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尾通红》红烨

16、第十六章沟壑

　　像是溺水的窒息感。

　　那种沉甸甸的意识不清醒的支配感觉终于从身体里出去。苏九依旧掐着霍曼的肩膀没有松开，就像是终于浮出水面贪婪的大口喘息。“那是什么东西？”血肉模糊的一滩，抓着自己的袖子不撒手的模样。苏九当时虽然不能动，但他没有失去意识，一切历历在目。

　　朝颜被他身上的香气熏得有些躁动。眼睛开始控制不住发红。封闭的车身里面，两人身上的温度也在升高越发透不过气。她垂在座位上的指甲开始有些边长。

　　虽然她闭上眼睛试图缓解。但是她这幅模样，还是叫苏九看到眼里。

　　“你饿了？”不是怀疑而是肯定。苏九见过她吃人的样子，他也知道她养着自己原因。他慢慢解开扣子，露出好看的脖子像献祭一样昂起头。

　　“我不喝血。”他太瘦了，调养的时间不够。脑袋里面这么告诉自己，但是心头那股冲动下不去。朝颜看着那白晃晃的脖子，饥饿的感觉更甚。“蠢东西，你想死吗？”

　　一巴掌拍在苏九头上。朝颜气息不稳下手重。苏九被打的脸偏向一边，连带着身体也撞到旁边。“滚开。”她终于忍受不了车子里浓重的香味，甩开苏九抓在衣服上的手。

　　像个渣男。

　　车子的窗户从外面看不到。这个地下停车场也安静，都不知道司机是哪里找到的地方。她速来挑剔不喜欢外头的吃食，车子里有荣姨准备好让人送来的午餐。

　　那家伙不至于饿肚子。

　　再养养，再养养就能吃了。

　　好烦躁。

　　教室里，粉笔画在黑板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听在苏九耳朵里却像是另一个世界传来。他身边的位置空着不见人影，听别人的说她不舒服在医务室休息。

　　听别人说。

　　明明自己是她的仆人，要从别人嘴里知道她在哪里。莫名的讽刺，苏九焦躁的摸着笔。脑袋里都是那双闪烁着诡异红光的眼睛，还有她一巴掌的推开自己的模样。以及今天那个鲜血淋漓的鬼魂

　　他有些害怕，但是更愤怒。

　　这种感觉，就好像他对于霍曼从来都不了解。就好像捏在手里的那根救命稻草随时会断掉一样。

　　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明明上身之前是好好的。为什么出来就饿了。因为那个鬼魂？苏九不能理解。饿了为什么不吃？

　　他见过的霍曼吃人模样。怎么看都跟仁慈沾不上边。不只单单只是那个魂，她也没有吸走他的力量。

　　因为什么？每没有人给他答案？养着自己不就是为了这个？笔尖在本子上胡乱的划着。

　　他有些不安。不知道是来自于陌生的脸孔，还是她踢开自己的样子。苏九知道自己不过就是个‘食物’。他也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像个变态一样纠结这种事情。

　　有什么好生气的。但是莫名的他依旧愤怒，像是发泄一样胡乱的划着力透纸背。脑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撕扯。吵杂的思绪，让他的大脑无法安静下来。控制不住的黑暗情绪在翻涌。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阴沉感。

　　哪里还有平日里的漂亮。

　　朝颜守在后围墙哪里，侧身抱着个少年。就像是一对偷偷谈恋爱的青涩小情侣。给对方编织幻象，从身上窃取生气。她真的是被苏九那股子香味熏得够呛。

　　天知道当时她忍了多久才没把他一口吃掉。找人她哪里擅长，最后估计还得靠苏九这颗罂粟才行。

　　旷课的少年，被她幻术迷住。人她现在虽然不能大肆的捕猎，但是偷点生气还是没有问题。毕竟一人一口，也就是病一场。只要她忍住，不把他们一口吞了就行了。

　　朝颜能坚持到现在，几乎耗尽她的自制力。虽然品质不如苏九的香，但是胜在年轻人生命理旺盛。一人牺牲一部分，倒也让心头翻涌的饥饿消散。

　　她是三流的鬼遮眼，但是糊弄他们足够了。

　　朝颜回去的时候，已经过去两节课。苏九心不在焉，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但是浑身气压之低，笼罩着一股阴沉感。大写的生人勿进前后几个人竟然出大气的都没有。此时朝颜回来，竟是一双双求救的眼睛看着他。

