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念》出西边雨

18、第 18 章

　　“啊哈。”不等众人反应，屈雁菡忽然笑了起来，乐不可支。

　　柏元良奇怪：“你笑啥？”

　　屈雁菡上气不接下气：“就是想到一个梗。”她竟然还笑出了眼泪，“独居女子，会在玄关门外，摆上一双男士拖鞋，用来震慑宵小色狼。我就忽然想到，秦帅哥如今也是秀色可餐，我们念念的拖鞋摆在这里，同样也能起到震慑色狼的作用了。”

　　孟念青：……

　　柏元良：……

　　曾韫素：……

　　三人为屈雁菡的笑点折服。

　　柏元良意味深长：“我算是知道邵和光去年的那部贺岁片，为什么票房血扑了。他找你当喜剧女主演，不扑才怪。”

　　屈雁菡恼怒：“柏导，打人不打脸啊。”

　　作为主人的秦望，及时开口：“屈老师说得有道理，我应该谢谢孟老师。”

　　屈雁菡得意：“瞧见没，秦帅哥本人都认可我的。”同时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准备怎么谢她啊？”

　　秦望被问住。

　　孟念青捂住脸，假装不认识自己的好闺蜜。

　　“要不然，”秦望犹豫。“我也贡献一双男士拖鞋给孟老师，替孟老师也挡一挡色狼？”

　　孟念青：“不必——”她们这种安保级别的小区，哪里来的宵小和色狼。

　　然而她话音还没落，就被屈雁菡大包揽地截了过去：“这主意好！那回头念念走的时候，也拎一双你的拖鞋下去。省得冯子默那贱人，回头又偷偷摸摸跑来求复合。呸呸呸，我提那渣男干啥，破坏心情。童言无忌，大风刮去，呸呸呸。”

　　闺蜜都这样说了，孟念青话到嘴边，就只能咽了下去。她可是，“不知道”秦望喜欢她的。过分反对，也显得异常。

　　孟念青只能掐了掐屈雁菡的腰，抬头问秦望：“会不会太麻烦？”

　　“有什么麻烦的？”却是曾韫素开口，精明干练的女强人，眉间一脸的同仇敌忾：“你最近，的确应该防宵小、防渣男。一双男士拖鞋算什么，秦望就住你楼上，真有需要，你随时喊他。等下吃完饭回去，你多带几双男鞋，拖鞋跑鞋皮鞋全整上，都摆在门口，好好震慑一下！”

　　这话里话外义愤填膺的，乐得柏元良都来凑热闹了。

　　柏导指着他脚下的一次性拖鞋，笑哈哈道：“两位女士说得对。那孟念青，回头我穿过的这双拖鞋，也可以给你回收回去，摆在门口。不能保证百分百吓退色狼，但熏一熏渣男，还是可以做到的。”

　　“我谢谢您。”孟念青干巴巴。

　　曾韫素拍着表弟的背：“听见没，保护好我们孟影后。”

　　秦望无奈，举手投降：“好。”

　　“瞧你，还不情愿。”曾韫素翻着白眼，“当初，也不知道是谁，求我——”

　　“求你什么？”秦望掀了掀眼皮。

　　曾韫素拍了拍自己的嘴：“错了，是我错了！当初，是我苦苦哀求你，参加星光璀璨选秀，回国救我于水火。您老的大恩大德，我永世难忘！”

　　秦望满意：“你知道就好。”又看向孟念青，勾着轻浅的笑：“放心，孟老师，我会保护好你的。”

　　孟念青微笑：“那谢谢秦老师。”

　　“哎对对对！”柏元良忽然拍手，大声喝道：“保持住！你俩保持住这个姿势不要动。像刚才那样，对视！眼神，恢复成刚才的眼神！还有笑容。对对对，就是这样，保持住！”

　　柏元良走过来，绕着孟念青和秦望转了好几圈，又去摸身上的电子烟。

　　“对，就是这样。秦望你的眼神，再深情一点，情绪再外露一些。还有你，孟念青，你要笑得再放开一些，你的目光往上扬，要勾引，要可怜。对，记住，你在勾引这个男人。”

　　依着导演的吩咐，孟念青调整好姿势。

　　她睫毛轻颤，露出一个女子最脆弱的神态，缓缓抬头，破碎又无助的视线向上，不期然地，撞上了男生的眼。空气滞住一瞬，他眼神很暗，隔着距离凝视着她，深邃漆黑的眼眸像是浸了墨，当中某些情愫在翻滚。屏息中，他的声音哑了些。

