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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夜谈 ...

  •   星期二,晨如蝶舞,微风细雨。
      是英语早自习,一些同学一进教室,便开始“鬼哭狼嚎”:
      “我不吃早饭了。”
      早上起来时,待南赠一洗漱完毕,特意到对面宿舍门前静候着,不敲门,也不呼喊。
      沈侍一般都是睡到自然醒,只要不迟到,他能拖一秒是一秒;压着线赶去教室也是习以为常。
      但今天出来的时候,一爷看到眼前人还是很疲倦,丛发飞卷,眼底浅灰,打了个哈欠后,回赠一一弯笑容,然后嗔怪他:
      “如果我起晚了,你完全没必要等我的。”
      “我愿意,”南赠一立马驳回,“别担心。”

      沈侍“审视”了腕上的表,时间不算太晚,可以去刷个牙:
      “那——我去洗漱了——”
      “嗯,我就在这儿等着,”一爷语调柔柔的,像是细水长流,“不急的。”
      “我很快,”被等的那人眼底长出一片草木荣华,眼眸忧伤,手中拿着牙刷,拔腿离去,“——快的。”
      看着“小朋友”隐入自己眼帘,竟然挺安心的,仿佛他是在为沈侍而活,为他等着,——而且发自内心的说着三个字“我愿意”。赠一没有什么想要得到的,就算付出了许多,但是他愿意。
      足够了吧?
      嗯。
      缠绵的小雨淅淅沥沥落下,淋湿不远处的楼梯。

      ……
      过广场,爬楼梯,进教室,上课。
      南赠一送罢“小朋友”,归位,从桌肚里拿出英语书,冷不防地带出一张纸条。他和空气藏匿里的人物会心一笑。
      固定小腿,侧腰,左手弯至地面,食指和中指发力,捡拾一张别致的小纸条——
      外面用卡通胶纸缠绕着,他指尖微微剥开,并掀去一些讨厌的黏液;然后被很多很多条紫色半透明胶带,一道一道地缠着,绕过来,再从另一头缠过去,制作得还很有规律,明显是用心了的;交织覆盖的地方呈现出更深的紫色。
      他有些厌倦这个过程了,突然吐槽一句:
      “为什么是紫色呢?基佬紫?”
      带着一些咒骂的语气,却还是难以遮掩心中的欢喜,嘴角一弯,眼睫跟着微卷。
      他想起几天前递给张珍饮的纸条,呃,也算不上什么纸条,算是“家书”吧,因为“小纸条”这词总是听着很暧昧的感觉,他和她这是真的很干净的,好无杂念,而且两人都强调无数次了。

      一拆开,不是很好看的字迹席面而来。
      “那天你爸加了我,但后来问了句你是张珍饮吧?”
      “我回了句嗯,有什么事吗?然后你爸没回我,后来不了了之,就这么多,真的,如果不是删了记录回去我会发你。”
      “绝对没有隐瞒,真就这样。”
      “你没必要为了这种事生气或者对自己不负责好吧,”
      南赠一揉揉自己的右眼,抚弄了一下眉毛,心里感叹:我爸那是想躺你好友列表,然后看你的信息、动态什么的,你这一点儿防备都没有啊,我就曾是“受害者”,唉,岁月的积淀呢。

      “还有WZZ,他比不上你,他真比不上你,他绝对比不上你,他一辈子也比不上你。”
      “至少我这么认为,还有,如果你座位在最后一排的话,讲还是要听,”
      “但不勉强,尽力就好,拼过就好。”
      南赠一心生疑惑:我、不、听、讲?呵。
      “还有,你有什么都可以跟我说,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看,我都会回,我也不会跟别人说的,只要你愿意的话,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以后你作业就自己留着,□□列表也没必要留这么多人,”
      “特别是事多的人,虽然我也事儿多,”
      “有什么委屈要说,不要弊着,我随时随地等你。”
      南赠一眼睛有些疼,他又搓揉了一会儿,不过待他再次聚焦时,他笑意漾起:哈,这“憋”字还写错了,什么水平?

      “你不敢跟他说吧,也不敢让他知道吧,你对他有感觉、”
      “那就和我说吧,也算一个暂日寸只有我们知道的秘密了。”
      南赠一笑意加深了:你这个“暂时”,我操。
      “我没有故意去打探,但我见到他跟你走在一起,别人也”
      “说他是八班的,真的无意中知道的,别多想,”
      “如果你真的想,我支持你,难得年少轻狂,想做什么”
      “就去做吧,”
      南赠一按了一下眉心,他想可能这时张珍饮在望着窗外发呆呢,因为下着一场很小的雨,雨量几乎不算,朦朦胧胧,给蓝棂和白墙披了一件乳色珍珠纱。

      隔着一楼层,张珍饮在一班,属于平行班,但南赠一觉着她完全有实力考到他这个火箭班,但没办法,入学考试名落孙山。
      果不其然,她正躲在英语书后头,望着窗户发呆,她座位在教室右侧,靠窗,随意一瞥,是校外的景色:车水马龙,绿树林立,雾很大,杏花雨微。
      雨意本无 ,相思念愁,赋其以语,聊及风雪。

      “还有,你给我的纸条都有好好留着的,没丢啊,没嫌弃”
      一爷搓捻着手中的字,浅吟:切,我字那么好看,“嫌弃”你是不敢的,唉,没那个机遇,不然送去国家博物馆当文物啰,你就见不着了,当然,你要是讨,我也给你个亲笔签名……
      说句公道话,一爷的字很好看,有体,有他自己的风格,字迹一般带有笔锋,这也是最要命的好看;毕竟,他偏文,这可能是上帝给他开的一扇窗吧。
      “何况初中(只)是人生中的一个小转折点罢了,你会遇到很多人,”
      “只”
      上面那个“只”是插进去的,好像她写完还认真且耐心地审了一遍,斟酌半天加了上去。

