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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交错 ...


  •   残存在骨子里的恐惧让他战栗。

      白日为了生计奔走,夜里辗转反侧日日噩梦缠身。这么白天黑夜的轮番折磨,原本就单薄的身体肉眼可见的消瘦。

      像行尸走肉一样活着,却不知道为什么活着。

      那头。

      朝颜没住几天就要出院。许元容一只手拿着电话,一只手逗弄着儿子软乎乎的脸蛋耳心不在焉。

      “你要出院,不行。”

      这个女人能从一堆女人中稳妥的走到现在。靠的绝对不是温柔贤良。朝颜看她一眼,就知道这人佛口蛇心惯贯会骗人。

      朝颜没想过能说服对方。只是不熟练换了只手拿着电话,另一只手捻着前些日子从对方那里顺过来一缕长发。“医院里住的不舒服,我想回去休养。”使了点手段,黑色的力量顺着媒介过去。

      电话那头许元容捏着儿子的手指忽然就停下来。还在牙牙学语的乔景感觉到母亲对自己的忽视不满,肉乎乎的小手捏住妈妈的手指。

      小孩子的指甲薄而锋利,割的手生疼。许元容低垂眼睛里闪过一丝茫,然但是很快又恢复正常。

      她沉默了,朝颜在电话里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那头她才像是刚刚反应过来。手掌温柔地包裹住儿子肉乎乎的小手心里软成一湖水。

      “好,明天安排你出院。”笑着亲了亲儿子香香脸蛋,随后挂断电话。

      嗯!

      她刚才要干什么?

      作为母亲居然连挣扎都没有。原身真是个没存在的可怜虫。如今到被她囵吞下肚,成为她身体的一部分,往后可以永远宁静了。

      医院是许元容联系的地方。她与霍广虽然对霍曼这个短命鬼不甚关心,但是在物质上却是极其康概。

      毕竟,注定夭折的孩子,有生之年若能好享受人生。也不算白来人世间走一遭。

      囊里换了个芯。朝颜细细梳理着头发。着镜子里病气缠绕的少女,纤细的指尖摸上这张寡淡却年轻的脸。

      十三四的年纪,花骨朵一样的娇嫩。叫病痛折磨的不成样子,往后这大好的年华就都留给她了。

      苏九落魄年纪小。找工作不是欺负他,工资压得低,就是不招他。再不就是见他生的漂亮,心里有些阴沟里见不得光的下流想法毛手毛脚。

      他的情况越来越严重,白天和黑夜好像分裂成两个人。发展到现在,有时候即使白天都像是沉溺在噩梦中。

      无法描述的痛苦,没人在乎,无人倾诉。

      也许是人倒霉到极致,他瘦弱的模样终于还是让人动了恻隐之心。在一个油腻腻的小餐馆找了个后厨杂工的活计。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老光棍,表情臭,长得凶神恶煞满脸横肉的。但是人挺好,看他年纪小又无可依靠,给他一份不错的薪水待遇还包吃住。

      “心脏不好,平时要多注意....”主治医生细细交代着日常注意事项。听着聊天声,朝颜看着窗外鲜活的景色,心就像刚刚飞出笼的小鸟。

      雀跃不已。

      狭窄的厨房里烟雾缭绕格外呛人,苏九努力让自己忙的脚不沾地,这样他的脑袋里面那些残忍画面就不会像剪影一样,一帧一帧的出现。

      餐馆小,地方又偏僻。但这里是夜市,老板手艺不错人又健谈。所以即使位置偏僻,但生意一直红火。

      炒菜的油烟呛得熏人。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加上菜肴翻炒时腾起火苗。狭窄空间里,热的像蒸笼。老板大声催促着“豆角。”

