,现在匈奴主动向我们示弱,只能说明他们是真的不行了。”
听了这句话,刘彻彻底坐不住了,他站起来怒目圆睁。
“规矩?这是什么规矩,是无奈是妥协,是大汉近百年来的耻辱!”刘彻毕竟是天子,他一发怒四下鸦雀无声。
“匈奴要的是我们的公主吗,他是要我们妥协,在我们这里任取任求料定我们软弱无能。”
和亲又岂是嫁过去一个公主那么简单,还有打着和亲的名义送过去的金银钱财马匹牛羊,名为嫁妆实为纳贡还要美其名曰为赏赐。
天子一怒,应当伏尸百万。可天子现在左右掣肘,莫说百万伏尸就连眼前的两人他都无可奈何。
刘荣和刘安跪在地上,异口同声的说道:“陛下三思!”
和亲而已,一个女人一些金银珠宝他们不是出不起,为什么一定要伤筋动骨的去打仗。
到现在为止窦漪房都没有说过话,“好了,哀家累了,明日和百官商议后再做决定。”
窦漪房把刘彻留下了,陈娇走到门口回头看去,她正对着刘彻说话。
一个脸生的宫女凑到陈娇面前,把她带到长廊的另一边。
刘荣穿着亲王的朝服站在长廊下,看见她过来转身面向她。
“现在开战百害而无一利,我们的陛下现在根本没有与匈奴抗衡的实力。要出兵出钱只能是由我们来,若是胜了功勋不在我们,若是败了就要承担全部罪责。”
天子有令诸侯莫敢不从,只是这些人又怎么会真心损耗自己的实力。
同样有段对话的还有窦漪房和刘彻,这祖孙二人比邻而坐。
刘彻是她的亲孙子没错,可她的亲孙可不止这一个。
景帝十数子,刘彻既不是长孙也不是幺儿,不过是有个好母亲搭上了刘嫖这趟东风。
相比两年前刘彻的性情可谓是磨炼了不少,他虽聪明但到底因为得势太早而浮躁。
两年前赵绾和王臧一案时,刘彻也是这样跑到长乐宫与窦漪房一番争辩。
窦漪房拒绝改制并不是针对他,而是从景帝起就有尊崇儒术的想法同样被窦漪房否决了。
从那时起她就知道刘彻这孩子心性远不止于此,所以她更得管着他束缚着他。
这份心性是把双刃剑或许可以让他流芳百世,又或许会让他带着大汉走向灭亡。
“皇帝一味的想打击匈奴可想过后果?”
窦漪房苍老的声音带给人一种安定的情绪,中间隔了四十多年的人生经验。
“藩王是不是愿意把兵给你,消耗了军队你又要如何压制住这些虎视眈眈的诸侯。七国之乱刘濞打着清君侧的名义起事还有梁王誓死守住都城,那么你呢?”
这些道理刘彻并非不懂,说到底只是不懂得取舍,一味的逞强想要面面俱到。
刘彻六岁被立为太子,在刘启身边耳濡目染学习如何做好一个皇帝。
天资聪颖意味着他对一切事物都能有自己的认识和判断,但在刘启的佑护下顺境和尊贵的身份带给他的是极强的心性,这种心性总结起来就是自负。
没有谁是无所不能的,所以人们才会希望有神的存在。
这一次刘彻没有反驳窦漪房的话,因为他知道窦漪房是对的。
正因为如此才让接受的结果显得异常痛苦,成长有时候就是源自于无能为力。
意识到并不因为你的特殊,这个世界就要给你让路,哪怕是天子。
今日上朝所有官员都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坐在上方中央的刘彻身穿玄色龙袍,头上的冕冠遮住了神情。
“今日请太皇太后来为的是商量匈奴上书求亲一事。”
只有刘彻的声音传来解释了出现在帷幕后的窦漪房。
一时间下面小声讨论起来,虽是一直有声音传出却不曾有人出来表态。
最先站出来的是御史大夫窦经亘,他不仅是三公之一同时也是窦家的现任家主。
即便已经年逾五十依旧精神抖擞,发丝帽冠都一丝不苟十分板正。
“高祖以来我们与匈奴之间互相和亲边境安定,百姓才得以休养生息。臣以为匈奴人的要求并不算过分。”
他话说完便有人站出来反对,“御使所言有差,正是因为我们对匈奴太过忍让,才会让他们越发肆无忌惮。如此一来我大汉的尊严何在,大汉的子民如何还能抬得起头来。”
说话的是大行令罗庞安,他执掌诸侯及附属国事务,按理陈娇这些日子处理的纳贡一事都该由他处理再行呈交,现在不知为何都要交到宫中。
陈娇就跟在窦漪房身后坐在帷幕后面,看着前面接头而语或彼此相争的大臣。
如今的朝堂上已经习惯了用和亲换取安宁,虽然有些人认为和亲有损国体,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他们都害怕打仗,战争意味着动荡意味着既得的利益会受到损害,国库一旦因为战争而紧缩,可不是要榨这些已经脑满肠肥的家伙。
