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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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白黎结束和周公的约会时，夜色降临。
楼道间藏在阴影下，转角的平台迎接月光的挥洒，幢幢的树影落在他缓缓睁开的墨瞳上，等他看清挂在树冠上的明月，恍惚间捡起抛到九霄云外的工作人员的叮嘱。
白黎瞬时清醒，突破黑暗，走出楼道，加速赶往演播厅。
一路上，人影寥寥。
大厅中高悬着一个嵌钻的时钟，恰好二十点整。
毫无疑问，白黎妥妥地错过了录制当天节目的收尾。
事成定局，白黎反而不着急了，信步走在长廊中，如同在公园中溜步一般惬意。
他打算去一趟演播厅，看看现场是否仍在进行录制后的清理工作，如果节目组导演还在的话，得好好地道个歉。
白黎这般想着，拐弯进通往候机室的走廊，不留神地撞到一人坚实如墙的后背上，清冽的冷松香萦绕在鼻尖。
他揉揉瘪进去的鼻软骨：“对不起，撞到你了。”
“是我挡路了，不好意思。”
温雅的话语声回响在白黎的头顶，音色熟悉，是他常常耳边听到过的声音。
他抬眸望向声音的主人，果然是乔楠。
白黎前生曾为乔楠的情敌谭子昊配过音，乔楠的配音演员经常和他吐槽过，攻略角色之间相爱相杀的时间数倍多过和女玩家在一起。
游戏宣发期间，乔楠和谭子昊的cp粉尤为活跃，甚至一举成为游戏粉的中流砥柱。
他和乔楠的声优托福成了搭档，经常携手出演。
白黎见乔楠有种老友见面的相识感，但乔楠看他可不是这种温馨的感觉。
眼一落在荧光闪闪的蓬松的乱发上，乔楠温柔扬起的眼尾垮落，蓝宝石般的瞳孔耀动着冷光，眼神淡漠如霜，且带着一种倨傲的审视。
白黎撞到乔楠，实属偶然，被他用这样的眼神居高临下地俯视，倒成了白黎精心策划了这一出。
乔楠后退开一大步，表面上看是在绅士地让出走道，眼底流露出的厌恶，更像是不想接触到某样肮脏之物选择主动规避。
白黎扯动嘴角，本想当作无事发生，径直走过。
一想到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要跟这位评委加导师打交道，乌云滚滚压在他的头顶。
乔楠有可怕的职业洁癖，无法忍受有损职业操守的行为，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更别说和这种人共事。
早在业界臭名远扬的前身，渣子那般大的职业尊严都不剩了，而今白黎落到他手上，选手生活黑黝黝的，不见光明。
翩翩公子，温润如玉。
但切开来，里面却是暗黑魔王。
头皮发麻，白黎顿足，抱着早死早超生的念头，他转回身，郑重其事地走到乔楠面前，仰起额头望着大高个，“虽然听起来像是开脱，但我出了点意外，没有之前的记忆，听传闻我好像对你做过特别失礼的事。”
“在此，为过去的我向你道歉。”
白黎饱含诚意地致歉，真诚祈祷乔楠冰释前嫌，不要成为他平凡生活的阻碍。
厌色潜入眼波中，忽地被翻涌的堂皇和错愕冲散。乔楠凝眸上下打量白黎，似在确认他是否说谎。
白黎为表诚意，强撑开沉重的眼皮，“请问，你能接受我的道歉吗？”
乔楠很快整理好面部表情，如同初次见面一样，嘴角勾起淡淡的幅度，“你没做什么特别失礼的事，不过是在个人直播中意淫，驱车截停我的车，跟踪尾随我行程，私下潜入我预订的酒店房间。”
一字一句，吐息清晰，却是轻描淡写。他脸上风平浪静，仿佛丝毫不在意。
黏人得如同狗皮膏药一样的私生饭行为。
白黎遭遇过，但未曾想过他也会成为别人眼中令人嫌恶的私生饭。
明明不是白黎本人所做的事，但还是红晕飞上双颊，羞愧到无地自容。
他郑重其事地鞠躬：“非常抱歉，下次如果你遇到这种情况，请马上报警。”
狭促的桃花眼讶然地睁开，乔楠头回听人如此正式又离谱的要求，“报警抓你？”
