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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江山美人 ...

  •   好不容易在樊楼排上了号!

      秦紫睢和王知润坐在临水的窗边,大快朵颐。秦紫睢还在拿着刀,跟炙羊腿较劲儿呢,冷不丁就被王知润拍了手……咣铛一声,刀子掉在了桌案上。

      “你看,你看。”

      秦紫睢顺着王知润手指的方向瞧去,只见汴河之上,微风卷起数万星辰,十分潋滟鲜活。

      “除了船还是船啊,不过几个青春靓丽的歌女,你要是喜欢,咱们也点个曲目听听?”秦紫睢拿起茶杯,就要喝水。

      王知润白了她一眼:“你竟然没见着她。”

      秦紫睢又顺着她的手指,定睛一瞧。这下可把她惊着了,一不小心茶杯都打翻。

      王知润失声而笑:“真是个没出息的——怎么样,她漂亮吧?”

      秦紫睢咽了口口水:“真真儿是个月里嫦娥,洛水宓妃呢!”

      王知润笑道:“哈哈哈,你就像个月宫里的蟾蜍,还算不上子建仓夫呢。”

      秦紫睢道:“这位姐姐是谁啊?天底下竟有这般妙人?”

      王知润拿手支棱着下巴,觑着眼睛,略微思索了会儿,骄矜地道:“她呀,是中宫之位都不要的人呀!”

      秦紫睢道:“那她可真是太有眼力见儿了……不然现在就是寡妇了。”

      “呸呸呸!”王知润啐道,“哪里能惟结果论呢!当初谁能知道哲宗皇帝会这么早晏驾!她就是神奇啊!哲宗皇帝是什么人儿,原本最差也是汉和帝之流的。结果现在成了汉成帝(好色)!你都不知道他弟弟怎么说他的!简直岂有此理!不过呢,哲宗皇帝是真的标致,就跟汉成帝那般标致……算了算了,不跟你说了,说了你也不懂,你都没见过哲宗皇帝,也就是听外头不知所谓的人乱嚼舌根子!”
      【注:史书上的宋哲宗变法被妖化了,宋哲宗本人也被黑得不行!史书说他是跟汉成帝那样好色死的,而且还是十分下作地说他jing/尽/人/亡,史书原文这么暗示的!太黑了!正史上的汉成帝长得非常美貌,宋哲宗也很俊美。】

      说着她又愤懑地骂了一通,有的没的。

      秦紫睢皱着眉,听她发泄完了,至少清楚了一件事儿!在王知润眼里,这个哲宗皇帝是顶好的人物,就跟罗织姑姑说的那般,美容色、好文采、有才能、有魄力、有手腕……总之绝对是个佳人!

      秦紫睢姑且只好当她们是真的对了!便婉言奉承道:“噢……那这位进贤姐姐,可真的是又有眼力见儿,又不为富贵虚荣折腰啊!能拒绝中宫荣耀的,古今也就‘阮籍猖狂’了!”

      王知润十分赞同道:“这个词儿好啊!‘阮籍猖狂’,她就是这么猖狂样儿!”

      秦紫睢狐疑道:“咦?不过我看你好像挺喜欢这位姐姐的?”

      王知润狡黠一笑:“当然啦,谁不喜欢美好的人儿呢?”

      秦紫睢笑着看向窗外,巧不巧地,就看到了赵鼎,只见他也望了过来,四目相对,她赶紧移开了眼,呼了口气。

      “怎么了?”王知润给她倒了杯茶,也望了望窗外,只见赵鼎独立兰舟,皎如玉树临风。不过她顺着他的身影,倒是觉察到了什么不一样的意味,皱眉而又展眉,神思郁结而又豁然开朗……千万种情绪在她脸上生动地化开,愈发显得她娇俏惑人,如妖如魅如灵鬼。

      “怎么了?”

      王知润道:“你不是想看戏吗?要不咱们去看个新鲜的?”

      说着王知润便拽了秦紫睢的手,二人小跑下楼,还撞翻了店小二的,汤汤水水掉了一地。少女娇俏如莺的声音响起,“玉落一并把账结了。”

      二人飞也似地,一溜烟儿地不见了。在岸边劫了一条船,就朝着前头的二人追奔。

      秦紫睢气儿还没缓过来呢,就见着王知润撩起帷幕,望前头瞧。

      “何事这般仓促惊慌?”

      王知润道:“咱们且去瞧瞧这现实里的才子佳人啊!”

      秦紫睢道:“这样的事儿,东京城还少吗?有什么好稀罕的?”

