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尾通红》红烨

7、第七章泥潭

　　“这是老郭点的外卖赶紧送过去。”日头渐渐下沉傍晚来临，安静的街道热闹沸腾。车流不息各种小吃开始出摊，这时候大部分人都下班了，三五成群结伴而来。不想做饭的，打牙祭逛街的。

　　路过的年轻学生相约而来三三两两凑在一起，一路打闹嬉戏经过。

　　苏九生的好看，漂亮的眉眼隐在的厨房油烟背后。汗水顺着俊俏的侧颜滑落，多了几分人间烟火的味道。这时候，白日里无法出来鬼魅开始蠢蠢欲动。苏九放下手里的菜刀，接过打包好的东西。推出门口破旧的自行车，抬腿巧妙地避开从墙壁里飘出来的残魂。

　　像无头苍蝇一样赶都赶不走的残魂。连正经鬼都算不上，都是些渣滓不值一提。自行车灵巧的穿梭在车流中，风鼓起他背后的衣物。年轻的脸，迎着落日的余辉染上点点暖光。

　　他生的很精致。

　　皮肤有点苍白，唇色极淡。身量修长，带着少年时期的纤细干净。眉眼细长，漆黑眼瞳里是盛着几点残破的星光。冷下来的时候却也有种说不出的坚韧，眼尾隐隐带着几份憔悴。

　　很有几分别样的味道。

　　这幅倔强不肯低头的模样。真让人想看看，把他屈辱的压在身下摆弄哭的模样。青青紫紫的带一身。在配上那张脸，浑身血都热了。呸——就是个兔儿爷。不怀好意的揣测那衣服底下是何等风光。朝颜似是疲惫撑着头缓缓合上眼。但实际上她感知力全开细细搜寻着蛛丝马迹。

　　潜伏在暗中的厉鬼，除了先前露了马脚，再也寻不到踪迹。当真是活小心翼翼，惜命的紧。戏谑的笑出声，朝颜适时忘记她是为什么被追杀而陷入沉睡。

　　活长的东西都怕死，想要抓住急不得。

　　苏九不知道这暗中的较量。更没注意自己掌心莫名其妙多出来黑痣。忙碌让他终于从那些不堪回忆的泥潭中挣扎出来。脑袋里机械一样重复的画面沉下去，

　　天色越来越暗，香味引的更多鬼物从阴暗深处爬出。破败的私楼光线昏暗，这个时候楼道还没有亮灯。满是蜘蛛网的窗口被别的建筑遮挡光线照不进来，里面黑漆漆阴森的有点可怕。栏杆锈迹斑斑摸起来刺手，苏九提着东西穿过二楼拐角的黑暗处。

　　瞳孔骤然一缩，扶着栏杆的手不自觉的抓紧。突兀的灰色身影立在拐角的黑暗中。头发披面脖子折断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挂在肩膀上的鬼。不知道什么时候立在那里，浑身弥漫着一股不详的味道。苏九被吓得冷在原地。突然凑近的脸，血红的眼珠子，翻卷的伤口的。甚至能闻到翻卷在外血肉的腥臭味，发黑的血迹染满上衣，那东西竟然一把抓住他的手。

　　脖子上的玉坠闪过一道光，鬼怪发出一声凄厉尖啸，身体瞬间溃散消失。

　　活人发不出来的声音，深深扎进苏九的脑袋里。他只觉得脑袋一阵剧痛，视线模糊身体不自觉软下去。死死抓着扶手，手里餐盒晃动，菜汤都洒了出来。恶鬼溃散，暗中垂涎他血肉的一众鬼魅躁动，却也不敢再上前。

　　这鬼死相太凄惨，苏九被吓地心惊。越发感觉这楼道里阴冷的可怕，仿佛每个角落都拥挤着一堆面目狰狞的脏东西。送完餐拿到钱，飞一样的离开这座黑洞洞的私房。

　　没用的东西。不过是个惨死的野鬼，吓成这样子？朝颜等的都乏了。这身体弱的离谱，就这么倚靠着车门久了身上都觉得疼。暗处那双眼睛像是忌惮着什么不肯露头。今儿是抓不住了，反正她在这家伙的身上做了手脚。只要有风吹草动，她都能知道。

　　......

　　拖着一身疲惫回到住处。楼道里灯瞎了，摸索着掏出钥匙打开那扇陈旧的木门。随着沉重的关门声，顺着香味被一路领来魑魅魍魉通通都被关在了外面。

　　终于安静了。破旧的房间发黄的墙面，苏九摸索着打开昏暗的灯。疲惫的将钥匙和饭菜丢在桌子上，拉开椅子瘫坐下去。今天在楼道里看到的那张凄惨的脸。苏九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努力想摆脱心里发毛的恐惧感。反复告诉自己，那家伙消失了，消失了。

　　精神透支，让他太阳穴开始突突的疼。

　　他得吃饭。长时间的饥饿让他胃开始疼。晚饭时候心不在焉的，老板看他精神差的很。不光给他打包了剩饭，还炒了个小菜。这会摸着餐盒还微微有点热气。晚上搬货累的胳膊软。手抖的筷子都有点捏不稳。努力压下胸口的那种恶心感，机械的扒了几口饭。

　　低垂头看不清神色，整个人透着一股衰败颓废。

　　长得挺有几分姿色，活的却微如同蝼蚁。真是可惜了那张脸，朝颜抬手掐断两人之间短暂的联系。荣姨给她盛好温度正好的甜汤摆到面前。之前护工早就被打发走，荣姨是许元容之后拨过来的人。四十多岁，做事很稳重得体。这座别墅如今四个保姆，两个保镖，连带司机和荣姨一共八个人。从住进来开始，就全部变成了她的傀儡。