      “初中同学重要几个就行了,没必要那么在乎,在乎他和一点点我就行了,(有点自恋哈)。”
      一爷笑得很热烈。
      “这张纸条算我求你,这张纸条你自己留着,谁也别给看行吧,我求你哈。”
      “sxc一直不走,我就托人给了。”
      阅毕,南赠一冷静地把它夹到桌上所有书的最底下,看上去没什么痕迹,然后碰着英语教材,在一片朗读声中汇聚海洋,他不可能滥竽充数的好吧,至少在文科方面,其他就不敢保证了——我警告你别给我提数学这个东西。
      嘴唇滚过去的是由英语单词组成的句子,挺好读的,对他来说,几乎没什么障碍,这种感觉他很舒服,但英语老师又不是班主任,难免课会少一些。没办法,改变不了,就像自己长的帅这个事实也没办法,没人能否认。
      话语于字里行间被人感触,是她用血绘下;他啊,胆子很小,几乎没什么有那个胆量,敢去辜负,但在某个人的面前,保护欲还是很强,有次他赶走了围绕张珍饮身边的几个不良少年。
      白衣翩翩,只是没有御马相伴,驰骋个一米。

      ……
      日子平淡,就好像冲照片似的,一会儿活生生的现实就变成了记忆。
      暮色至,晚风骤起;星辰闪耀,眉眼好看。
      查寝时,班主任兼数学老师秦老师其实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姓秦名缝云,谐音“风云”,就有一种磅礴大气的感觉,但他不知道为什么写的是这个“缝”字,气势立马扭转,变成“慈母手中线”了。他说登记身份证时打字弄错了。
      “慈母”进了寝室,空间并不宽敞,中间一条小走道,依次两头是床铺,上面有的位置住人,有的放行李;下铺基本上住着学生,有时一床上能有两个身影和一条被子。
      他简单地丢了几个眼睛后,扬长而去。

      淋过浴,中长头发微湿,南赠一校服未褪,稚气尚存;小腿矫健,手中毛巾轻搭。
      “南赠一,陆老师找你。”
      “八年级教我们英语的那个吗?”
      “是啊,她现在教九(8)班。”
      “我知道,就我们班隔壁呢。”
      “嗯,她在那前面站台等你,等半天了。”
      “你没说我去洗澡了吗?”
      “说了啊。”
      “走了。”

      快步,发尖的水滴下来。
      气喘吁吁,一爷侧头问,语速慢慢的,“陆老师好,您找我?”
      “嗯,对,”回赠的是她滚烫目光,似烧似灼,陆芳英眉眼一低,有些惆怅,“过来点,咱们来这儿说,好吗?”
      “嗯……?”赠一没反应过来,“嗯!”
      回应着,他跟着老师走过去:往后靠,是雨洗过的栏杆,温度贴近于人的体温;侧过身子,月光亮堂堂的,以及这对话的人物,被涂抹了一层清冷的胭脂粉。
      皎洁明净,人影散乱。

      她先启唇:“怎么,现在这个班都还适应嘛?”
      “还好。”还未听尽,一已做回答。
      “那数学呢?”她一语中的。
      “还好。”他重复一遍。
      陆老师不信,翘着眼睫:“你家长跟我说了,我也问过秦老师了。”
      一在嘴边很轻地骂了一句,眸光焦躁,望向远方,静下来:“没有,就落后了一点,我会努力跟上来的,其他学科都还可以。”
      “不懂的题要问,秦老师会多关照你的。”陆老师在月色洇染里,像是在讲一个鲜有人知的笑话,“嗯……你先回宿舍吧。”
      赠一顿了几秒,端详着,轮廓分明,飞扬的头发灵动,微黄发亮;其实陆老师并不是很高,赠一需要稍稍低头,而这一举动,他恰好能看到她绾起来的金发的结,褐黑蝴蝶结式的发箍倒显几分老气。

      一爷眨巴眼,滚滚目光冲过来,灼热殷切。
      她的话语,干净,毫无目的性;却也正因为这样,像针,绵绵细雨针,无声无息地扎着赠一幼嫩的肌肤,润物无声般滋生结痂伤口。
      说不上痛,一至少禁锢着泪水,他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生怕辜负了任何一个爱着他的人;所以他的心此时并不好受。
      含泪,他的嘴角扬起来了,唇弯得带有几分俏皮。回宿舍时,泪已全无,可能是哪个瞬间他擦干了,亦或蒸发旺盛。
      笑魇如花,这就是他回来的神情,甚至附赠一个撩人的秋波。就好像得到了一个极好极好的消息似的。一总是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不太好的那一面,他希望每个看到他的人,能同他一道,都光芒万丈,整个世界都擦去冷色调。
      所以他朋友很多,但经常来往的基本上没有;这些天来,张珍饮是一直,而沈侍也算一个。

      ……
      梦,是初夏时令的一分铜钱,流转几个世纪,只是睡了一觉而已;行人远去,拇指微缩,便播撒三点三四克的重量。

      天气还没炎热起来,刚刚捕捉一丝温暖的感觉时,它又被一场骤雨给冲散,甚至夹杂许多烦躁的意味。
      此时南赠一仍然心中未平,他忘不了昨夜陆老师的眼睛,后来她说:“努力就好,没有遗憾就可以了,想那么多做什么?”
      声线不稳,像是建议。
      “是、啊,”一爷兀自长叹一口气,深呼吸,纵饮昨晚倒的水,没有多想它还能不能喝,喝下去了谁还知道呢,“啊……”
      轻轻拖了点儿长音,埋怨着这雨不太合时宜,因为这时他心情并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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