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尾通红》红烨

18、第十八章寻‘人‘

　　从朝颜的角度看过去。外头阴雨不停，像是铺下一层水帘子。苏九江芷立在一处，垂头细语的模样格外的宁静美好。江芷撩了下耳朵后的碎发，浅浅一笑嘴角梨涡像是能醉人一样。而苏九则是背对着朝颜视线看不清脸。但是看江芷笑的开心的模样，不难想象出此时的模样。

　　昨日还黏着自己，今日就。劣根性。

　　其实苏九真没有勾搭。他头上受了伤，一身狼狈又淋了雨。这个季节衣服又轻又薄，黏糊糊粘在身上。他虽然削瘦，但是肩是肩腰是腰。此时已经过去许久，衣服半干，却依旧能一窥风采。

　　江芷是真担心，也是给自己找台阶下。却没想到看到这一幕，当时耳根子就在发烫不能直视。

　　朝颜与他交代的话还历历在耳。苏九看着江芷手上的东西，下意识想开口临到最后却又闭上嘴。话在心里转了转，“我没事，东西拿回去。”他不想与江芷接触过多。他们是两条没有交集的平行线，没有过去没有发展更加不会有未来。

　　“你头受伤了。”江芷此时才发现他领子上有血，忙拉着苏九手臂去看。只看到后脑勺那里头发被剃了一大块，打了个绷带。

　　江芷突然抓住他胳膊。苏九被朝颜劝诫，可以接受对人态度平和。但是并不代表他就不厌恶活人。猛的甩开江芷的手连忙退后一步拉开距离。江芷却以为自己弄疼他了，神色抱歉，“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伤的这么重，脑袋疼吗？”

　　头不疼。倒是被抓过的地方，泛起一层鸡皮疙瘩。陌生人的味道让他恶心。江芷则是以为自己弄到他的伤口，神色愧疚言语中满是歉意，‘这么严重。怎么不去医院。”

　　“处理过了。”苏九声音脸色阴沉能滴出墨水。好在江芷现在没有注意这些细节。满心满眼都是他受伤的模样。细细交代他好好去医院重新处理下伤口，多休息休息，如何如何.....

　　两人算是不欢而散。最起码在苏九这里是，他脸黑的厉害。反复搓着被江芷抓过的地方，像是要生生扣下来一层皮。朝颜看见他这副鬼样子，一把抓住他的手，“你被狗咬了？想把自己搓掉一块肉吗？”

　　江芷来的时间赶巧，两人正好都准备回家。朝颜看着苏九被剃的像癞痢狗一样的后脑勺，只觉的庆幸，‘往后我出去办事，看好我肉身。不要去医院，你今天做的很好。’

　　朝颜哪里知道，苏九当时整个人都被恐慌笼罩。脚底下像是惯了铅，脑袋里一片混乱，死活拉不走，就是粘在病床边不走。而且她苏醒也快，若是再吃迟一点，恐怕两人都得被强制送到医院。

　　到时候一检查，霍曼就是脑死亡。那她夺舍的这个肉身就没用了。

　　两人坐在车里，苏九侧身看着他。他脸上带着淤青，嘴角还带着干掉的血迹。璀璨一笑，只觉阴沉的天都亮了。“你真这么觉得？十二，我对你来讲是不是有用的。”

　　他真正想说是不是很重要。但是昨天的告诫还在历历在耳，苏九心底私下想着。即使做不了她身边最重要的人，做她身边不可或缺的也行。就像她说的，只要他一直有用。她永远都不会动他一根手指头，也永远不会离开他。

　　阴气煞气还是重。天上的雷一直没有停，瓢泼大雨也一直在下。朝颜盘算着，今天席卷的魂魄而获得记忆，同时也在考虑着她下一步要去哪里。故布疑阵，定然不只是一个地方。

　　根本就没有听清，苏九说的什么。只是下意识敷衍的点点头。满脑袋都在搜寻那个失踪女人的身影。

　　但苏九却像是吃了的蜜一样，垂下眼睛笑得羞涩，“你真的叫十二吗？”

　　“嗯？”那女人失踪的时间好是正中午12点。和那个男人跳楼的时间一摸一样。中午太阳正烈是一天之内阳气毒的时候。大部分鬼魅残魂都惧怕。能看到现场不多，但不是没有。有谁会见当时发生了什么？朝颜终于从纷杂残破拼凑起来的记忆中看到一张衰老的脸。

　　“你真的叫十二吗？”苏九见她没有听清，又重复一遍。

　　那双眼睛啊！里头像是含着星河就那么亮晶晶的看着自己，明明她敷衍的多一句话都没有。朝颜本来嫌他烦，话到了嘴边看着他那双眼睛又咽了回去。笑不及眼底，极其敷衍，“是叫十二。我有前头有十二个兄弟姐妹，每每气急了姨娘就会连名带姓叫我十二。”

　　只不过不是朝十二，而是裴十二。

　　这是她第一次提及自身，耳苏九还想接着问但是朝颜却不想再提。

　　苏九被带着去剃了头，又让家庭医生重新看了下伤口。只是被砸裂了口子，既不眩晕也不呕吐。就是伤口淋了雨，这几日最好打消炎针勤换药免得伤口发炎。这一次斗殴，是意料之外的事。但是，任何事情都是双面的。虽然不得已露出自己行踪。但是有特别收获。只要她能在彻底暴露之前，把这件事情顺利解决。倒是后再换具身体也未尝不可。

