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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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凶猛的鱼儿停下咬他的动作，用鱼身蹭着他清癯的脸庞，他修长的手指，亲吻他结痂的嘴唇，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他总能从鱼眼里读出忧伤。
醒过来时，已是日上中天，他忙从铺里翻起来，连穿衣服都顾不上，赶紧掀开帐篷，映入眼穹的是三捆摆放整齐的衣裳。他想这些衣服应该就是今日他要洗的衣服吧。他穿戴好衣裳就把这些脏衣服抱去洗，说来也奇怪，今日这些姊姊妹妹也不乱嚼他舌根了，就连往日打骂他最厉害的主事跟胖女人今天见了他也不打骂了，摆着一副任他自生自灭的姿态，或端着洗衣盆走开或假装训斥其他女人。
桔子青也没多想，反正少些麻烦总是好事，他们今后不招惹自个，这事就算翻篇了，今后各自互不打搅，或许今后自己还能干点别的事赚点外会也不一定。
事实证明，这军营就是桔子青挣脱不了的牢笼，谢九州就是世上最坚固的桎梏。
桔子青的清净日子过了将近半年，因着在军营里生活出不去，每月的月钱没地方花倒让桔子青积攒了一小笔钱财。在营中待的时间长了，营中的士兵军妓洗衣妇也渐渐的对他放松了警惕，所以洗衣营的阿姊阿妹才会答应托人帮自己买些文房四宝。桔子青想着军中生活枯燥乏味不如空闲时写些剧本，届时再托这些阿姊阿妹们卖出去，自己也能赚点外会，届时就算不能摆脱谢九州，至少会过得好一点。这样盘算着，不知不觉就月上中天了，他掀开帐篷钻了进去。帐篷很小，只中间帐篷顶的位置，他堪堪能站直身体；帐篷里也没什么物件，一套毯被一个吊架一个炭盆一张案几一个壶三两杯盏几件旧衣裳几双旧鞋外加自己新买的文房四宝，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他沉沉的倒铺里，占据了整张床，如果没有人打扰这样过一辈子也不见得是件坏事。
夜里皎月悄悄躲进黑云里，一时间夜黑的格外深沉。帐篷外又刮起了凛冽的寒风，桔子青不得不起来将灌风的帐篷的风口给赌上，外面又下雪了，风吹起雪花扑面而来，一时迷乱了眼睛。“你怎么在这里。”
谢九州醉醺醺的倚着他帐篷，手里攥着壶微热的烈酒，见桔子青瞧见他了，又往嘴里灌了几口。
“你别坐外面了，某送你回去？”
谢九州平时比桔子青力道大许多，这时醉酒下手也不知分寸，一甩手后劲将桔子青甩了个四脚朝天滚出几步开外，半柱香时间才堪堪爬过来。
桔子青见拽他也拽不动，只好忐忑的将他连哄带骗的拖进帐篷里，总不能让他就此冻死在这里。
他扶着谢九州进了帐篷，回头掩严实帐篷，夺过他手中酒壶搁案几上，将一杯热水开水放在他掌心里。
“握好，别洒了。”许是醉得深沉，桔子青转身铺被子的时间，他就将热开水洒身上了。天冷若不将他衣服脱掉，待温度降下来很快就会凝结成冰。
自打谢九州当着桔子青的面与十一疯狂暧昧以来，桔子青已经对他不报任何希望了，爱也罢，恨也罢，就这样各自分开各自舔舐着各自的伤也好。
他可以骂他打他折磨他甚至可以杀了他，他不可以当着他的面跟另一个男人暧昧，他不允许，他无法原谅他，尽管这一切果皆是他亲手种下的因，他也绝不容许。停在谢九州眼前的手迟疑了许久，久到他衣服上的水渐渐凝结成冰，他才堪堪伸手帮他脱衣裳。
他重新倒了一杯水一点一点的喂到谢九州嘴里，“看在你醉酒的份上，铺就勉为其难的让给你吧。”说罢，他把水杯搁案几上，正要服侍谢九州睡下，却被他强劲有力的手一把按在铺里，他另一只手扯过被桔子青压在身下的被子，因着意识模糊不清，下手也不知轻重，这一扯连带火烛都被突如其来的劲道利落的风给扑灭了。
“谢九州，你给某清醒点。”他一巴掌招呼在谢九州脸上，他这力道打谢九州脸上就跟挠痒痒没什么区别，他还待要做点什么挣脱掉对方的束缚，谢九州另一只已经不安分的连着他的亵裤一起扯下。
“谢九州，你住手。”他喉头微滞，似在艰难克制着什么，“某求你了。”
谢九州此时灵台一片混乱，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梦里回到了九年前，他们爱得最炙热的那段时日。