　　美人生气，威力过人。

　　他们才转学过来多久。她天天忍受这帮小兔崽子呱噪，竟然还不如个小白脸惹人心疼。肤浅，肤浅。

　　“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她身上狂躁翻涌的力量终于下去了，那双眼睛也恢复之前一汪漆黑的清泉。朝颜心头的饥饿感消失，耐心就又回来了。

　　她耐着性子，苏九身侧。苏九看着她那双漆黑眼睛许久，终于确定看不到那诡异的鲜红。

　　“好点了。”清冷的语气实在算不上好。而且不知道什么原因，苏九嗓子有一点点干涩沙哑。就像是许久没有开口说花一样。

　　“好多了。”霍曼的身体依旧瘦，莹白的手臂纤细的好像一折就断。和朝颜狂暴的力量截然不同。

　　苏九忽然就想起，她的附在自己身上的时候那种无法反抗的恐惧感。明明他也很害怕，但是对于朝颜他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接受度。

　　就好依赖一样，即匍匐在脚边他也愿意。

　　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之间就好像隔着山海。更可怕的事，这不是个对等的关系。她不知道朝颜想要干什么，去哪里。

　　他对于对方了解，仅仅只见过她两次本来的样子。之后他看到，霍曼只一具虚假的躯体。苏九知道自己不正常，但他还没有瞎到这种地步。

　　是个小孩的鬼魂，模样身高，名字都是假的。她好像就是那么凭空出现再自己的生命中。什么都没有留下，好像随时会走一样。

　　苏九知道自己不该问。但是他控制不住。没有见过光的人，哪怕是一丝微弱的星光，都会让他为之疯狂。

　　苏九试图让自己冷静，但是他那股子倔劲又上来了。越想越不甘心，越生气。

　　“怎么了，气成这样？谁惹你？”苏九连发疯的时候都没有对她摆过脸色。如今乍一看生气了，朝颜还觉得有几分新鲜。

　　“你偷吃。”许久没有说话，清冷的声音低低的听起来似乎是质问。理直气壮的倒是搞得朝颜一愣。

　　她偷吃？这能算偷吃？

　　她简直像掰开这孩子脑袋看看里面是什么。自己不吃他不是好事吗，非得把命填进去就开心啦。

　　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要求匪夷所思。

　　看她一脸错愕的表情，苏九就更生气了。那模样就好像她偷吃了没有擦嘴。

　　朝颜虽然死了很久早就没了正常人感情。她又不傻，之前就觉得这小疯子对自己的态度有带你怪异。现在看来，他似乎不单单只是想做自己食物。‘你喜欢我？’

　　直接再苏九脑袋里响起的声音，稚嫩的很夹带着一股凶煞之气让人止不住的战栗。

　　‘你怕是对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不要对我保有不切实际的想法，你在我眼里就是块肉。你只要保持自己利用价值，我不会动你一指头。不需要把自己当作禁LUAN。鬼是没有感情和ROU欲的。’

　　他在美都没有用，朝颜感觉不到他的魅力。更重的一点是，她死的时候是个小孩。

　　说着话，朝颜露出白惨惨的脸，就那么刻在苏九脑袋里。她生的好看，但是再好看也能看的出来不是人。凶神恶煞，就这样模样，也能说的出喜欢？

　　当真是为了活命，无所不用其极。

　　绝对压迫感，让苏九抬不起头。他知道朝颜可能不信，却不知道她说的如此直接。两人之间的鸿沟越发明显。

　　苏九张了张嘴，不甘心，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想了想，想到今天看到那血肉模糊一团。变出声问道，‘那是个什么东西？’

　　朝颜本不想理他，看看他不屈的模样，又隐约有点磨人的意味。想看他求得更多。‘地缚灵。那东西虽然丑的离谱，但是不会伤害你。死的时候执念太重，这坏了记忆只停留子在死掉的那一天。’朝颜隐晦的点点头。