      王知润摆摆手,骄矜道:“皇帝的女人、姐弟、三角恋、出/轨、不/忠、背/叛……太香艳太刺激了……”

      秦紫睢皱眉,一脸嫌弃,却见她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只能尴尬地陪笑。

      秦紫睢原本靠着打盹呢,船到渡口,浪花冲击船身,倒是把她给晃醒了,迷迷糊糊问道:“到了到了?”

      郊外,百里荷塘。他们的船就躲在荷花掩映里,远远地瞧着晁进贤和赵鼎等人,一前一后走远了。便也上了岸,悄悄冥冥地尾随他们而去。

      “太远了,也听不到啊。”

      “香什么艳啊香艳,前后七八个人呢,闹什么?”

      “丫鬟仆婢能算是人吗?”

      “……算,算吧。”华安和进宝嘟囔着。

      “不是说你们不是人,是说你们……”王知润不耐烦地摆摆手,“算了算了,跟你们说不清楚,反正不是这个意思。”

      四人拿着树叶,偷偷摸摸地跟上去。

      “人呢?”王知润四处瞧瞧,拍了秦紫睢问道。

      “人呢?”秦紫睢问进宝和华安。

      进宝和华安道:“一直跟着大小姐的。”

      “竖子!要你们有何用!”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香味啊?”秦紫睢问道,“好像是……”

      来自上面……秦紫睢一抬头,便见到两个赵鼎和晁进贤似玩味似不悦地瞧着她,吓得她一趔趄,栽倒了,慌乱之中,把王知润也给扯倒在地了,二人顺着缓坡,滚了两圈,撞到了树上,这才没有多受皮肉伤。

      “晢晢真是清闲。”

      秦紫睢和王知润推搡着被扶起,狼狈地掸了掸身上的尘灰。

      ——既然被抓包了,怎么搪塞过去才好呢。

      二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刚要开口,却听得晁进贤又说道,“你平素纨绔顽劣也就罢了,就别来寻我开心了。”

      王知润忙伸手作揖,歉笑:“误会,误会。我哪儿寻姐姐开心,我不过是在樊楼吃酒的时候,见着姐姐竟回了东京,太过仰慕姐姐风采,这才斗胆过来偶遇的。”

      秦紫睢也是忙点头如小鸡啄米,信誓旦旦地保证。

      晁进贤道:“既然你们吃过饭了,那我就不留你们了。”

      王知润忙撒娇撒痴:“我们见着姐姐,就跟过来了……樊楼没吃饱……好姐姐……”

      晁进贤一脸无奈:“行吧。”

      这可就尴尬了……

      一群才子才女吟诗作对的交游……她们凑过来……杵着?

      王知润和秦紫睢实在是太傻憨了!

      王知润倒是拿了两壶酒过来,和秦紫睢在岸边坐着,远远地欣赏着他们的交游,犀利毒舌地点评着到场之人的。
      秦紫睢听她十分有见地地评头论足,觉得她说得十分精准狠!快意之时,还顺手摘点儿荷花吃吃。

      一位丰神俊朗的少年郎笑着踱步过来,道:“真是两个会说俏皮话的小姑娘,若是说话没那么油嘴滑舌,倒是能赶上‘月旦评’了。”

      王知润道:“公子这般瞧不起人,我们哪里说话俚俗了!”

      少年公子一挥折扇,笑道:“既然姑娘不服气,那便对着此情此景,即兴赋诗一首,我便服你。”

      王知润笑道:“哼,这有何难!‘月宫神媛堤上过,如何人不看芙蓉’。”

      水色天光,芙蓉光鲜,晁进贤在其中,美得不似人间。所有人的目光,只能情不自禁向她看,如顿牟掇芥,磁石引针,如此着/魔。

      秦紫睢笑着鼓掌,还吧唧了王知润一口:“晢晢好厉害。”

      少年公子倒是被她们两个青春烂漫的丫头逗笑了:“我觉得月里嫦娥,湘灵宓妃又如何,还是你们两个少年人可爱些——那么你呢,‘黑里俏’的丫头,你能说道个一二吗?”

