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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爱不释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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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为恨铁不成钢,他二十四小时前才叮嘱过钟意,不要轻信从郁的花言巧语。没想到,钟意还是栽到从郁的手里。
【一只烈马:老鼠咬了牛屁股,你属实牛逼。】
顾为话糙理不糙。他和钟意是发小,好到一个裤衩两个穿,他们真的做到没有任何秘密。高中毕业后,钟意选择去琅海,也不会刻意瞒着顾为。
顾为知道钟意和从郁的每一件事,知道钟意失眠的每一个夜,抑郁到吃不下的每一瞬间,都是因为从郁。心理医生建议钟意休学调整,而后失意辗转回到雀台,从热烈开在白昼里的花枯萎于井中暗涌。
看病,吃药,折腾了钟意大半年,顾为也陪了大半年,看着他一点点好转,又一点点盛开,顾为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顾为从前调侃,把握钟意不会原谅,现下面对他的先斩后奏,才会说不出什么好话。
【如意如意按我心意:只原谅了一点,还要看他的下次表现。】
【如意如意按我心意:坦白从宽,抗拒才从严,你不可以凶我。】
【一只烈马:我现在管不到你,等着下下周日,你等着。】
【如意如意按我心意:不好意思,宝贝。下下周日,我可能有点事情。】
【一只烈马:扑萤灯的omakase也没有你的小事重要?】
【如意如意按我心意:斯哈斯哈。可是下下周日从郁亲自下厨,七十斤的蓝鳍金枪鱼欸。】
【一只烈马:……】
顾为肝疼,咖啡喝不下,文件夹也翻不开。他在国外也算逍遥了小两年,回国后急于接手他爹旗下的公司,挪不开时间,零碎算了下,他陪钟意,还不如徐至洲。
钟意忐忑,他最知道顾为的脾性,翻开小狗守则也不管用,他打算从长计议,谨小慎微软化顾为。
【如意如意按我心意:顾为,对不起。】
【如意如意按我心意:我知道你为了我,排斥他。我最初不懂,我那么努力地靠近他,他还是选择推开我。后来也明白,他不喜欢我,努力也不行。什么都可以勉强,爱不行。他现在说喜欢我,我也觉得他没必要骗我,他说他找了我四年,轻描淡写,但我知道,他在乎我,他也在乎到吃了很多苦头。我没办法,顾为,如果我和你说,我一点也不喜欢他,你也不会信,不然这么多年,我宁愿回去雀台,也不愿意再待在琅海。抑郁好转,也没有再回去过,只在线上修学毕业。毕业后又逃离到下浣。你知道的,我特别没出息,我害怕。】
【如意如意按我心意:我和他后知后觉,竟然都放不下,不如给彼此一个机会,看看可不可以走下去。四年前我走向他,现在换他走向我。】
顾为知道,钟意比谁都倔,顾为尊重他的想法,不会违拗他的心意,只是希望从郁真的会如他所说,一次又一次坚定地走向钟意。
他最后还是败下阵,向钟意妥协。
【一只烈马:意仔。我希望你开心。】
【如意如意按我心意:嗯嗯。】
【如意如意按我心意:我会的。】
钟意破涕为笑,心里其实还惦记着扑萤灯的omakase,他打着小算盘准备旁敲侧击一下,看看能不能挽回。下一秒,顾为“懂事”地发出下次omakase的预定时间,和从郁亲自下厨的时间完全错开,钟意意满离。
冰箱里的存货,他和从郁消耗了两个周。好不容易熬到周日,又开始下小雨,钟意搭车停在从郁别墅门前时,特意按了下门铃。
从郁姗姗来迟,钟意抬眸,开门的一霎他们目光相抵,余光也交缠,从郁眸芒轻颤,缓过神后,去牵钟意的手,他的手心温热,下劲柔和,似乎害怕把钟意捏碎。
钟意耳热,和他两手交握。
厅内装饰空旷简洁,从郁只点了一盏昏黄小灯,窗台开了半道帘,倒也不算黑。精巧的玻璃瓶中斜插着两三绿枝,与庭院里欲滴的丛绿映合,钟意坐在吧台,能听见屋后疏闲的雨声,薄荷的香薰一点点蚕食钟意的鼻息,点燃困意。
七十斤的蓝鳍金枪鱼摆在厨房中间的料理台中,长而挺的鱼脊骨余下两三小截,刀刃游走间,从郁将鱼身细致解剖,赤身、中腹、大腹、蛇腹、霜降一一摆在钟意面前。
十字菱形的花刀开合鱼肉,摆盘也别致,钟意一样尝了一点,口感各不相同,赤身肉质紧实,蛇腹香糯细腻。下巴肉在炭烤后散发的油脂香窜进钟意的鼻尖,从郁将脊骨中鲜嫩的骨髓剔下,点缀了些颗粒饱满的蟹籽。
剩余的鱼骨被他悉数丢尽砂锅中,和白萝卜豆腐一同炖煮,又于盛汤环节,浸了一小块炙烤后的鱼肉,一并端给钟意。
鱼鳍沙拉、芒果鱼肉手握,黑松露寿司、刮骨肉碎苔拌饭,钟意被从郁一口接着一口喂饱,撑到连抬个手指也费劲。
“好撑。”
“其实我还准备了乌冬。”
“你觉得我是猪?”