　　‘怎么会找他？’苏九再不了解朝颜也知道她是个无利不起早的鬼。而且贪婪残暴，被她看重定然是别人的什么东西。

　　苏九小疯子虽然脑袋回路清奇。工于心计的，但是那双眼睛着实声的漂亮。尤其那么直勾勾的看着你，泛着层水光的时候，仿佛可以蛊惑人心。‘那家伙身上因果中。他身上头顶和脚底的因果链粗的不正常。一看就是极冤极恨，这种因果之下必定生厉鬼。比红衣凶的，也肥的多。’

　　‘你猜的是他的女朋友。’

　　‘因果这个东西，就像个网。不是你自己因果就呆在你自己身上。你的血脉至亲，至爱挚友都在上头。那个男人身上既然没有冤屈，那自然就是他那个丢了女朋友。’

　　‘怎么找？’

　　朝颜捏着，那个血肉模糊的男人给她的合照。里头女人穿身白裙子笑颜如花，一脸的幸福噩。看着就让人想亲手撕碎。‘怎么找？不知道就找知道的人，这年头能去地府的才几个。多的是获得久惜命孤魂野鬼。’

　　三言两语，终于让朝颜心思好些了。苏九知道这事就该这么过了，但是到底是有点不甘心。忍了忍还是开口，‘能告诉我你到底叫什么？’

　　她叫什么重要？他的脑回路是真清奇。朝颜简直跟不上。一个饵食而已，但是瞧他一脸认真的模样，她倒生了几分逗弄的心思。‘我是第十二子，所以叫朝十二。’

　　朝颜随意杜撰了个名字给他，苏九倒像是个开心极了。眉眼舒展起来越发精致漂亮。这是朝颜第一次看他笑。

　　确实漂亮让人想犯罪。

　　上学日子枯燥发并且乏味。不过短短两人，苏九的名头就在学校彻底传开了。现如今一波一波的小姑娘来的越发多。更有甚者情书和零食就已经到位。热情程度简直叹为观止。

　　就像现在，一帮学生在操场上上体育课50米短跑汗如雨下。因为朝颜因为霍曼身体有问题，不用上课。她则悠闲的坐在树荫里。捏着背着苏九从抽屉里搜刮来的情书慢悠悠的观赏。

　　这可比跟那些面和心不和的姐妹门枪东西开心多了。现在小姑娘，识文断字。有的情书，写的很有积分文采。

　　朝颜又恶劣看就算了，就逐字逐句念出来与苏九分享分享。小疯子虽然整日想法清奇但是脸皮似乎这种时候又薄的厉害。一嘲笑他，脸从头顶到脖子根通红。气急了，从她手里一把夺过撕得粉碎的丢到垃圾箱里去。

　　全完不顾朝颜在后面笑的幸灾乐祸。

　　她两人那时候闹得正欢，没人注意到两人的动静被别人听了去，有个小姑娘捂着嘴里哭泣着跑掉了。

　　所以朝颜光是拿着偷偷摸来情书笑。没有看到短跑结束之后去拿水的苏九迟迟没有回来。

　　直到下课铃声响起。苏九依旧不见人影，朝颜情书都看完了才发现他人不知去向。联系还在没断。她起身去寻找。
　　不知道是谁喊了生。“打架了！”

　　下课铃声刚想，学生们陆陆续续往教室走去。听到这动静一窝蜂跑过去看热闹。朝颜没来没往这出想。

　　打架？但是听到这一嗓子，直觉的不好，忙跟着着去看。

　　教学楼的拐角，这位置还很隐蔽。

　　打架的求饶生，听不真切。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找到这里，里三层外三层挤得水泄不通。要不是霍曼瘦得像个麻秆，她恐怕还真挤不进来。

　　真的是苏九。

　　他骑在另一个身上，情绪似乎很不好。一靠近那股香味，就越发浓。更可怕的是，她眼见的看到苏九看拳头上有血。

　　她虽然不喝血。但是苏九那股子香味，加上血液的味道。诱惑力简直翻倍，朝颜下意识捂住口鼻。

　　但最可怕的。最可怕是，那些被他香味吸引来鬼魅之物。

　　现在可是在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