白黎呆滞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头摇得像拨浪鼓，“我才不会做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我说的是，你再碰到私生饭的话，一定要报警。”
话说半道上，他好奇地发问：“你后来怎么处理我的，不会是报警了吧？”
正常人遇到被变态尾随的事都会选择报警。
更何况是对方还是大明星。交给警方解除，方能断掉标题党和无良娱媒为博人眼球而无视事实的报道。
白黎脸一白。原身进过局子啦？
他的面部肌肉放松，眼皮微微搭盖在墨瞳上，纤长的羽睫沾湿水汽，呈现出慵懒倦怠的氛围。
表情寡淡，但情绪丰富。
光靠言语声调，便能完全传达出情感色彩。
乔楠记忆中的白黎说话含糊，音调膈应，舌头仿佛永远捋不直。
现在站在他面前的白黎，颠覆印象。
只在电视剧中出现的失忆桥段，真实地出现在乔楠面前，他无语凝噎。
秀眉难过地揪起，白黎的脸上出现自两人谈话以来最大的一个表情，“我有案底了？”他捂住胸口，委屈地咬着唇角，黑曜石般的眸眼熠熠生辉。
透过他清明晶亮的眼眸，仿佛能看到不搀杂质的灵魂。
乔楠眸色浓郁，眼波湛蓝。
不仅是颠覆印象，他整个惊愕到大脑迷糊。
简直像是换了个人。失忆对人的影响会有如此之大，大到连气质都改变，身上毫无之前的影子。
“我若是报警，失忆前喜欢博人眼球的你，便更会纠缠不放。”乔楠保持淡然的口吻。
白黎难以置信：“还有这种人？”
说得好像乔楠话语的你另有其人。
乔楠：“有些人扔到一边不加理会，等热度过去或者尝不到甜头，自己就会离开。”
果然，一如设定的那样，成熟稳重。
白黎：“受教了。我为失忆前的无礼行为再次向你道歉。”
乔楠敛起双眸，手插西装裤袋，语调冷清，不辨喜色，“好，我知道了。”
虽说道歉是一回事，得到原谅又是另一回事，但这般摸不着心绪的态度令白黎着实头疼。
他难得出现挠头这样的大幅度动作。
乔楠展现绅士般的笑容，桃花眼弯弯上扬，似月牙般可爱。
眸眼却如冷潭般的寒彻。
白黎凭借前生配音时所做的大量人物研究工作，明了地分析出乔楠的内心活动，“敢问你还是对我的无礼行径感到不爽？”
笑意僵在唇边，不消须臾，乔楠的笑容更加灿烂。
脑袋里响起危机的警报。白黎瞬间直起背脊，绷紧神经。
乔楠脸上的笑和心中的怒，反向等值。
笑容越是夺目美好，内里就越发恐怖。
白黎无意中踩中他的雷区。
伪装得再好的假面，被人当场撕破，这是乔楠最忌讳的事。
所谓的光芒万丈的笑颜，白黎终于见识到了，宛如烈日当头，无处可躲，他全身的力气就要被晒蒸发了。
“为什么这么说？”
乔楠的笑问和警察盘问有同样的效果。
白黎垂首，避开能杀人的笑容：“没得到您明确的答复，我想是不是您还没原谅我？”
乔楠：“我没必要对诚心道歉的人生气，但……”
但是什么？
到底是在不爽什么？
白黎埋着头，暗自发牢骚。
“我问过节目组，你提交的选曲是原版的《一闪一闪亮晶晶》，但演唱的后半段是没听过的编曲版。”乔楠正色道，“两者曲风不合，行径前后矛盾，你是有什么打算？”
“或者是新的噱头？”
白黎：“我没兴趣博热度，搞花头。有那时间，我宁愿休息。”
“所以，又想拿失忆做解释？选曲的最终提交日是三天前，这几天你应该都在宿舍吧，也没听到有选手生病进医院的事。你的失忆够急啊，赶在比赛前的两三天中。”乔楠拉长尾音。
“不得不说，失忆是个很好的挡箭牌。”
白黎抿了下嘴角，心生不悦。
这是在赤/裸裸地怀疑他的人品吗？
受原身的名声所累，白黎这个人名的确没啥信誉。
眼皮耷拉下。
白黎累了。
在他身上发生的事，八张嘴都解释不清。
就算解释清楚了，乔楠会相信自己是励志纯爱游戏中的攻略角色吗？
大概率是把他白黎扭送到疯人院。
“言语倒是诚恳，但样子谁都会装。矛盾的行径，不知道你是另有隐情还是打别的什么主意。”乔楠放缓语调，“我就当你没存坏心，道歉我收下了，但是原不原谅要看你之后的表现。”
“我会好好地盯着你。”
“欸？”白黎怔然，脑海中闷雷滚滚。
和平的选手生活好像离他越来越远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