“怎么会。”
“给你揉揉。”
“你真好。”
收拾好餐盘,从郁换了身干净衣裳,擦干手,坐在沙发中替钟意揉着小腹,他们小口喝着葡萄酒,看最新的恐怖片。
两个小时的影片接近结尾,从郁的视线落在怀中钟意的侧脸,耐下心,问:“等到这段时间忙完后,差不多是隆冬,我们开个小差,去露野温泉,放松一下,好不好?”
“好耶。”
钟意仰头,柔软的发不小心蹭到从郁的下颌,微痒。从郁低着头迁就他差了半截的身高。钟意扭了两下,艰难地在从郁怀里转了个弯。
四目相对,钟意在从郁清冽明媚的笑容中捧住他的脸。
他凑近,含着酒香的唇无意间勾弄着从郁喉的喉结,从郁讶异于钟意的熟稔,又抵不了他天真的引诱,按捺下内心悸动的狂热,从郁捉住钟意灼热的呼吸,去寻他柔软的唇。
钟意却纯粹又残忍,倏尔离开,又缓慢靠近,这般来回折磨着从郁。他心里有点发怯,害怕从郁识破他的现学现卖,也害怕拿捏不好分寸,他觉得现下过火,又不好停下。
而后,湿热的菱唇再次落在从郁的耳后,两下,又三下,吻的小心,虔诚。
从郁不言,捱下欲望,看着钟意,等待他下一个出乎意料的动作,猜想他还有什么撩拨的手段。
点到为止,钟意拉开距离,无辜地朝他眨了一下眼睛,转而丢下从郁不顾,去问小水獭的下落:“小茉莉呢?”
“你先担心一下自己。”
从郁咬着牙,有些失态,一手揽住钟意的腰,一手紧攥着钟意的手腕,开始掌握这场情/事,他慢条斯理,撬开钟意的唇齿,回吻的急又凶。钟意这下知道害怕,从郁虽握的不紧,却有股巧劲,他摇了下手,想要挣脱从郁的桎梏。
钟意似一尾孱弱的银鱼,游不出从郁的手心,反而惹他骤生捉弄的心思。从郁微侧,他们相触的鼻尖稍错,钟意才从炙热的吻中得以喘息,他开口,唇有些肿:“你别。”
话也拼凑不出整句,又被吻住。
钟意晕头转向,觉得从郁热,他也热。从郁引着他沉沦,迷失在一片热夏中。一个下午,他在从郁的怀里被折腾到说不出话,从沙发到窗台,再到浴缸,来来回回,钟意嗓子也哑,腰又疼。
“我好困,能不能,”钟意下垂的眼尾湿红,咽下泣音讨好,“下次。”
从郁看着他,细长的指尖擦了下他眼角的红渍,幼崽的本能让钟意下意识想躲开,从郁恶劣到不给他一个机会,“不能。”
两个字,判下钟意的死刑。
虫鸟的窸窣在泼墨的夜色中流淌,窗台的另一道帘也在他们凌乱的战争中被扯开,明净的玻璃窗灰灰斜斜地倒映出他们白皙挺拔的脊背。
钟意的头抵在从郁的肩,他在最后一刻偃旗息鼓,“你停下。”
相比钟意的惨烈,从郁一点累的模样也没有。果然,没有耕倒的牛,只有犁坏的田,钟意看得牙痒,侧过身,不理他。
从郁失笑,心想怎么还和从前一样,还是这一招。他低下头,细声哄钟意,替他将零碎的发别在耳后,借机掐了下他潮红的耳垂。
钟意嫌痒,“好困,都怪你。”
“怪我,”从郁吻他,爱不释口,“先别睡,我去厨房里煮点东西先垫一下,别饿着。”
中午的乌冬放在剩下的砂锅汤头里烫煮,脆嫩的豆芽卧底,香菇细片、胡萝卜丝,以及炙烤后的鲜嫩鱼肉,细致地铺满碗面,从郁特意打了个温泉蛋,戳了个小口,喂给钟意。
乌冬煮的恰好,爽滑弹牙。
钟意困到睁不开眼,还是舍不得放下。一口接一口,吃到最后,从郁替他擦了一下嘴,把他塞进被窝里,“你先睡。”
“不要。”钟意抱着他的胳膊不撒手。
从郁无可奈何,碗也来不及刷,抱着钟意哄他睡觉。钟意赖在他怀里,撒着娇讨了个晚安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