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尾通红》红烨

19、第十九章鬼市

　　鬼灵精不好找。

　　据说他生前是个掌柜，一生爱财行事却端正豁达，也没什么冤屈。这种人死了之后在人世间应该是待不了几年，稳稳可以去地府的。

　　却不知为何逗留人间许多年。而且他活着的时候端正豁达迎客四方，死了之后却自私狭隘苛刻。和活着的时候截然相反，出了名的滚刀肉老油条。

　　鬼灵精只是孤魂野鬼给他的绰号。实际他自称老鬼，在鬼市开了个一方大的铺子，名叫一方斋。卖些往来情报，他也是混了许多年颇有些底蕴。在这些厉鬼中，混不说如鱼得水倒也相安无事。所以说没有风水师在被后的手笔，朝颜打死都不信。

　　鬼市开市，都是提前三天定址，只开业三天。朝颜披着红衣的皮，附身在女人身上站在路边。此时已是黄昏更多的鬼魂开始出来活动，跟白天的死板不一样。明显阴气让他们开始变得活跃的。站在街边叽叽喳喳。

　　吵架的...捡残肢的....枉死的....

　　死相五花八门，能保持生前样子的没有。也是了，能保持原来样子多是厉鬼。即使活了这么多年，不是依旧不是。这里原叫钟城，战乱时曾经是个万人坑。

　　现在更了名，开发成景点。晚上吃的多，玩的多，人也多。附近的孤魂野鬼爱凑热闹。白天活人找他们玩，晚上他们找活人玩。以午夜12点为分界线。1

　　这里立了坐大墓碑祭奠亡灵。大家为了多分一口香火。趁着夜深，时不时现个身吓唬吓唬晚归的旅人，是以这地方一直都传着闹鬼名头很响。

　　比起学校附近，这里鬼魂明显更多更集中。朝颜其实没怎么和同类打过交到。周围的热闹和她格格不入。好在她年纪小死的早，没有七情六欲。既不会心软也不会孤独。

　　鬼多口杂。

　　鬼怪投不了胎，也要生活。有些许多东西，不是阳间烧点纸上几炷香能解决的。所以朝颜乔装打扮就来了。她不敢闹太大动静，生怕红衣这层皮被扯破。

　　“你们听说了吗，城东那里也被洗劫了。”一个肚子被破开老妇人，怀里还抱着个脸色轻紫色的鬼娃娃。厚厚襁褓被血染得鲜红。

　　“谁干的？谁干的？”脑袋被削掉半个，血糊糊的脑袋仁里头能看到白花花的脑花。好的半张脸全是泥，只有一只眼珠子在转动。声音尖细，好像是脑袋不全了脑瓜子不好使说话会卡壳。

　　“还能是谁？前些日子，那里不是说爬出来了什么东西吗？诚哥说，那凶煞气息一模一样。”说着话年轻女人，穿着一身旗袍。身段姣好，她模样保存完好，就是脖子上一双青紫色掐痕手印。待她扭着屁股走过来，朝颜才看清楚她的小腿外侧被人割开了一条口子，上头似乎还被什么东西撕咬过少了好多肉。

　　“你说，那东西长什么样子。”半个脑袋问。

　　“谁知道！见过的都死啦！不如你爬到他肚子里问问，他长啥样？”推了推散乱带着卷的头发，旗袍女颇有些不屑一顾。

　　“那东西到底是哪里来的。”老妇人哄着孩子，鬼娃娃似乎被她抱的不舒服哇哇的哭。

　　“只知道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说话的是个抽旱烟的老头，他是被枪打死的。一身好多血窟窿，褂子也被血染的通红。他眉头皱地紧紧的，敲敲并不存在的旱烟“应该在我们之前，估计存在很久了。”

　　“那我们还有活路吗？”老妇人颇为心悸，她看看怀里死透了的娃娃。大概是想起不怎么好的经历开始哭。

　　丧气，旗袍女翻了个白眼。“这片，有鬼差。谁敢在他们面前造次，不敢过来的。有功夫哭，过两天，鬼市开业了。你准备东西带好了没。”

　　“准备好了，准备好了。”鬼娃娃终于不哭了，老妇人连忙点头。她攒了许久东西，准备去鬼事多换货。前些日子，她闺女的魂魄开始不稳即将消散了得去换点活人的生气回来。

　　两天后？

　　朝颜想着自己到时候是偷偷跟着去还是怎么的。正在她思索的时候，对街一个几岁的小男孩突然飘到她面前脸放大，“姐姐你是不是在看着我们啊！”

　　突然被近身，朝颜心里想着事险些就动起来。好在她突然反应过来，生生憋住。但是她的力量狂暴，红衣的魂魄不够强韧。又离了本体们当时就掉了点片片脱离。她没敢伸手去抓。红衣厉鬼的味道就飘出来。旗袍女当时尖叫着就想跑，她娇娇弱弱的坐在那里，旗袍×开的高高。朝颜离她最近，先一步抬脚踩住她的裙摆。问，“鬼市在哪里？”

　　旗袍女尖叫瞬间就卡了壳。眼珠子转了两圈，她一看就人脉广善交际。捏着帕子放了下来，“这位大哥，你想去鬼市。”厉鬼大多数有命案再身，这味道凶悍一看就是沾过血的肥。“你早说啊！我告诉你就是得。”

