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尾通红》红烨

50、第五十章暗流

　　“砰——”死寂的包间里张鑫立一拳头重重砸在桌子上。他一个中年男人儿子疯了老婆跑了。那点本来就不丰厚的家底，也被李寒卷走了大半。存折里只剩下三万块钱，这就是十几年恩爱的夫妻情谊。现实就像是响亮的一巴掌，扇的张鑫立头晕目眩，一夜白头。

　　“你说的真的？”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不知道是因为没有休息还是因为恨意。

　　谢念萍没有说话。她从包里掏出悄悄录好的录音的手机，打开随手丢在饭桌上。然后点燃一只烟眯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

　　‘“我女儿能出来了吗？”

　　“.......肯定不会为难你.....小姑娘之间发生点矛盾，被别人钻空子利用。本来也不能全怪你女儿。她也是被威胁，所以赔偿款十二万。”

　　“怎么嫌多啊！你当初可比的不是这个数。”.........’

　　一片死寂，压抑至极。

　　“艹他妈的。”录音还没播完，张鑫立紧接着有事一拳。这回不光是砸的桌子像响，连带着碗碟都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这个结果。警察的通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儿子是被连累的。

　　他破相了疯了。他老婆受不了这种生活跑了。他一夜之间家破人亡，头发都白了。然而作为始作俑者，竟然只掏十二万的赔偿款。他丢了工作，短短一个星期家破人亡。全都是因为那个十几岁的小贱人，现在他不光要面对家里所有的钱财被李寒卷走，还要面对几百万的赔偿款。

　　你说，他怎么能接受这个现实。

　　服务员开始陆陆续续的上菜。“啪。”一声点燃打火机，把炉子点燃干锅架上去袅袅白烟升起。所有人的心里都阴暗的厉害。“为什么我们要赔偿那么多，人家妞只用赔偿十二万。”漆黑粗粝手，不安的揉搓在一起。一看就是乡下干农活的中年男人，苍老的脸有些木讷却也不甘。

　　“不懂吗？”张鑫立目光像是能喷火。“那小贱人家里使了钱。”

　　“她妈妈买通了主事的管家。”谢念萍弹了两下烟灰，撩了下散乱下来的头发。“就是之前跟我们谈赔偿的荣姨。因为霍曼的父母不再身边，主事人就是那个管家。”

　　“那也不能，这么不讲道理。俺们几家赔那么多，主使者却赔那么的少。”木讷归木讷。钱兴强的大儿子没了只胳膊，连带着半个肩膀都撕烂了。那样伤口，手接都接不回去。眼看着养到十几岁的儿子，没几年就可以出去打工贴补家用了。

　　现在一招废了，医药费已经让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更不要说，底下嗷嗷待哺的两个弟弟。在加上赔偿款，这几乎就是要逼得他们全家人去投河。

　　“肯定是要有人背锅。”谢念萍吐出烟圈，重重暗灭香烟丢进烟灰缸。“所以就选了我们三家。”

　　张鑫立越想越生气，他不吱声。只有拳头攥的紧紧的，手背上青筋暴起。“那我们怎么办？”钱兴强一听就更慌张了。那么多钱，就是把他卖了也没那么多钱啊！“找不到，那个住院小姑娘父母吗？不如我们跟他们谈谈。”

　　“找不到。”想起来谢念萍嘴里一阵苦涩，她四处活动连对方的影子都没见到。她也是没了办法，才会把几家人召集起来。

　　“那我们怎么办？那我们不是都完蛋了。”张兴强不是个多么能抗的住事的人，顿时就慌张了。

　　炉子上的菜，咕嘟咕嘟煮开了。饭菜香味弥漫出来，却也不能解除众人心头压着的黑云。“那倒也不是。”谢念萍紧接着又点燃一根烟吸了一口。“你没听到录音里说吗，那个的小姑娘十四岁。”

　　“十四岁怎么了。”钱兴强种了一辈子地，什么都不懂。

　　“十四岁的女孩子，很值钱。”谢念萍眼神幽深，她坐在靠窗的位置。发黄的脸木然的神色，但是那双阴暗幽深的眼睛在此刻熠熠生辉。

　　“你是指，让她卖....”钱兴强不懂但是张鑫立懂。他虽然恨那家人，但是有些犹豫。“这样不好，绑人？会被抓吧。”

　　“谁说，我们要绑人？”谢念萍眼睛亮的惊人，她拖着消瘦的下巴眉尾微抬。半张脸隐藏在烟雾后面朦朦胧胧很有几分蛇蝎心肠的味道，“她自己跑出来做这个。那拦不住，怎么能说我们犯法呢？”

　　.........

