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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送书 ...

  •   “小朋友。”南赠一张口,“沈侍。”
      “?”
      “沈侍,”
      “嗯?怎么了?”
      “没……没事啊。”
      “?”

      一爷脑子很乱。
      陆芳英上他们班英语课时,毕竟是九年级的首课,得点一下名:“现在开始点名……沈若灵。”
      “到。”清脆女声亮起。
      沈侍眉头一紧。
      “……沈待(daì)。”
      ?
      “沈待(daì)!”
      ??
      “(他妈)谁叫沈侍(daì)!”
      ???
      “到,不好意思,老师,我的名字是沈侍(shì),单人旁,请您审视一下好吗?侍奉的侍。有恃无恐……哎,不是有恃无恐的恃。”
      “啊……这样啊……嗯,请坐……”陆老师气红了脸,有些难看,随意打发一句。
      坐着的沈侍“捅了一刀”:“啧,我压根儿就没站起来的啊。”
      “……”

      赠一笑着,嘴角不停地抽搐,上气不接下气,使坏道:
      “沈待同学。”
      “?”
      “你脑子有病吧!”
      “哟,沈待同学脾气还不太好呢。”
      “你说话怎么那么欠啊?”
      “啊?有吗?我觉得没有呀。”
      “句末的语气词,注意一下,学谁的啊?”
      “你。”
      “切。”

      各得其所,他们各自进了各自的教室,只隔一堵墙壁;有时候一爷想把那墙给砸了。
      又觉得这方式有些粗暴,干脆……干脆都炸了吧……
      他简单从桌上抽出一本作业,握笔。
      “赠一啊,赠一,赠一张你的试卷给我好吗?我知道你做了,我知道你很善良。”同桌怪里怪气。
      “没做;而且,我黑化了。”赠一转笔。
      “一爷——”几近是撒娇。
      “诶,等着。”嘴上说着没做,左手却伸进书包里拿试卷,看都不需要看,他记得自己的东西什么放在哪儿,“呐,给。”
      “……”
      “不是说没做的,”不知谁嘟囔着,但看到一爷犀利眼睑后,又马上改口,“一爷yyds啊!”

      闲着没什么事儿,一爷给张珍饮回了封信。
      但刚挪动书籍时,他发现昨天物理试卷中抖落一张纸条,不由分说,又是她写的;她可能在早读之前就来教室放纸条了,还知道赠一的位置,啧,这心思不少呢。
      写的东西无关紧要,像个小女孩分享自己的见闻:
      “我们这块儿(逝)掀起了扯鞋带狂潮,”
      南赠一也是服了,她怎么能老是写错别字。
      “上课天天到处扯,看到who的(谁)扯谁的,啧,我疯狂了,疯批了,疯魔了,”
      一爷揉着眉心,嗫嚅:whose是谁的,你以后英语得请教我啊。
      “上课都没kē睡了。不说了,我再扯两个人的。”
      “猎杀时刻!”
      “瞌”这样写,拜托。
      一爷毫无心思楼上有多少人在扯鞋带,或者多激烈多激烈,他……呃,此刻像个游魂,思绪不定。

      南赠一撕下一张纸,铺开,执笔,写字:
      “光,他很想去往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但他穿不过很高很高的高楼,”
      “只可以蜷缩在低处,见识风平浪静,和波光粼粼。”
      “有时能高飞去山里,体会雾气缭绕,及霓裳飞舞。”
      “但若是邂逅了角落,当自辞旧迎新,以普光照人。”
      一爷觉得还行,顺着语文老师批改作文的标准:二话不说给满分。
      他便用一些颜笔涂了一会儿,因为没学过画画,只能画一些简单的东西,比如柳枝,看着有风且婀娜多姿,但已入夏,怕是不太合适。
      夏天没柳树了吗?有有有,南赠一自己拗不过自己。衬托一下字迹的好看;不衬托,也好看啊。