　　朝颜突然发难。周围鬼魂闻到味道早就跑的远远的。旗袍女心里直叫祖宗，“在城西通长乡。”她本来想还想手搭上去，结果朝颜一个眼神飘过来。她早就死透透，还是觉得心尖尖都颤了。

　　两天后城西长通乡。

　　够了。万人坑魂多，不管是风水师，还是鬼差都多。不适合闹事。而且吃这种事情在精不在多。她抬起脚尖，旗袍女终于感觉心肝又回来了，飞速飘到一边，空中只传来一阵暴揍的声音。传来女人的尖叫和小男孩嗷嗷喊声。

　　这个皮子有点掉渣。回去得让红衣修修。

　　两天后。

　　朝颜重新披上皮。红衣已经让她折腾的奄奄一息，把那家伙重新丢回封印里。苏九看着她再次披上那层皮，钻进准备好的身体里。再睁开眼，就不是他熟悉的模样。

　　“这次出去得几天。你在家里好好看着身体，我不在不要乱跑记住了。”苏九说不出自己心里什么滋味。感觉自己帮不上忙的无力感。他从楼上看着朝颜的新身体坐上车离开。他回到床边，看着床上沉睡不行霍曼。

　　打开书，其实心不净。

　　朝颜也是第一次去鬼市。到城西要两个小时，也不知道到底要几天。她去大宾馆包了三天房。小心翼翼脱去肉身，这次逼迫红衣修补明显比上质量比上次好的多。

　　也因为这个，红衣堪堪保住了自己命。不然朝颜是打算完全碾灭她的意识，把她整个鬼都变成这张皮。红衣幻术最拿手，是她三流的手法比不上的。

　　深夜出门，外头孤魂野鬼开始聚聚。死的惨，保存完好。怨魂冤魂聚在一起，厉鬼自然也有。但是多数带了伪装，瞧不出本来模样。倒是朝颜顶着红衣的脸，在鬼怪中格外显眼。

　　周围有小鬼在兜售些小物件。朝颜没有被人祭拜过，手头自然也不会有香火纸钱。敲敲顺了张鬼面带在脸上，转了几圈藏了下踪迹顺道就进去了。

　　鬼市里面，鱼龙混杂。不光是鬼怪多，骗子也多。朝颜鲜少与同类交流，进去就被盯上。里头鬼潮拥挤，几个小鬼从她身边窜了出去。想从她身上摸走点值钱的东西。

　　朝颜浑身上下，除了一身煞气什么都没有。她倒是反应快，一脚将小鬼踹开。她本来没想伤它，却没控制好力道。皮倒是没破，小鬼当时被踹到胸就消散了。被周围的鬼魂，争夺着分食吸走力量。

　　她的厉害被别的鬼瞧在眼里，周围的鬼魅当时就离她远远的。没有被踢到的小鬼尖叫着跑开，那声音似是惨叫似是哭泣阴森森的很瘆人。

　　四处都是摆摊叫卖的。朝颜第一回来也新鲜，而且这里才是真正的鬼魂聚集地。她闻着空气里好闻的味道，感觉骨头都酥麻了。她正有点上头，有一个鬼拉住她的手。“何娘，你可来了。”那男鬼生了长油头粉面的脸。朝颜看到就不喜欢，就好像脸上写这个骗子，“可算见到你了，你还在生我气？我和翠翠当时真的是误会。我喝糊涂了，不信你听我好好解释。”

　　男鬼生了双桃花眼。长的不是绝顶姿色，但是美目流转之间有种迷惑的魅力。他拉着朝颜就往旁边去，那黑黢黢的巷子里。两个五大三粗的恶鬼正提着两柄铡刀候着笑的阴森。

　　这是个杀局。

　　鬼市上惯用的伎俩。这男鬼虽然是个男儿身，但是魅惑之术玩的溜。被他骗过女鬼几乎都进了这三人的肚子。朝颜是个小孩没有男女之情，就算他眼睛抛瞎了她都不会有什么想法。而且她感官是一流，老远就闻到那个黑黢黢的巷子里硬是有什么。

　　这鬼吃多了的鬼也肥啊！心里这么想着，没有拒绝男鬼抓着她往暗去处。只是小心翼翼撩起了红衣的皮。

　　男鬼一步步带着她走进暗处。直至身影彻底埋没，朝颜明显感觉到自己似乎穿过什么东西。男鬼以为她被迷惑了，一声声哄着她往前走。后头两个恶鬼铡刀已经举起到头顶。朝颜此时突然发难，一把反掐住男鬼的手。

　　笑问道，“你打算带我去哪里啊？情郎~”

　　她面上笑的甜，手抓的却像铁钳那样紧。男鬼一看就是魅惑之流，不善战斗。他惊叫着，“这里有封印，外头听不见看不见，你别想着能出去，认栽吧！”这边说着，两只恶鬼站起身，举着的铡刀就劈下来。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朝颜早早就把皮攥在怀里。她前头还是红衣的模样，下一秒变本像。黑色的死气，似乎能侵蚀灵魂。男鬼被卷的惨叫，一看朝颜本像。三魂七魄都飞不全乎了。当时舌头都在打结。

　　“祖宗，祖宗。”他万万想没想到，跟最近传的风风雨雨凶物撞了个正着，舌头都捋不直，又想到自己看到她脸心如死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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