　　看着两个不般配的年轻人，许元容让方怡去调查苏九的背景。

　　不是她要棒打鸳鸯的，其实这个事情她也很难办。霍曼难得开心，做母亲她不想断她念想。却也不放心她和苏九长时间的交往。真的不合适。太漂亮了，虽然看起来是个纯粹的人。但是人心隔肚皮，不到最后一刻不知道你永远都不知道是什么嘴脸。

　　她要怎么说，才能让自己女儿没有那么伤心。

　　难办啊！

　　许元容座在椅子上犯了难。就在她揉着眼睛闭目养神的时候。方怡拿了一叠资料踩着高跟鞋，哒哒哒的走进来，“夫人查到了。”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方怡跟在许元容身边很多年两人无比默契，一听方怡这声音她就知道有问题。许元容睁开眼狐疑拿过资料翻下去。越看，眉头越紧。许元容倒是不知道自己女儿胆子这么大，也看不出那个纯粹清冷的少年竟然是个杀人凶手。

　　“夫人，要不要现在把人.....”方怡没有再说下去。

　　“等等。我想想。”许元容接着往下翻，越看到是越觉得唏嘘。她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也称得上一声歹毒。但是虎毒不食子，同为母亲顾梦也不是个东西。再想想苏九天生男生女相，那样的姿色，住在那样的家庭背景里自然是羊入虎口。不怪会把霍曼当做救命稻草。她这个女儿很少见人，经历少心思单纯，也不是个刁难人的人，好相处。

　　但是可怜是一回事，同意又是另外一回事。许元容的第一反应肯定是看不上他。但是，她合上资料，转念一想。这未必事件坏事。

　　人呐，没有把柄才可怕。这孩子背景不干净，想拿捏很容易。就算霍曼耳根子软没有用，他如果不听话，就把他杀人的事情抖出去。他再优秀都没用，背着个杀人犯的名声，吐沫星子都能点死他。苏九那孩子聪明，不想自断前程就得给她把戏唱到最后。

　　什么时候等到她女儿玩腻了，什么时候再放他自由。

　　下午刚送走许元容松了口气。晚上，朝颜就接到她的电话。

　　？

　　荣姨忙的脚不沾地。这些天的饭菜都是苏九给她安排的。样式都是她喜欢的味道，朝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小子居然摸透了自己喜好。比荣姨还贴心，这让她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苏九垂着头。嘴唇上一层水色，漆黑的眼瞳微垂里头私有流光闪过熠熠生辉。清冷的面容在灯光下有种让人挪不开眼的魅力，“怎么了？”他见朝颜看着他。不知道想到什么耳郭红红的。

　　“你知道苏九杀过人吗？”电话那头许元容开门见山。

　　朝颜没想到许元容会直接查苏九背景，“知道。”她沉吟了下，看着苏九青涩脸庞。只觉得他唇上那层水光，在灯光下有点诱人。

　　“知道你还留着他。”许元容倚靠在沙发上，乔倩倩抱着书本从外头回来。她像个蝴蝶一样轻盈，纤细的躯体年轻充满活力。和霍曼病弱截然相反。

　　“他是正当防卫。”朝颜捏着筷子，挑了口菜回答的漫不经心。那叫杀人？宰畜生而已。不摆脱那样的家庭，迟早被拖进深渊。而且她当时饥饿难耐，苏九不过就是她手上的提线木偶。

　　那把刀是她放到苏九手上的。

　　“正当防卫也是杀人。”乔倩倩长得比较像霍广。虽然也很美，但是没有她年轻的时候明艳娇俏。反而是霍曼眉眼之间比较像她。可惜那样破败的身体，十几岁都没有来例假。注定是个短命无福之人，派不上用场。不然她不会把她放在外面。

　　乔景年幼。有姐姐都以后可以联姻。这就是为什么许元容当初死活要让乔倩倩改姓。

　　“我这样身体还有什么可怕。”苏九挑好鱼，朝颜尝了一口。鱼肉很嫩鲜甜的味道充斥着舌尖，她回的漫不经心。

　　许元容以为她久病在床，性子会软一些。没料到，她竟然知道那小子身上背了命案。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她蠢，还是胆子大。“这样的人你也敢留着，你胆子倒是挺大。”当初她和霍广在一起，家里人也不看好。许元容脾气硬死顶到底。她估摸着霍曼的语气。突然发现这个女儿外表柔弱，骨子里倒是倔强。这一点和她一模一样。

　　“我手里掐着他软肋，他不敢离开我。”都是狩猎者，朝颜听着许元容的开头就知道她想说什么。“他很优秀，不听话等于自断前程。不然他能对我掏心挖肺的好。”

　　这段话自然是说谎。但是面对许元容就得这么回。只有捏着把柄才能安睡。不然没有理由说服她，如果许元容真的插手会很麻烦的。

　　这一点就更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