      这是给张珍饮的。所以一爷那么多小心思。
      他又用剪刀裁了一张大小合适的纸,中留足够位置空白,对折翻开,再对折,有痕迹时将刚刚的随笔同样耐心的翻折几下。接着拇指和食指微捻,将这小玩意儿捡拾起来,轻轻按后,细细包裹;再用透明胶带有规律地缠绕。都完成时,一爷挑挑眉头,鼻尖轻点,又从笔袋中摸出一只个性签名笔,笔套血红,肆意张狂。
      附赠了一个自己的字,没写名。
      “一”就单单一画,他却绘得轻点重顿,顺滑可观。
      盖上笔帽,把它安放在校服上衣右边儿口袋里,他碰到了自己的饭卡——他心知肚明他每样东西放在哪儿:
      比如张珍饮,她是在什么位置;比如,学习……学习在我心中第二!
      因为下课铃响了,他不自觉地望向走廊窗外:“小朋友”第一。

      一爷在座位上没动,发呆走神。
      然后看见沈侍撩人似的,故意往他这儿望,眼色邪魅,中长头发被风飏起,送他一轮秋水后,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隔了好几个大组,吵吵闹闹的同学,推推搡搡的桌椅,顷刻间都变得很慢,很慢。
      黑板底部偶尔落下的几阵粉笔灰,在眼前逗留的数学公式和语文诗句,以及吱吱嘎嘎转了好久的老风扇,才将这一切生活起来。恍若弹指一挥,左眼还是刚入学时的有理数,右眼就已经是反比例函数了。
      一爷起身,耳中的喧嚣管他呢;径直奔向教室后门口,踏出去,在转角都饮水机那儿停了个五点六七秒钟后,转了个圈,鞋底与大理石地面摩擦,再假装走向厕所。

      “诶,小朋友?这么巧呢。”
      “呵。”
      一爷的嘴角疯狂地翘起来,替“小朋友”感叹:人生都是遇见呐。
      沈侍的皮肤很白,这蓝白校服明明不怎么合身,但他穿着却有一种“初恋”的感觉;他瞅瞅赠一,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小声骂了一句:“傻x吧,你?”
      “别叫得那么亲昵,”赠一凑到他耳畔,提醒道,“这儿是公共场合呢。”
      沈侍不听,态度强硬,戳了戳他的脑袋,“这儿有问题得看看知道吗?”
      “都说了,公共场合,”一爷好生倾诉,嘟着嘴,有点儿不满的语气,但语调特别欠揍,“还关心我呢。”
      沈侍干脆默不作声,他几近崩溃,把手甩干后,兀自往自己教室走去。
      一爷停顿须臾,脸上都是得意的表情。
      不愧是一爷啊,“傻x”都……“亲昵”;南赠一暗想:“小朋友”之前都只叫我“一”的,现在都两个字了,进步了进步了啊,好感动。
      “。。。”沈侍无语子了。

      对于一整天的课,一爷都听得特别认真;数学课还是一言不发,只不过说心情很好;最高兴的得属语文晚自习了,他甚至都没乱创作小诗,没乱折千纸鹤什么的。
      到宿舍,南赠一破门而入,走到窗户,又“原路返回”,迈着小碎步行至门口,活像沈侍说的那个。
      倚墙,赠一垂眼,摞的很高的书整齐摆放。他简单翻了翻——书是他带来的,他在检查顺序,check一下有没有人乱动。所幸没有。
      乍一看去:《英语心灵鸡汤66篇》《每天读点世界名著(简略版)》《经典美文枕边书系列之单词的前世今生》《我会学英语丛书系列之阅读填词一遍过》《诗和远方》等等。
      貌似挺正常的。“貌似”!

