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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禁止投喂 ...

  •   帅是真帅,冷也是真冷。

      从郁一走,整个办公室里压抑感顿减,氛围也在三两同事的窸窸窣窣间逐渐活络起来。

      平时爱打爱闹的徐至洲多少有些蠢蠢欲动,不过再不敢像老张当家时那样肆无忌惮,只悄咪咪地对着钟意小声耳语,说出的话也多半是在放屁。

      钟意抬头回了他个苦哈哈的笑容,自顾自嘟囔了句好饿。

      嚷声虽小,却架不住同事耳尖,一个两个最听不得有人大早上说饿字。周身空气静了有一两瞬,钟意下意识一僵,默默把自己团成一个球,护住脑袋。

      不出他所料,果然下一秒来自四面八方投喂的零食/精准淹没了钟意的工位,甚至连徐至洲也难逃厄运,小到被五颜六色的棒棒糖砸脑壳,大到各种薯片袭胸。他狼狈地双手合十,前后摇晃着祈祷,请求大家理性投喂吉祥物。

      钟意左右前后偷瞄了会,见阵仗渐消,稍稍放下警惕。实话实说,也不怕出洋相,他最近馋肉馋得厉害,从小蜗居挪窝的代价就是兜里连一个钢镚儿也没有,全靠徐至洲一日三餐接济。

      于是钟意铆足了劲儿伸手去够离他最远的鸡翅尖。却不想坐在他斜对面的刘胖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摘下耳机,从抽屉里摸出一个盼盼法式小面包扔给钟意。

      “接着。”

      钟意闻声被迫抬头,眼睁睁看着小面包呈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准确无误地砸中了他的脑门。他掂量了下才到手的鸡翅尖,还没来得及拆开尝一口。难过到嘴一瘪,心想社死完又被砸,踩到狗屎也没他这么倒霉吧。

      身后经理办公室的门不合时宜的咔嗒一声,从里面打开。他们部门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能抠则抠,不能抠想办法抠,所以一般一个部门十几号人,只有一个饮水机可供使用。

      饮水机放在经理办公室里,进进出出不大现实。蒋一鸣又是个官宦做派,贪钱再多也舍不得多添一台。喝水喝茶喝咖啡,一个电话让张明澜给他往办公室里送。钟意和徐至洲这种普通员工在蒋一鸣眼里,还不具备端茶递水的资格。

      从郁不一样,他并不习惯颐指气使,婉拒张明澜替他泡咖啡的好意,拿着崭新的杯具打算接口水应付一下。没承想,袭击了钟意的面包刚好落在他的脚边上,借着摩擦划出去一段距离,孤零零地蜷缩在角落里。

      从郁眉稍一挑,唇角微抿,瞥了一眼塑料纸袋里裹着的干巴巴的小面包,再看钟意桌子上五花八门的零食,心下一瞬了然。

      钟意双目直接无神,接受命运让他丢工作的安排。徐至洲比他还怂,报表翻得哗哗的,右手攥拳抵着下巴,装成头疼思考的样子,手肘不遗余力地将越界的零食全都挤兑到钟意的工位范围内。

      干啥啥不行,出卖兄弟第一名。

      现在就投简历,钟意下定决心,怎么着也得他先炒了徐至洲再说。

      钟意狗狗眼一耷,眸中晕了些水汽,湿漉漉的熏红了眼角。千思百想间,甚至有了想撕开鸡翅尖啃一口的冲动,他真的饿得胃里烧得慌。

      从郁跨了小半步,半蹲着提起角落里安顿好的小面包,站在钟意身后。仅是一截清俊挺拔的阴影打在钟意身前,就将暗投的簇簇光亮遮挡。

      他先是伸手,将与钟意仅存的间隙无限拉近,尔后温热的指腹沿着钟意圆润松软的耳垂往下,灼烫着钟意细腻的颈线。酥麻的痒意若有似无,顺势攀上脊骨,钟意浑身一个哆嗦,腰身都被逗弄软了。

