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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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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一瞬间静默了。
彦泽盯着屏幕,耳畔“轰”的一声炸响。
他弯腰抓起手机转身就跑,盛轩在后面喊了什么他半个字也没有听清,一心只想着从盛轩身边逃走,逃得越远越好。
电梯门把盛轩关在了外面,下到一楼后,彦泽不等电梯门完全打开就挤了出去,差点撞倒正要上电梯的秘书。
钥匙就插在锁孔里,彦泽骑上车,将车把一气拧到了底,飞快地朝住处开去。
当盛轩追出来时,彦泽早已经汇入了晚高峰的滚滚车流中。
盛轩掏出手机开始一个接一个地给彦泽打电话,前两次无人接听,打到第三次的时候电话里空洞的女声提示对方已关机。
盛轩无措地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川流不息的马路。
――――――
彦泽把手机强制关机扔回包里,红灯正好变绿,他又飞一般地冲出了路口。
回到住处,彦泽随手把包扔在地上,跌跌撞撞地冲进卫生间,吐得几乎虚脱。
在那个猝不及防的瞬间,他一直以来尽力维持的伪装被毫不留情地撕开,露出狰狞的真相。
怎么办。
盛轩一定讨厌极了我。
他也许会举报我,亲手把我送进监狱。
可是我他妈就是个可耻的骗子。
但我还是喜欢盛轩……
我不配。我真的不配。
我还有什么脸面再见盛轩。
盛轩。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彦泽撑着水池,大口喘息着。他往脸上泼了一捧水,一阵冰凉让他的意识短暂地清明了片刻,但纷乱的思绪很快又滑回那片空白的茫然中。
他在镜子前站了很久,才终于略微回神,漱了漱口,缓慢地走回客厅。
感觉有些口渴,彦泽倒了杯水喝了几口,但没过一会儿又不受控制地吐了出来。
反复几次,彦泽终于不再折腾自己,认命地挪回低矮的沙发上,蜷缩成一团,努力将消耗降到最低。
百爪挠心般的口渴和胃里一阵阵的难受让彦泽的意识渐渐模糊。
他的理智告诉他应该去医院,可一想到出门所要面对的一切他就彻底丧失了勇气。
不知什么时候,彦泽迷迷糊糊地醒来,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是睡着了。
这一觉并没有让他感觉好一点,相反,他的头昏昏沉沉的,窗户没关好,一丝夜风漏了进来,他打了个寒战,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可能是发烧了。
彦泽吃力地翻了个身,完全没有挪窝的打算。
他就这么睡睡醒醒地又过了大半天,从晨光初现到日上三竿,症状不但没有好转,反而还有加重的趋势。
当彦泽半死不活地缩在沙发里时,盛轩已经快要急疯了。他打了足有上百个电话,却都提示对方已关机。
他现在只知道彦泽有抑郁症,却不知道到底到了什么程度,生怕彦泽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
当太阳渐渐西沉,而彦泽还是没有半点动静时,一直守在他楼下的盛轩彻底慌了。
他顾不得那么多了,从一楼一家一家地敲门询问。终于,有一家住户不太确定地说了彦泽住处可能的位置。
匆匆道了声谢,盛轩三步并作两步冲上了楼梯。
到了房门外,盛轩喘着粗气刹住脚步,抬手用力敲了敲门。
“谁?”彦泽被惊动了,把头抬起了半寸,太久没用的声音有些沙哑。
门外的人没有回答,敲门声却没停,响得更急促了。彦泽估计是不知道谁认错了门还没意识到,无奈地勉强撑坐起来,起身去开门。
刚站起来,他就头晕目眩,眼前一阵发黑,又无力地跌坐回去。他又试了一次,才成功站稳。
他走向门口,半路停下来捡起了之前扔在地上没捡的包挂在一边。
好不容易一步一挪地到了门口,彦泽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按上了门把手,把门推开一条缝:“您好,您是不是――”
“小泽!”
“盛轩?!”彦泽的问题卡在了半中央,随后他反应过来,把门往后一拽想要关门。
但盛轩已经趁他愣神的片刻扒住了门,试图强行把门打开。
盛轩手劲很大,但此时彦泽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死死地拽住门把手,与盛轩陷入了僵持中。
“小泽,你把门开开。”盛轩的手指因过于用力而泛着白色,可还是没能让门再开大一点。
彦泽一手撑着门框,一手攥着门把手,很快他的手臂就剧烈地抖动起来,但他咬紧牙关死不松手。
“小泽,你别这样好吗?我会很心疼的。”盛轩放低了声音,劝道。
“你还来干什么?你是还嫌我不――唔――”彦泽话说了一半,忽然胃里又是一翻,他弯下腰,猛地捂住嘴,掩住控制不住的干呕的声音。
“小泽!你怎么了!你还好吗!”盛轩听彦泽说到一半忽然没了声音,吓得手都软了。
彦泽好不容易缓过来,喘匀了气,重新开口道:“你都知道了,还来干什么?是来把钱要回去还是故意来羞辱我的。”
“小泽,我没有――你能先让我进去吗?”
“不。”彦泽想都没想,手上的力道又加了几分。
但没想到盛轩的手指忽然一松,眼看门就要夹住他的手,彦泽大惊,急忙撒了手。
盛轩抓住了这片刻的机会,将门拉得大开,快步走进了房间。
望着盛轩的后背,彦泽呆了几秒,最后明白盛轩这是怎么也赶不走了,便也没再说什么,关上门,打开了灯,将在夕阳中渐渐暗下去的房间照亮。
盛轩的目光在窄小的房间里迅速扫视了一圈,每件物品都很陈旧,却显得十分干净,透露出此间主人为改善生活做出的努力。
桌子上放着的盒子有些眼熟,盛轩看了几秒才意识到那是自己情人节送给彦泽的巧克力,但彦泽一直没舍得吃。
“小泽……”盛轩转过身来看向彦泽,正想说话,却先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
彦泽面色惨白,头发乱糟糟的,眼睛下面有两团乌青,他半垂着眼皮,却仍能看到眼睛里布满血丝。嘴唇干裂,没有一丝血色,几乎和脸成了一个颜色。他一向干净整洁的衬衫此刻满是褶皱。
彦泽没管盛轩在做什么,径自拿过一只杯子给盛轩倒了杯水,然后倚在桌子上,一手撑着桌沿,一手捂住胃部。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彦泽眼前一阵阵发黑,冷汗浸湿了皱巴巴的衬衣,他怀疑自己坚持不了多久可能就站不住了。
“所以你想干什么?”彦泽打破了难堪的沉默。