　　“放心。”他说，“我会保护好你。”

　　孟念青的心跳，漏了一拍。

　　溢出细细密密的心疼。

　　“cut！就是这样！”柏元良激动地手舞足蹈，“这就是我想要的，卢舟和裴涵啊！”

　　秦望收回温柔的深情眼神：“导演满意吗？”

　　“满意！”柏元良激动，“我原本想让你演江阳州，没想到你竟然是天选的卢舟！太满意了！”

　　“那孟老师呢？”秦望又伸手，在孟念青的眼前晃了晃：“孟老师满意么？”

　　孟念青深呼吸一口，出了戏：“我也满意。我刚才，都和卢舟这个角色共情，开始心疼了。导演，你捡到宝贝了呀。秦望不可小觑。”

　　柏元良嘿嘿笑着，目光得意。

　　“孟老师入了戏，心疼卢舟？”秦望却微微蹙眉。

　　“体验派，就这样。”屈雁菡走过来，搂住孟念青：“等你正式拍戏就知道了，好多演员都这样。不过我们念念还算好，她一般入戏快，出戏也快。”

　　秦望却是咧开嘴角，顶着一头不羁凌乱的碎发，笑了起来。

　　他的笑容很暖，充满痞气，大而灿烂，像是一轮骄阳。与沉默内敛的卢舟角色，迥然不同。

　　“那孟老师别光顾着心疼卢舟。”秦望大声：“刚才明明是我对孟老师说的，要保护你。不管是拖鞋还是人，我都随叫随到的。”

　　“哦，好的。”孟念青彻底出了戏。她视线看向旁边，心情沉重：“那谢谢你呀，秦演员。”

　　孟念青郑重地，称呼秦望为秦演员。

　　收起心中专业上的轻视，表达了一份尊重和认可。

　　同时心情沉重，恨自己的敏锐。她为什么要敏锐地发觉，秦望对她的喜欢？

　　看出了这种，温暖的、灿烂的、骄阳似的喜欢。她该怎么控制自己，心无波澜，毫不触动？

　　“不谢，以后在片场，还请孟老师多多指教。”秦望说。

　　孟念青：“好呀。”

　　正热闹着，门铃响。

　　秦望打开门禁，将人放上来。

　　竟是望江阁的老板，亲自带了大厨过来。

　　孟念青很高兴，望江阁是她最喜欢的一家私房菜。每次她拍了戏返回海市，都习惯过去吃一顿好的，当作给自己的奖励。

　　高兴起来后，她开始疑神疑鬼。

　　怀疑望江阁的大厨，是秦望特地为她请的。她喜欢吃望江阁的菜品，不算秘密。毕竟望江阁的大堂，还挂着她与老板的合照。当然，也还有许多其他明星的。只要有心，完全可以打听得到，她爱吃望江楼大厨的手艺。

　　然而疑神疑鬼之后，又觉着自己自作多情。

　　望江阁是知名的私房菜馆，许多熟客都喜欢在那里吃，它又离得近。秦望会叫望江阁的厨师上门，也很正常。

　　说白了，她并不知道秦望对她的好感，究竟有几分。并不知道秦望的喜欢，究竟是浓是烈，不知道他会为了她，做到哪一步。

　　可她偏偏，又知道秦望在喜欢她。

　　她就只能猜，只能疑神疑鬼，只能不停揣测和求证，然后忖夺。

　　孟念青觉得，这种感觉，可真讨厌。

　　“厨房还有几只帝王蟹。”秦望说。

　　“包在我们身上，保管叫秦总满意！”望江阁的老板拍着胸脯保证，又和孟念青等人打了招呼，便领着大厨和助手，拎着大包小包的厨具和菜蔬，走进秦望家的豪华厨房开始做饭。

　　屈雁菡最是满意：“不枉我千里迢迢地，从沙漠背回这几只帝王蟹。我原本想着，就和念念一起，直接拿大铁锅蒸熟拉倒。现在有大厨上手，总算没有明珠暗投。”

　　柏元良又是无语：“你为什么，会从沙漠背蟹？”

　　“你管我？”屈雁菡不客气。自从柏元良称呼她为票房毒药起，她便也对这位名导，失去了想要套近乎的尊重。

　　孟念青帮着解释：“是沙漠餐厅的特产，菡菡好不容易背回来的。柏导等下多吃点。”

　　“沙漠，特产，蟹。”柏元良依然无语。

　　曾韫素笑：“是鲁卜哈沙漠的Harriman Sean餐厅么，早就听说过这家了，一直没去吃过。”

