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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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然间，白黎的浅浅低吟悠然回转，似飘荡在天空彼端，又似空境降下的福音，虔诚缥缈，如同吟唱者在喃喃祈祷。
纯净空灵的音色一下俘获在场众人的心。人们怔望向舞台上吟唱的白黎，搓了搓冒起鸡皮疙瘩的双臂。
乔楠的手顿在空中，侧耳凝神。
低吟戛然而止，演播厅万籁俱寂，却没人敢出声。
暴风雨前的宁静。
真正震撼人心的在后面。
清亮的高转音，轻松升调。
行云流水般的吟唱似在圣咏，仿佛是天使在回应祈祷的人。
声线连同意境变化，柔如虹彩，时而温存时而神秘，有如古希腊赫尔墨斯手上的七弦里拉竖琴。
“Twinkle Twinkle little star……”英文歌词融入，星空之上的恢弘神境，强大的音压，带着无可匹敌的征召感。
被天使吻过的嗓音，或者是天使本人在唱歌。
七彩聚光灯打在白黎的头上，荧荧绿光交错着虹光，他宛如头顶七彩光环的天使。
望着白黎自带特效的头发，乔楠哑然失笑，嘴角随即抿成一条直线。既然有如此才能，为何要做个人人耻笑的滑稽小丑？
他的眼眸深沉，几乎凝成透不进光的深海。
曲毕。
余音绕梁，不绝于耳。
白黎心满意足地放下话筒，这下应该不用重新录播了，坐等评选结束，按照角色的设定，他肯定会落选，毫无悬念。
下了舞台，先去找个树荫睡上一觉，等睡饱觉了，再慢慢考虑出路。白黎如是打算。
半晌子，没人理睬白黎，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一种不好的预感萦上心头。
他卯足干劲的一记大招不会挥空了吧？
“那个，我不用重拍了吧？”白黎问。
主持人从感动的余味中拉回神，着急忙慌地赶到他身边，“节目组录制下来了，但是没有伴奏。如果你觉得有遗憾的话，我们可以再来一次。”
白黎忙拒绝：“不用，我觉得挺好的。”
主持人转看向评委席，一盏绿灯都没亮起，空落落的，不禁惋惜。“你有什么特长要展示吗？”他眼睛晶亮，一眼期待。
白黎：“有。”
主持人连连点头，有就好，说不定能凭特长获得一两盏绿灯，成绩不至于太难看。“是什么？能方便展示下吗？”
“随时随地都能睡着。舞台上可以展示吗？”白黎认真地发问。
嘴角抽搐，主持人抹汗，“这个特长我们到日后再了解，还有没有别的……”
话音未落，“哔”的亮灯声响起。
主持人震惊回头，发现一头卷发的抒情歌后王菲儿按亮了绿灯，错愕不止。“王后，您不会是因为睡觉这个特长按下的绿灯？”
王菲儿的嘴巴仍处于扩张的状态，神思一半还飘在星空上，她愣怔地啊了一声。
主持人重复问题。
王菲儿：“给他的表演分，演唱真的让我过于震惊，完全把要亮灯这件事忘到九霄云外。”
经她一提醒，“哔哔”地又亮起两盏绿灯。
尚在回味的一位评委喃喃：“音色绝美，简直是人型乐器。”
另外两位评委感叹得应和。
白黎礼貌地道声谢，语调轻飘飘，柔和似柳絮。
深知白黎德性的导演组以为是自己幻听，谁曾想音轨上真有那么一段。
妖兽了，二流痞子道歉了。
摇滚乐巨头袁老，戴上眼镜瞅向他，眼角的干纹皱成花，“我有个好奇，你为什么要化这种妆容呢？”
估摸着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惑，全场屏息凝视着白黎，就连乔楠的眸眼里也是少有的认真。
袁老的问题直戳人痛楚。导演组的心悬在嗓子眼，视线惶惶地锁定白黎，生怕他发疯砸场子。
毕竟他有前科。
白黎眨眨眼睛，张巴张巴嘴，欲言又止，弹指间，再度启唇。
他要说什么惊天动地的话。导演组紧绷住神经，眼瞪得像铜铃，惴惴不安。
白黎：“只怪我脸长得太好看了，不遮住的话会掩盖掉我的才华。”
众人：……
演播厅上空，气息诡谲地流动，死一般的沉寂。
这是什么不要脸的骚话。
席上的评委脸色青白，替他尴尬。
被白黎的话雷到颅腔内胀痛，乔楠垂眼，指腹轻揉着太阳穴，
主持人干咳一声：“自信是好事。”
白黎默默地翻个隐形白眼。不然让他怎么说，坦白这些都是前身造的孽，会有人信嘛。
“我们回到刚才的话题，除了睡觉还有没有其他特长？”主持人补充道，“和音乐节目相符合的那种？”
白黎挠挠头，着实摸不着头脑。
王菲儿好奇地问：“白黎，你在演唱中C#5的调拿捏得游刃有余，魔鬼级别的高转音也毫不费力。但我觉得你没拿出全部的实力，上面还有极大升调的空间。”
“你要不试试最高能飙到哪个音？”
一听飙高音，大伙儿兴奋了，导演组直夸Nice。