      “唉……江山如此多娇啊。”江山更比美人娇。

      秦紫睢懒懒地道:“帝王州,佳丽地。”

      少年公子笑道:“中国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章服之美,谓之华。万里江山,如诗如画。”

      秦紫睢道:“我见佳人便青眼,我向佳人似情钟,料佳人见我应如是。”

      少年公子笑道:“词不错。”

      秦紫睢道:“我见江山多妩媚,我见江山如此多娇,料旁人看来应如是。”戎狄胡虏,四境蛮夷,窥伺中/国,肖想神/州。

      少年公子略一沉思,仍道:“词不错。”

      秦紫睢道:“三宿桑下,好去蓬山十二重。万代功勋,收取关山五十州。人人爱,携妓东山门,泛舟五湖边。人人道,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人人念,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少年公子道:“你倒是通透……可惜,她不这样。”

      他的目光渺远而寂寥,望向远处的水色天光和那水色天光中一身光彩的佳人。

      秦紫睢道:“‘君夺臣妻’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朝婚姻自由,离婚的多了。古今再蘸妇母仪天下的也多了。我只知道,佳偶良佐,母仪万邦的中宫皇后,于家于国,至关重要。”

      少年公子只是缓缓地舒展了他的眉头,顾左右而言他:“你吃的这是什么?”

      秦紫睢道:“这叫‘笑靥’,冰皮酥饼,常州风味,东京城就只开了一家糕饼店,我也是无意之中才发现的。可好吃了,你要不要来一个?”

      少年公子点点头,道:“是啊,东京的美味那么多,天下九州,哪里装得下呀。”

      “怎么样?好吃吧?”

      王知润往秦紫睢的袖口和荷包里翻找,连个饼屑都没捞着,无奈掰扯了秦紫睢咬过的那半个吃了。

      少年公子吃完了饼饵,只是略有深意地瞧了秦紫睢一眼,“……待朕细细思量。”说着摇着折扇便走了。

      王知润道:“俊俊,你如何知道他是官家?”

      秦紫睢道:“不是你吹嘘晁姐姐时候说的嘛,我也就那么一猜。”

      王知润道:“不过你说的挺多,晁姐姐若是能做皇后啊,也是光献曹皇后一流的人物。不过这大宋朝的官家,挑媳妇儿的眼光,那是一个比一个差!”

      王知润一说到这个,就愤慨地,停不下来嘴:“宋皇后企图废长立幼;李皇后照葫芦画瓢;刘皇后临朝称制,还穿着龙袍朝谒太庙,她要是跟武则天似的,手腕再凌厉些,又有家族,又有亲儿子,这猖狂娘们儿能直接称/帝;高皇后就更不用说了,说她是女中尧舜,谁都知道她和司马光都把赵宋败得裤衩子都没了,不说别的,就说这老太太为了自己临朝称制,过过太后瘾,都能撇下自己的最爱的儿子,硬是立了身子骨不爽利的孺子,可见这权欲这药性啊真的凶;咱们如今这向太后就更不用说了,善妒得跟个孝元傅皇后似的,小家子气!先帝都死了二十年了,还是见不得朱德妃好,不立大弟,不立母弟,愣是立个轻佻风流的纨绔天子,这还了得……天子暗弱,听人穿鼻。”
      注:高滔滔最爱次子,高滔滔和次子的人品就是打算杀了王妃泄愤。孝元傅皇后得势之后,直接杀了二十年前的情敌冯昭仪泄愤。

      “当初立端王为嗣,不也是花奴姐姐她老爹干得好事儿。”

      王知润道:“一把年纪,耳顺之年的老头,还攥着权力,摆弄天子哩。”

      “权力啊,果然是最/好/的/春/药]!老头当年都能把爱妾送进宫去谋权力,现在不过是立个最利己的皇帝而已,太是他能干出来的事儿了!”

      王知润道:“襄王有梦,神女无意,为之奈何?”

      秦紫睢道:“没有人有义务,为了国/家/和/子/民,去奉献一生,赔上她下半辈子的幸福。又不是被孔孟之道,不不不,‘洛学’,又不是被‘洛学’洗/脑的,谁费那劲儿为不认识的黔/首/黎/民赔上半条命啊!”
      (古代普通人,道德素质低下点儿的,就没有爱国忠君思想,都是谁来就侍奉谁,士族门阀大地主都这么德行,还要饭都吃不饱的黎民百姓,有这个觉悟?)【注】

      王知润道:“这倒是,没必要,随他吧。不过搁你,你乐意吗?”

      秦紫睢一脸歆羡:“我当然可以啊,那可是中宫皇后唉!”

      王知润也笑道:“哈哈哈,搁我我也乐意。”

      可惜,晁进贤是不乐意的。一个有吕武之才,有长孙之贤的女子,可惜了。

      可惜了这盛世唐虞,万里江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江山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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