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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小时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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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李东夕小时候是个爱哭鬼。
小时候。
母亲周丽去工作,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的时候,他会哭;父亲无缘无故失踪,他成为了没有爸爸的孩子时,他会哭。
李东夕爱哭跟他是不是男孩子没有关系,所以他一直都不爱听“你是个男孩子,怎么弄哭呢。”这种话。
一个未满六岁的孩子,在困境面前,除了哭泣之外,还能做什么。
什么都做不到。
哭泣是李东夕幼年时期唯一的发I泄方法。
他的母亲周丽是个工作狂,不在家的时间很多。基本管不到李东夕,更遑论看到李东夕哭。
就算看到了,她也不会有什么大不了的感觉。
他是为自己而哭。
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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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东夕遇见向南北的那天,他们家刚搬来林城不久。
周丽想让李东夕跟大院附近的孩子好好相处,就把他丢在了院外的大树下。
让李东夕跟一群同龄人面面相觑。
本能排外的孩子不乐意带着李东夕玩,李东夕当时个子小,人也瘦弱,看起来娘兮兮的。
被一个孩子“不小心”推倒后,眼角更是本能泛红,欲哭不哭的。
李东夕有点不高兴。
他并不想在外人面前哭泣,他在地上摩擦出来的伤也不值得他去哭。
所以他把生理泪水憋了回去。
憋的眼角更红。
周丽已经出门去了,李东夕年纪小,她自然不可能把钥匙交给他。
所以李东夕没地方可去,只能留在孩子堆外,看着他们玩耍。
没几分钟,他就无聊地低下头,看蚂蚁。
没办法,他们的游戏太无聊了。
李东夕不喜欢。
“我们踢球吧。”
不知是谁的提议,孩子们开始分组,踢起球。
球在土地上滚着,滚的尘土飞扬。
李东夕捂着鼻子往后退,那个飞行轨迹本就扭曲的足球也跟着他。
直奔他的头。
向南北就是那时候来的。
不过很可惜,他并没有英雄救美成功。
因为他来晚了。
李东夕被球笔直砸中脑袋后,整个脑子都被砸懵了。他在一阵耳鸣与噪音中,看到那些跟他同龄的孩子围在他身边。
“喂,张猛,刚刚那球是你踢的。”
“那又怎么样,我又不是故意的。”
“别说怎么样,你倒是把他扶起来啊。”
“我不敢,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再说了,我们是一起踢的球,你们别想赖我一个!”名叫张猛的孩子是猫装虎,以“你们都别想逃”的话堵死了别人让他扶李东夕的可能性。
他话里的内涵很清楚。
想扶李东夕可以,自己上。不上怕担责任,就别让他去做“替罪羊”。
大概那一球确实踢的很重,李东夕在地上无力的挥动着手,却硬是使不上劲。
他挣扎了几分钟,发现越急越站不起来,索性放弃了。
“喂,他不动了,不会真的出事吧。”有个胆子小的女孩已经带着哭腔,比真正该哭的李东夕更加敬业。
“我们一起把他扶起来,或者叫大人来看看他吧。”
没有人应声。
没有人搭理女孩。
女孩的声音也消失了。
李东夕在眼睛发黑,什么都看不到的几分钟,让他听见了身后有人走来的声音。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这人是谁,就被一把抓住了肩膀,被人拉了起来。
“你躺地上做什么?脏不脏?”说话的人是向南北。
许是李东夕的样子太过狼狈,他用衣服袖子给他擦了把脸,又轻轻拍他的脸颊,“喂,你说话啊,总不是个哑巴吧。”
“不是,我说这是什么情况。”向南北见李东夕不回应他,吓了一跳,他问这些昨天跟他玩的很好的同伴,“这是什么情况?”
没有人回答他。
“……行吧,我知道了。”向南北的声音在李东夕耳畔响起,李东夕偏过头,感觉耳朵痒痒的。
也就是这一偏头,让向南北意识到李东夕还醒着。
“你别担心,我带你去找院里的医生,他今天休假,我刚才还看到他了。”向南北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李东夕直接背起来带走。
李东夕在向南北背上的时候,想的是这人应该跟他差不多大,怎么这么有力气,长的还比他高呢。
他的手脚有了点力气,可以扒住向南北,但耳朵还在嗡嗡作响,听不太清那些人在他们身后说了些什么。
总之,不会是什么好话。
难得放假在家的老中医给李东夕把了脉,揭开他的眼皮敲了敲,又摸了摸他的手脚,一阵捣鼓过后。
拍板:“没什么大问题,就是需要躺着休息。”
向南北犹豫的声音响起:“真的吗?我看他的样子挺严重的,不会脑震荡吧。”
“你说脑震荡就脑震荡?他又没被什么重物打过脑袋,怕个什么。”老中医无端被打扰假期,看了不算病的病,又被质疑医术,一时间很不乐意,就要赶人。
向南北小小年纪就是个人才,“他被球踢了脑袋,你孙子在那群人里。”
老中医的抱怨被掐断了。
他瞪圆了眼睛看着向南北,向南北也不客气的回望他。
“李东夕要是出了事,院里的孩子都能证明你孙子在场。”向南北说话很不客气,“更何况,他还进了医生你家的大门,真有事你也脱不了干系吧。”
老中医吹胡子瞪眼,“那就找别人看看,我又不是西医,怎么说得准脑子有没有问题。”
“哦。”向南北敷衍的应了声,坐在李东夕旁边的椅子上,看着躺在竹床上的李东夕。“你家有人吗?”
李东夕回了口气,睁开眼正眼看人,看到的就是盯着他发呆的向南北。
李东夕看了会天,“没有。”
“那怎么办?我奶奶去打麻将了,我家也没人啊。”向南北一脸焦急与为难。
李东夕突然觉得很有意思。
整件事的起因是一个球砸到了他,按理说,结果应该是他被人带去看病。
可实际上,过程曲折的要命——没人愿意担这份责任,他们不愿意沾上李东夕这个陌生人的麻烦。
人是同类称托分类成不同的人。
所以他很好奇,向南北是哪种人。
是认为自己什么都能承担的自大者。
亦或是单纯的蠢货。
但不管哪种结果,李东夕都得承认,在此刻,向南北是他的勇者。
是唯一向他提供支援的勇士。
他动了动手脚,确定除了一点头昏外没问题后,安慰向南北,“不用叫人,我现在没事了。”
“你确定?”
“不确定也没办法吧,我们身边一个大人也不在。我的情况我清楚,那一球的影响不大。”
“……”向南北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