      放下面包,好整以暇。从郁欣赏似的打量着钟意缀着薄红的眼角、耳尖,整个人仿佛陷在铺满蔓越莓粉的宣软松饼里。

      从郁的唇畔不由地噙了笑意。知道玩笑再开下去就是过火,端着热水把办公室留给钟意,任由他闹腾,以后再慢慢整治也不迟。

      “我艹,小意你看见没有,”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更何况徐至洲嚷得跟只狒狒没什么区别,“你不愧是全办公室的吉祥物。”

      钟意揉着酸软腰肢,心想新经理是不是在故意逗他玩,妄图支棱的同时,狠狠剜了徐至洲的手肘一眼后,仍不解气,又狂甩了几个白眼给他,“我真谢谢你。”

      徐至洲讪笑两声,似乎也想起刚才急于撇清嫌疑的所作所为,狗腿子一般侧过身,开启了替钟意捏肩捶背模式。钟意回以呵呵冷笑,心中念叨着让我原谅你,还得看你表现,继而提出了交换条件:“我想吃春和斋的寿司。”

      春和斋离公司十万八千里,孙悟空翻筋斗云还得喘口气呢。菜品贵不说,叫个跑腿的费用都足够徐至洲喝上一壶。钟意原本也就是想逗逗他,没想过真让徐至洲请客。

      偏他硬气不肯服软,嘴里还振振有词:“寿司好啊,再给你点一份你爱吃的炸虾天妇罗,怎么样?兄弟我够仗义吧?”

      见钟意脸色稍有微缓和,徐至洲忙不迭又道:“别说是寿司天妇罗,今天就算是鲍鱼海参翅肚,我也保准给你弄来。”

      眼神真挚到无可挑剔,话语诚恳到无从辩驳。

      真是老母猪戴套,一套又一套。钟意不吃他这招,大拇指和食指一并发力扯开鸡翅尖的包装,因着有些用力,酱油色的汁水溢在外头。他顾不得擦,叼了口肉就往嘴里送,囫囵地回了句:“敢情好,我还没吃过。”

      徐至洲:“……”

      看着徐至洲吃瘪,钟意粲然一笑,鸡翅骨头嗦的一丝肉也挂不住,心里一高兴就给了他个台阶顺着下,“我都不要,只是馋小龙虾——”

      话末尾音略微拖长,带着些令人琢磨的意味在。话说到这个份上,徐至洲你要是再不明白,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钟意摩拳擦掌,所幸,徐至洲还有点眼力见,接下话茬:“小的明白,麻辣口味的,两份,包您满意。”

      说完就想打开某著名黄色软件,结果却被钟意无情地敲了几个榔头。徐至洲的脑袋在钟意手里头标准地旋转九十度,重新回归了正途。就连下巴也被迫略微抬高,只好将唯一得空的眼睛放在了墙面悬挂的大圆钟上,指针清晰的传达着一个概念:现在是北京时间10:35。

      “明白了吗?”

      徐至洲点头如捣蒜。

      为了防止身后那扇门里的定时炸/弹随时引爆,钟意兢兢业业工作了一个上午,坐在零食怀中也不乱,累得是腰酸背痛手抽筋。

      反观徐至洲,上辈子简直是饿死鬼投胎,这也尝尝味道,那也嚼巴嚼巴,嘴从早上到中午就没歇过,午休吃饭这件事上更是从不肯屈居人后。

      外卖放在前台,两大盆小龙虾往桌子上一摆,光是盖子掀了个口子,那股椒香麻辣劲就把办公室里的大馋虫小馋虫勾得心驰神往,就连老张逮着味也来拣了几筷子。

      钟意瘫在椅背上完全不想动,可看着又想吃。一粒珍珠似的喉结嵌在白玉细琢的脖颈中间上下滚动,是在咽口水。徐至洲领悟其意,忙戴上手套,手法娴熟地给他剥了一个。

      这时候的小龙虾个头正肥,头一拧全是黄,徐至洲携着汤汁嗦了几口,绵密又味厚。虾肉则是一口一口全喂进了钟意的嘴巴里。

      看着钟意吃得鼻尖红润,一脸餍足,无辜的狗狗眼低垂着,还盯着他手里正在剥的小龙虾不放。徐至洲呆了一两秒,竟生出一种奇异的满足感,心想养一只宠物的终极理想就是要把他喂成一头猪。