其实还是有不少人不满和亲,这些声音就如同嘤嘤嗡嗡的蚊虫虽然也响但就是找不到出处,装作看不见听不见也罢。
和亲的事在争议声中定下来,宗室里会选一个适龄的女孩子封为公主,到时再和嫁妆一起送到匈奴。
一直到朝会结束时陈娇一句话都没有说,窦漪房也没有说话因为已经有人把该说的话都说了。
窦氏在朝中一家言大,竟没有可与之抗衡的力量。
所谓权势是要么依附要么顺从,威压之下没有一人敢有异言。
还是春寒的时候最临湖的凉亭,刘彻半靠在木席上这么一会儿已经喝了一壶酒。
摘了冕冠还未来得及束上的发丝散落在肩头地上,映衬得他出了几分落寞。
陈娇跪坐在他身旁,刘彻牵起她的手放在掌心说道:“这么冷怎么也不加件衣裳。”
“这么冷还喝冷酒?”说着把他身边的酒壶拿开。
刘彻任由她把酒从身边拿开,依旧保持着半躺的姿势牵着她的手。
两年前他还会在挫败后质疑自己需要人安慰,现在似乎没有这个必要了。
“阿娇。”
“嗯?”
刘彻骤然把她压在身下,发丝划过陈娇脸侧,她能在刘彻眼中看见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自己。
“耍酒疯?”陈娇轻笑,想要伸手去撩开他的发丝手腕被抓住。
不解的看着这个人,陈娇收敛了神情,轻轻问道:“怎么了?”
刘彻低头埋在她颈窝里,闷声闷气说道:“对不起。”
陈娇愣了一下回抱住他,似乎被他的情绪所感染,酸楚中带着一点委屈。
我们都不想这样的,不是吗?
和亲的事宜办的很快,宗室里只需将人选上来,便有现成的例可做参考。
从高祖开创和亲联姻方式以来,前后嫁出去的公主不下十位。
她们大多在宗室里不受重视家中没落,唯一的作用便是在和亲前封个公主远嫁边塞。
选出来的女子要送到宫中教导学习礼仪,宫里除了陈娇再无他人,这件事只能由她来。
那是个十分普通的女孩子不过二八年华,穿着锦衣华服跪倒在地上说道:“臣女户平蕊拜见皇后娘娘。”
脸上毫无神彩可言,一副已经全然认命的样子。
对于她的到来陈娇表现的异常冷淡,虽说让她住在了椒房殿偏侧却除了日常请安根本不见她,也不许旁人与她亲近。
小槿也不解,陈娇为何会如此待一个即将和亲的女子。
看见被嬷嬷们围着的人正在学习礼仪,小槿站在廊下一时出了神。
“在这做什么?”陈娇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小槿吓得手一抖,差点将手里的糕点扔出去。
“主,主子。”心虚得眼睛不知看哪里好。
陈娇拿起一块糕点,并不是她平日里吃的。
“一个人吃得完这么多吗?”
将糕点放回盘子里,陈娇语气听不出喜怒,抬步向椒房殿走去。
小槿跟在后面,心虚的说道:“奴婢不是不听主子的话,只是,只是平蕊她......”
陈娇停下脚步,向后看了她一眼。
小槿立刻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改口道:“公主她想吃糕点。”
那盘糕点被其他小宫女接手送了过去,小槿手足无措的站在门口。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陈娇为什么会生气。
若谷从里面出来关上门,看见还站在门口的小槿冲她招了招手。
“怎么和公主认识的?”若谷像平时和她聊天一样。
小槿揪着袖口有些羞涩,“呃,吃糕点的时候。”
“公主人好吗?”
看着若谷小槿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平蕊她人特别好,她家里有哥哥弟弟和我一样。”
若谷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她的头发,“听娘娘的话,以后不要再和她来往了。”
“为什么?”她问道。
小槿看着若谷目光澄澈,她被陈娇保护的太好了。
入宫几年,她依旧是那个从长公主府跟着陈娇什么都不用思考的小槿。
“因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她了,相识一场不过是平白添烦恼而已。”
“和亲的事宜准备的怎么样了?”窦漪房站在湖边抛撒鱼食,引得鱼群争先恐后争抢。
陈娇站在她身后回话,窦漪房又说道:“哀家听说你对平蕊很是冷淡?”