　　当初霍曼不要这里，如今已经变成自己巢穴。她欢喜很，可得好好珍惜这份‘人生’。

　　苏九又做梦了。

　　梦里女人不正常的脸，眼神里闪烁着诡异的光。她被男人掐着脖子单方面的家暴。就算打的遍体鳞伤，也依旧死死抱着对方的腿。

　　“给我...给我....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都答应你....啊~”du瘾发作的时候像条狗抱着男人的腿摇尾乞怜。那个男人暴虐成性最喜欢折磨女人在地上翻滚哀求的样子。

　　看着她用头去撞墙，浑身抖得像筛子。再掐着她的脖子，拖过来肆意摆弄享受肌肉痉挛时候带来的KUAI感。更可笑是，那样子被人像畜生一样的对待，女人都不肯走。因为什么，因为那男人手里有药。让人飘飘欲仙的药。吸一口就能活在梦里。

　　贱骨头。

　　苏九恨得浑身都在发颤。他甚至觉得再来一遍，他依旧会捅死那个男人。嚼碎他的肉不足以泄愤，他应该把他KAN成一块一块....

　　心头恨意没消，画面一变。苏九就看到女人的脸从兴奋变成灰白，身体越来越枯瘦干瘪逐渐变成一具干尸。两个眼睛也变成了两个黑洞洞的血窟窿。

　　阿九。

　　虚情假意，的叫着他的名字唤他过来。

　　一声一声，女人的身体似乎分开了。下半截身体还在原地，上半截身体却挣扎着朝他爬过来。越来越快，声音也越来越尖利。苏九拔腿就跑，却好像一直在原地打转.....

　　猛地从床上惊醒，苏九只觉得呼吸都停了。心跳的厉害，刚洗的澡又出了一身汗。狭窄的房间闷热像蒸笼，他翻身抬手摸了下脖子一手的汗水。

　　太热了。

　　廉价的小风扇，扇叶悠悠的转着。那点小小的风，在这个漆黑像闷热的房间里作用微乎其微。苏九心里压抑的厉害，他拉开窗帘忍不住推开紧闭的窗户，也不管半夜会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爬进来。

　　　浓的化不开夜，靠在窗口习习凉风。吹走他的燥热，却让他头背生凉。说不出是害怕还是悲哀，苏九就这么趴在窗口抱着自己垂下头。

　　感情就像是分裂一样。

　　苏九开始分辨不出幻觉，噩梦越越严重。过去的混乱的，那一幕幕一个个人最后都会变成一滩血水，一堆白骨。挣扎着叫嚣着让他索命。

　　.....

　　梦里情况在日益累积发酵越演越烈。一切事情都像是化成一把利剑抵在他咽喉，逼着他站在悬崖的边角退一步背后就是万丈深渊。

　　变数就是这里开始。

　　朝颜一连蹲守半个月，对方迟迟不见动静。她几乎都以为自己当初是不是幻觉？

　　她突然感觉到危险。

　　漆黑夜色下废弃的烂尾楼。

　　荒凉残破漆黑一片，屋顶垮塌的厉害。毛坯的墙壁斑驳脏兮兮的，空旷死寂的楼体尽是垃圾和杂草。苏九是惊醒的。他在哪里？脚底钻心的疼。入眼全是冰冷陌生的墙壁和柱子。

　　周围没有光，飕飕的风一吹，虽然是夏日的夜但是单薄的衣物下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好险！

　　他面前还有个黑洞洞看不见底的大坑。他一惊下意识晃了晃身体险些没有掉下去。全身紧绷，险险稳住脚下。背后一阵冷汗就下来了。

　　他刚才如果没醒过来，是不是....

　　苏九怎么会不明白。他恐怕是被什么东西迷了眼，引到这里来的。如果他刚刚要是没有醒来再多走一步。苏九不敢往下想。他微微颤抖着往后退了一不。

　　思索着最近他看到了什么。自己是怎么从屋子里跑到这里来的。刚刚转身，从黑暗中骤然出现一张骇人的脸猛地出现再他面前。

　　鼻尖对鼻尖。

　　吓的他下意识往后一退，整个身体当是就失重了。

　　危险，但是危险不是对着她来的。终于按耐不住了。找到想要的人，朝颜低笑着。几乎是眨眼指尖，她顺着留在苏九掌心的印记出现。

　　失重的身体急速坠落。苏九茫然伸出手想去抓，却有什么极寒冷的东西穿过他的身体。苏九惊愕眼睛里出现一个身影。背对着他，扬起黑色袍子张开。这么黑的夜里，他居然还能看到上头画满诡异的红色符咒。

　　朝颜低低的笑着，稚嫩的面容嗜血的笑容让她看起来狰狞极了。眼睛闪着嗜血红光，朝着楼上的黑暗伸出手。那东西跑的极快，她是突袭但是生出鬼爪明显勾到了什么东西。

　　但是又落了空。

　　滑不溜秋。

　　苏九身体被那鬼影一带，下坠的速度明显缓了下来。但即使这样，他整个人还是重重砸在地上，残破的垃圾成堆，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扎破肩膀和大腿。

　　更重要的是，他脖子上的玉坠碎了。

　　朝颜指尖勾着那点灵魂像烟雾一样飘开。随着那阵红烟消散，周围景色急速变化。

　　眨眼之间她便发现便自己跪在挤满人的厅堂之中。站在一边的是早以死去的麻衣相师，居高临下斜着眼睛看着她如同蝼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