桔子青疼得闷哼了一声，谢九州许是被这声不成型的呻吟击中心弦，“嘘，别出声。”，那时的桔子青同样深爱着谢九州，无论谢九州提出怎样过分的要求他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因此那次在油菜田，被谢九州做到全身痉挛，疼得咬碎数株油菜梗，他都没有叫出声，由着谢九州翻来覆去胡乱折腾。记得那时，他们一番巫山风雨后，桔子青连路都走不了，马也叫贼给偷了，最后谢九州背着他走了十几里路才找到一辆驴车回王府。他想着想着，眼角忽然滚落一滴热泪，可是这样的日子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事实上，谢九州就算对他做更过分的事，他也不敢出声，他只能死死咬着被子，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因为他帐篷的不远处住着一群长舌妇，只要是不好的事保证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全军营都知晓。桔子青喉结滚动，极艰难的呢喃，“九州，你醒醒，别这样，我们再也回不去。”平日里，桔子青尚且不是谢九州的对手，更何况此时面对的是一个醉的糊涂的谢九州。
东方出现丝丝鱼肚白时，谢九州清醒了过来，看着满地的狼藉，以及躺自己身侧差半颗米就要滚地上的桔子青，额角青筋直跳，直接左右开弓给了自己重重的两巴掌，自己糊涂，连仇敌不放不过。悲哀，人生最大的悲哀。
他走时本想踹桔子青几脚的，看到他脖颈处密密麻麻的吻痕，他心不知为何泛起一阵酸涩，他竟有点不忍心打他，他想他一定是病了，而且一定病得不轻，竟然对一个害死长安王王府一百零八口人，数十户官宦破人亡，数千宫人枉死的逃犯、细作心生怜悯？他偷偷的溜回了军将帐篷，回去第一件事就是叫军医来给自己看病。
“将军身体康健，从脉象来并无明显异常，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日常须得适当……适当的……。”
“郁先生，三日不见怎的结巴了。”
那老军医吓得立马跪地上，小声的将后半句“节制房事，切不纵欲过度。”什么老夫先开几贴补肾壮阳的药给您养养身体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谢九州给撵出了帐篷。
将军帐篷远处某不知名积着厚厚白雪的稻草垛下，老军医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将军真凶猛，晚上鸾颠凤倒的折腾别家姑娘一晚上，白日里还能生龙活虎的追老夫打。”他又擦了擦额角汗水，从兜里摸出烟草放烟斗里点燃，吸了口，嘴角溢着笑，“看来不需要老夫开药。”一斗烟抽完，他拍了拍身上的雪，十分悠闲的背着药箱回营了。
桔子青本身有旧疾，北方苦寒，昨晚被谢九州那么一通折腾，着了点凉，今日醒来穿好里衣又昏昏沉沉睡了去。夜里洗衣营的漂亮女人都被大将军唤去跳舞弹曲唱歌，年老色衰的就留营里做女红，丑娘一直是他们孤立的对象，她默默的缩在单独为她准的地铺上做女工，不知怎的想起一天没见着桔子青人影，打着灯笼去他帐篷里瞧，才知道他病了。
丑娘家境贫寒，七岁时便被爹爹卖进洗衣营，那时她还小不通人事，营里的主事见根骨生得极好，就将她收为义女着重培养；稍大一点，她亲眼目睹洗衣营的女人跟士兵厮混，不清不白，又目睹了与自己要好的姐姐被色眯眯的老将军玷污，长到十一岁时，她便毁了自己这张美丽的脸蛋。从此与义母撕破脸皮，被洗衣营的姊妹欺负，被送衣服过来的士兵打骂，日子过得极清苦，直到遇到桔子青，她才找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此时见桔子青躺铺里昏睡不醒，双唇干的结痂了，她将案几上的冷开水挂挂架上温热喂桔子青喝下。
“丑娘，姜汤能祛寒，你能帮某熬些吗。”
丑娘见他病成这样，没犹豫便应了下来。
一杯姜汤下肚，桔子青的头又开始昏昏沉沉的，“要是明日某还没好转，你就告诉主事，让她找军医给某看看。”
平日里没人愿意跟丑娘说话，久而久之丑娘也就养成不爱说话的习惯。不需要她回应的话，她一般就点示意同意，所以一直以来洗衣营里许多人都以为她是个哑巴。
在这如狼似虎的军营里又几个女人是干净的？比起人命来贞洁又算的了什么？桔子青病成这样把他一个人留这里确实不妥，于是，桔子青睡着后，她守了他一夜。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