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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破庙异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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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猪说得断断续续,一会儿扯到这儿,一会儿跳到那儿,璐儿倒是很有耐心,从她并不完整的言语中了解了个大概。
听完这些后,她总结一句:“想不到祝夫子还挺厉害的,他都伤成那样了,你周围的法术竟还有效。”
“是么?”竹猪茫然低头,对自己这副身躯毫不在意,“这副身躯要不要又有何打紧,什么忙都帮不上,反而一次次连累他。”
璐儿皱眉,站在它跟前,轻柔地摸了摸,“不能这么讲,你是祝夫子费劲千辛万苦保下来的,若连你都不珍惜,那他所做的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我也是妖,明白修成人形的艰难。”她补充一句,想起什么来,又问道:“那伙蒙面人此行是冲着你们来的么?院中有一股很强的血腥味,是他们的么?”
竹猪摇头又点头,“我也不甚清楚,兄长从未同我说过这些。”
“这样啊……”璐儿喃喃,又同它问了几句话,见它睡意渐浓,也就拉着凌笙离开了。
方才他在一旁守着,从璐儿重复竹猪说的每一句话中听了个大概,缕清了事件的来龙去脉。
当务之急,是要彻底弄明白那伙人的身份来意,另外,破庙的那个影子也很让他在意。
璐儿的想法就不太一样了,无论那伙人做了什么,祝夫子杀人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哪怕是被那群人逼的,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虽然她不太信报应轮回类的事儿,但若坏事做多了,日后遭不遭天谴还是难说。
两人各怀心思离开后院,璐儿特地回头看了眼躺在竹林前酣睡的竹猪,叹了口气。
石龟也不知跑哪儿去了,从他看到那个扳指后就神神秘秘的,不许他们谈论也不许他们过问,如今又绕着书院跑了几个来回,不知道的以为他专门去搜祝夫子小金库去了。
璐儿在院中转了几圈,到处嗅了嗅,总感觉地上藏着些东西。她蹲下,敲了敲松软潮湿的土地,刚要捏一团起来看看,就见凌笙从地上摸了摸,又拿到鼻尖嗅了嗅,问道:“这几日未曾下雨,泥土怎会是湿的?”
她就着凌笙的手闻了闻,“兴许是你们夫子一早醒来洒水玩儿呢。”
“夫子并不是你。”
才不会干这些无聊的事儿。
她默默脑补他未曾说完的话,撇撇嘴,双眼一扫,刺到一抹亮色。她顺着那光走去,在草丛里扒拉两下,挖出一把匕首,刚要摸上去,指尖一阵刺痛,赶紧把手缩回去,忙不迭吹了两下。
“被蛇咬到了么?”凌笙赶来,见她蹲成一团委屈摇头,怪可怜的,顿觉好笑。
嘴角扬到一半,他上前拉开她捂住的手,神色凝重,问道:“被什么伤了?”
她也顺着手指的伤口看去,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左手三指不知为何鼓起了三个大包,又红又肿,还疼得厉害,像是被什么蛰了一样。
她吹了吹,换了只手,严肃地指着前面的小匕首,一脸愤然,“就是它!”
他扫了一眼,伸手就拿开。
“哎——”她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见他将匕首转了一圈,啥事没有,遂明白了些什么,纳闷道:“果然是专门来对付我们这等小妖的!”
这小匕首看着平平无奇,其实还有些重,他抛了没几下就停下来,转而顶着它上边的花纹瞧了瞧,得出结论:“恐怕不止这一把。”
“那伙蒙面人的?”她问,虽然心中有了答案。
他点头,神情不明,“恐怕有一部分人已葬身此地。”
什么意思?
璐儿往方才扒过的草丛望去,平平淡淡,连土比地平线都平坦得多,除去杂草高低不一外,并无不妥。
他却提道:“你忘了竹猪同你说的话吗?它能用泥手将活人掩埋,说不定那些人已经被活埋了。”
“
可是,他们是何时来这儿的?”她往后退了几步,站在一块比较低缓的土地上,问道:“他不是伤成那样了吗?哪儿来的功夫布……”
不对……完全是有功夫的,只要一早在书院布阵便可,将整个书院做为诱饵,故意放出这儿残存的妖气,虽不能将他们所有人引来,但引来四成人足可。
余下六成,他可以引到山脚再解决掉。
而此前,在这间书院待着的,只有凌笙一人……她抬头瞥了眼他,还好脸色只是苍白了些,算不上难看。
她能想到这里,想必他也早就料到了。如果不是她误打误撞将他带走,那么他极有可能成为那引诱蒙面人的饵。
照如今这情形,没了凌笙后,这阵法还能施行不误,要么还有其他诱饵,要么便是这个阵法不需要诱饵。据竹猪所说,祝夫子当初使用的是舍生阵,除非他如今将法阵精进到不需要布阵人舍命的地步,那么就代表这法阵并不是舍生阵。
既然不是,诱饵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了。
那凌笙在不在这就不要紧了,可祝夫子还是把他锁在这儿了,不论是一时兴起,还是早有预谋,他是真打算把自己的学子置于险境之中了。
果真同他对待严朔一样,能利用的都利用个透,丝毫不考虑他们的心是否是肉长的,会不会难过,会不会伤心,反正只要达到自己目的便可以了。
好在凌笙足够冷静,没消一会儿功夫便接受了这个事实,并同她一起在四周找了起来。
也不知祝夫子用了些什么妖术,不管是土地还是泥墙,全都看不出任何松动的痕迹,将这儿搜了个遍也只看到一把匕首和一把□□。
璐儿蹲在一边盯着路过的小虫,见他抱着这两样东西回来,说道:“应是再找不出其他的了,我们等会儿找个大夫给你那好夫子看看病吧,顺带治一治你那同窗的话唠,省得炸得人耳朵疼。”
凌笙点头,将收来的武器收好,刚要去查看他俩情况,突然想起什么来,回望过来,“破庙里的影子,目前还不清楚是什么来历,须得请教石龟前辈。”
不提她都快忘了这茬儿了,她打了个激灵,脑海中又回想起在破庙失态的那一幕,悔不当初啊悔不当初。
同为妖怪,为何就她能被对方吓得半死?