这一次窦漪房没等她开口继续说道:“能克制自己感情是好事。”
陈娇只能低头称是,除此以外她别无他法。
出了长乐宫,若谷扶着陈娇走在宫道上。
“小槿还是有去找平蕊吗?”
若谷说是,陈娇皱起眉头想说什么,若谷却先开口道:“小槿让我跟您说,她不能因为害怕分别就错过自己的朋友,她可以思念却不想后悔。”
陈娇笑了,看着若谷说道:“小槿她比我勇敢。”
付出一段没有结果的感情是需要勇气的,这样的勇气不是人人都有。
或许只有小槿这样从不计较得到的孩子,才能有这样的勇气。
和亲队伍出行那天正是一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连日阴了许久的天气终于消散了雾霾。
队伍要从宫里出发,才能到宫外与陪嫁队伍会和,接受百官朝拜和百姓送行。
阳光照得户平蕊头上身上的金饰金丝闪闪发光,唯独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最后拜别的人唯有陈娇,掀起裙摆慎重虔敬的跪拜在地。
“此去无归期,愿您岁岁长安。”
陈娇伸手扶起她,“小槿她不是不想来送你,昨晚哭的太厉害起了高烧下不了床。”
户平蕊第一次抬起头直视陈娇,与第一次见她的样子多了些鲜活。
直到队伍远去,马车摇坠的铃铛声渐渐消失。
“娘娘在想什么?”若谷上前扶住陈娇问道。
陈娇摇了摇头,目光依旧落在远方说道:“值得吗?”
国和家都没法保护自己的百姓,却要靠这些女孩子牺牲自己换来所谓的和平。
事情明知是错,带来的利益远大于错误本身,似乎就是件值得去做的事。
这个错误竟成了唯一的选择。
陈娇提着裙摆上到城楼,已经有一个身影驻立在寒风中。
看见她刘彻走过去,“别上来了,风大。”
走过去牵起陈娇的手,两人再一起下了城楼。
“年关过后诸侯就要返回封地,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刘彻替她整理好披风边走边说道。
陈娇微微笑着说道:“倒是不辛苦,只是临江王和淮南王都说在长安有要事还没办完要留下,皇祖母已经同意了。”
刘彻只是握着她的手轻声说了一句,“是吗。”
刘荣和刘安留在长安所有人心思各异,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就是冲着天子位置而来。
明眼人都能看出的东西,自然不能摆到明面上来说。
唯有这暗潮汹涌的长安城明白,一些东西正在发生改变。
陈娇在椒房殿里聚精会神的看手中的账本,若谷拿了油灯换了一盏。
“陛下怎么还没过来?”陈娇放下账本,揉了揉眉心。
若谷将散乱的账本叠好,说道:“娘娘忘了,陛下出去狩猎还没回来。”
陈娇嗯了一声并未说话,若谷察言观色的本事,便是掰开揉碎说上一天一夜也难掌握。
“娘娘有心事?”她跪坐在一旁,完全是一副倾听的模样。
跳跃的灯火下,陈娇张开手掌,曾经狰狞的疤痕已经完全没了。
她抚摸着掌心,无头无尾的说了一句,“你觉得秦始皇是个好君王吗?”
若谷不清楚她想表达什么,思考过后说道:“秦始皇帝十三称帝,二十一亲政,用了不到十年便统一六国丰功伟绩,后世再无人可比。”
“可对百姓来说,他终究不算个好君王。”
若非天下苦秦,又怎么会让项羽有可乘之机。
若谷低头说是,实则在等她的下文,陈娇自然不会无缘无故的和她提到这位前朝君主。
陈娇果然还是接着说道:“可若不是他诸侯争霸不知又还要延续多久,天下割据总归是祸端。”
她话锋一转说道:“田蚡昨天来找过我,似乎是觉得他主子留在长安没什么优势,让我向太皇太后求情,让韩安国任职都尉。”
若谷看着她眼底的笑意,接话道:“娘娘不是早已经料到他们会这么做。”
“不难猜,不是吗?”
刘安在长安根基未稳,自然求贤若渴稳固地位。
韩安国是梁王的旧属,窦漪房偏心幼子有目共睹,即便梁王已经不在了,他的旧部若能得窦漪房另眼相待也不是坏事。
刘荣有长子的身份在,又有窦婴护着在长安简直如鱼得水。
相反刘安身份尴尬,留在长安也不算名正言顺。
“娘娘打算帮他一把?”
陈娇撑着下颚,学着刘彻的样子将茶杯斜扣在桌上打转,“池水不浑又怎么会有鱼?”
今天窦漪房诏陈娇去时,她便说了此事,窦漪房并没有多说什么便答应了。
刘安与刘荣互为掣肘并非不是好事,二则应当告诉他们,皇后的身份远比长公主说话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