      一爷浅笑:“嘿嘿……”
      嘴角舞动着,他的手指开始“作祟”。端起几本英语学习资料,哪知下面压着一本小说,哦不,好几本:
      《伪装学渣》《伪装学渣2完结篇》《撒野1》《撒野2》《撒野3完结篇》。
      昂首,一爷眯缝着珍珠眼睛,极其警觉地向后察看——没有人。
      他小心把这些小说捧到床上,他睡上铺,他得爬那个小小的铁质楼梯。脚刚刚一踏上去,有一只手扯扯他的衣角,力道不重。
      赠一背后一凉,鸡皮疙瘩骤起,冷汗不停往外冒。
      小说可是违禁品!在学校若是被老师发现了,书没了不说,可能还得写检讨或者请家长,我操。

      他本能反应没有动,看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想:秦老师查寝不会这么早来吧,万一他今天买彩票中了一百万高兴呢?要是秦老师的话,肯定直接拍我的背啊,可是……
      气氛冰冻倏忽。
      “南赠一,”身后人叫他,“?”
      这音色,干干净净,他妈是“小朋友”吧 。
      赠一回头,果然是沈侍,可这时,寝室门被推开:“南赠一?”
      这回是秦缝云没错了。秦缝云?我操!

      “怎么还不去洗澡啊?”
      一爷再低眼时,“小朋友”已经跑到角落躲起来了,他可不想被说成串寝,这可是个不好的罪名:“我……我拿衣服呢,马上就去……就去洗澡。”声音断断续续,中气不稳。
      赠一神经紧张,把书推得更远一些,上天保佑老秦没发现。
      老秦抬头:“诶?你手上拿着什么呢?”
      “没……没什么……”一爷眼神迷离,挂着苦笑,心说:千万别被发现是小说啊。
      秦老师依依不饶,随意揣测,还来个反问句式,不过赠一也不能肯定它是不是有疑问的语气:“不会是小说吧?”
      “啊……?怎么可能?啊……老师,真不是……”赠一紧张得手不停在颤抖,因动作太大,床板发出奇怪的声音。更显宁静。
      他走近了:“嗯?”
      赠一强作镇定,脑子里无数理由掠过,他挑挑拣拣,又结合了实际情况后,才擅作主张:“就是一些学习资料,我带了好多,你看那底下的。”
      他分明听见角落里传来一声嗤笑,好像无情地拆穿了这个谎言。

      一爷使了个眼色,朝向那些书籍。
      不过老师信了。
      秦缝云走过来,粗略地翻了一下,果然是英语美文什么的。然后播撒一句:“嗯。”就离开了。
      南赠一长呼一口气,吊在嗓子眼的心脏终于不再悬浮。
      待门关上时,等了个六点七八秒钟后,沈侍才缓缓从特别挤的角落里出来,拍拍身上的灰,恶狠狠地瞪着南赠一,好像这些灰是他弄的——四舍五入也算是他弄的了,正常行为。

      南赠一喘了口气:“小朋友?”
      “嗯?”沈侍慢吞吞回应。
      “你看书吗?”一爷再次发问。
      侍哥有些火冲,声音大了一点:“我可不看那些什么经典美文,我他妈连教材都看不进去,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小说呢?你看不看啊?”一爷还是使用问句。
      侍哥眼幕微垂:“什么类型的?经典美文式的小说?那我算了吧。”
      “不是。讲故事类型的。”一爷小心地推荐。
      “那我看看?”他抬眼。
      一:“在我床上,你自己看吧,选中哪本,送你了。对了,不准给我熬夜看书,对眼睛和身体都不好,知道了吗?我去洗澡了。”
      “噢,”侍,“知道知道了。”

      沈侍上了南赠一的床,翻了个滚,摸到有边角的硬质物体——书,然后随手看了看,选定了伪渣两本,比较活泼;而且他的耐心不长。
      扫了一下他的床,整洁,没有枕头,他才知道一爷没有睡觉枕枕头的习惯;空调被不算很厚,叠放工整,从痕迹上看,能辨别出他通常睡在哪一头,还印有星空的图案,空灵、广阔无垠。
      月很亮,万物钻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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