      于是,徐至洲剥得更卖力了。

      吃饱喝足打了个嗝,钟意摸着圆鼓鼓的小肚子,满意地哼了哼:“大徐,你人真好。”

      徐至洲欣然接受了钟意派发的好人卡一张,办公室里刚生完崽的小毛姐最受不了钟意小猫舔毛,瞧着眼热,投喂了块半熟芝士后,逮着机会揉了一下他毛茸茸的头顶,手感极佳。

      钟意被撸习惯了,咬了一口甜丝丝的半熟芝士,就悉数塞进了徐至洲的嘴里。另一头的顾为比剥虾工徐至洲还惨,被钟意晾在微信里四五个小时,还在不停地发来慰问信息。钟意勉为其难地点进去一看,酸言酸语,不堪入目。

      【一只烈马:宝贝你不会是想我了吧?】
      钟意:是挺想你,想你去死!

      【一只烈马:老夫老妻害羞个啥?】
      钟意:害羞你大爷,我是恁爹!

      【一只烈马:订了春和斋的位子,下班后来接你。】
      【如意如意按我心意:好,谢谢爸爸。】
      【一只烈马:欸,乖儿子,应该的。】

      如意如意,按我心意,快快显灵,降一道天雷把顾为这个蹬鼻子上脸的家伙劈死算了,一了百了。可钟意脑袋里的甜虾、天妇罗、炭烤活鳗全在向他招手,并且整齐划一地冲他甜笑,小意温柔道:“主人,请愉快地享用我们吧!”

      说完,没等钟意决意先宠幸谁,都跟长了腿似的相继朝他怀里扑。

      这么一想,面目可憎的顾为竟也变得有那么点顺眼,钟意衡量着暂且放他一马。

      一个下午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只是钟意的心思全然被这些个小妖精勾得无心工作,尽想着晚上那顿大餐。喉咙痒、胃里空,哈喇子流了该有两尺高。

      “擦擦你的口水。”

      徐至洲有被无语到,他和钟意向来是“互补”的双向奔赴,然而这份“互补”从不体现在合作共赢中,仅是插科打诨上一个上午一个下午。简单点来说,就是上午你工作我摸鱼,下午我工作你摸鱼,要不就是一整天一起不务正业。

      钟意什么痴态徐至洲没瞧见过,但也实在受不了他次次这个馋鬼样,就好像徐至洲自己养的白菜被别的猪拱了,心里抓心挠肝。

      钟意好歹卖了个面子给他,心不在焉地擦了下唇角,期间又瞄了好几下大圆钟。

      距离下班还有四十分钟,准确来说是四十分钟二十五秒零八分。

      【如意如意按我心意:爸爸,我现在就想去吃。】
      【一只烈马:得令,等我。】

      二十分钟过后。

      【一只烈马:爸爸在楼下等你。】
      【如意如意按我心意:好的,爸爸。】

      反正都迟到了,也不在乎早退,炒鱿鱼扣工资都随意,他今天必须一口一个小妖精。钟意瞅瞅老张,看看身后,胳膊肘捣了捣徐至洲。

      “大徐,你帮我打个掩护,我要早退,”钟意凑到徐至洲耳边窃窃,“老张问起来,就说我在蹲厕所。”

      “我先溜了。”

      徐至洲愣了下神,还没答着一个好字,钟意就跑没影了。他长叹一口气想,果然是儿大不中留。

      其实钟意蹲厕所这个借口也有一定的道理,他是真的有点尿急。等他擦干净手上洗手留下的水渍时,电梯恰好停在这一层,一道如松雪冰玉般挺拔凛冽的侧影先他一步登上电梯。

      手机熨烫着掌心肌理轻微震动,微信里是徐至洲发来的消息。

      走廊连接着安全出口这段路的灯不太正常,用的还是当下不再时兴的二级管,灭一下,亮一下,有微弱电流游走的声音,打了报修电话也总见不得有人来修。

      钟意每次走,经常会抱怨,偶尔被吓到,这是最寻常不过的活法。

      只是这一次,于昏沉无措中,喧嚣骤然失落,世界的暂停键被缓慢摁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禁止投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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