说不过去啊说不过去。
横竖石龟现在不在跟前,再加上他对所有事情三缄其口的态度,先不说他是否知情,即便他知晓个皮毛,也难免会闭口不答。
璐儿没想多久,便拍拍胸脯夸下海口,“不就是一个小影子嘛,我去探探就行,你先在此等着,一盏茶的功夫便回来了。对了,别告诉石龟啊,他年纪大,容易大惊小怪。”
说完一个闪身,也不管凌笙同不同意,利落翻出墙外。
凌笙见她轻快的身影,刚往前走了两步,却听到哼的一声,转头看时,只见被绑着的严朔挣扎着从绸布中探出头来,阴森森正盯着他。
“……”
他也看了回去,一时有些相顾无言。
也不知北边破庙得罪了谁,璐儿一路打听过来,好说歹说才清楚了大致路线。
镇民们本非常热心,一听她要问路,有些还担心她一人不安全打算直接带她过去,可一听是要往破庙那去,又摆了摆手,苦口婆心劝她去另一处新建的庙宇,璐儿不好意思地拒绝,随意找了个借口,糊弄过去。
越往北,人就越少了。也对,平白无故的,谁会上那阴森森的地方去。
不知是不是心里有鬼,璐儿总觉得这一路一直有什么风一个劲儿对着她吹,若不是错觉,那便是有什么东西缠着给她讲故事。意识到这一点后,她缩了缩肩膀,往前跑得更快了。
等到从这种所有人都要害她的状态中解除的时候,破庙大门已经近在眼前了。即便是白天,这儿还是从里到外都透出一股子阴森,甚至比黑夜更为可怖。她不自在地甩甩胳膊,从腰间解下软布,打了个结,绕在了脖子上,这样果真好多了,她深吸一口气,昂首挺胸走了进去。
横梁倒塌,窗棂破旧,神像残缺,地砖凹陷,灰尘四散,就连路过的风都是没精打采的,将木门推得吱吱作响。
她小心翼翼地从潮湿的苔藓上跨过,避开陈腐的桌椅,目光由上至下,四处搜寻。不知是出于精怪本身对天界的敬畏,又或是由于她自己高度紧张,以至于她无法直视那坑坑洼洼不再光洁的神像,几次都是自动略过,开始寻找下一个地方。
这间破庙的空气还是让她无法完全安心,唯有脖颈间传来的温度才能让她稍微定下心来。
破庙不大,除去中央供奉的神像外,连个偏殿都没有,结合镇子的情况,想来造成这样一个庙宇已是尽了力。她大着胆子转了转,怕自己看漏,又去犄角旮旯里搜了一圈,仍旧一无所获,别说什么阴沉沉的影子了,连黑色的布都没有,这儿除了灰尘还是灰尘,简直乱得不能再乱。
想来那黑影已自行消散了。
璐儿松口气,刚想出去找个地儿歇一歇,走得急了,衣摆扫到了桌角,她一愣,下意识拍了两下,正打算赶路时,左手传来一阵刺痛。
本以为是先前被蛰伤的地方复发了,她短短瞧了眼,却被狭长的伤口刺到了,站在原地苦思冥想,实在是不理解她到底是被圆滑的桌角划伤还是被衣料割伤的,这摸着挺舒服的啊,真是奇了怪了。
她刚要往桌子底下看去,就见脚下的土地传来异样。她立即跳上桌子,浓厚的灰尘扑了她一身,她扇了扇,透过那些陈年老灰,地砖正在慢慢裂开,她自知不妙,顾不上那渗血的口子,全身紧绷,呼吸放慢。
地砖碎裂的速度有些快,好像下面的东西迫不及待了一样,她紧紧盯着,生怕下一秒就有什么东西扑了过来。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那些砖绽开后,反倒没了下一步动作。
“嘶——”璐儿抽了一口气,未来得及处理的伤口落下一串血珠,顺着衣袖,缓缓渗进砖缝之中。
担心再有异变,她扯下衣角,将受伤的手赶紧包起来起来,四处望了望,打算找个看着靠谱的横梁撤退。还没等她寻到个顺眼的,那道把人五脏六腑都颠出来的震动再度开始,这回却不是在地底,而是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