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绣川》长无云

3、第 3 章

　　“今日这行水官怎么少了一个，钟吾山的行水官缘何没来取水啊？”叙家宗主叙河皱着眉头问座下垂首之人。
　　那人答道“回宗主，看管钟吾山的人说钟吾山的行水官在寅时被一些暴动的山民杀害了，听说……听说那些人喝干了他的血，还分食了尸体……”
　　叙河听罢猛地一拍桌子，气道“十四年前所有有水的地方都变成了荒漠，天上一滴雨都不曾落下，我们失去了神灵的眷顾，只有海湖有源源不绝的水可供天下人勉强生存，那海湖本就属于陈氏一族，陈王设立行水官，将水分发至各地那也是陈王仁慈，如今他们是想造反么？！若是不想用水，便免了他们的份额！”
　　“宗主请息怒。”行云沉思了一会儿“钟吾山的人这么做也并非没有缘由，那些山民曾受过海婴的照拂，钟吾山在大旱的十四年中，是最被水汽环绕的地方，虽不降雨，却也能勉强保证作物不死，那几年里，这些山民们听从海婴的吩咐将钟吾山的蔬菜果子运往各处，天下之民无不感激涕零，而如今……”
　　行云说的他都明白，钟吾山因海婴而繁荣，海家海婴曾是大祭司，而如今换了他做大祭司，钟吾山却再不复往昔。“钟吾山那帮山民未免太过于拎不清，曾经那些受他们恩惠的人却视这些山民为敌，若是没了我们叙家的庇护，他们还不是死路一条。”
　　行云叹了口气，说道“天下大旱，若天下人齐心倒也罢了，偏偏人人都要争，便是有失公允，无处说理，也是他们自找的。”行云抬头看了看叙河的脸色，见无愠色，又继续说道“大祭司，我叙家掌祭祀一职已有四年，天却从不降下祥瑞，这次钟吾山的事，也正是惊醒了我们啊。”
　　这一次行云没有叫他宗主，而是大祭司，叙河当然明白它是什么意思，祭祀的存在本就是与天地沟通，拯救天下人于水火，当年的海婴同为大祭司，所到之处水雾弥漫，而他……想到海瀛，叙河眼里闪过一抹厉色“你说的我明白，我交给你的事着手去办吧，今夜过后，我叙家才算真正的祭司一族。”
　　想到那办法，行云心头有丝不忍，但一想到那些被渴死饿死的人，行云心中再次坚定下来
　　“是。”
　　如今只能祈求海婴死后留下的法子有用了。
　　行云从大殿中退下，叫来五位秘侯“孩子们可到招摇山了？”
　　“亥时可齐，不误正时。“
　　“好，该准备的都准备好，待大祭司秘祭过后，便出发去招摇山。”

　　招摇山
　　“谣儿，谣儿，哥回来啦。”少年清越的嗓音穿过层层乘阳树，传到土屋内。
　　叙山谣连鞋都来不及穿，就从床上跑下来去门口接哥哥，“哥哥”声音是难以掩盖的喜悦，叙山谣一张粉嫩嫩的小脸蹭进叙山青的怀里，头上的羊角辫晃来晃去，上面挂着两个小铃铛叮当作响，可爱极了。
　　叙山青稳稳地接住他，把鞋子给她穿上，他平时比较沉默寡言，不争不抢，让人很多时候都觉得他成熟的不似一个十二岁的少年，殊不知只有见到了这个极为疼爱的妹妹，他脸上的冰山才会化开。“谣儿今天想吃什么？哥哥给你做。”叙山青掐了掐她的小脸蛋，嘴角噙着一抹温润的笑意。
　　“谣儿想吃……”叙山谣话说到一半，抱着哥哥不算壮实的身子，却是说道“谣儿还不饿，行云哥哥让我们一会儿去招摇山，是大祭司在那里进行秘祭，哥哥我们到那里去吃吧。”
　　看着妹妹犹豫的神情，叙山青微微叹了口气，他哪里不明白谣儿的意思，世上的食物本就不多，他们在宗族里也没什么地位，能分给他们兄妹俩的食物少之又少，叙山青心疼的抱了抱谣儿，怀中的妹妹不过也才七岁的年纪，却已这般懂事，唉，到底是他没能护好她“你这孩子，总让哥心疼，只要谣儿过得好，哥吃再多苦也是值得的。”
　　“我就知道哥最疼我了，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招摇山呀。”叙山谣摇晃着哥哥的衣摆，眼里散发着馋猫的光彩。
　　叙山青蹲下来，弯起食指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尖“既然谣儿饿了，那我们现在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