　　“对！不愧是曾总，和我是知音。”屈雁菡找到共鸣。

　　秦望取出酒杯，拎起香槟。

　　客厅墙上的巨额幕布，随机放了部卓别林的默片电影，铜黄的唱片机里，悠悠传奏出轻缓的莫扎特夜曲。配着落地窗外，闪耀夺目、流光溢彩的外滩灯光秀，以及新风机里，徐徐吹入的自然晚风。氛围惬意又舒适。

　　秦望摇晃酒瓶，沸腾泡沫冲开瓶塞，清醇的酒香弥漫满屋。

　　他将香槟倒进透明的玻璃酒杯，分给散落在沙发上的众人。

　　“各位，举杯庆祝一下。”秦望说。

　　柏元良举杯：“庆贺乔迁之喜。”

　　曾韫素：“庆贺星光璀璨圆满收官。”

　　孟念青：“庆贺荣登顶流、角色称心。”

　　屈雁菡：“庆贺秦帅哥搬家愉快，噗——”

　　孟念青扭头：“你笑什么？”

　　柏元良：“你又想到了什么奇怪的脑回路？”

　　屈雁菡笑得惊天动地，差点连酒杯都没端住：“就是，哈哈，不好意思秦老师。我不是故意在你乔迁宴上这么想的，但我控制不了自己活跃的思维。”

　　“没事。”秦望笑，“屈老师想到了什么趣事，可以和我们分享下么？”

　　“确实是趣事。”屈雁菡哈哈大笑，简直站不起腰。“我忽然想到，V博上，念念那个高赞的路人粉丝，发的，哈哈哈，就说要念念，开香槟庆祝。”

　　孟念青：……

　　孟念青也想起来了。

　　不止是孟念青。柏元良更是直接掏出手机，翻出了这条V博，大声念了出来。

　　【风铃MY：妈欸，一眨眼100w赞了，我要火了？趁着火势，我再大吼一句，冯狗退散！孟念青分手，普天同庆！！撒花！舞起来！家人们都给我开香槟庆祝！！】

　　柏元良激动：“我还给这条V博点赞了，哈哈哈，确实应景。”

　　他是电影导演，冯子默是流行歌手。两个圈层天然有壁。而且依照圈内隐形的鄙视链观点，导演>电影咖>电视咖>实力派歌手>流行偶像歌手>男团女团，他不知道要比冯子默高多少个层次，所以也不惧得罪冯子默，大大方方就撑着自家女主演，给点了赞。

　　“我也点了！”屈雁菡哈哈大笑。

　　秦望：“我也。”

　　“看来就我没点。”曾韫素笑，瞥了眼秦望，掏出手机：“我也来补一个。”

　　孟念青侧目。

　　曾韫素是橘子台台长。她的点赞，非同小可。或多或少，也能代表橘子台的大小节目与资源，对冯子默进行封锁。换句话说，即是隐形的封杀。要知道，冯子默可是橘子台出道的。网友们一直戏称，橘子台是他的娘家大本营。

　　“如果不方便。”孟念青委婉，忧心自己担不住这么大的人情。

　　秦望眨着眼：“你就说高不高兴吧。”

　　“那当然是高兴的。”孟念青笑，“可——”

　　“高兴就好呀！人活着，就是奔着一个高兴！”曾韫素头也不抬，指尖飞快操作，“啊，点完了，爽快。”

　　“谢谢大家。”孟念青发自内心地笑。

　　“甭客气。”柏元良挤眉弄眼，“都是一个剧组的，自家人。”

　　屈雁菡：“曾总敞亮！”

　　曾韫素点了点秦望：“我跟着他点，我们姐弟同心，都支持孟念青，支持孟影后！”

　　“谢谢。”孟念青心中流过暖流。

　　盈盈灯光下，悠扬琴声里，孟念青心头的不愉与郁气，似乎都在此刻消散了。她有朋友，有事业，有良辰美景相伴，有光明灿烂的未来。

　　她孟念青，多金幸福，前程远大！

　　“好叻！”秦望举杯，眸子明亮如水，盛满了笑意：“让我们开香槟，普天同庆，贺孟念青分手。”

　　“贺孟念青分手！”

　　白色的香槟喷射开来，酒液清香弥漫，将孟念青心头的阴霾冲散得一干二净。

　　敬分手。

　　敬友情。

　　敬生活。

　　敬崭新美好的明天与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