音乐节目中气氛炸燃、收视率爆炸的环节，就是飙高音。
总导演摩拳擦掌：“摄像机就位，给我怼脸拍特写镜头，要拍到飙音时脖子上爆起的青筋。”
而镜头中央的白黎兴致平平，满脸写着请勿打扰。
主持人见他没有丝毫要开口的意思，讪笑着问：“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吗？要不先开个嗓？”
白黎：“我能飙低音嘛？”
“哈？”主持人闻所未闻，“低音还用飙的吗？为什么换成低音？”
因为飙高音累人啊。
白黎暗自吐槽，面上如是说道：“高音是很多歌手的拿手好戏，难分伯仲。我认为，最体现歌手的能力素养的地方，不在高音域，而在低音。”
纤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点两下，乔楠嘴角的笑意不明，“那就请降低音。”
白黎望见乔楠那双如同冰封湖泊般薄凉的桃花眼，诧异他是如何做到眉眼弯弯地笑起，却没有丝许笑意。
凝望久了，白黎在他眼波流转的辉光里看出了厌恶。
前身除了堵行程外，怕是还做了别的什么妖，不然为何如此不受乔楠待见。
见白黎露骨地盯着乔楠看，总导演一个头两个大。
白黎死皮赖脸地围堵乔楠行程的事，他不是没听过，只是不相信真有人敢胆子大到去惹乔楠。
乔楠毕竟是娱乐圈叱咤风云的人物，一言一行都能搅起腥风血雨。
现在看来，传闻并不像有假。
总导演连忙向主持人比划——
趁乔楠没动怒，快转移白黎的注意力。
主持人接收到信号：“白黎，随便选一首歌表演一下低音特长。”
白黎眼望虚空想了想，话筒伸到嘴边，按原调开始唱起来，“我祈祷，这一切都是梦境……”
为什么偏偏选乔楠的歌！
总导演悔不当初。他不该听信制作人的谗言，同意白黎的临时加入。
他拉起二级警报，大气不敢喘一下，有如一把闪着寒光的刀架在了脖子上。
乔楠面上依旧是淡淡的笑意，未受任何影响。
总导演松口气，刀刃从脖子上撤走。
自我安慰道：乔神，大人有大量，怎么会和二流痞子一般见识。
但总导演不得不承认白黎真有一手，持续颠覆他的想象。
音域稳步下降，低音区质感细腻，带着高级金属音。他所见的歌手里，低音如此完美的人，少之又少。
评委们也是失声感叹。
王菲儿侧过头对袁老说：“混声低音比高音更难掌控。白黎降到C#3，还没有出现音色断层，实属难得。”
袁老颔首：“找不出缺漏，是块璞玉。只是人有点……”
他到现在都不忍直视白黎。
王菲儿：“好好引导到正道上，不是件积善行德的好事？”
“ 乔前辈，你说呢？”
她离群索居惯了，平时甚少抛头露面，娱乐圈的事鲜少掺和。自是不知道白黎那点破事，还有乔楠和白黎之间的纠葛。
被她点名的乔楠莞尔一笑，洇着桃粉的眼尾微微上翘，“菲儿真是惜才。但我想保留我的意见。”
王菲儿双颊飞红，羞赧地移开眼，“前辈说笑了。”
台上的白黎自是不知道台下的动静。
没人喊停，白黎便一直降调，有种众目睽睽被当狗耍的错觉。
“结束了。请评分吧。”
语气散懒却又焦急。
见鬼了。
原先的白黎巴不得黏在镜头上，怎么赶都赶不走，现在却是一副不想看到镜头的样子。
三百六十度的转变，令知他脾性者颇为惊悚。
主持人打哈哈：“是超了点时长，那我们一起来迎接最后的结果。”
“陪审团们，最后三十秒的时间，请亮灯。”
白黎撇撇嘴。反正结果都是被淘汰，还要再耽误他三十秒。
他已然是身在演播厅，心在树荫下。
一想到不久后可以舒舒服服地吹着轻风，懒洋洋地休憩。
整个人都飘飘然似在云端。
主持人扬起嗓门，带着一股子兴奋。
“恭喜白黎晋级成功。”
“哈？”白黎僵直如雕塑。
主持人错以为他喜悦到神魂颠倒，大脑没转过弯理会话意，阐开解释：“你是第一位获得六盏绿灯的选手，恭喜晋级。”
白黎生硬地转过脖颈，如同生锈的机械人，行动不灵。
除了乔楠，其余的评委都按下了绿灯。
望着评委席那闪闪亮亮和他发色有的一拼的鲜亮绿色，白黎的天空打起了闪电。
直觉告诉他，他正在被卷进什么不得了的事件，而且极度的……
麻烦。
“你愣着干什么呢？”
主持人的话音逐渐飘远，白黎听不真切声音，耳边呼啸着风声。
嗞嗞的电流再次穿过他的颅腔。
意识流中蓦然出现一块超大亮屏，上面用蚂蚁爬的小字写着【角色：炮灰路人丁】。
类似老式留声机的电流杂音再度响起。亮屏黯淡，蓦地闪起雪花点，像黑白电视机的画面。
接着，满屏闪过乱码。
一个机械化的女声回荡在白黎的意识空间。
“检测到世界BUG，检测到世界BUG……”
“尝试修复世界……”
“系统正在接入BUG/点……”
杂音渐渐隐没。
软糯软糯的孩提声在白黎的意识流里发问，口齿含糊：“你睡（谁）啊？”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