      生意太好,菜都是苏九现切的。青青的豆角,切成细细的沫。他做事麻利又细致,如果不是一幅营养不良见风就倒的模样,就更好了。

      他年纪小又无人可依靠。为了挣够生活费。趁着现在是暑假,除了在小饭馆里打工。还得跑兼职,送牛奶发传单。

      只要有钱什么事情都能干,整天忙的像陀螺恨不得飞起来,饭店老板总觉的他这么搞下去迟早倒下。到时候钱没挣着,小小年纪一身毛病。因为担忧他劝过几次,钱重要命更重要。

      但是苏九只是笑笑,并不放心上。

      他之所以超负荷,不单单是是为了钱。只有这样他才不会胡思乱想,只有白天累的像条死狗,晚上就能安安稳稳的睡一觉。

      湖边别墅。

      这是许元容送给霍曼十一岁的生日礼物。当时因为原身和霍广的父女关系急转直下,为了安慰自己这个短命的闺女。出手阔绰给她赠送了套房产。

      这房子位置偏僻,但是环境清幽依山傍水。偶尔清晨还能起一层薄薄的雾,让周围的景致像是笼在轻纱之下幽幽静谧。

      是个静养的好去处。

      只是人越是没有什么就越是渴望什么。霍曼常年缠绵病榻,最是怕冷清。所这地方根本就没有多看一眼。

      是以。不光这皮囊,连着住处都是现成的。先前还嫌这身体丑,现在看来的简直是妙极。

      朝颜细细的,一点点的盘查原身这些年家当。越看越觉得对方真富有。这和当初做小小姐在主母手底下讨生活不一样。

      现在是她才是霍曼,这些眼睛能看到的都是她的,

      当真是开心极了。

      日子像好是渐渐走上正轨。

      现在已经饭点之后。下午太阳毒,街上行人寥寥无。老板不耐烦的让苏九去后面小睡眯一会。

      他本来想拒绝,但是老板眼睛一瞪脸上横肉一抖。他拗不过,只能去后面休息的。人一坐下来,脑袋里那些潜伏下来的思绪就开始蠢蠢欲动。

      黑暗的思绪开始翻涌,他努力不去想那些事情。但越压抑就越止不住去想。眼前一幕幕又出现幻影,苏九有些控制不住,焦躁的咬着手指。

      朝颜坐在车里,闻着空气里那股让人欲罢不能的香味。感觉自己脑袋发热。灵魂因为兴奋而颤栗,连带着这幅身体都开始微微发颤。

      呼吸。

      呼吸。

      过度刺激对于霍曼的身体来讲都是超负荷。朝颜抚着胸口让自己冷静下来,歪头考虑怎么才能让这块肥肉落到自己嘴里。

      毕竟她已经食知其味。

      放弃不了了。

      一连几天小心排查,周围没有风水师痕迹。朝颜猜测那天晚上的那道光可能不是阵法,估计是苏九身上带了什么法器。

      这种东西,大约都是有些年头的老东西。来路有些大,在世俗间不算值钱物件。但是它用处却是针对她们这些鬼东西。

      苏九不知道什么时候趴着睡过去了。梦里混杂的场景,残酷的画面再一次编织成铁链勒住他的喉咙。

      感觉自己挣脱不开,因为窒息胸口疼的几乎要炸。他拼命挣扎,浓的化不开的黑暗化身成蜿蜒盘旋的大蛇,顺着他手臂胸口的游上来。金色的竖瞳冷冰冰瞧着自己,竖起头嘶嘶的吐着信子。

      张开毒牙猛地扑上来,鳞片刮在皮肤上激起一阵阵鸡皮疙瘩。

      当惊骇到一定地步,身体的本能让苏九在梦中一脚踩空挣扎着醒过来。桌腿被他踢得一颤。

      顺着桌腿好不容易爬上来的魑魅魍魉,被这一抖又一口气滚回阴影中。剧烈的情绪波动,让他身上的香味越来越浓。

      老板听到响动过来瞧瞧他,苏九看到他晒到反光的肩膀上趴着了个披散着头发的鬼。灰败苍老的脸满是褶子,披散着头发瞧着着不是很厉害。只是趴在老板背上,一双眼睛阴毒的盯着自己。

      湿哒哒的窒息感。

      就像是漆黑湖水里,缠住腿脚的湿滑水草。

      “睡醒了就出来,正好来客人了。”说完这句话,老板又探进来的半截身子又退了回去。

      尔等也配与她夺食。

      朝颜暗处冷眼瞧着周遭的一切。看着那鬼怪朝着苏九露出本像扑上去,却被一阵他身上一阵的光震的粉碎。

      找到了,就是这东西。

      她终于看清楚那是什么。那是个极小的玉坠,上头刻的是老鼠尾巴上卷了个铜钱。这叫招财鼠,寓意是招财。

      瞧着不像是风水师的东西。倒像是那种功德厚的普通人家养出来的玉生了灵。三代白丁,代代都是向善之人。有一定可能养出来。

      微乎其微。

      难不成还真是?这东西实在罕有,她虽然触碰不了。但不妨碍观赏观赏。细细看来,那东西尾巴上缺了一块。应该是曾经主人遭了难挡过死劫。

      是因为她?

      朝颜不确定。这种东西只能挡三次劫难,三次之后就会碎。她当时应该是没有碰到那家伙。最起码她还好好站在这里。

      如果只是玉生灵也好弄。

      谁?

      空气里若有无闪过的一丝气息。快的不可捕捉,但她还是嗅到了,那是厉鬼味道。既不是残魂也不是那些死了之后连身体样貌都保持不住的蝼蚁们。这个味道明显更香,但又不是活人身上的肉香味。

      冷冷的,让她有点冲动。

      哪里来气息?

      很浅很浅的味道转瞬即逝。但是朝颜作为鬼童,对鬼魅的气息格外敏感。看来不光她瞧上这块‘肥肉’别人也瞧上了。

      还好她这回是顶着肉身来的,只要不动手谁都察觉不到她。

      这家伙灵力强大,那股子香味不光让她受不了,别的鬼也受不了。像毒药一样,沾了点就浸入皮肤没入骨髓。

      摆脱不掉如影随形。

      朝颜想着想着就馋了。她是鬼童,不光吃人也吃鬼。虽然鬼物之间也可以相食。但是终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但她不一样,她克那些见不得光的鬼物。

      大部分野鬼活着的时候弱,死了之后更弱。那点力量塞牙缝都不够。但是厉鬼就不样,经历世事蹉跎怨气不消。死的时候越冤屈怨气越重,变成鬼就越厉害。

      那味道,啧啧啧。虽然还没有吃到嘴里,但朝颜几乎已经能描绘出那曼妙滋味了。肯定比那些渣滓要香的多。

      这是本能。

      这块‘肥肉’她要,背后觊觎她猎物的鬼物她也要。

      得做点什么。

      思虑了再三,朝颜咬下自己一节指甲。让司机从身上掏出一张红票子,把那东西贴在钱币背面。好好的指甲刚刚沾到钱忽就变成一缕黑烟消失无踪。

      她亲眼看着司机下去点了两个小菜吃了顿饭,妥帖的将那张钱给了交到了少年手里。看着他把那张钱收进钱柜,再找了零钱再递出来。

      怕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手掌中间忽然就多了一颗小小黑痣。

      刚刚咬来的,根本就不是指甲,那是她的本体。钱就是个承载物,现在东西已经没入他的身体。

      变成了与自己相连的灵魂印迹。

      既然对方也盯着这块肉。与其满天下找,不如等她在暗中再扇扇火,她就不信那家伙能忍得了。

      能成厉鬼的必定是执念深重沟壑难填。

      大家都是凶物,只要肉够肥。

      忍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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