　　那个女人叫沈婷婷，父母有官职在身。虽然职位不大，但也是个官二代。这样家庭背景女儿失踪了没找到，这事情本来就透着股不寻常。而且她和那个跳楼自杀的男人姜豪还有一个月结婚。感情恩爱融洽，绝对不是会离家出走的人。

　　单看这张照片，不难看出沈婷婷笑颜如花满脸幸福的模样，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待嫁的新娘子。

　　她就在学校附近失踪。朝颜从那个男人混乱的言语中，拼凑出她是来图书馆查资料。中午十二点的时候，本来的打过电话要的姜豪来接。但是他因为那天有事，没有答应。

　　也恰巧就是那一次，青天白日正中午12点沈婷婷不见了。

　　“她被人绑走，死了吗？”苏九听着朝颜的话问道。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说呢？”朝颜捏着那张照片的细细摆弄，背后角落写着年月。“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你知不知道有人是变态。你看她这张照片没发现出点什么？”

　　苏九疯，但毕竟不了解这种事情。

　　“她漂亮，菟丝花的那种漂亮。你不觉得她这张清秀脸蛋，不光看起来惹人怜爱？哭起来肯定别有一番情调？”朝颜看着苏九那张清秀的脸孔，点了点照片上女人。“尤其她这一身白衣服一脸幸福。太妙了。看的人就想撕碎她，看看那身裙子染成了血红色是不是还是那么美。”

　　朝颜细细说来，言语平静但是说的人寒毛直竖。苏九原本还没有那种感觉，直到她转过脸来看着他，“你长得和她是一种类型。”或者说，苏九是少年身量更为修长纤细有力量，凌虐他会更有成就感到。

　　“你该感谢你自己是个男孩子。虽然长了张招变态的脸，但是到现在还是好好。”

　　苏九被她上下打量的有点心里发毛。喉咙滑了滑，“你怎么知道。你找到那个女人了。”

　　“看到了，但是看到的不完全。因为那个时候是正中午十二点。鬼魅惧怕烈日所以看的不真切。只看到那个女人被男人带走样子，但是没有看清楚是谁。”

　　“正中午十二点，难道大街上没有人？”

　　“沈婷婷是在图书馆被人弄晕了带走的，那天除了打盹的管理员图书馆里没有人。监控当时坏了，没人看到带走她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子。就是有一点很奇怪，那人似乎很让鬼魅惧怕。”

　　“是风水师？”

　　“不是。那人身上的东西不像是风水师的手笔。风水师不用纸片片，那是阴阳师的式神。”那东西震慑小鬼没问题。朝颜这种凶物一眼就能看穿。“就是不知道，这人是让变态绑走了。还是被势力绑走了。姜豪的因果那么重，很可能是后者。”

　　“势力绑走，打击报复吗？”

　　“不一定。要真是阴阳师带走了。那可用的用处就多了，运气最好就是一命呼呜。最惨就可能跟我一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朝颜本以为自己已经够惨。万万没想到当她寻到那处，其状之惨能让天泣泪。

　　小鬼小怪瞧不清楚。但是活的年头旧的鬼灵精狡兔三窟，这片地没有他不知道的。朝颜从地底下爬出来的时候，怨气冲天携风带雨。

　　她和普通鬼不一样。普通的鬼皆是大冤大恨而成。

　　朝颜是不过七岁，被人用古法炼成鬼童。身上画了符咒施以秘术，借助地脉山水的阴气布阵。最后将她活活塞进瓮里。没有封口的，为了让她怨气冲天。她最后是在瓮里被折磨死。其中之过往，歹毒阴损无所不用其极。

　　为什么是她。朝颜也曾经窥探过一二。鬼童妙就妙在那个童字上。一定要堪堪过三尺的身量。不能高不能矮。长了塞不进法器，短了符咒化不完。就是六七的年纪正正好。

　　此法伤天和，报应极重，断子绝孙。

　　所以朝颜一从爬出来。那携带的阴煞之气狂暴。鬼灵精见多识广早早闻就风跑了。他活的长不靠能打。全靠苟的久。在鬼怪之间混资历卖情报。是他不是厉鬼却依旧能保留自身到现在。

　　在鬼怪之间相当吃的开。

　　朝颜从别的鬼魂记忆里翻出这个鬼。她知道以自己本来面貌去。鬼灵精恐怕闻到她的味道就跑了。这时候她就想到了假身份不是现成的有一个吗？

　　她迷了个二十多岁的姑娘。又剁了红衣半截身子，把它擀成薄薄一张皮披在身上。她两等级悬殊厉害的，红衣的灵魂强度又不够。朝颜披的那是相当小心，这可比肉身脆弱多了。但凡是卖步子迈大了，这张假皮都得撕烂。

　　又掐着她逼迫用幻术给自己捏了张脸。

　　苏九闹着要去。他个罂粟花，招摇招摇去鬼怪聚集的中心。那就是找埋自己的地方，嫌死得不够快。而且鬼灵精的能活这么久，你说没有风水师在背后的手笔当真不可能。

　　她这一行要万分小心。哪里能随着他来，细细跟他讲清楚其中关系。最后朝颜告诉他，一定要守好霍曼的肉身。万一出了事，她能不能瞬间回来就得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